PO18脸红心跳

少年丞相世外客第4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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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丞相世外客 作者:rouwenwu

    寒冷如冰,一时又炽热如火,我仿佛要溺毙在这样漫长的痛苦里,无法呻吟,无法求救,无法呼吸。可是不知为何,这般痛苦的煎熬里却又似透着一抹熟悉一抹悲伤,让我痛得留恋,痛得畅快,甚至痛得渴望。

    终于,我从窒息中逃脱了出来,昏昏沉沉间只觉仍有一双手抚着我的脸,轻柔、惶恐、小心翼翼,像在呵护着珍宝。轻软温香的被盖在了我身上,那双手将被角掖紧,又拂开了我的额发,用干裂的唇在我额头烙下一个吻。

    那吻如羽毛般轻柔,点水般短得来不及体会,却让我满心彷徨尽皆散去,只余淡淡却真实的温馨幸福,萦绕在心间……

    醒来的时候,我一时记不清自己是为什么从梦中脱了出来,只觉喉咙干渴,手腕丝丝作痛着,浑身倒并不难受。

    我睁开眼,刺目的亮光让我一时什么也看不清楚。我静静等那阵刺痛过去,一动不动享受这惬意的瞬间,直到模糊的声音传入耳中。

    “……皇上,不如让属下去查探一下,这般身分不明的人留在身边……”

    这声音有三分熟悉,我侧目看去,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穿着件灰色的文士衫,身形略显削瘦,却瞧不出是谁。倒是他对面的秦离目光灼灼地望着亦寒,不再年少的脸上已刻上了沧桑的痕迹显得冷酷,但此刻的表情紧张中夹着期望,倒将那肃杀之气冲淡了不少。

    亦寒的脸我只能看见侧面,半边抿紧的唇,冷厉的表情,高挺的鼻子,紧绷的身体,似乎每一根线条都透着清冷之意,却又偏偏那么张狂,冷而傲,淡而狠。

    只听他用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朕只给你三日时间。”

    那灰衣谋事单膝跪下,应了是,才转身离去。掠过殿门的瞬间,他将目光转向我躺着的地方,对上我的眼,却丝毫不慌,反阴冷地笑了笑。

    我几乎想拍着脑袋叫声:原来是你!难怪那声音既有些印象,又觉不甚熟悉。原来竟是五年前方发誓效忠于我的谋士——韩宁。

    脑中不自觉浮起那张清俊雅致,如竹露清风般的脸,心中暗道:韩宁既在亦寒麾下,却不知韩绝现在何处。

    韩宁含笑而去,对面的秦离却露出明显失望悲伤的表情,向亦寒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便失魂落魄地出去了。我心中刺痛,目光随着那僵硬挺直的背影直到门口,却忽然被一道纯然的黑遮住,这才回神,发现亦寒已坐在了床边。

    我挣扎着坐起来,亦寒忙伸手取了旁边的靠枕垫在我背后,一手拉着我的手助我坐起来。谁知用力过大,臂上一痛,我竟低哼了一声一头栽进他怀里。

    他用一脸无措的表情看着我,两手搁在我臂侧,全然不知该扶我躺下还是抱紧我。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从前还觉得临宇纤弱,比起林伽蓝的娇小,可差得远了。此刻在亦寒身前,我甚至觉得他一展开衣服就可以将我整个裹进去,也难怪他会控制不好力道。c

    亦寒叹了口气,将我揽紧怀里,略带胡渣的下巴在我头顶轻轻磨娑着,声音低哑却又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性感:“临宇,真的是你吗?我只怕不是真的。”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体贴上他壮实匀称的身躯,薄薄的衣衫下仿佛蕴藏着无限的力量。我蓦然脸红起来,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亦寒身上的男子气息如此浓烈。

    “这就是本来的我。”我叹了一息道,“亦寒,你会失望吗?没有临宇的秀美,没有临宇的高洁,没有临宇的才情,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你会失望吗?”

    亦寒的身体猛然一僵,一寸寸冷了下去,我的心也跟着慢慢变冷,冰锥在胸口一下下凿着洞。

    下巴陡然被捏紧,有些痛,却可以忍受。我被迫得抬起头对上那双紫色的眼睛,满殿的烛火映照其上,光华灿烂,流泻出来的却是愤怒和心痛:“你问这样的话,才真正让我失望!”

    看的出来亦寒当真是很生气,气我的不了解,气我的不信任,眼底忍不住冒起湿意,嘴上却不肯相让,唏嘘说着:“毕竟都五年了,你还当上了威慑天下的皇帝,谁知风吟后宫中是不是莺莺燕燕无数,日日只恨春宵苦短呢?”

    亦寒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虽雪发如丝,紫眸异彩,我却只觉又回到了从前那青衣男子被我气得爱不得恨不得的咬牙模样,心一寸寸柔软,化作水,化作线,只想将他团团围绕。

    “临宇!”亦寒忽然一把将我抱起来按在胸口,手势极大,鼻尖都快被压扁了,我连连呼痛求饶。他却忽然埋首在我颈项,哑声道:“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我哪有。”我嘟囔了一句,正待说话,却因为颈间忽然的濡湿而恍然止住。亦寒的声音犹在耳边,却又像从千里之外奔腾而来。

    “我一直努力不让自己爱你,可你非要来招惹我。明明不能相爱,还要招惹。我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只愿安安静静守在你身边,你却随手把致命的诱惑抛给我。临宇,我都把心剁碎了,全部喂进你嘴里,你怎么还忍心抛下我?一边说爱我,一边……却闭上眼……了无牵挂地一走就是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

    滚烫的液体顺着脖子滑入我体内,灼伤了我的皮肤,我紧紧搂住他,任由泪水在我脸上肆意纵横。他哽咽的声音像一个明红的烟蒂,戳在我心上,滋滋冒着烟,疼痛难当。

    “临宇,你明明说过会追我到地狱。可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地狱,你为何从不来见我一面?”

    不知何时,我们都抬起了头,泪流满面的彼此恍如隔了一世再重逢。想起曾经生离死别的痛,撕心裂肺的伤,只觉此去经年,良辰美景都成了虚幻,唯有眼前的人才是真实。

    他轻轻吻上我的唇,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破一场美梦。辗转吮吸的紧密贴合,舌与舌相绕的纠缠,津液相濡的温柔,所有感觉都美好的不似现实。

    然而,我们兜转了两个世界,历尽了哀伤苦痛,也不过是为了这一刻契合的瞬间。只要一想到这些,回首前程,我就止不住一下又一下胸口地抽疼。

    第38章 此去经年二

    我咕咚咕咚大口喝水,亦寒忍不住手在我背后拍着,柔声道:“慢慢喝。”

    谁知他总控制不好自己的手劲,我被呛得连连咳嗽,然而抬头看到他惶急无措的表情却只觉好笑。亦寒撇过头,命人传了晚膳上来,这一次却不敢再靠近我,只坐在一旁默默看着我吃。

    我一边吃着精致的菜肴,一边问道:“这是哪?”

    “劸刕城。”亦寒言简意赅地答道。

    我一惊抬头:“我睡了多久?索库呢?”他竟已顺手又夺下了劸刕城,金耀可不是有三分之一疆土已落入了他手中。

    亦寒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脸,粗糙的指尖酥酥痒痒:“从昨日下午昏睡到现在了。索库已经回了出云。”

    我脸上有些发热,低下头继续吃饭。想起到今日已有七天,晚上又该回现代了,一时却有些踌躇,不知该怎么开口说明。只得换个话题,问出了我一直都挂心着的话:“飞飞呢?”

    亦寒温柔的表情微微一滞,银发垂下来半遮住眉眼,显得沉沉的暗,他只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死了。”

    “咣当”一声,手中的汤匙落在碗里,我怔怔地只觉胸口狠狠痛了半晌才缓和过来,脑袋顿时清醒,低声道:“他恢复记忆了?”

    亦寒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清冷地道:“事实上,你走后我便没再见过他。秦雪两个月后回来禀报说他失踪了。其后一年有余,沉寂已久的火翎国忽然出兵彻底将荠木国收归版图,又向金耀边境发动进攻。这两年来,表面看是我在侵吞金耀的国土,迫得他们国破家亡。然而,西面火翎国无声无息便在短短三年内逼杨毅向他们割让了三座边境重城,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取得胜利,才是真的厉害。且不像君无痕傲气霸道的作风。”

    我静静地听着,此时却忍不住抬头道:“你似乎很了解君无痕?”心里隐隐惶恐着飞飞的失踪,但因为不想让亦寒担心而小心隐藏着,窒闷而压抑。

    亦寒一滞,蹙眉看着我。我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道:“亦寒,你究竟是谁,天星流剑派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七年前符御带走你的那三天发生了什么事?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一切吗?”

    亦寒怔怔看着我,脸色发白,映着雪白的发,让我心口酸痛。我伸手轻轻将他的发丝缠绕在指尖,低声道:“这一头青丝,可都是为了我而染白的?”

    他的眸光如水,与我缱绻纠缠在一起,像是最温存的抚慰,又像最致命的挑逗。我只觉肚子早已饱了,某些地方却很饥渴,那是一种因思念疼痛累积而成的饥渴,忍不住便起身偎进他怀中,深深汲取那熟悉的味道。

    “很老……”亦寒忽然在我上方嗫嚅了一句。我一时没听清,抬头却看到他懊恼又尴尬的表情,怔怔地看着我,贴在我腰上的手掌却开始微微发烫。他低下头,用暗哑的声音喃喃道:“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小?我却……老了……”

    我起先没明白过来,等一时想通,只觉再忍不住伏在他怀里放声大笑。亦寒只是这般静静地搂着我,很温馨,很宠溺,我只觉很幸福。

    他用一贯清冷的声音,漠然说着自己的事:“我的亲生父亲,是个比我师父更残酷冷血的人。当年他以风族族长的身份开创了风吟朝,却将皇位传给了穆嘉王朝后裔的卓仞,于风吟最可能一统天下之际,飘然远去。卓仞虽有身份可号令群雄,却着实没有成为帝王的能耐,再加上我父亲蓄意挑拨,本已臣服的各国首领统统倒戈,天下重归纷乱。于是,我父亲凤豫他成了天星流剑派第七代星魂。”

    “师父符御是凤豫最小的弟子,天资却无人能比,文韬武略天文地理竟只要他愿意,就可一脉精通。凤豫是个无心无情的人,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光大天星流派,所以师父成了他手中最重要的棋子。幸好,师父并未辜负凤豫的希望,生来冷漠无情,阴沉狡诈,一入江湖就掀起轩然大波。伊修大陆正式三国鼎立,就是在那时产生的。”

    “然而,就在五十年历世将尽的时候,师父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那人就是我的师母谷元香,也是……”亦寒闭了闭眼,敛去暗紫流光,脸色却煞白如雪,“也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惊得张大了嘴,这是何等混乱的关系?师母是亲娘,师祖是亲爹,师父与自己却本该是同辈,不是乱囵,胜似乱囵,我都快被搞晕了。

    “临宇……”亦寒忽然收紧手,哑声道,“你会瞧不起我吗?”

    “不会不会!”我忙道,“你继续说下去。”

    亦寒低头亲了下我的眼睛,轻声道:“临宇,我已经把什么都弃了,只有你。不!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只要你……”

    “傻瓜!”我轻轻抱住他,一字一句道,“我又何曾不是把什么都抛了回到你身边,你才不能不要我。否则……否则我哭给你看。”

    亦寒笑了,低头看着我笑,弧度浅浅,却很漂亮的笑容。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抱紧我继续用漠然的声音道:“星魂不是不能娶妻,也不是不能动情,只是不能娶一个会动摇其心性的女子,更不能对主人动情。而当时师父却是深深爱上了师母,爱到愿意实现她一切愿望。师母生性善良,在得知天星流剑派真正的宗旨后,一意要解救天下苍生。”

    亦寒顿了顿,忽然脸色微变道:“临宇,你……还不知‘引地狱烈火,燃尽世间罪恶’的真正含意吧?”

    我懒得抬头,舒服得偎在他怀中,懒懒道:“知道的,你继续说下去吧。”

    亦寒一怔,全身绷紧的肌肉却放松下来,也不再追问我如何知道,只紧紧抱住我续道:“凤豫得知师父竟真的想为了一个女人违抗师门,很是生气。可他觉得杀掉师母,反而会激起师父的反抗,乃下下之策,他不屑为之,于是想了个更恶毒的方法。师父并不是一个长得漂亮的男子,又不懂风情。凤豫不相信师母会真的深爱师父。所以,他决定,勾引谷元香。”

    “哈?”我又惊得抬起头来,这凤豫究竟在想些什么,“那最终成功了吗?”

    亦寒苦笑:“没有。非但没有成功,还将自己陷了下去。”亦寒见我一脸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表情,咳了一下,脸有些红,撇开眼道,“天星流剑派能成为星魂的人都有超过两百的寿命,所以那时凤豫虽已有一百多岁,看上去却不过三十刚出头。因此……”

    我脑子转了个弯,忽然勾住他颈项,眯起眼笑道:“亦寒,你这么说,是不是在间接表达,虽然你现在看起来比我年岁大,其实还很年轻呢?”

    第38章 此去经年三

    我脑子转了个弯,忽然勾住他颈项,眯起眼笑道:“亦寒,你这么说,是不是在间接表达,虽然你现在看起来比我年岁大,其实还很年轻呢?”

    亦寒蓦地脸上烧红,又是恼又是怒地撇过头去,半晌才能用不怎么自然的语调继续讲述:“后来,凤豫醉酒之下,强占了师母。而凤豫也因为痛苦和内疚,甘愿死在了师父手下。师父最终遵从凤豫遗命接掌了天星流派,仍就娶师母为妻。”

    亦寒叹了口气,声音沉沉如闷雷:“也许原本师父真的会听师母的话结束乱世,如果没有我的出生,如果……他后来没发现师母竟真的爱上了凤豫。”

    我有些惊,有些讶,看着前方茫然道:“你师母真的爱上了凤豫?怎么会?你不是说勾引没成功吗?”

    亦寒摇头道:“这些细节我也不甚清楚。只记得师父曾说过,对天下来说,凤豫是妖是魔,有着惊人的破坏力,对女人来说,凤豫却是个如寒食草一般的存在,不沾惹也就罢了,一旦沾上就一辈子也无法甩掉。师母不是寻常女子,她抵住了凤豫的勾引,却最终没能抵住凤豫此生唯一一次的痴情。”

    寒食草是一种如罂粟般,服食了便能让人上瘾的药草。没想到,亦寒的父亲竟是如此不一般的人物。想想符御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被尊敬的师父伤害,被所爱的女人背叛,明明妻子就在身边,心却如在天涯。

    咫尺天涯……脑中忽然飘过这四个字,我一惊,猛地抬头道:“这些便是你七年前知道的事?你师父是想以你的痛苦来报复你父亲吗?”6

    亦寒凄然一笑,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哑声道:“可以说是,却也不是。师父对凤豫固然有恨,但对我却真的极好,他用药物改变了我的发色眼睛,让我再没有与凤豫相同之处,全然将我当作亲生儿子般教导。因为师母的移情,师父将所有的心力都花在了光大天星流剑派上。仿如时光倒流,这一次,我成了他最大的希望。”

    “七年前,他将我带到师母坟前告诉我这段往事,也第一次让我知道‘引地狱烈火,燃尽世间罪恶’的真正含意。师父给我三个选择,一是认你为主,一是杀了你另谋出路,一是杀了他成为第九代星魂。”

    “明知道不可能杀得了师父,我还是尝试做了,然而,那时的我就算拼上整条命,也不可能是师父的对手。于是,选择只剩下了两个。那根本不是选择,而是……”亦寒皱了皱眉,声音变得艰涩,“而是残杀。”

    “认你为主的最终结果是要我亲手杀了你,我岂肯答应。可师父却说,只要我肯待在你身边五十年相守不相爱,你仍不变心,他就允许我在成为星魂后娶你。师父他,总是这样,切断我所有的生路,然后留一个看似美丽的诱饵给我。他或者是想让我重历他当年的痛苦以求报复凤豫,可他却忘了,我不是他,你也不是师母。”

    亦寒将下巴搁在我头顶,哑声慢慢说着:“五十年,是多么漫长的年月,莫说咫尺天涯的痛苦难挨难忍,我又怎么舍得让你空等着我眼看岁月蹉跎,年华逝去。可我没有办法,师父说这是我们凤家歉他的,"奇+書网qisuu"无论凤豫还是师母。师母甚至早有死念,只是为了我的平安成长,才活下来,忍着内疚痛苦的折磨伴在师父身边。”

    “这些,我都可以不顾。临宇,那时我们连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是不是?可师父却告诉我,他已用内力将‘刁苻’之毒逼入了你奇经八脉。临宇,你还记得你曾因柳岑枫中过掺有‘刁苻’的毒吗?”

    我点了点头,背脊一阵阵沁凉,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他紧紧搂住我。

    “刁苻的毒中一次,只是失去部分记忆。中第二次时,却会在三天后慢慢开始遗忘一些事,痛苦的,快乐的,直到最后连自己是谁也记不起来,才痛苦死去。而认主仪式,是你奇筋八脉中‘刁苻’毒唯一的解药。”

    “那时,我跪在师母的坟两天两夜,脑中一遍遍勾画着亲手杀死你的场景,只觉那痛苦那折磨还不如当场死了痛快。可是终究,我还是没有办法,没办法看着你在遗忘一切后痛苦死去,没办法让你等我到天荒地老,更没办法亲手杀了你。所以,我只能……选择放手。”

    “混蛋!”我狠狠一拳垂在他胸口,想起那两年咫尺天涯,相守不能相爱的痛苦,声音都哽咽了,“你可以告诉我啊!可以跟我商量啊!你却宁可把我推入别人怀里,宁可看着我痛,看着我无助,也不吭一声……我……”我咬住唇恨恨道,“我宁可你离我而去!”

    亦寒一把抓住我的手,苦笑看着我,眼神却极致温柔:“告诉你,迫你和我同生共死,与亲手杀了你,又有什么区别?离你而去,还有谁来守护你?我那么多挣扎隐忍,还不是为了不想失去保护你的能力,能永远守在你身边吗?”

    ——如果爱无法用言语表达,我愿意用生命来证明。

    耳边倏然飘过这句话,疲惫的身体像被浸泡在温泉般酸软,一时间我只觉所有的怨和委屈都消失了,只余隐隐的痛和对眼前男子彻骨的疼惜。

    亦寒又道:“人世种种命运,真有说不出的因果相生相克。师父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当年因痛恨凤豫而在我身上所下改变发色和眼睛的药物,竟会在……在关键时刻与神荼的‘糜毒’相抵,不但破除了我俩的宿命,也保留了我守护你的能力。”

    亦寒低头吻上我的唇,不含情欲地温柔亲吻,然后慢慢分开,眼底都是宠溺的深情:“无论凤豫是个怎样残忍的人,只因为这点我就该感谢他,称他一声父亲。”

    我看到自己在他紫色眼眸中的倒影,两颊舵红,双目含情,不禁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他对视,轻轻道:“我最不明白的便是你怎么会成了风帝,你不是最不爱那争权夺利吗?”

    亦寒沉吟着,望向前方殿中摇曳的烛火,眼神虚茫而忧伤,显是并不想提起这五年的事。然而终究他还是缓缓道:“那日,你……走后。我的眼睛和发色忽然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我一人杀进金耀洛城皇宫中,他们措手不及,竟真的被我杀到了杨毅面前。”

    他只几句话就将当日的情景寥寥带过,我却仿佛能清楚看到青丝染成白发,青霜剑滴滴溅血的凄艳景象。一时只觉自己欠他的受他的怕是用一辈子的爱也还不清,只能紧紧搂住他,让他知道我活着,就在他身边。

    第38章 此去经年四

    亦寒轻轻吐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变得漠然:“刀架在杨毅脖子上时我却忽然不想杀他,只觉那样实在太便宜他了。于是我回到风吟接收了你的势力,又因为凤豫当年银发紫瞳的风神形象一直被风吟百姓记在心中,再加上有灵儿……木双双相帮,我在短短三年内便除去了卓家势力,笼络朝臣,登基为王。”

    亦寒把过程说得是那样潦草,想起他在众人面前君临天下的霸气,想起秦雾他们对他不自觉的畏惧,想起他说有灵儿相帮,说不在意绝对是骗人的。

    我长长地吐着气,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圈,想着我刚刚立下的一统天下的决心,却不知助亦寒称霸究竟是对是错;想着转眼我在古代已待了快一月,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身体,不知会不会真的一夕老去,年华不再……

    手猛然被握住,宽大的手掌带着灼热的温度包住了我整只手。我愕然抬头,只见亦寒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紫色眼眸中赤红若隐若现,那薄薄的唇微微抿起,却像蓄势待发的野兽,时刻等着将我吞入腹中。

    此时此刻,我又再度感受到了自己与他本质的差别,那炽热霸道的气息,那宽阔结识的胸膛,那匀称有力的肌肉,那抵着我的灼热僵硬的凸起……

    我啊地低叫了一声,猛地从他身上跳起来,退到一边,脸红红地道:“我还没问完问题呢,云颜还好吗?风吟那个临宇是不是她假扮的?韩绝没事吧,还在经营伊修行会……啊!”

    也不见他怎么动,等我回过神来,却已经被他横抱起来,向很近的床铺走去。

    “你那么聪明,该猜到的总会猜到。至于韩绝……”亦寒忽然低下头,阴郁地看着我,“他只要不死,都与你无关。”

    我一愣,条件反射地问道:“难道他反叛了?”

    “没有!”亦寒不耐地答着我的话,将我放在柔软的床上,“他把行会经营得很好。”

    那就好。我心里吁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一想到他是子默的祖先,就觉得无法不管他。只是,我抬头愕然道:“那你为何生气,总不会是……”我一顿,“吃醋吧?”

    亦寒瞪了我一眼,忽然俯下身狠狠吻了下来。待放开时,我已两腮嫣红,气喘吁吁:“你这醋吃得真是好没道理,韩绝又不知我是女子!”

    亦寒哼了一声,冷冷地慢条斯理地道:“你以为,我当初是如何爱上你的?”

    我一愣,立时惊得从床上跳起来大叫:“不是吧!原来你喜欢男子?!”

    亦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声音却依然清冷:“你以为常年来都扮成男装,你就真是男子了吗?在真正的男子眼中,你总还会不自觉流露出女子形态来,当时或者只觉异样怜惜,等时日久了自然就想明白了。”

    我脸一红,低下头去,总觉得亦寒这番话不像在说明,倒像是变相的表白。

    亦寒一把抱住我又吻了上来,我被吻得晕头转向,等回过神来早又被拧进了床铺里。我急急往上挪了挪避开他的唇道:“我……我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完呢!”

    亦寒轻轻一扯就将我扯回了身下,额头明明冒着细密的汗珠,呼吸又是急促的,声音却竟能清冷如昔:“一会再问,我总会如实告诉你的……”

    “不行……”灼热的呼吸触到我脸上,只觉全身像被下了软骨散,浮沉不由己,连摇头也变得软弱无力,“一会……我就该回去了。”

    亦寒游移在我身上的手猛然一僵,手劲极大地攫住我肩膀,几乎是低吼道:“回去?!去哪?!”

    被他一吼,我陡然惊醒过来,背上涔涔一片冷汗。我深吸了几口气,才有自信对上那双暗紫的眼眸,低声道:“我是靠来回于时间夹缝,才能找到你的。但这个身体却不能在伊修大陆久待,每隔七天我必得回去一趟。除非……除非找到新的能契合的尸体。”

    亦寒将我揽在胸前,皱起了眉,面容因为被披散的银发遮住了光而看不真切,紫色眼眸中却沉沉暗暗,如有一根浮木漂流在茫茫大海中。

    “喂,亦寒。”我退开一点,眯起眼危险地看着他,“你可不要打杀掉一批无辜的人给我试验的主意啊!”

    亦寒一怔,别开了眼,看他那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这念头肯定在他脑中转过。亦寒清了清嗓子才道:“我是在想,你原来的身体还行不行?”

    “哈?!”我惊得又要跳起来,“你是说临宇的身体?还在?五年过去不是早该腐烂了吗?”

    亦寒眼中的黯然一闪而逝:“云颜保住了它,将它藏在冰棺中。”

    亦寒的话让我心中一阵狂喜,又有些惴惴。能回到临宇的身体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却不知两度死亡,五脏六腑皆受大损的临宇是否还有存活的可能。

    正喜一阵,忧一阵地沉思着,忽听亦寒轻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我一愣,抬起头来,望见他眼底隐隐的失落和忧伤,心里酸软。于是跪坐到他身旁,扯过他的手在他掌心一字一画写着:“我叫林伽蓝,森林的林,蓝色的蓝,中间这个字念加。”

    我写完,却是怔怔看着他遍布伤痕的手掌失了神。从前只觉亦寒的手修长清凉,除了练剑而来的薄茧,并没有什么瑕疵。此刻,却只见一道道数不清的狰狞伤痕纵横在这双完美的手上,仿佛在无声地讲述着这五年的悲伤。

    “伽……蓝……”我听到亦寒用极轻柔又生涩的语调唤我,轻轻的两个字,却像用灵魂嘶吼出来的声音,“伽蓝……”

    我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来,却只觉唇上一热,他已温柔地吻了上来。

    遍布伤痕的手轻轻抚在我身上,酥麻刺痛却掩不住怜惜的温柔,我忽然不想再有任何顾忌,只想真切得感受他,也让他感受我。哪怕这个身体在下一秒就会消失,也绝不放开彼此。

    衣服一件件离体而去,身子陷入柔软的床铺中,汗水一滴滴落在我胸口……纵情、肆意、又满怀劫后余生的欣喜忧伤。

    我沉沦在这样的激|情中,沉沦在渴望已久的气息里,终究忘却了必须回去的念头,忘却了那个世界,融化在他炽热而怜惜的怀抱中,永世沉浮……

    第39章 撕裂(上)

    我愤愤地扯着衣服领子,一面往下走,一面恨恨地嘀咕:“亦寒这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一想起方才在镜子中看到的颈项青青紫紫的吻痕,便羞得连耳根都红了。其实今天最该做的就是待在房中不出去,免得被人瞧见,尤其是徐冽。一想起,我就浑身打了个抖,想着他或者会当场掐死我也不一定。

    念及曹操,曹操就到。我还没迈下最后一步阶梯,已听到徐冽嘲讽的声音:“终于肯起床了吗?昨晚找得更加辛苦吧!”

    我尴尬地笑了下,一抬头却见他在这微寒的金秋天气只穿了一件衬衣,扣子松松扣了两个,露出一大片结实光滑的胸肌。头发没有平日的一丝不苟,连眼神也透着狂乱,竟是说不出的性感。我脸一红,忙低下头,越过他走进厨房。的5f93f983524def3dca464469d2cf9f3e

    从厨房出来时,徐冽正坐在沙发上切换着电视,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形神虽然有些疲惫,心情看上去却不错。我拿上教材正要出门,他忽然抬头叫道:“过来。”

    我一惊,戒备地退了一步:“干嘛?”

    徐冽的脸立时由晴转阴,冷冷道:“叫你过来就过来,我有话说!”

    我微微蹙起了眉,尽量用淡定的口气道:“有什么话,这样说也可以。”

    “我怎么说也是你丈夫!!”徐冽狠狠将遥控器甩在沙发上,几个箭步已到了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怒吼,“你连听我说两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吗?”

    我被抓得痛了,想发火,可看到他通红狂乱的眼,又有些不忍,只得放缓了声音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徐冽侧目看着我,苦笑冷笑自嘲地笑慢慢弥漫在整张脸上。他声音沙哑地说:“你究竟有什么好?不漂亮,不体贴,不温柔,还愚蠢地爱钻牛角尖。可我竟比你还蠢,为了你这种女人,我一退再退,不折手段……你有什么好?有哪一点值得我妥协到……把自尊都踩在脚下的地步?”

    我闭了闭眼,撇开头,低声道:“是,我不值得。徐冽,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

    “你以为我不想放吗?!”徐冽失控地抓住我大喊,“我恨不得永远忘了你,我恨不得从来没遇见过你!明明……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泥潭里。林伽蓝,你对我公平吗?公平吗?!你这个……”

    徐冽的声音忽然艰涩地哽咽住,一时竟用尽了力气也吐不出来,他猛地伸手抱住我。我忙挣扎,他的手劲却极大,狠狠勒着收紧,仿佛要将我俩永远捆在一起。

    身上很痛,心里却更痛。徐冽说了和亦寒一样的话——“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同一句话,在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于亦寒我觉得怜惜,于徐冽我却只觉心中刺痛。因为对他,曾经招惹的债,我再也还不清了。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徐冽的声音暗哑而悲伤,仿佛失落到了极点,又抓着那些许不是希望的希望,“你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可我竟还是放不开你。我每天都在问着自己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忘记你,怎样才能爱上别人?可是我……做不到,伽蓝,我真的做不到!”

    脸上一片咸湿,我竟没发现泪水不知何时淌了下来。那种心痛的感觉我懂,当年眼睁睁看着他抛下我,绝望铺天盖地而来。我想要把心撕碎了去忘记他,却发现哪怕每一块碎片上都刻着他的脸。如果不是时光冲淡了那痛,如果不是有人将我破碎的心一点点粘上,或者我直到今日都在如搁浅的鱼般痛苦喘息着。

    “伽蓝……”温热的手指忽然抬起我的下巴,徐冽的眼中满是悲伤,悲伤让眼眶泛着殷红,眼底深处却又透出惶恐的渴望,“伽蓝,如果我说,我可以不介意你在那个世界……”

    徐冽的声音骤然一停,悲伤温柔的目光忽然如冰晶利剑般狠狠剜在我颈项上,一瞬不瞬只是剜着,直到熊熊的火焰充斥了他整张脸,狂暴而愤怒。

    “你让他碰你了!”从前只觉温热修长的手此刻如烙铁般掐上烫上我的脖子,我被那强大的劲力贯在墙上,从后脑勺至背脊像被狠狠抽紧了,痛得我直打哆嗦。想深呼吸来缓解这疼痛,却发现喉咙越来越痛,肺吸不到氧气,窒息的感觉汹涌而来。

    “你是我妻子!!”徐冽在我耳边发狂地大吼,声音隆隆地像是从我耳膜冲出来的,我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痛苦地艰难地掰着他的手。他却丝毫没有怜惜的意思,只是在疯狂地加大手劲:“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让别的男人碰你!你以为我这个丈夫是死人吗?!”

    我觉得我要死了。闭上眼,隐约能看到广袤的土地上,银发飘飘的男子遗世独立,清冷而孤寂。我想,我或许真的要死了。

    第39章 撕裂下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像一把锋锐的刀,猝然割裂了徐冽的手与我的脖子。

    徐冽浑身一震松开手来,呆呆地看着我还留有泪痕的脸,看着我颈间明显的掐痕,脸上满是绝望的慌乱和无措。我却已顾不上他,手一松,便瘫软地坐到了地上,重重咳嗽。

    劫后余生后的第一个感想居然是:我果然料事如神,徐冽当真差点掐死了我。这样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笑着笑着却发现泪无声无息淌了下来。

    隐约听到徐冽走过去接起电话,声音疲惫地说着:“现在别来烦我。”

    几秒钟的停顿后,徐冽忽然大吼:“我管你雪儿不雪儿,叫你他妈别来烦我听到没有!!”他狠狠砸下电话,发出铿锵的声音,尖锐得直刺人心。

    我挣扎着站起来,只觉自己浑身还在颤抖,喉咙上慢慢有火烧火燎般的痛侵袭过来。

    “砰”一声响,徐冽重重一拳砸在桌上,那摆放着电话的玻璃圆桌竟应声而碎,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后,电话连着那尖锐的玻璃碎片一起摔到地上。话筒散在一旁,从那古色古香的听筒中仿佛还能听见“嘟嘟”的盲音。

    鲜血从徐冽的手背一滴滴淌下,有些落在地上,有些落在碎玻璃上,折射着映入我眼中,我忽然只觉整个世界都成了血红。

    “出去。”徐冽低低地喃了一句,有晶莹的液体随着他手上的血一起滴落。徐冽低着头,虚弱地靠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滚出去!!”

    明明像恨极了厌极了那般在驱赶我,沙哑低沉的声音却仿佛被滚烫的泪浸透了,只余悲伤,痛到极处的悲伤。

    我想说些什么,却在喉咙发出一个粗嘎的音时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我苦涩地笑笑,走到门口时听到徐冽像是灵魂被撕裂了一般痛苦的声音。

    “我以为我可以!我居然……我居然以为我可以忍受!!”徐冽一字一句含糊不清地说着,说着,忽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就像个神志清醒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剥去皮肉,痛得想立刻死去,却偏偏舍不得放弃希望。

    “哈哈哈……徐冽!你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我一只脚已迈在了门口,那样艰涩疯狂的笑,那样绝望的自嘲却让我再迈不出第二步,只觉心像被用极钝的锯子一下下挫着,血肉淋漓,真还不如一下撕成两瓣倒也罢了。

    我狠狠咬了咬牙,殷红的血一滴滴落在暗灰色的教材封面上,滚了几滚,才落在地上砸成一个漂亮的花形。徐冽疯狂的笑声一阵又一阵响在耳边,已分不清是现实还是余音。

    我狠下心一步步迈出门去,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脸上,徐徐的微风拂过我细碎的发。我抬起头迎着风向着阳,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啊!痛!痛……子默,你就不能轻点啊!”

    子默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冷道:“你还知道痛?”话虽说得绝情,手还是认真地在处理着我颈上的伤。

    “你什么意思啊?”我粗嘎的声音终于慢慢回复了过来,“我是人,自然知道痛。”

    细长的纱布裹好,镜子里看去我就像个打了石膏的木乃伊,被亦寒看见还不把他吓死了。子默的技术真是烂,早知道就去医院了。

    子默收起医药用具,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脸色沉郁,眼中波涛暗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叹了口气道:“子默,你别想着报复徐冽。真的,报仇没意思透了。”

    子默斜睨了我一眼,笑出声来:“你倒是悟出真理了。”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清俊的脸上带着薄怒,“伽蓝,记清楚了,你不欠他任何东西!别总是任由他欺负!”

    我唯唯诺诺地点头,不太敢发表类似“其实是你护短”,“谁欺负谁还不一定”之类的言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子默若较起真来,可以不着痕迹地挖个地狱让你跳进去,回头你却还得感谢他。

    子默忽然淡淡道:“晚上就留在这里吧。你在伊修大陆已是步步为营,哪还抽得出精力去应付那个疯子。”

    我一愣,竟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徐爸爸徐妈妈他们问起……”

    “就说要和朋友出去几天。”子默迅速打断我的话,丝毫不给我犹豫的空间,“今晚先打个电话过去,明日我陪你去收拾些衣物。就这么定了。”

    我沉默了半晌,才无声道:“好。”

    子默忽然燃起了一根烟,修长的两指夹起,安静地抽着。半晌才幽幽道:“这几天我有些担心,毕竟邵俊一一直没能抓到。本来,徐冽也该有能力保护你的,只是他现在这种状况……”子默顿了顿,斩钉截铁地道,“总之,在你找到契合的身体,邵俊一伏诛以前,你还是先住在我这里吧。”

    我有些不相信邵俊一还能卷土重来,但子默这么担心一定有他的道理,更何况,住在这里或者对我,对徐冽都好。我扯出个笑容,点了点头。

    子默侧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来:“你休息下,我去替你请假,顺便带晚饭回来。”

    我无力地点点头,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轻柔的音乐声,很熟悉,很触动心神,却不记得在哪听过。我恍忽着爬起来四处摸着,好一会才抓着一个坚硬的金属物体,想也不想,就按下了一个绿色的按钮。

    正准备再睡,却听响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子默!我成功了!你听见了吗?我成功了……我终于和他说上话了……我好开心!子默,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

    我一愣,仿佛一阵风吹过,凉凉地清醒了。这熟悉的声音让我呆了好一会,才“啊”地一声叫道:“薇夜?!”

    电话对面的人显然也一时蒙了,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讲了那么多话,听的人却不是本主。

    我这下连一点睡意都没了,嘿嘿笑道:“薇夜,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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