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神雕之芙面桃花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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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雕之芙面桃花 作者:

    籍早已遗失不见。

    逍遥一派自来逍遥,江湖之上知之甚少,但天龙八部之时虚竹、段誉皆是一身逍遥武功,可见强悍,只是如今江湖昔日武功失传已久,包括此时的降龙十八掌亦已不是昔日降龙十八掌,郭芙自知此时武学已逊于昔日,而又见这灵鹫宫,见这一室保存完好的典籍,又想起天龙八部中灵鹫宫那神秘的武学石壁,怎能不高兴万分!

    在这三个月的逃奔生涯中,她的九阴真经进展极快,已是通悟不少,内功已深,而自从发现那书室,便带着清勒格居于缥缈峰灵鹫宫中,凭借白雕与山下联系,辛十一时常将食品衣物系于白雕身上,送上山来,直至三年之后,郭芙武功有成,才从灵鹫宫宝室之中寻出一段玄铁制的长索,利用白雕带到对面山崖之上,再过去将铁索打到山石中去,只这段铁索既细又轻,山谷之中山风既大,这索便在半空中晃动不已,若非郭芙逍遥轻功已成,也是万分不敢从这铁索上走的。

    清勒格许是幼年经历这场生死之危的缘故,极其懂事好带,但自小生活在山上,除了郭芙一人都不曾见过,只有白雕和山中猿猴、冷泉之中白鱼玩耍,生性内向,直至三岁才开口说话,但此子不愧是伯颜与郭芙之子,聪慧非常,郭芙教他习武识字,皆是一教就会,就是予他算学奇门之书,也是悟性之高让人惊叹。

    清勒格是个极让人放心的孩子,只郭芙心疼他幼年经历,极为骄纵,但这孩子自小沉静,又兼并不见人,只三岁之后郭芙偶尔带他到山下镇中购些物事也常常只是用一双好奇探寻的眼看着,并不如一般孩子一般活泼。

    郭芙安顿之后便暗中遣人向伯颜送了消息,以免他担心,后来更是用白雕与伯颜互通书信,知道对方处境想法之后,便如此谈起远距离恋爱起来——

    呃,结了婚有了孩子再谈恋爱是否太晚……

    如今郭芙在灵鹫宫的书房中已是收了整整一大叠伯颜写给她的“情书”,颇为沾沾自喜。

    五年之中,他们虽是不曾相见,但偏生比起五年之前,更加甜蜜亲近,心灵相通。

    相思已是不曾闲。

    伯颜,我回来了。

    52昆仑与论琴棋剑

    郭芙出镇之时上百人想送,此镇近来人气渐盛,非是没有郭芙的功劳,她住在那缥缈峰上,人长得美貌非常,身边常带一金童般的孩子,且几年间多次帮维吾尔族村民打退前来马蚤扰的蒙古兵,获得那些热情又能歌善舞的维吾尔人的尊敬钦佩。此时这天山脚下虽属于察合台汗国治下,本该安居乐业,但每每有一列蒙古兵到,总是喜欢搜刮一通再走,但自从郭芙一人赶走数十蒙古兵之后,众蒙古兵的小队便不再怎么敢到这个镇上来,因后那队蒙古人纠结了数百人队列来此镇上,也因那几个百夫长皆为郭芙所抓而怏怏而归。

    维吾尔人信奉真主,当郭芙第一次下得山来,裙裾飘飘,有如天人一般,只举重若轻,优雅带笑地便赶走了那些凶神恶煞的蒙古兵,那些维吾尔人只当她是真主派来的天使,一度极为崇敬爱戴。

    如今她要走,使得村中老人都忧虑不已,只怕蒙古兵卷土重来,郭芙笑道,“不必忧心,我自会回来的。放宽心吧,绝不会出事。”她留下轻红的两个杀手,若是有人来犯,只管把那头子杀了,想必他们也就不敢再做什么了。

    她嫣然一笑,面上红纱风吹而动,一些来送行的小伙子已是红了脸。郭芙上马,清勒格坐在她身前,辛十一亦骑着马跟在她身后,两人一扬马鞭,便往那茫茫草原奔去,不久,另一人白衣白马,匆匆追去,赫然是雅利安。

    郭芙去的方向真是察合台汗国的都城忽牙思。

    忽牙思的白塔依旧醒目高耸,昔日街头的萨玛大妈依旧是那般热情爽朗的模样,五年已过,当郭芙牵着马走在忽牙思城的时候,却没有这般物是人非的感慨。

    此时的她穿着维吾尔的服装,牵着白马走在街上,另一手牵着清勒格,他正睁大一双眼睛安静地观察着四周,衣着的鲜艳醒目让许多人都不禁看向她,但因为面上的面纱,是以并无人认出她来。

    十一已经不见,他去寻一些旧人,且他若跟在自己身边,只怕此时早已被认出,毕竟十一也已是这忽牙思的熟面孔,当初那个经常被蒙古大汉追得满城跑的瞎子,谁人不识呀。

    走到那白塔附近,却发现人群将那白塔前围得水泄不通,但悄然无声,却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

    郭芙牵着清勒格走到另一侧围墙那厢,清勒格看了一眼郭芙,小小的身躯拔地而起,轻盈若一只||乳|燕,同时郭芙也是足尖一点,悄然无声,飘落在白塔的内院之中,清勒格道,“娘亲,这塔中住的就是那恶人么?”

    郭芙笑道,“是啊,便是这恶人害得你爹妈分离五年之久,还有清勒格的哥哥阿穆尔,不然清勒格自小就能跟哥哥一道玩耍该有多好。”

    清勒格微微蹙起眉,玉雪小脸上现出一点与年龄不符的冷嘲来,嗤笑道,“说不定我如今长得比他高了,他该叫我哥哥才是。”

    郭芙不理会他小小孩童别扭的自尊心,只带着笑牵着他手走到前院。

    白塔中并无多少仆人守卫,毕竟这位西域贤者已是西域第一高手,实不必有人保护,且他性喜安静,除了弟子之外,只有几个白衣女侍,皆是一应的纯洁无垢之人。郭芙走到前院时发现院中果然并无多少人,毕竟贤者的白塔并非人人都敢随意进出。

    郭芙走进来之时醒目之至,她一身红衣若火,一双明目顾盼流波,虽是面罩红纱,但身形窈窕,肌肤雪白,一看就是一绝色佳人,是以院中皆抱以诧异的目光看来,但也只是一瞥,便将目光看向院中。

    毕勒格仍是一身朴素至极的粗布白袍,白发白须,面容带着温和慈祥的笑,甚至一双眼仍是不染尘埃,只是比起五年之前,显得苍老一些。

    郭芙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毕竟当初开始之时,这位老人极得她的尊敬,却不想后来偏生发生那般的事情。

    她想起那天他苍凉寂寞的歌声,心中更是一堵。

    此时白塔前铺着一张草席,他盘膝而坐,一双枯瘦的手搭在膝上,自然而惬意。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那男子尚有些未褪去的少年清稚之气,黑发如墨,脸型削长,深目湛然,他很瘦,愈加显得四肢修长,背上背着一架琴,手中捧着一把剑,虽看着不过十八九年纪,却已是铮铮风骨,气质不凡。

    郭芙正奇西域何时又有此般人物,却听那白衣男子道,“昔日我师与贤者曾有一晤之缘,叹其琴、剑、棋皆输于贤者手下,今日吾虽不才,但师尊过世,我便代师来赴这十年之约。”

    毕勒格叹道,“昔日舒兄败于我手下,当即断琴折剑,只道再不以此为傲,我不想如此妙人当真弃了琴棋剑,是以出言相激,定下这十年之约,却不想舒兄反倒比我这老朽之躯去得早了。”

    那白衣男子默然半晌道,“师尊回了昆仑山后,却数日之间须发皆白,从此痴心于琴棋剑,再不理俗世,身体却一日差过一日,不出几年便过世了。”他卸下背上瑶琴,亦坐于青石板地上,将琴置于膝上,道,“请!”竟是不说一词,径自要开始挑战了。

    毕勒格向一旁白衣侍女道,“取我的琴来,却不知这位小朋友姓谁名谁?”

    “吾名何足道。”那青年道。

    郭芙微微蹙起眉来,何足道、何足道,怎么有点耳熟呢——

    神雕中似乎没有这个人吧?

    她如何也想不起这人究竟是谁也就不再想了,却不曾预料到在她之前还有人来砸这老头子的场子,真是畅快,若有机会,便帮帮这人也无妨。

    郭芙身边的清勒格一双眼却是盯着那白袍老人不语。

    何足道的琴是把好琴,他显然是识琴之人,见那侍女拿出的一把瑶琴色泽明亮,显是簇新的,便知不是什么名琴,只是一把普通的琴罢了。

    毕勒格道,“琴棋书画此等在我心中本是风雅之物,原不曾想过要寻把名琴来附庸风雅。”

    何足道抚过自己那把古琴的琴身道,“虽是如此,但天下俗人何其多,我却不忍那些名琴都落在那些俗人手中。”

    郭芙闻言一笑,这人性格倒也是清傲的很,许是和外公能合得来的那种人。

    毕勒格只伸出一手来示意,何足道修长指尖在琴上划过,只问一道流水般的乐声,极为悦耳动听。他有胆量孤身前来挑战毕勒格,自是有些底气的。此时昆仑一派中,他已是出类拔萃,此时的昆仑掌门青灵子是他的师叔,只剑道上胜他一筹,但论琴棋却是远远不如。那剑道还是因何足道年纪尚轻,功力尚浅罢了,若论悟性资质,青灵子是远不如他的。

    何足道弹一曲《高山流水》,此曲为古曲,只需学琴之人便知此曲,郭芙幼时随黄蓉学琴,后随黄药师学箫,于乐理也是颇有见地,但闻他这曲高山巍巍之雄浑,江河流水之浩荡,极具气势,他弹琴之时双目微闭,指法举重若轻,极为娴熟轻巧,若无十年苦功绝不能成,且最为出众的是他的曲中意境,在郭芙所见年轻一辈中,唯有程英在乐上资质能与之相比。

    何足道一曲既终,毕勒格叹服道,“小朋友如此年纪于琴上有如此造诣,实为不凡,已高出舒兄太多。”他将那琴横于膝上,方自试音,手指一拨,琴弦即断!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毕勒格在忽牙思声望极盛,此次何足道前来挑战,众人并未如何放在心上,数十年间,来挑战毕勒格之人不知凡几,那金轮法王昔日也曾自傲来战,却惨败而归。但此时何足道率先所弹一曲众人皆赞其妙,却心中忐忑,毕竟琴棋不同于武,却不知毕勒格能不能赢。

    毕勒格却面色不变,又试一弦,一声轻响,琴弦又断!

    此时他身后蒙古武士已见毕勒格轻巧拾起琴上一片薄薄的透明物事,仔细看去,竟是薄薄一片冰!因着此时天气尚寒,这冰落下一时不化,但冰片既薄又透,若不仔细看去竟是丝毫不会在意!

    那蒙古武士却不知那冰块从何而来,只见毕勒格的目光朝一旁看去,那个方向只站着一个红衣女子与一个不过五六岁的男孩,是以皆面色一厉,朝郭芙走去,毕勒格却摇头道,“当真想不到,”他微微一笑,“一个尚且才五六岁的孩子,竟有如此功力,凝水成冰,就算是如今江湖武林高人,怕也是没几个人能做到的,小朋友,却不知这武功是何人所授,当真神奇的紧。”

    那些蒙古武士与在场众人都是色变,谁也未曾想到,这隔断琴弦的薄薄冰片,竟是那安静漂亮的小男孩所发!

    只见清勒格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似闪着琉璃般的流波,他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却是脸上现出一丝害怕神色,躲到郭芙后面去了,只一双眼睛还沉静如常。

    众人脸上都是露出一丝古怪神色,难道贤者是老糊涂了么——那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如此武功的人哪——凝水成冰,若说是毕勒格这般的高手倒还罢了,说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本事,倒是在场大多数人都不信的。

    何足道不悦道,“贤者若不想动琴便罢了,何必拿一个孩子来当借口。”

    在场许多人都是这个心思,不禁看向毕勒格的目光就有些——

    毕勒格侧目看了看那个孩子自郭芙背后露出的一双冷静眼睛,叹了口气,心中想道,这孩子的早慧,倒是与伯颜有几分相似了,想起伯颜,他心中又是一恸,隐隐有些悲哀之意。也不试音了,也径自让那两根弦断着,竟也是一曲《高山流水》!

    缺了两弦的琴,他弹来却依旧圆润流畅,高山流水之势立显,只略有苍茫寥落之意,琴由心生,他这曲确是妙不可言!且两弦既断,他却混不在意,拨弦恣意,手指如风。

    何足道的面色渐渐凝重,终是立身叹道,“我不如你。”但随即又道,“但不出五年,我必胜你。”

    毕勒格笑道,“那是自然。我已老迈,这琴声也是毫无灵气,纯不像你的一般生机勃勃。”他如此说着。

    何足道默然半晌道,“琴既败了,听闻贤者棋术甚妙,西域别无敌手,也便罢了,但剑之一术,我却想蒙贤者指教。”

    “昆仑剑术向来神妙,舒兄当年也只差我半招。”毕勒格道,“我便以指为剑,接你十招如何?”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叹其风度,但却有一悦耳笑声突兀而起,只听一道甜美温柔的嗓音道,“你毕勒格一身之功都在那一双手上,你的手指比那些名剑还要坚硬,如此‘以指为剑’,明明是占了小兄弟的便宜,偏生却似是给了人家好处一般,这般厚的脸皮,我却是没有见过。”

    毕勒格听到这嗓音已是面色大变,他平日里修养极好,一直是慈祥温和的模样,是以众人见他如此色变,已是大为奇怪,且他并非恼怒之色,竟是神情复杂,只叹了口气道,“却不知原是故人前来,毕勒格年迈眼拙,竟是不曾认得出来。”

    郭芙缓缓走来,温柔笑道,“不过是一死人,却不敢妄称故人。”

    毕勒格看着郭芙面上红纱在风中摆动,阳光之中一身红衣的女子便似怒放的红莲,眼眸深黑,她缓步走来,说不尽的优雅曼妙,天下却是少有女子及得上她,想到那与他渐行渐远的弟子,心中更是莫名复杂。昔日伯颜为岱钦发丧,毕勒格亲口道郭芙、清勒格已死,只伯颜却不肯承认妻子死讯,当时伯颜那双幽寒阴郁的眼眸,连他看着都心中寒意上涌,但追杀郭芙数月,却是无功而返,毕勒格竟是莫名的心头一松,只吩咐下去绝不准她再与伯颜相见,如今她失踪五年又现踪迹,连他也是再看不清这个女子。

    郭芙只温言对何足道说,“这毕勒格生平所擅‘明指’,旁人皆不如何熟悉,但这门武功实是最佳的防御武功,一生功力皆在这几根钢铁手指上,他道以指接你十招,实是大大占你便宜,小兄弟,切不可上了这人的当。”她回过头来,看着毕勒格道,“一人若有孩子般的眼眸,若非大慈大悲,就是大j大恶,却不知你毕勒格,究竟是哪一种?”

    53红莲初绽芳华盛

    “大慈大悲又如何,大j大恶又如何,我便是我,与旁人无关。”毕勒格温言道。

    郭芙轻笑道,“五年前你要杀我,如今我来杀你,可算公平?”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就是何足道都目带惊异地朝郭芙看来。要知毕勒格贤者之名西域皆闻,如今却出现一个女子道曾差点死于毕勒格之手,确是一场奇闻。

    当年之事所知之人甚少,除了雅利安与毕勒格,唯有忽必烈及其几个心腹知晓,是以众人并不知此女是谁,此时伯颜已是官至从一品平章政事,只能说此时的蒙古政局动荡,如伯颜这般五年升至从一品官职的官员并非没有,但伯颜如今不过二十二岁,已是从一品大员,也并不多见。

    伯颜出仕以来声名极佳,如今蒙古大汗贵由已死,贵由无子,是以大汗之位又是一场相争,近两年来并不会平静,但比起乃马真后与贵由时期蒙古政局的黑暗,现今已是好了太多,伯颜在这两年中更是以缜密擅谋,政见独特而于朝中受到赞誉。

    但他一直独身,身为蒙古高官,年轻有为又样貌出众,有多少蒙古的贵族女子都盼嫁这样一个人,但偏生他却只道妻子远行,只一子相伴。不少朝中贵族都知他的妻子何人,乃是郭靖的女儿,且毕勒格亲口所说郭芙已死,见他如此情深,只坚称妻子尚还活着,朝中亦有不少元老暗自劝他,甚至愿将女儿嫁给他为妻,但他通通婉拒了,最为出名的便是左相安童之妹乌云然,直到今年也未曾出嫁,足足从十三岁等到了十八岁,偏生他却依旧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

    旁人或许不知,毕勒格却知道,伯颜确实对郭芙一往情深,而郭芙此女也是硬气非常,其实自两三年前起他就无法再控制伯颜,他进步地太快。伯颜本就天资出众,像是本身就适于官场,更兼如此仇恨让他几乎彻夜为此用心努力,这两年来毕勒格虽不常常见他,但偶尔几面已是觉得那个昔日熟悉的弟子心思已是深不见底。但郭芙直直等了五年,他知道这是为何,她要自己报仇,而非靠着伯颜。

    “你如此自信此时能打败我?”毕勒格道。

    郭芙一字一句道,“那是当然!我是郭靖与黄蓉的女儿,定不能让人小瞧!毕勒格,若我早些要报仇,也非是报不了,你也知道,我是黄药师的外孙女,是郭靖与黄蓉的女儿!在这西域你虽是第一高手,但莫要小瞧了我中原武林!但我偏生忍了这五年,不为其他,只因我要亲手来打败你!”

    毕勒格叹了口气,终于站起身来,郭芙这才见他竟是赤着双足的,他身上的白袍粗糙宽大,一阵风过,更显得他瘦骨嶙峋,但他的脚步仍是无比稳,便站在那里,那双枯瘦的手垂在两侧,逼人的气势已是磅礴而出!

    站在郭芙不远处的何足道面色微变,小小退后一步,这才有些心悦诚服,毕勒格武功之高,不愧为西域第一。

    但郭芙身上红裙微动,竟也是站得极稳,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身形一动,便似一阵风,翩然美妙,犹如舞蹈一般优雅轻盈,那只雪白纤细的手已是一掌击出!

    毕勒格的“明指”不愧为最佳的防御武功,只见他只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手指微张,食指突出,若是郭芙不变掌,这一指必然会点在她的掌心!但郭芙偏偏不变,她雪白掌心即将被那根枯骨般的手指刺中的时候,却见五指一动,并开如莲,竟是三指齐出,拂在毕勒格的手腕,这三下看似轻巧,实则狠辣非常,若非毕勒格于一双肉掌上浸滛几十年功夫,这只手的手筋已是会被那寒气侵断!

    一触即走,只见那曼妙红裙在空中扬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她轻盈落地,红纱后的唇角弯弯,抬起手来,轻轻吹了吹指尖并不存在的血迹,而毕勒格的手腕上,三道血痕立现。

    毕勒格眯着眼看着那道伤,叹息道,“我已是三十年不曾受伤了,如今一招伤在你的手下,郭大姑娘,短短数年间你练得如此武功,果然不凡。”

    他们虽只对了一招,对于在场众人来说不过瞬息之间,但眼光高明之士已是看出这一招的精妙所在非是一般武林人士可比,毕勒格被称西域第一高手数十年,非是浪得虚名之徒,而郭芙能一招将其伤于指下,又是身负如何骇人的武功!

    接下来数招之间,郭芙身上红裙飘飘,若一朵红云翩飞悠然,优雅至极,脚步凌然,一双白皙手掌上下翻飞,时像是笼着一团火焰,时像是结着一层寒冰,武功练到如此内功形于外的境界,已非是一般武林中人可以想象,而毕勒格更在她掌下只可防御,且防御的圈子越来越小,额上渐渐沁出一层细汗。

    郭芙的武功诡异偏又好看,招招狠辣偏生姿态优雅,脚步更是深得“逍遥”之奥妙,丝毫不带烟火气,轻松悠然之至,相比之下毕勒格却是狼狈许多。逍遥派的武功此世多已失传,比之今世却是厉害许多,是以郭芙练得短短五年,已是今非昔比,就连当初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的毕勒格,如今在她掌下却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当她轻飘飘的一掌印在毕勒格胸前的时候,他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这时四周的蒙古武士才醒悟过来,皆拔出刀来,怒目想向。

    若是平时,毕勒格的白塔中绝不至有人保护,但偏生今天是何足道来踢场子,是以便有这么一小队蒙古兵来压场子,于是偏生出了郭芙这么个程咬金打坏了场子,他们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来。

    一个白衣侍女扶起毕勒格,他目光复杂地看向郭芙道,“你为何要回来。”

    “我为何不能回来,我不仅回来了,还打伤了你,又待如何?”这话说得既狂又傲,但如今她优雅站着,毕勒格却坐倒在地,她这般说来气势既盛,语声又响,众人皆是为她目中湛然明亮所摄,竟是丝毫说不出话来。

    毕勒格咳了一声,又吐出一小口血来,“我知你恨我,但伯颜如今大事将成,必有大好的一番事业,你一回来——你也知你的身份,必成他向上的阻碍。”

    “阻碍——你又知我想要的是什么?”一道声音忽在院中响起,这院中虽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但实则极为安静,这道声音响起之时突兀却明晰,众人纷纷往后看去,便见四周之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有些人天生的气势便比别人强一些,而来人便是这样的人。

    他衣着清雅中带着华贵,滚着白貂皮的外袍色泽素淡,黑发如墨,丝丝分明,就这样随意落在肩上,银色束额下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却偏生深沉幽暗,直让人不敢逼视。依旧是熟悉的俊朗面容,只是时光雕琢了他的脸部弧线,昔日的清稚已是丝毫不见踪影,唯留下这轮廓分明的线条,微微冷厉、沉凝、气势逼人。

    昔日的那些老成、沉稳、冷静,如今都化作眉宇间的睿智、漠然与不可捉摸。

    他便那样走来,发丝扬起,阳光下似是整个人都有着莫名的光彩,如此不同,摄人心魄。

    “伯颜。”思念终是化作唇边几乎不可闻的呢喃,她不知是在叫他,还是仅仅念给自己听。与之通信五年,明明愈加的心灵相通,只是骤然间见到他疏朗出众的面容,依然是一怔,心跳极快,那是一种分别重逢的喜悦还是忐忑?

    他似是听到她的叫声,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这一笑立刻柔和了他眉眼间的冷漠,他琥珀色的眸子依旧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只听他轻轻道,“阿芙,你回来了。”

    郭芙心弦一颤,疯狂跳动的心忽然间停了一瞬,原本愤怒仇恨的心绪,似乎突然间消去不少。

    伯颜转过头去看向毕勒格,默然不语。

    郭芙走到他身旁,叹气道,“罢了,我方才一掌已是伤了你心脉,如今你已不能拿我如何,你昔日追杀于我,我今日还你一掌,如此两清。”

    伯颜漠然看着已是苍老不堪的毕勒格,语调轻缓,“老师,你曾教养我十几年,但偏生杀了我的弟弟,又追杀我妻与幼子整整三月余,害我幼子险些丢了性命,如今我妻来报仇,也是理所应当。”他突然掀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道,“今日我妻饶你性命,我给你磕这三个头,便当是还了你昔日恩情。你我——两清。”

    说罢他站起身来,见那些蒙古武士仍是拿刀指着郭芙,沉声道,“放肆!”

    那些蒙古武士皆是愕然,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让开!让开!”

    伯颜闻声眉间一皱,便见门口众人纷纷让开,门外跑进一个小胖子来,那小胖子长得倒是可爱,只是太胖,便如一个小肉球一般滚了进来,他一见那些蒙古武士腰刀尽出,只当是对着伯颜的,是以厉声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平章政事,从一品大员!哪里容你们这般嚣张放肆!要不然我到干爹那里去告你们一状,让你们通通吃点苦头!”

    那些蒙古武士又是一愣这才纷纷放下腰刀,齐声道,“参见平章大人。”

    那小胖子见状洋洋得意道,“爹、爹,你没事吧?”

    伯颜已是撑住额,不住叹气,半晌才放下手来,看向郭芙,认真而无奈地道,“阿芙,我对不住你——”

    郭芙面色古怪地看向那个一脸矜骄之气的小胖子,道,“呃——这是,阿穆尔?”

    54初春时节重逢绿

    小胖子这才看到那些蒙古武士原本围着的是一身红衣的郭芙,见她一双漂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他想也不想地警惕道,“爹,她是谁?”

    郭芙叹了口气,招来了清勒格,小胖子瞪着眼看去,阿穆尔与清勒格都是一般的年岁,但由于阿穆尔太胖的缘故,看着比清勒格要高大一些,只是清勒格一张小脸玉雪可爱,一双如伯颜一般的琥珀色眸子沉静安然,抿着唇的样子倒有几分小大人的架势,相比较而言阿穆尔倒是看上去更小,虽小孩子胖一些也是可爱的,阿穆尔也绝对不难看,只是这般圆滚滚的样子未免养得太好了些,与清勒格站在一处就更显一派骄奢,完全不似是一对兄弟。

    郭芙温柔道,“清勒格,快叫爹,呐,这个就是你哥哥阿穆尔。”

    “爹。”清勒格乖乖唤道,只是连一眼都不愿意看向那个小胖墩。

    伯颜摸摸清勒格的脑袋,欣慰道,“阿芙,你把清勒格教得很好。”

    郭芙只是一笑,“清勒格自小懂事,倒是不曾费什么心。”

    言罢一家四口往门口走去,被郭芙牵着的清勒格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委顿在地的老人,眼眸清冷,倒丝毫不曾在意到那个一脸震惊的小胖子偷偷看过来的眼神。

    而那些蒙古武士,没有一个敢上前拦住郭芙,虽然她是重伤毕勒格的凶手。

    毕勒格看着他们远去的和谐身影,咳了几声,深黑色的血迹沾在雪白的粗布袍子上,格外显眼,他脸上现出深深的疲惫,似是瞬间老了许多,苍老不堪,不过是一个行将枯骨的老人罢了。

    他捂住胸口,知郭芙那掌实已伤了他的心脉,以他的年纪来说,这么重的伤几是不可承受的,他缓缓站起身来,感觉浑身四肢百骸里传递开的剧痛,深深吸了口气,一抬眼便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门口,眼神一如既往的纯净无垢。

    “雅利安,你回来啦。”他道。

    雅利安却只是歪着头看看他,“老师,伯颜让我去找十一,你还在生雅利安的气么?”

    毕勒格缓缓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你愿做什么就做什么罢,去找十一也好。”他转身进了白塔,对一旁扶着她的侍女道,“闭塔,从今日起,再不见客。”

    也无需见客,他早已众叛亲离,伯颜虽不曾说,他寥寥的几个弟子已被他一一使计遣远,就连原本最为依赖他的雅利安也是一般。

    这世上,原也没什么再让他留恋的了,他如今只是孤零零的一个可怜老人。

    他皱着眉咳了几声——许也活不了多久了。

    在忽牙思伯颜仍住在左千户府,府中一草一木皆如往昔,屋中摆设也是一般,郭芙细细看着,心中莫名有些酸楚,伯颜抚着书房中桌上的宣纸笔洗,笑道,“这原还是你在的时候写的字。”

    郭芙走上前去,见那纸上墨迹早已陈旧,却清晰如昨。她方才走去,伯颜已是搂住她的腰,郭芙面上一红,伯颜在她耳边道,“你这几年都是作这维吾尔的装扮么?”

    “那山下的镇子住的皆是维吾尔的村民,是以——”

    伯颜缓缓替她揭下面上的红纱,看着郭芙娇艳若玫瑰的面容,修长指尖抚过郭芙柳叶般的眉,停在她形状优美的红唇上,低笑道,“这样也好,至少,旁人都看不到你的面容,只属于我。”他的呼吸炙热,让郭芙的心也是一阵乱,“你——”方才张口,他已是深深吻了上来。

    五年未见,相思早已成灾。他一心将所有的思绪都放在朝堂政务上,唯有予郭芙写信之时,才允许自己的思念情潮微微倾泻一角,如今,她终于是回来了。

    书房的软榻上,伯颜在她的耳边道,“曾想着要不要去天山把你抓回来,但又知道你的骄傲,阿芙,我有时候冀望着你能多倚靠我一点,但又知道若是那样的女子,便不是我的阿芙了,我恨你的骄傲,却又爱你的骄傲——”

    郭芙歉然地抚着他清矍俊朗的眉眼,“伯颜,抱歉。”手臂搂住这个男人的脖颈,轻笑道,“不过,谈了几年恋爱再结婚才是正常的,不过五年罢了,今后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伯颜挑起眉,似是对郭芙那些个新潮的言语已是习惯了,毕竟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人给自己写的信若是旁人看了,指不定根本看不懂她那些个奇怪的语言,但偏生他喜欢——喜欢她那些比起旁的女子更为大胆和坦荡的字句。

    “阿芙,你道这男女之事是‘妖精打架’,但除了你,可不许看上旁的妖精,但如今你回来了,我可绝不会放过你了。”

    郭芙妩媚一笑,如今的她已是完全褪去了少女的稚气清纯,缓缓绽放出属于女人的绝艳光彩来,但她的红纱只有面前的男人有权揭下,只有他。

    虽然选择了伯颜她或许走的路要坎坷一些,比起那些中原武林的年轻侠士,比如大小武,又或者其他,她非是嫁不到好人,从此过得无忧无虑,养尊处优,但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但愿寻一知心郎,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才是她想要的爱情与婚姻。

    或许她仍有些小女孩儿的傻气,但是幸好,她尚有眼前这个男人,她——爱他,而他也爱着她。

    一同走过最艰难的日子,才会让这种感情历久弥香,因为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岁月相守,五年分别,心却更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作为一个曾经在现代打滚二十多年的女子,郭芙远比这个时代的女子要懂得男人的心思。

    父母早早钻进了书房,且吩咐了下人谁也不需打扰,这对夫妻五年未见,自需要许多私人时间,一时——两个孩子也被抛在了门外。

    院中花园内有一个不大的葡萄架,另有几棵高大的树木,只是此时时值初春,草木并不旺盛,葡萄架上也只是一些干枯的藤条,只那几棵树木看着尚已发出小片的绿叶。

    “喂!你、你站住!”阿穆尔气喘吁吁地跟在清勒格身后,但奈何清勒格看着走地并不如何快,实则快得惊人,阿穆尔只有一路跑着才能追得上他,“你、你别在我家乱跑!”

    清勒格蓦然停步,回过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看向撑着腿径自喘着气的阿穆尔,“娘亲说,这也是我的家。”

    阿穆尔一噎,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正带着弟弟住在别处,他自小便听父亲这般说,所以父亲不愿娶乌云然阿姨,但对于母亲他却没有记忆,似乎只有在梦里曾有个温柔的声音哄着他入睡。对于母亲他自然也是充满孺慕之意,但是对于这个只比他小上一刻的弟弟,他却着实不想让他抢了如今自己身上的关爱,更何况——他从小和母亲呆在一起,实在是——太让人嫉、妒了!

    要知道伯颜这五年来实则极忙——很忙很忙,阿穆尔对于父亲多是畏惧敬爱,父亲也并没有多少时间管教于他,他只被一家子仆人宠溺骄纵着——而这个弟弟,却可以享受母亲的照顾,实在太不公平了!

    于是当骄纵的小胖子勾起眉梢,冷哼道,“就算也是你的家,但我是哥哥,你便要听我的话!”

    清勒格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阿穆尔见他一脸宁和的样子,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性子,这么安静,比娜仁托娅看着还要文雅——娜仁托娅是蒙哥的女儿,阿穆尔口中的干爹正是这位下任大汗呼声最高的蒙哥,但其实阿穆尔对这位干爹也只是几面之缘,只是蒙哥的正妻原是受过华筝照顾的远方侄女,本身无子,只有一女娜仁托娅,对阿穆尔也是极为喜爱,且蒙哥也为了表示对伯颜的亲近之意,便收了这个义子,阿穆尔喜欢报这干爹的名号倒是名副其实的“狐假虎威”了。

    却哪知清勒格安静了半晌,一声不屑的冷嗤,转身就走,阿穆尔眼睛瞪得圆圆的,这才发现这个弟弟绝不是什么善茬儿,但他立刻迈着他酸疼的小胖腿追了过去,“——站、站住!”

    清勒格微微皱了皱眉,足尖一点,就轻盈地跃上了葡萄架,他在葡萄架上几下借力,已是上了一棵极高的大树,这几下跳跃在这高空之中如履平地,已是看出他轻功极为不俗,且底子极为扎实。

    阿穆尔却没有这样的本事,他站在葡萄架下干瞪眼,跑到那棵树下叫道,“你、你下来!”他抬头看着清勒格小小的身子安然坐在高高的树杈上,一阵头晕目眩,着实被气得不轻。

    清勒格却全不理他,只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阿穆尔泄愤一般地踢了一脚那树,但那树又粗又壮,他这一脚下去又全无力气,是以丝毫没有效果,倒是自己抱着腿“哎呦”叫唤起来。

    这一下阿穆尔觉得极其委屈了,原就觉得清勒格什么都占了好,他偏偏还学了这么厉害的功夫,气得他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觉得这个弟弟真是不要也罢,这样的话爹和娘就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来人呐!来人呐!”他气愤之下大叫着,不几声便进来几个蒙古武士,他指着树上的清勒格道,“去把他抓下来!”

    那几个蒙古武士都是一阵为难,不说他们也没有清勒格那般灵巧轻盈的身手,就是有,这阿穆尔虽是伯颜大人的亲子,自小骄纵非常,但树上那个也是啊!虽阿穆尔胖得圆滚滚的,但眉目之间与清勒格还是依稀相似,绝不至于瞧不出这兄弟的血脉,这——

    阿穆尔见那些蒙古武士的为难之态,只当是这弟弟来了这些该死的下人便不再只听自己的话了,扁了扁嘴,只“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弄得那些蒙古武士一阵尴尬。

    坐在树上的清勒格道,“你们都下去吧,任他哭去。”

    那些蒙古武士如释重负,连忙出了花园,只当是他们兄弟吵架,全不干他们的事呀。

    但事实上,这对古怪的兄弟才没有吵架,清勒格只是一脸无聊地坐在树上,看着天边渐渐漫延开的暮色,而阿穆尔也只是径自坐在树下大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胖胖的小脸都皱成一团。

    “吵死了。”清勒格皱着眉道。

    阿穆尔噎了一下,继而又放声大哭,声音比方才大了许多。

    清勒格撇撇嘴,不理会这个幼稚的小胖墩。

    阿穆尔哭了许久,夕阳昏黄的余晖笼着这个并不如何大的花园,他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只余几声抽噎,似是哭累了,居然靠着粗壮的树干睡了去。

    天色渐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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