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十里景同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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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里景同 作者:未知

    给了宇家庶出的三少爷。dierhebao这其中的缘由本是简单的,可宇庆宁许是自小因为庶出的缘故颇受冷落,这突然而至的喜事于他来说,不过等同于一个恩赐,而这份恩赐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对自尊的折辱。在他眼里,官家小姐出身的景宫眉能看上他,的确是件让人怀疑的事。

    景宫眉暗叹,“他已暗自认定我是看不上他的。可他偏偏有一副傲然的气骨,反倒看不起我了。嫡出庶出在他眼中并非界限,可他却比任何人都在意。”这到底是怎样矛盾的一个人。

    紫环动了动嘴皮子,却又不甚明白小姐说的话,只好气闷闷地替她再度沏了一杯茶,眼睛溜得圆圆的。

    这时,紫俏回来了,手上拿了一封淡紫色的信笺。

    “小姐,这是外头一名丫鬟指明了要交给小姐你的。”紫俏递了过来。

    景宫眉接过,信笺上有淡薄的茉莉花香。她拆开,只见到一页纸上寥寥写着几句话,邀她明日郊外天姥山下骏马坡相会。落款是林舒真。

    “这林舒真是谁?”景宫眉问道。

    紫俏忙答道,“方才听人说起过,是林家二小姐,据说林家大公子林授闻同林家三公子林授喜是姑爷的朋友……”

    紫俏似乎还有话说,抬了抬头看了景宫眉一眼。

    “紫俏,继续说。”

    “是。小姐。紫俏还听说,这林二小姐同姑爷甚为相熟,那林家两位公子也是纨绔子弟,不常做事。在越州城是出了名的风|流。”

    景宫眉淡笑,“那这林二小姐约我前去,岂非是别有所图。”

    紫环翘了翘嘴,“小姐,既然那两位林公子都是轻浮人士,想必那林二小姐也是个难缠的,不如不去。”

    景宫眉抿抿唇,忽然笑道,“无妨。既然嫁给了三少,同他的朋友总要打交道。那些人是好是坏,是否值得交往,还是亲自去看了才好。”

    紫俏道,“小姐可是有良策?”

    景宫眉巧笑,“那是自然。紫俏,你待会亲自去如水阁跑一趟,就说三少的朋友相邀,问下陈月娘,明日可否一道同去。”

    紫俏眼睛一亮,嘴角有着淡淡的笑,“紫俏明白了。”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09骏马坡相会(一)

    翌日巳时,景宫眉遣了紫环同陈氏去报备了下,然后坐了宇家的马车带了两丫鬟便朝着郊外的天姥山骏马坡而去。因一夜未曾见到宇庆宁,景宫眉便也懒得知会他一声,只留了口信给宁馨院看院门的小厮。陈月娘倒是遣人来说,她晚个一刻再去,景宫眉犹自笑笑,她明明想去,却又装作不屑于她的邀请。

    出了越州城门,平坦开阔的官道上三三两两的马车来回行驶,景宫眉有些困倦,倚了马车壁舒服地打瞌睡,紫环偷偷掀了马车的帘子往外瞧,被紫俏瞪了一眼,只好讪讪放下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便到了骏马坡下。

    远远望去,攒了绿色的山坡上有一座四角琉璃顶亭子。亭中似乎有几个人影,坡上亦有马的嘶鸣声。

    景宫眉下了马车,神清气爽。她穿着宅袖交襟攒花灰蓝长裙,虽比寻常的穿着要便利几分,可也不是能骑马的装束。

    紫环跟在后头暗笑,拉着紫俏嘀嘀咕咕讲着什么。

    “紫环,可是又在取笑我了?”景宫眉转身,笑看紫环。

    “小姐,不是紫环笑您。小姐不会骑马,这待会要是林二小姐为难你了,这可怎生是好?”

    紫俏抿嘴淡笑。

    景宫眉撇撇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她笑了笑,然后率先向着那骏马坡上走去。

    走了不多时,便隐隐瞧见亭中坐着两男子,皆穿华服,一人身着百花团斜襟长袍,甚是妖艳,另一人穿紫色交襟长袍,下面一色的马靴,想是为了骑马特意穿的。此刻两人正围着石桌对酌,笑意盈盈地谈着什么。

    亭子边,有一男一女拽着两匹马并肩站着,女子细绢的丝绸下摆随风飘荡,红色马靴映衬着粉色的利落简装,婀娜的身段,娇俏的笑容。而旁边的男子宝蓝色长袍,前襟掀起一角塞在白玉底的腰带间,柳叶眉微微上挑,一脸洒脱的笑意,正是宇庆宁。

    景宫眉暗想,不晓得宇庆宁是否事先知晓她会来这,若是早知道却不同她一起来,这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见景宫眉她们走近了,林舒真仍旧同宇庆宁说说笑笑,脸都不转过来。倒是宇庆宁,侧头瞧见了景宫眉,略略有些诧异。但那抹诧异一瞬即逝,随即又装作视而不见般同林舒真说笑。紫环立刻皱紧了眉头,紫俏也没了好脸色。

    景宫眉暗暗生气,却不动声色地上前,笑道:“想必这位便是林二小姐吧。”

    林舒真闻言转头,嘴角带过一抹得意的笑,她看似迷茫地望了景宫眉一眼,然后偏头天真地看向宇庆宁,“庆宁哥哥,她是谁?”

    景宫眉恼怒,这林舒真写了信笺找她来,又装作不认识她。

    “真儿,她是景家四小姐。”宇庆宁淡笑,眼睛一直望着景宫眉。

    “呀,原来是庆宁哥哥新过门的娘子呀。”林舒真巧笑倩兮,忙不迭上来挽了景宫眉笑道,“姐姐莫生气,都是真儿的错,真儿记性不是很好,都给忘记了。庆宁哥哥,真儿擅自将姐姐请来,不过是对姐姐感到好奇,可不许怪真儿哦。”

    宇庆宁笑道,“真儿这般可爱,我哪里舍得怪罪。”

    景宫眉听到景家四小姐这五个字,眉间已是微蹙,紫环的脸色憋得发白,圆圆的眼瞪着宇庆宁,紫俏黑着脸低着头,偏头看自家小姐。

    林舒真仍是一脸天真地将景宫眉往凉亭那拉去。

    “大哥,三弟,这是庆宁哥哥新过门的嫂嫂呢。”

    林授闻,紫色衣袍的男子转过头来,眉目端正,脸上是淡淡的笑,只是朝着景宫眉略略颔首,稍显疏离。林授喜肤色白皙,他站了起来朝着景宫眉作揖,眼中带着几分趣味,打量起她来。

    “嫂嫂有礼,小生林授喜。”

    “三公子有礼。”景宫眉淡笑。她心中叹气,这林家的公子小姐一见面就没给他好印象,这算是怎么回事。

    紫俏轻咳了一声,林授喜才收回了他细细打量的眼光。有些不好意思地重新落座。

    林舒真笑着让景宫眉坐下,然后替她倒了一杯茶,接着朝着亭子外的宇庆宁招招手,“庆宁哥哥,快些进来呀。”

    宇庆宁潇洒地进来,笑着看了景宫眉一眼然后落座,五个人恰好将石桌给围满了。

    “娘子今日……”宇庆宁似是想说些什么。

    林舒真忙打断道,“庆宁哥哥,姐姐当真好看。难怪你昨日不肯赴约。”

    “真儿这话怎的似是吃味了。”林授喜在一边笑道,眼光有意无意往景宫眉身上飘。

    “庆宁哥哥,你看三弟!”林舒真嘟着嘴,面颊飞起两片红霞,得意地看了景宫眉一眼,转而扯了扯宇庆宁的衣袖。

    “真儿长得也好看。”宇庆宁笑说,转头看向景宫眉,“娘子如此穿着,怕是今日骑不了马了。”

    “无妨。我不过是来凑凑热闹,还以为林二小姐找我有事。”景宫眉淡笑,脸上未曾露出不悦。

    林舒真目光打了一圈,又落回到旁边,“庆宁哥哥,姐姐来了你怎的只同她说话,真儿今个还要学骑马呢。你待会可不准撇了我去。姐姐让我大哥同三弟陪着便是了。姐姐,你不会生气的吧?”

    景宫眉腹诽,这林舒真邀了她来,又将她冷落在一边,这倒是极为挑衅的做法,偏偏又要不痛不痒地自责几句,城府不深,却显得做作。她仍旧淡笑,目光却落在宇庆宁身上,“哪里。今日林二小姐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倒是相公,既是教骑马之术,可莫要伤到了二小姐,回头我可不饶你。”

    景宫眉说的甚是熟稔,宇庆宁面上有微微的诧异,林舒真却是表情一愣,似是有些不高兴,她目光闪了闪笑道:“姐姐哪里话,有庆宁哥哥在,真儿才不会受伤呢。”

    “这倒也是。相公向来是怜香惜玉之人。府中的丫头小姐都夸赞的很。”景宫眉笑,婉转说道。言外之意便是宇庆宁沾花惹草,红颜甚多。

    林舒真嘴角抽了抽,看着宇庆宁错愕的脸,她忙不迭挽住了他的臂膀撒娇道:“真儿不依。那庆宁哥哥即刻便教真儿骑马去。”

    她说着便往外拉他,景宫眉抿了一口茶,早将目光投到了亭子外悠远空旷的景色中。

    林授闻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顾自饮着口中的酒,林授喜却是满脸笑意,心中暗衬,自家二姐的那点道行,恐怕当真不是这景宫眉的对手啊。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10骏马坡相会(二)

    宇庆宁同林舒真有说有笑地腻在那匹枣红马前,林舒真一脚踩着马蹬子,双手攀着那缰绳,想借力翻身而上。只是不知怎的,她踩着马蹬子的脚一滑,整个身子顺势跌进了旁边宇庆宁怀中。一张原本刷白的脸平添了几分红霞,惹人遐思。

    宇庆宁轻笑一声将她安稳放在地上,“真儿真是不小心。”

    林舒真笑得婀娜多姿,目光轻扫景宫眉,见她正望向这边,更是贴近了宇庆宁几分,心中暗衬,往日里庆宁哥哥对她进退有据稍显疏离,可今日那女子在场,他反倒亲昵起来,想来那女子更难入他的眼。

    念及此,林舒真又拉住了宇庆宁的手撒娇道:“庆宁哥哥,这马太高了。真儿都上不去。”

    宇庆宁看着她,心思却是在景宫眉身上,他看着林舒真羞的通红的脸,暗自笑了笑,然后在她腰际一托,林舒真便安稳地坐上了马。

    林舒真开心地轻呼一声,恰恰引来凉亭内几人的注视。

    景宫眉倒是没什么特殊反应,她早料定了这两人纯粹是在做戏,扫了他们一眼又顾自喝起了茶,林授闻隐隐有些不悦,宇庆宁今日同往日甚有不同,他对林舒真的热情说不定不过是做戏给这新娘子看,只是见到林舒真开心的笑,他眉间蹙了蹙,也就随他去了。

    紫环翻了个白眼,她觉得那林舒真的品貌比起自家小姐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见小姐没有什么不开心的表情,她也眼观鼻鼻观心,同沉着脸的紫俏一起犹自欣赏起了骏马坡的风光。

    “嫂嫂觉得这骏马坡风光如何?”林授喜见景宫眉无视亭内的沉默,犹自不开口,只好讪讪笑了声问道。

    景宫眉搁下茶杯,用手绢细细擦了擦嘴,笑道:“三公子可曾去过明州的太白山?”

    林授喜凝神略略一想,回道:“不曾去过。”

    “太白山众岭环合青纷披,山下帘云坡烟云厚薄、村石疏密,风光独好。这天姥山骏马坡虽连绵甚广,优雅宁静,比起帘云坡,却少了些灵气。”景宫眉淡然说道。

    “嫂嫂说的极是。这骏马坡除了王孙贵族偶有光顾,却少了乡间特有的生活气息。”林授喜附和道。

    景宫眉点头,“的确如此。乡民纯朴,自然有股灵气,但宫眉认为风景是好是坏,其实大多同人的心绪相关,若是有乱七八糟的人在这骏马坡嬉笑玩闹,那便只能是乌烟瘴气。三公子,你说对不对?”

    林授喜一愣,见景宫眉扫了宇庆宁同林舒真一眼,心领神会,人家是拐弯抹角地骂他们呢。他心中叹气,咧嘴笑道:“嫂嫂莫非觉得此处不甚合意?”

    景宫眉笑,眉梢也弯了起来,“三公子哪里话。宫眉寻常便是个闲人,正愁不知做什么打发时间。今日受了二小姐邀请,心中欢喜的紧,怎的会不合意。”

    林授喜讪讪笑了笑,心中骂自己何必问得那么清楚,这下好了,不仅被她隐晦地骂为乱七八糟的人,更扣上了闲人的帽子。他喝了一口茶,险险岔了气,转念一想,自己终日无所事事,不就是闲人么,顿时又有些气闷。

    景宫眉说完又老神在在地抿茶看风景,紫环很想笑,差点憋成内伤。紫俏倒是没什么表情,她知道小姐向来留有后招,说不定待会更叫人难堪。

    林授闻又看了景宫眉一眼,见她毫无不悦,便转头看向外边的两人,他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皮子却仍旧沉默。

    凉亭内又恢复了安静,此时,有轻柔的脚步声接近。

    景宫眉转头看去,正是陈月娘同宝兰姗姗来迟。陈月娘穿着一身碎花暗紫长裙,梳着时下流行的挽月髻,娇柔的脸上施了淡淡的粉,却是比往常要美上几分。她由远及近而来,瞧见马上的林舒真同牵着马的宇庆宁时,微微一愣。

    “表哥。”陈月娘柔柔唤了一声。

    宇庆宁微滞,目光看向了亭中的景宫眉,嘴中却道:“表妹,你怎会来?”

    陈月娘见景宫眉欲开口,忙笑道:“月娘听说这骏马坡风光无限,才带了宝兰前来欣赏,没想到表哥竟也在此。真真是巧。”

    巧么?景宫眉暗笑,见她这般说法,便扭头继续喝茶,只是暗暗竖了耳朵,想听那边的状况。

    “庆宁哥哥,她是?”林舒真见两人的亲昵举动被人打断,有些生气,又听到宇庆宁唤她表妹,心头便有点不舒服。

    “真儿,她是我表妹陈月娘。”

    林舒真听到姓陈,便知道是宇家大夫人的亲戚,她知道宇庆宁向来不屑于陈氏,自然不会对这陈月娘上心,于是心中散了些怨气,含笑冲她点了点头便算打过招呼了,随即又对着宇庆宁撒娇,“庆宁哥哥,陈姑娘有姐姐陪呢,真儿尚未学会骑马,你不许不陪我。”

    陈月娘在宇家不将景宫眉放在眼里是仗着有陈氏撑腰,故而将心思坦白地写在脸上。但在外头,她却也是个进退有据的姑娘,此刻见林舒真冲着自己表哥撒娇,她倒是不慌不忙地反问道:“表哥,这位姑娘是?”

    宇庆宁正有些头疼,见陈月娘问,便答道:“她是林家二小姐林舒真。”

    陈月娘娇柔地笑了笑,小脸满是温柔,“原来是林二小姐,月娘失礼了。”

    林舒真微微蹙眉,“无妨。陈姑娘不妨进亭中一叙。”

    陈月娘偏头望了那凉亭一眼,笑道:“林二小姐说笑了。嫂嫂已出嫁,自然可以同表哥的朋友坐在一起。月娘尚未婚配,倘若擅自落座,若是叫他人知晓月娘这般毫无规矩,岂不是既毁了清誉,又叫他人笑掉大牙。”

    陈月娘说完,淡笑着看向林舒真,见她一张脸由红转白,便继续道:“瞧我说的。林二小姐切莫放在心上,月娘猜想,林二小姐定是同表哥分外相熟,不然表哥怎的不陪着表嫂,反倒来教二小姐马术了。既如此,外人若是乱嚼舌头,表哥一定头一个出来反对了。”

    宇庆宁讪讪笑笑,看向已经气得脸色通红的林舒真,“真儿莫要恼,月娘向来口直心快。”

    陈月娘见宇庆宁陪着笑,心中堵起了一口气,她委婉笑了笑道,“表哥说的极是。倒是月娘冲撞了。林二小姐千万莫生气。月娘听说许家大公子许文海前几日已经带了聘礼上门,怕是二小姐好日子也不远了。”

    林舒真本想就此罢了,冷不丁又听陈月娘提到了许文海,一腔怒气再也憋不住,她懊恼地翻身下马道:“谁说我要嫁给他了。许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就上门来了。他想娶我不先照照镜子!”

    宇庆宁蹙起了眉头,林舒真意识到自己失态,红着脸扯了扯自己的短衣裙,半响没说话。

    陈月娘仪态万千地笑笑,“二小姐莫气。月娘失礼了。”

    林舒真轻哼一声朝着凉亭内走去,宇庆宁无奈地轻舒一口气,“表妹一道去吧。有表哥在,无妨。”

    陈月娘听得心中欢喜,忙不迭跟在了身后。

    “表嫂。”她进去立刻唤道,声音嗲嗲的,却又分外入耳。

    “表妹也来了啊。”景宫眉淡笑。

    林授喜此时站起身,坐在了凉亭边上的木凳上,陈月娘便微微羞涩地落了座,坐在了林授喜原先的位置。

    林舒真坐在林授闻同宇庆宁中间,一张俏脸还带着几分怒气。林授闻略略叹了一口气,替她倒了一杯茶。

    “二小姐怎么了?”景宫眉装作不知,问道,“相公,莫不是你伤到了她吧?”

    陈月娘幽幽一笑,带了一分委屈,“表嫂,表哥哪里舍得。是月娘不小心提到了许家大公子的事。才惹得二小姐恼了。月娘真是不该。”

    景宫眉方才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她轻声道:“我还道是相公出了岔子呢。许家大公子可是那许文海?”

    “娘子也识得许文海?”宇庆宁问道。他心中有些微恼,原想刺激下她,却反倒惹得自己一肚子厌烦。

    景宫眉点头:“曾在明州有过几面之缘。咦,那不就是许大公子么?”

    景宫眉指着凉亭外不远处正牵着马的翩翩公子惊讶道。

    林授喜转头一看,心中幽幽一叹,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呀。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11骏马坡相会(三)

    许文海走近了,将马交给了身后跟着的小厮,然后笑意盈盈地走到了凉亭边。他白色的长袍衫子布料崭新,袖口绣着暗底的云纹,青丝挽在身后,举止优雅,彬彬有礼。

    他一眼看到了凉亭中的景宫眉,双眼亮了几分,“眉……四小姐,别来无恙啊。”

    景宫眉起身福了福,“托福。许公子是来遛马的吗?”

    许文海淡淡笑,“刚从明州回来,途经此处,便下来看看,没想到竟会遇上四小姐,可真是巧的很。”

    宇庆宁微微蹙眉,他上前揽了景宫眉的肩膀笑道,“许公子,如今该改称呼了。”

    许文海一愣,眸光幽幽,“却是文海的不是,如今该唤作宇三少夫人了。”

    “许公子快请落座。”林授闻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腾了出来,示意许文海坐下。

    景宫眉略略转身,避开了宇庆宁的手,再次落座。宇庆宁方才还称她为景家四小姐,如今改口得真是快。

    陈月娘低着头,不敢太过放肆地打量周遭的男子,林舒真却是撇着嘴瞧了许文海几眼,又扭过头看了眼旁边的宇庆宁,心中比较之下,顿觉得还是庆宁哥哥比较入自己的眼。于是拉了拉宇庆宁的袖子,同他嘀嘀咕咕讲着什么。

    林授喜同林授闻见到了许文海,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身上,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越州城的世家琐事。景宫眉坐着,忽然失了兴趣,于是只是抿着茶,小口小口喝,不曾插话。

    “这位就是我家二姐。”林授喜见林舒真同宇庆宁讲的很开怀,觉得在许文海面前有失体统,故而拔高了声音说道。

    许文海抬眸看过去,瞧见了她扯着宇庆宁的衣袖,眉间微微一蹙,目光却是不经意扫过景宫眉,他犹自一笑道,“父亲大人前日同文海提过,说林二小姐心有所属恐怕不愿嫁入许家,我原不信,还道是父亲擅作主张了。今日看来,却是文海估量错误。”

    林舒真一听,一张俏脸微微发白,拉着宇庆宁袖子的手缩了回去,半响又似添了几分怒气,脸涨的通红。她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授闻的眼神镇住,只好兀自绞着手中帕子,恨恨瞪了林授喜一眼。

    许文海似是没瞧见她的怒气,反而继续道,“林二小姐的心上人不会恰好便是宇三少吧?”

    “许公子,我二姐同三少自小相识,确是有些情分,但……”林授喜正欲再说,却被林舒真瞪了一眼,把话吞了进去。

    许文海笑笑,“那这情分可真够深的。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同他人拉拉扯扯。文海向来不屑于三少在外头的名声,只是四小姐既嫁了过来,三少便该夫妻和睦举案齐眉,怎也能顺着小女儿的心思如此叫人笑话呢。自然,文海是逾钜了。只是景家大少爷知年乃是文海的挚友,他曾嘱咐文海多多帮衬眉儿,却不想眉儿原受着这般委屈。”

    许文海说着说着,语气便严厉了几分,话里头也直呼景宫眉的闺名。宇庆宁的面色有些僵,他本也知晓今日的确有些过火,却碍于景宫眉在场,怎么也拉不下面子来。如今听到一个外人同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分外相熟,心中似是挠不到痒处一般,有些些不舒服,却又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大哥,不碍事。今日本是林二小姐相邀。相公同她情分深,指不定往后便是一家人了。”景宫眉投过去安慰的一瞥,目光清明,细眉微弯。宇庆宁看着她的侧脸呆了呆,听到许大哥三个字,眉又渐渐锁了起来。倒是林舒真,一张脸毫不掩饰笑意,早先的怒气散尽,脸羞得红润润的。

    许文海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拽了拽紧,胸口却是有如绵针细细刺了一下。他淡笑着,不置可否,“这么看来,许家倒是无缘同林家结亲了。”

    林授闻一听,坏了,许家乃是越州城城守,他林家之所以求来了许家的这门姻缘原不过是在丝绸商贸上遇到了官商发难,为了一劳永逸,他们这才希冀于同许家结亲,往后商贸上也能得许家帮衬。

    “许公子莫生气,舒真年纪小不懂事,回头我多说说她便是。至于婚约……”林授闻已有些不悦,林舒真却因着被宠坏了,哪里摸得清此刻的状况,她嗖的站了起来,气嘟嘟地瞪了林授闻一眼道,“大哥。我的事不劳你操心!连她都同意我和庆宁哥哥在一起了,你和爹爹为何还要我嫁入许家!”

    林舒真指着景宫眉,宇庆宁忽然有些生气。

    “胡闹!你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能说出这种话。”林授闻气得也站了起来,“小彩,带你家小姐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府。”

    林授闻话音一落,亭子外候着的两名林府丫鬟走了进来。林舒真却不依,她泪水汪汪地拽住了宇庆宁哭道,“庆宁哥哥,他们都欺负我。真儿不依,真儿要庆宁哥哥陪着回府!”

    景宫眉不动声色,许文海蹙紧了眉头却不好说些什么,林授闻气得一张脸发黑,“小彩,还不将小姐拉开!”

    小彩诺诺应了声,上前去拉林舒真。林舒真年纪同景宫眉相仿,力气却是大得很,她一把将小彩推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娇俏的脸又多了些楚楚可怜状。

    林授喜别开了脸,心中唉唉叹气,他的二姐,当真是被宠坏了。

    紫环和紫俏憋着笑,眼睛一直瞄着地上,生怕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狂笑出声。宇庆宁此刻却是懊恼的很,若是陪着走了,那林舒真的名誉便真的毁了,可若不走,以她不缠不休的性格,这得闹到几时?

    “林二小姐,月娘同你年纪相仿,却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别说你对表哥无意,哪怕有情,你也得占着理才对。倘若表哥当真陪你回了林府,那越州城不知道会有多少风言风语流传,便是表哥的名声,怕也坏了。”陈月娘不慌不忙地说完这番话,嘴角略略有些嘲讽。

    景宫眉看她一眼,深觉陈月娘虽然有些倨傲,但到底是个懂礼节的女子。

    林舒真果不其然,一张脸白了又红,见在场的人面色各异,心中大觉丢脸,恨恨地拂袖跑出了亭子,小彩连忙跟了上去。

    “舒真扰了雅兴,授闻在此赔罪了。只是,女儿家的名誉……”林授闻面露为难,眼睛却是看着景宫眉。

    景宫眉心中暗恼,这林授闻怕今日之事传出去坏了他家妹子的名声,缘何一直看着她?莫非觉得她像是那嚼舌头的人,这也未免太看扁人了。

    “林大少爷放心,宫眉一定看紧了下人不让她们随意嚼舌头。只是,日久见人心,大少爷还是好自为之。”景宫眉轻笑一声,挑了挑眉。

    林授闻自觉尴尬,却仍是淡然笑了笑,仿佛他认定了景宫眉是小人一般。

    景宫眉觉得没意思,今日戏也看够了,她笑着说,“林二小姐既然已经回府,宫眉也不便再待下去扰了兴致。”

    宇庆宁一听,他也想离开这,便想同她一道走,只是正欲开口,景宫眉却转头看他,“相公,表妹便劳你送回府了。”

    “那你呢?”宇庆宁脱口而出。

    景宫眉笑着看向许文海,“许大哥,宫眉有事想同你商量,可否翠珍楼一聚?”

    许文海优雅地笑了笑,“这是自然。我这还有你大哥相托的礼物,待会恰好可以一道给你。”

    “那我们这便走吧。”景宫眉也不再打招呼,径自起身往亭子外走去。许文海同林家公子打了招呼,然后跟了上来。

    宇庆宁瞧着那步步走远的几人,心中如漏了沙,总有点漏风的不舒服感,他右脚在地上蹬了几下,忙开口道:“表妹,表哥立刻送你回府。”

    陈月娘一愣,心中喜不自胜,“那表哥呢,回府后同月娘一道去姑姑那用饭如何?”

    宇庆宁目光仍旧锁在景宫眉离开的方向,他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还有事。”

    翠珍楼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要谈些什么。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12珍珠风波

    景宫眉同许文海为防男女之别,选了翠珍楼二楼大堂靠窗的一桌,光明正大地点了茶水酒菜相互攀谈起来。

    翠珍楼的掌柜瞧见是许家大少爷,挥退了小二,亲自服侍了起来。

    “许大少,若是有甚要求,小的随传随到。”李掌柜笑道。

    许文海微微颔首,“李掌柜客气了,且自去忙。”

    李掌柜点头,恭敬地退下,亦不敢擅自抬头看景宫眉一眼。他快步下了楼,到了后院。宇庆宁正立在一个大水缸前,看着那几名伙计跑来跑去,表情略显不耐烦。他看到李掌柜下来,便往前迈了几步,轻声问道:“如何?”

    李掌柜憨憨笑了笑,他不明白好端端地自家主子竟会关注起许家公子来。他回道:“少爷,许大少正在楼上呢。小的在他们那桌旁立了一个屏风,少爷可从楼的西侧楼梯上去,保管他们发觉不了你。”

    宇庆宁痞痞一笑,“做得好。”

    他往翠珍楼楼内走去,走到一半回头道,“李掌柜,隔墙有耳,往后唤我宇少爷便是。”

    李掌柜一听,知道宇庆宁私下自有计量,忙点了点头,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前往大堂而去。

    宇庆宁大大方方地踏上了翠珍楼西面的楼梯,他吹着口哨满脸惬意,待到了二楼,脚下步法一换,快速地闪到了李掌柜所说的那扇屏风后。二楼大堂内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

    宇庆宁辅一落座,便直直竖起了耳朵。屏风后传来清晰的声音。

    “眉儿,这便是知年托我带给你的东西。”许文海的声音传来,宇庆宁挑了挑眉。

    “啊,小姐,是你最喜欢吃的德庆堂的红枣糕和莲果。我就知道大少爷最疼小姐了。”紫环惊喜道。

    “是啊。越州城没有德庆堂,小姐还唠叨了几天呢。”紫俏也笑。

    宇庆宁撇撇嘴,德庆堂?他隐约记得近日处理的商号事项中好像有过这么一个名字。他略略思索,又仔细倾听。

    “知年还说,虽已出嫁,娘家多回亦无妨。这是他同太子讨来的恩典。”许文海的声音充满宠溺,“他总说,这门亲事亏待了你。”

    景宫眉笑笑,素手打开了红枣糕外的薄纸,拈起一块暗红色的糕点放到鼻尖闻了闻,“士农工商,商字排在最末。可眉儿觉得,这天下太平,商人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他们只是用智慧取财,并不比政官逊色。宇家三少虽有花名在外,可眉儿见了他几次,只觉…金麟并非池中物。”

    许文海微愣,“可他如此对你……”

    “许大哥,这本是盲婚哑嫁,当初宇家于先皇有恩,他们问皇家讨要姻缘本在情理之中。皇上询问爹爹的意见,也不过是敬他为太子的太傅才行商讨。何况这嫡出与庶出本就只是各人心中的框条,在眉儿看来,嫡出的未必比庶出的有本事。皇上要眉儿嫁给三少,眉儿也乐得自在,宇三少是个有主意的人,硬塞给他一个妻子,这自然令他心中不快。”

    “眉儿……也罢。宇家虽是商贾之家,但起码比宫里来得自在。你既如此看开,我也不多说了。”许文海似是自嘲地笑了笑。

    景宫眉又道:“许大哥你莫要替眉儿担心。我曾答应大哥,必定不委屈自己。在宇家自然也一样。”

    “就是。许少爷,小姐要是受了委屈,紫环一定飞鸽传书到大少爷面前告状去。”紫环在一边一脸正气。惹得许文海眉开眼笑。

    几人又絮絮叨叨聊了会,用了午膳,便相互告别而去。屏风后面的宇庆宁,却也没了人影。

    景宫眉带着紫环紫俏在越州城集市上闲逛,买了一些越州有名的点心。三人缓步行着,隐隐听到了不远处围着一大群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小姐,我们去看看吧。”紫环满脸兴奋。

    景宫眉本非好奇之人,只是来了越州几日尚有几分新鲜感,便点了点头。主仆三人走近了那围观人群,隐隐听到了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臭婊|子,大爷花了五百两银子包你一个月,你倒好,白日里魂不守舍,夜里头也敷衍了事。如今还拿着大爷我的银子给那小白脸买东西!”纨绔子弟似的略带浑厚的声音在人群中分外响亮。

    接着是女子闷哼一声,旁观人群一道惊呼了下。

    “封爷,珍珠是买给自己的,不是给别人的……”女子期期艾艾略带委屈地哭道,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恐慌。

    “买给自己?!你那嘴叫多少人亲过了,你说的话谁会信啊?!”男子又喝道。

    “封爷,真的,珍珠没骗您……”

    “好啊。你若是当场剥光了自己,那大爷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唤作封爷的男子邪狞一笑,周围立刻有人起哄,一时间笑声尖尖地刺入耳中。女子似是被人推搡着,哭声越发响了起来。

    景宫眉暗暗皱了皱眉,“住手。”

    她这一声清脆响亮,人群刹时静了下来。围观人群见是一名气度不凡的富家夫人,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景宫眉走向了包围圈中央,只见地上半跪着一名衣衫凌乱的女子,她头上的步摇斜斜插着,鬓发松散了些,脸上尽是泪痕,嘴角有些血污,她身线苗条,一眼望去便觉楚楚可怜。她此刻抬起头来求助地看向景宫眉。

    女子旁边则是站着一名银灰色交襟华服的男子,个头不高,脸上酡红一片似是喝醉了,双眼看到景宫眉时迷上了一层红光。

    “这位封爷,当街欺负一个弱女子,未免有失风度。”景宫眉冷着脸道,语气却是和缓温淡。

    封爷推开了旁边架着他的小厮,跌跌撞撞了两步笑道,“大爷我包了她。她这个月便是我的。我想打便打想骂便骂!你管得着么你?!”

    景宫眉笑笑,“封爷,你不过是包她伺候你。你买的是她的身子,可她并未签卖身契于你。你既非她的主子,哪里有权打她骂她。何况,你那银子想必是给了老鸨,她拿的必定是她应得的,她拿自己赚来的银子买东西,何罪之有?”

    围观人一听,连连点头,封爷却轻哼一声道,“她不过是个chang妇,本来就没什么名声。大爷我想她躺着就躺着,坐着就坐着。她生来就是让大爷我玩的!”

    女子听言,面色刷白,眼中陡露痛楚。

    景宫眉轻笑,“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她用自己的方式求生存,比起那些无所事事坐吃山空的登徒子来的有尊严。封爷既然这么在意名声,那么当街欺负一个弱女子,便是封爷出名的方式么?”

    封爷闻言,微微一愣,脸色红得厉害,他恼羞成怒道:“大爷做事关你屁事!识相的还不滚开?!”

    封爷说着就大力冲了过来,紫环一惊,一脚踹了过去。

    “休想出手!我家小姐是宇家三少夫人!”紫环喝道,眼睛瞪得圆圆的。

    封爷被踹倒在地,屁|股似是被撞掉了一块肉,他龇牙咧嘴地抽气,听到宇家三少夫人几个字时,突然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倒是把周围人给震住了。名唤珍珠的女子也吃惊地看着景宫眉,抓着衣裙的手骨关节白白的。

    “哈哈,笑死人了。宇三少夫人,你可知这贱女人心心念念挂着的小白脸是谁?”封爷笑得泪水攒在了眼角,“他就是你的夫君啊。”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13珍珠风波续

    封爷话一出口,在场便喧闹起来,围观的人群三三两两对着景宫眉指指点点,有好笑的、愤怒的、叹气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跪坐在地上的珍珠却是低了头,抿着唇面色苍白。

    封爷笑道:“都说景家四小姐下嫁给宇家,却原来也不受待见啊。”

    景宫眉蹙紧了眉头,她看着地上那个楚楚可怜的白衣少女,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如今的局面真真是尴尬。

    “宇三少夫人,你还要阻了爷的好事不?”封爷跌跌撞撞,一脸好笑地看向四周的人,“都说正妻整治小妾,这娘们还没进宇家门呢,宇家三少夫人就迫不及待护起她相公的相好来了。谁都知道宇三少风|流成性,游手好闲,嘿。”

    围观群众又爆发出更热闹的议论。

    景宫眉蹙眉,示意紫环上前扶起了珍珠,她才转头看向笑得放肆的封爷道,“男人寻欢作乐不过是逢场作戏,那是才子之间玩的风雅。相公再不济也礼待他人,倒是封爷,大庭广众之下欺负女人,实非大丈夫所为。还是说,封爷只落得找女人出气的下场?封爷既如此看不起我家相公,那么连珍珠姑娘都心仪相公,这是不是说明封爷你更加差劲?”

    封爷一听,恼了,他上前一步扭着劲道,“少给爷来这套。不过你长得比那娘们更美些,嘿嘿,不晓得宇三少在榻上销|魂时喊得是谁的名儿?”

    有人轻笑出声,也有人冲着封爷骂了几句。

    紫环气的面色发白,她立在珍珠前边骂道,“下作胚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白日里喝得醉醺醺的,浑身酒臭味都熏满大街,真真不要脸!”

    封爷往地上啐了一口,他步伐凌乱,快步冲了几步手用力一推,便将紫环连同珍珠一道推倒在地。珍珠吓得一脸惊恐,紫环瞪圆了眼立刻站了起来。

    “臭丫头。方才你踹我一脚大爷还没算账呢!今个我教训不了你家小姐,尝尝你这丫头的味道也是好的!”封爷说着便要当街扑上去。

    “谁敢动我家丫头!”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封爷便被一脚踹开,四脚朝天摔在了地上,模样十分狼狈。

    景宫眉方才正欲从后头踹那封爷,乍然听到声音,便见到宇庆宁自人群中神采飞扬地走了出来,掀开衣袍一脚踹中了封爷的胸膛。

    “娘子,这人不识好歹,你可曾受伤?”宇庆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却满是真诚。

    景宫眉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宇庆宁这人倒还算护短,她正欲回答,宇庆宁却一眼瞥见了还在地上的珍珠,他含着笑意的一张脸顿时严肃了些,不待她回话便几步上前将珍珠打横抱了起来。

    “珍珠,你怎样了?”语气着急。

    景宫眉一看,胸口立刻似是堵了一团棉花。这人太可恶了。

    珍珠苍白着脸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水光潋滟的眸子在见到他担忧的面容时泛起了微弱的亮光,只是她怯懦地看了景宫眉一眼,小声道,“三少,放珍珠下来吧。珍珠能走。”

    “无妨。我这便带你去看大夫。”宇庆宁面色柔和,眸中竟有几许内疚。

    “可是……”珍珠有些局促。

    宇庆宁见她看了景宫眉一眼,轻笑道,“没事的。我认识你比她早。”

    他说完,径自抱着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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