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景同第10部分阅读
十里景同 作者:未知
藎岤的朱巧莹,又不知道该如何带走她。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
“紫俏,你找几个婆子帮程少爷将她带上马车吧。”宇庆宁吩咐道,巴不得程则温赶紧消失在自己眼前。
“是。”紫俏笑意盈盈地应是,往前走了几步,却不知怎的脚下一绊,往前一推,被定住身形的朱巧莹便被一把推到了地上,额头更是擦过了水木屏风的一角,立刻磕青了一块,她痛得龇牙咧嘴,心里晓得那丫头是故意如此,却又不能出声大骂,只憋得一张脸青白相间,宛若小葱拌豆腐般。
紫俏则是佯装意外,“呀,真是对不住。”
她上前去拉朱巧莹,扣着她的手腕却是用了五成功力。朱巧莹手腕白皙娇|嫩,被她一扣,立刻现出了一圈乌青。紫俏拉了她起来,扶着她到了门边,又不小心使她的额头撞到了门框。
扶着朱巧莹到了楼梯边,紫俏又冷笑了声,这一声笑唬得朱巧莹汗毛直竖,这可是在三楼,若是摔下去,不死也是个伤。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身体紧绷,直到紫俏将她带到了楼下,这才松了一口气。未料还没到楼门口,过来了两个膀粗体壮的婆子,一边一个架着她往门外走,虽说是架着,两个婆子满是蛮力的手却掐得她手臂发疼。
程则温看得清楚,只是心绪仍旧沉在方才的失落里,也不多言语,只是落寞地出了品茗楼,看着紫俏和两个品茗楼的婆子将自家嫂嫂如麻袋一般塞进了楼外的马车内,这才坐在了马车前,任由车夫驱驾而去。
入蜡红包厢内的,宇唯早出了房,里头只剩了宇庆宁夫妇俩。
宇庆宁心底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怀中一脸羞恼的人。
“娘子,你掐得我好疼啊。”他一脸苦笑,作势要撸起袖子给她鉴定。
景宫眉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还嫌不够用劲呢。好端端喝茶还能喝出一肚子气来。”
她眸光透亮,白皙粉|嫩的脸因着怒气带了分娇俏,樱|唇更是微微嘟起,宇庆宁挑眉笑了笑,“娘子莫气,为夫给你道歉。”
景宫眉轻哼一声,转身要往厢房门口走去,不打算搭理他,只觉想想就生气,索性眼不见为净。
见她要走,宇庆宁下意识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将她扳过身子后,双手捧住了她小巧的脸,在她一脸错愕之中,俯身吮了她的唇,使劲偷香了一把。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35大老鼠
甜美芬芳传来,双手所触的肌|肤也滑腻柔软,宇庆宁竟舍不得松开,直吻得景宫眉快要窒息踢了他膝盖一脚,他才痛呼一声退开身,捂着自己的膝盖苦兮兮地看着她。
“你流氓!”景宫眉气红了脸。
宇庆宁噗嗤一声笑道,“娘子这话可不对,咱俩可是夫妻。”
景宫眉瞪了他一眼,往门外走去,“没见你履行义务,怎的倒讨要权利了。”
宇庆宁听不太懂,琢磨着也许是埋怨的意思,于是无赖般跟了上去,走在了她旁边笑,“娘子可是埋怨为夫不够尽力?”
景宫眉懒得理他,走下楼去,紫俏此时正在楼梯口,见他们下来,安静地站在那边随即不远不近地跟着。
景宫眉一直不搭理他,宇庆宁自觉有些无趣,站在品茗楼门口说自己还有事,便转身又进了内堂。
景宫眉带着紫俏回了宇府,泡了一个舒服的澡,将身上脏了的衣裳换了下来,又吃了些糕点,很快便到了傍晚。
天边的一丝云长长扯开,有红霞染了半边云,夕阳沉沉垂在山后,空气里微凉起来。
景宫眉窝在书房的靠椅上看书,紫俏将房间四处的纱灯点燃,橘黄|色暖光便将房间映得通亮。紫俏又捻亮了桌上的油灯,起身时瞧见靠椅上的小姐一脸惆怅,她那乌黑细软的青丝松松扎在身后,落在额前的刘海厚厚地遮住了眼睛,唯有黑密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
紫俏不出声,只是撤走了红漆圆桌上的糕点,随即离开去了耳房。
景宫眉细细抚摸着眼前发黄的书本上黑墨酌成的那句话,“吾生有涯,浩劫无涯,倒莫如随遇而安。”
她在这个时代活了十七年,随遇而安便是一直以来信奉的原则。她一直觉得,有所求的人生总会被失落、失望、挫折等包围,于是她安之若素,在景府一隅偏安生活,不过分追求奢华,不过分追求舒适,景府的人给她什么,她便接受什么。哪怕是爹爹给她揽来了如此一门婚事,她也觉得是件好事。宇庆宁是庶出,往后兄弟便是要分家的,也能独立开府,不必同许多人住在一起,自然也不用被是非所捆绑。她也一直坚信,连穿越这种事都被她摊上,想必姻缘也不会差,哪怕宇庆宁的名声再不济,顶多却也就是纨绔子弟的那般作为,只要她同他相处时间长了,她相信自己定能将他潜移默化。
景宫眉一直是如此无欲无求过来的,在景府的人看来,她分外乖巧懂事,从不任性胡闹,因而颇得几位兄长的喜欢。如今嫁到了宇府,她突然明白,也许只有山中隐士才能避免不被是非所扰,自己身处人间,断是不能跳脱于是非圈之外的。哪怕自己不争不抢,也有心怀私欲的人无端接近。
景宫眉叹了一口气将头埋在书本上,她一直试图在宇府过着如在景府的日子,所以只有事情找上她,她才会应对。她甚至不知道宇庆宁终日里在外头做些什么,宇庆岩又在做些什么,如水阁的陈月娘又在算计些什么。如此看来,自己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今日宇庆宁待她亲昵,她却分外来气。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自己的这个相公深不可测,表面上似乎是风|流公子纨绔子弟,但从打击乔家的架势看来,又是个不可惹的角色。像这样的一个人,缘何名声这般轻佻呢。
她又叹了一口气,右脸贴着书,侧头看向门外暗沉的天光,鬓边几缕秀发下落,恰好遮了她的眼。宇庆宁是她相公,她可不想弄什么和离去寻找爱自己的人,她向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只觉得感情是靠培养的。宇庆宁说不定往后就会是个称职的相公,慈爱的爹爹。想到此她又有些咬牙切齿,这个相公太难掌控。她会因他的接近有微弱的愉悦感,却也会因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略感不安。这种喜悦与不安交替出现,才让她莫名来气,简直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无知少女!
景宫眉哗得抬起头,恰好紫俏端着新沏好的茶进门,瞧见小姐脸上有几许懊恼,忙笑道,“小姐又想到什么令人气恼的事了?”
景宫眉轻叹一口气,将书本搁在了书桌上,下了靠椅走到了圆桌前,宝蓝色齐胸襦裙上绑着的白色绸缎随着裙脚涟漪微微晃动,她将身后扎着头发的银色头带子扯松了,用手拨了拨后头还未全干的头发,忽然笑了笑道,“我突然觉得,还是做个俗人好。”
她亮晶晶的双眼看着那粉彩小口茶壶出神,随即抬头道,“紫俏,你就在这待着吧。我去后院书房看看。”想了解宇庆宁这个人,先从书房找起。
后院书房是宇庆宁的地方,紫俏愣了愣,见小姐一脸若有所思,她笑了笑,“好。小姐有事便叫我。”
景宫眉应了,便漫不经心地出了房间,踏着一路红纱灯的光到了后院。后院的书房黑着,里头似乎没人。
芷兰正在院里头的石桌边坐着打瞌睡,瞧见景宫眉进来,她慌了一下,忙不迭站起来行礼,“三少奶奶。”
“嗯。我去书房,你随意吧。”景宫眉摆摆手说道。
芷兰踟蹰了一下,少爷这个时辰恐怕正在书房内打盹呢,她想同景宫眉说声,可又担心若是三少奶奶本身就知道,她岂不是多嘴了么,她动了动嘴皮子,却憋出一句,“少奶奶,要不奴婢替您把书房的灯点上?”
景宫眉摇头,“不必了。我就找本书而已。”
她边说边朝着书房走去,身姿苗条,身后的青丝如绸缎一般。芷兰看得呆愣,随即懊恼地退了下去。
景宫眉进了书房,便将门给合上了。
书房里头的两扇窗都打开着,窗檐下挂着的红纱风灯微微摆动,将书房内的靠窗的书桌照亮了一半,细软的宣纸在纱灯光下闪着微弱的莹光。古朴的甜白瓷圆形瓷筒搁在桌上,插着好几支或粗或细的狼毫笔,笔筒旁搁着一个绣了喜鹊的扇套,绣工不凡,看上去有些年头。
书桌旁边隐在暗处的是高大的博古架子,博古架子将书桌后掩得墨黑一片,景宫眉站到了书桌后,左半边脸被红纱灯光照耀,勾勒出小巧的轮廓,那发丝也显得发红,同鬓边的细绒毛一般显得分外可爱。
景宫眉看向宣纸,将上头胡乱搁着的沾了墨的狼毫笔拿开,只见宣纸上头的字迹清隽潇洒,行云流水的几行字仿佛一气呵成。她细细看着,便觉这字的气质同宇庆宁的分外契合。她抿着唇笑,娇俏却静谧的模样却落入了房中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中去。
景宫眉正欲看其他东西,另一扇打开的窗忽的吱呀一声响,闪进一道黑影,动作迅疾,宛若一阵风。
景宫眉心中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侧忽然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紧接着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快速带进了书桌下黑魆魆的那方寸之地中。
景宫眉不敢乱动,她坐在地上,那人的右手饶过她颈项捂着她的嘴,将她揽在怀中。因地方小,她的双腿弓着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就仿佛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般姿势异常暧昧。闻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薄荷香,景宫眉便晓得此人是宇庆宁,想到方才自己偷偷摸摸在书房里的举动怕是都被他给瞧见了,不禁红了耳梢。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旁边的博古架子上有轻微的翻找声,间或有书本落地,还伴随着男子低低的咒骂。景宫眉心跳激烈,方才的羞意便退了去,只一个劲地侧耳倾听。
宇庆宁转头听那贼的动静,心绪却时不时被手中传来的温热呼吸与滑腻的肌|肤所吸引,他暗骂自己心猿意马,将头别开,却总有细细的少女兰花香萦绕在鼻尖,惹得他面色微热,心跳也快了几分。
不过一炷香,屋内动静便没了,很快就听到了人影越过窗台离开的声音。
景宫眉松了一口气,见自己还被揽在他怀中,脸上一红,急忙要挣脱开来。
“娘子偷偷摸摸在为夫的书房内做什么呢?”身旁传来一声轻笑,捂着她嘴的右手得寸进尺地揽住了她的腰身。
景宫眉心虚,挣扎着起身,却一头撞到了书桌的下方,痛得往后一跌,又被宇庆宁抱了个满怀。
“啊,原来是投怀送抱来了。”宇庆宁笑,眸子透亮。
“你胡说。我只是无聊罢了。”景宫眉红了脸,庆幸四周幽暗,没的被他取笑了去,“你放手,我要出去。”
她局促地退开了些,然后想挪出去,未料身后的人忽然紧张兮兮地说了句,“他回来了。”
景宫眉一听,吓得立刻缩了回去,整个人恰好又窝进了宇庆宁怀中。她十分紧张,不敢再动,连呼吸都小心起来。
宇庆宁却咧嘴无声一笑,右手索性又放回到她腰间,温香软玉在怀,他顿觉惬意万分。
呆了半响,除了屋檐下风灯的晃动声,没听到任何声音,景宫眉有些狐疑,感觉到腰上那不安分的爪子时,她这才发现,宇庆宁刚才只是唬她。
景宫眉恼羞成怒,啪得打开了他的爪子,然后钻出了书桌站了起来,脸气的通红。
身前一空,宇庆宁又有了莫名的惆怅感,他优哉游哉从书桌下出来,嘴角擒了一抹笑。
“无赖!”景宫眉骂了句,见他高出自己一个头,有无形的压力迫来,便转身想走。却不料脚下踩上了一只笔,那笔一滚,她脚下一打滑,景宫眉轻呼一声整个人便直直往后倒去。
宇庆宁顺势将她揽在怀里,然后一起倒在了书桌旁边的地上,他的右手搁在她颈项下,整个人却趴在她身上。
景宫眉大窘。
“娘子,你果真是来投怀送抱的。”宇庆宁笑了笑,俯身在她双唇上啄了啄,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又嗖的压了上去,轻拢慢捻般深入掠取,直到她唔了一声,他才忍不住轻笑出声,窘得景宫眉即刻抬头起身,又一头撞上了他的额头,痛得眼角泪水汪汪。
此时,紫俏举着小纱灯猛地推开了门,她方才听到了景宫眉的轻呼,便拿了纱灯过来。
灯光一照,书桌下躺着的两人双双看了过来,一个面色酡红眼带桃花,一个嘴角擒笑满脸惬意。
院里有丫头赶在紫俏身后过来,纷纷询问出了什么事,紫俏神色不变,板着脸哗啦一声将门合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招呼众人离去。
“无事。看到了两只偷吃的大老鼠。”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36临水轩的戏
景宫眉大窘,双手一推宇庆宁,随即匆忙站了起来。
宇庆宁但笑不语,只是挑着眉透过窗檐透进来的光看着她,“娘子还是挺享受的么。”
“嘁。”景宫眉红着脸,“刚才偷进来的人,是谁,来找什么?”
宇庆宁晓得她想转移注意力,也懒得揭露她,只是笑了笑道,“是谁我不清楚,不过找的是什么,想必娘子也该晓得。”
“天机卷。”景宫眉蹙眉道,“不过天机卷不是在悟华大师手中么?”
“那人定是找不到,这才来我这的。”宇庆宁敛了笑意,“知道天机卷是我娘写的人,不是宇家便是秦家。”
“也有可能这个消息泄露了啊。”景宫眉走远了些,渐觉脸上的温度终于不那么灼热,松了一口气。
宇庆宁笑,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有韵味,“那便难说了。”
他没再出声,似是在想些什么,景宫眉踟蹰了会,便转身离去。
宇庆宁瞧见她出门,嘴角又挑了起来,他右手细长的手指互相捻了捻,上头粘着乌黑的墨,他又看向地上被她踩过的笔,俯身捡了起来,脸上露出一缕复杂的笑意。
紫俏正在替景宫眉铺床,瞧见她进来,免不了要打趣一番。
“咦,小姐,你还回来睡吗?”紫俏将薄薄的毯子叠在里床,笑道。
景宫眉脸色微红,“我为什么不回来睡?”
紫俏没有答她,只是摆了摆手道,“姑爷还真是没用。”随即出房了。
景宫眉一怔,颇觉满头黑线,她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躺,闭眼时满脑子都是宇庆宁那双透亮的眸子,恼得她捶了床几下,翻个身才渐次睡去。
五月的天亮的早,景宫眉一觉醒来方梳洗完毕,她出了净房,便听到当归在门外同紫俏低声说话。
不一会,紫俏便进来了。
“小姐,秦家的人正在正厅候着呢,送了一大堆药材前来,说是夫人想着小姐了。”
正厅?秦家还真是打算认同这门亲戚了么,景宫眉微愣,浅笑道,“是该去探一下了。”
正厅里候着的是先前来过的初六,他见到景宫眉出现,忙不迭行礼,笑道,“小的见过少奶奶,夫人差小的来送药材,说是给少奶奶补身子用的。”
“那宫眉就谢过夫人了。紫俏,打赏。”景宫眉笑,紫俏便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银锞子送到了初六手中。
初六笑得眼睛弯弯,神色却不见谄媚,“小的谢少奶奶赏。夫人还让小的同少奶奶说声,身子好了便去夫人的院子里走走,夫人念得可紧了。”
景宫眉笑,“那就劳烦小哥回头通秉下,便说我过会就去。”
初六笑着鞠躬,“是。那小的这就回去了。”
初六不慌不忙地朝着厅外走去,紫俏微蹙了蹙眉,覆在景宫眉耳边道,“小姐,上回没看出来,这次才发现,这初六许是有些身手。”
景宫眉凝神看了看,“既是在节度使府上当差的,定是有些不凡之人。我们先去安康院知会下吧。”
紫俏点头,嘱咐人将药材送到宁馨院去,照着景宫眉的意思,留了些贵重的,一并带往安康院。
陈氏业已起身,百荷百罗正将早膳铺在桌上。
景宫眉进了内房,便见陈氏正笑着搭着陈月娘的手,神态慈祥。瞧见她进来,她笑着道,“儿媳妇身子可利索了?”
景宫眉笑着应是,坐在了房内下首的一把椅子上。
陈氏仍旧拉着陈月娘的手,“好了就好。月娘也在念叨着,说你这次可真是遭了罪了。也不知庆宁查了事情没,这么大的事定是要讨个公道才是。我们宇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也不能叫他人看了笑话。”
“娘说的是。”景宫眉点头。
陈月娘一直笑着看着景宫眉,她手上戴着两只赤金璎珞龙凤手镯,正是上次景宫眉在嫁妆里挑的送给陈氏的礼。她见景宫眉扫向手镯时不变神色,笑了笑,“表嫂,你身子不好月娘都没过去探望,还望表嫂莫要责怪。”
“又不是什么恶喇病,养了几日便好。表妹有心了。”景宫眉浅笑,接着便同陈氏说了要去秦府的事。陈氏的脸便微微沉了下来,她想了会,皮笑肉不笑道,“既是秦夫人相请,你也莫要失了礼节。早去早回便是。”
景宫眉应是,又说带了些上等药材已经交给了百罗,陈氏闻言,面色缓和了些,她笑了笑,“那你便早早去吧,我也不留你用早膳了。月娘,你陪我一起用吧。”
陈月娘乖巧地应是,扶着陈氏去了外屋,景宫眉则是带着紫俏回了宁馨院。
待到了秦府大门前,已是巳时三刻。
有小厮在大门处候着,瞧见宇府的马车到来,忙不迭服侍着景宫眉下车,便有丫头一路领着将她们往仙荷院带去。
通往仙荷院的青石板路上,景宫眉远远瞧见旁边剪水湖岸边的临水轩中立着一名女子,蔓菁色齐胸襦裙,枚红色薄纱披帛,乌黑的头发铺泻在身后,肤色白皙,身段玲珑,她迎着水面伫立着,仿佛湖光山色中的一抹秀丽,叫人平添几分入画般的美感。
“那位是?”景宫眉偏头问领路的丫鬟。
丫鬟远远看去,神色间浮起一丝不屑,嘴里却道,“回少奶奶,她是大太太的舅爷新收的妾室,名唤弄珠儿。”
原来是她。景宫眉心中暗衬,果真是个姿色不俗的女子。
弄珠儿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偏头看向了景宫眉的方向,她乌黑的眼眸不带什么情感,只是脸上渐次浮现出一闪即逝的仇恨,还有冰冰凉的笑意。
景宫眉被她一看,浑身打了个冷颤,正待收回目光,便眼见那弄珠儿推了身边的丫鬟一把,随即身子往临水轩那栏杆外一倾,噗通一身落进了剪水湖中。
“快救人!”景宫眉喊道。
领路的丫鬟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提了裙角急步匆匆在前头的矮树林一拐,没见了踪影。
景宫眉带着紫俏便往临水轩赶去,那名在轩内的丫鬟慌了神,无助地在里头似是没头苍蝇般乱窜,神色惊慌懊恼而又悲戚。
景宫眉赶到,看向那湖里,有连续不断地气泡冒上来,却没见弄珠儿挣扎的痕迹,心中暗道不好。
“紫俏,救她。”景宫眉吩咐道。
紫俏轻叹一口气,噗通一身跳进了湖中,景宫眉便手扶着轩内的绿漆木柱子忐忑不安地看向湖面,那名丫鬟见有人下去救了,脸色好看了些,只是双手绞着帕子,嘴唇咬得发白。
“她是如何下去的?”景宫眉问道。
“奴婢…弄姨娘是自个跳下去的。”那丫鬟回道,眼睛却不敢看向景宫眉。
这时,秦府的几名护院与小厮从矮树林后奔了过来,与此同时,紫俏也将弄珠儿从水里拖了上来,弄珠儿虽紧闭着眼,却在不断咳嗽,想来也没什么大碍。
紫俏为了不显武功,在众人帮助下才从水里被拉了上来,她浑身湿哒哒的,鬓发上水珠子一滴滴往下落,景宫眉便央了带回护院的那个领路丫头去拿套换洗的衣服来。
弄珠儿柔弱地躺在临水轩的梨木地板上,闭着眼不发一言,只是一个劲地咳嗽,她全身湿透,妙曼的身段越发明显,略薄的蔓菁色衣衫内透出粉色的肚兜样来,那些护院与小厮急忙别开了眼,退开了好几步。
“快些扶你主子回院里去。”景宫眉看着那待着不动的丫鬟说道。
那丫鬟恍然大悟,这事若是传回到大太太耳中,怕是她也免不了责罚。她急忙去扶弄珠儿,却被弄珠儿一把推开。
那丫鬟跌坐在地上,有些茫然。景宫眉与紫俏也是面面相觑。
弄珠儿却睁开了眼,她冷笑着扫了景宫眉一眼,狭长的眸中瞬间蕴满了泪水。而她蔓菁色的长裙下忽有鲜红的血随着水迹慢慢映了开来,水绿殷红,格外刺目,惊得那跌倒在地的丫鬟一脸刷白。
弄珠儿神色转为悲戚,愤恨地看向那丫鬟,“喜鹊,你为何这般狠心?你明明知道我有喜了,还将我推入湖中,我晓得相公平日里对你青睐有加,可是这是相公的骨肉啊……”
弄珠儿滚烫的泪水一颗颗砸落,她一手抚着肚子,面色苍白,颇有姿色的脸越显柔弱怜人爱。
喜鹊愣了,刷白的脸下唇颤抖,“弄姨娘,你何必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个跳下去,这怎的关我事啊。”
弄珠儿依旧神色哀戚,她眼睛一红,“他是我骨肉,我怎舍得伤害他。今日之事,她也看到了!在太太面前,我看你怎么狡辩!”
弄珠儿手指着景宫眉,随即眼一闭,昏了过去。
景宫眉却沉了脸色,好像似乎可能被别人利用了?她瞅了旁边的紫俏一眼,见她眼里的了然,心中暗叹一声,这弄珠儿想必没有那么简单。
那厢,王氏见明明有人报了说景宫眉来了却迟迟不见,便派了绿禾前来寻找,绿禾一见那么多人立在临水轩,又有人七手八脚将弄珠儿往息园抬去,便知出了事情,于是差了个小丫鬟前去给王氏报信,自己将景宫眉给请去了仙荷院。
方到了仙荷院门口,不远处却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女子尖叫声,那尖叫声尖锐刺耳,似乎还未喊全便被一把掐断,留了些暗哑,倒叫人毛骨悚然。
绿禾眉头一皱,脸上带了些不耐。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37喜鹊
进了内室,绿水正在偏厅泡茶。
绿禾挑了帘子让景宫眉进了另一间房。
房间的木棂窗都挑开了些,拿了小木棒支着,微风徐徐吹进,将里头四角香炉燃着的沉香香气吹散了些。
王氏穿着一身满幅团花的橘红色立领斜襟的短衣,下穿紫色马面裙,外罩暗金色的对襟长比甲,正坐在书桌后看着账本。
瞧见景宫眉进来,她原本板着的脸缓和下来,笑了笑,那头上的金步摇便晃了晃。
“眉儿,你可算是来了,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想坏了。”王氏隔着小方几将景宫眉的手握住,景宫眉便坐在了小方几另一面。
“姥姥,是眉儿不是,早就该向你问安的。”景宫眉笑,只觉心里暖暖。
“身子可好了?我差人去问到底发生什么了,庆宁那边愣是没消息传过来,弄得我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来,给姥姥看看……”王氏说着便将景宫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景宫眉脸色微红,“姥姥,眉儿真的没事了。相公已经替眉儿讨了公道,您就莫要担心啦。”
王氏笑笑,眉眼弯弯的,“我看啊,往后你这身边要多几个有身手的,要不姥姥替你挑几个?”
“眉儿谢过姥姥,只是寻常在宇府内,也没的什么危险,我身边的人也够使唤了,何况,还有相公在呢。”景宫眉垂了垂眼回道。
王氏笑得一脸兴味,也知她身边不愿有别人的眼睛存在,心里头微微赞许,随即道,“再过几日便是秦府祭宗祠的日子,我会差人来知会你们的,到时也要把庆宁带上。我和老爷商量着,就那一日将庆宁记到宗谱上去,也免得夜长梦多。”
“是。眉儿回去定会转告相公的。”
王氏点头,又笑着问道,“方才听小丫头回来报说临水轩那出事了,眉儿可有殃及?”
景宫眉一愣,王氏竟用殃及这个词,她忙摇了摇头道,“这会该是无事了。”
“哼,若是没事才怪。慧娘整日里就晓得出些幺蛾子,没的让我头疼。”王氏似笑非笑,又看向她道,“眉儿,往后看事,万不可随心而动,有些时候,眼见未必是实。”
“是。眉儿谨记。”
这时,仙荷院内有隐隐的吵嚷声传来,绿禾看了王氏一眼,急忙打帘子出去了。
王氏又同景宫眉说了些体己话,便有人抢进了房间。
“眉儿见过舅母。”景宫眉行礼。
张氏脚步匆匆地进房,讪讪笑了笑,见到王氏沉着脸看着自己,不禁低了低头告罪,“娘,是我太心急了。”
“莽莽撞撞成何体统?!没瞧见孙媳还在这么。”王氏扫了苦恼的绿禾一眼,看向张氏骂道。
张氏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娘,我这不就是找庆宁媳妇来的么。”
“你找她作甚?”
“珠娘那出了点事,说是庆宁媳妇都给瞧见了。我这才想找她问问清楚。”张氏目光落在了景宫眉身上。
“你那胞弟院里的事,与眉儿有何相关?她可是来看我这老骨头的,没的给你使唤来使唤去。”王氏不以为然,心里头本就厌她不分轻重,更何况是她胞弟惹出的事。
景宫眉想起了王氏先前说的话,也弄不懂弄珠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便委婉开口道,“舅母可是问临水轩那头的事?”
“对,没错!珠娘说你都瞧见了,你不知道,珠娘刚怀上了,现下又没了。我那胞弟尚未有个一儿半女,这回可心疼死了,说定是要严厉惩治。可是喜鹊那丫头平日里又循规蹈矩,不像是个心肠歹毒的,我这才……”
“心肠歹毒莫非还写脸上不成?”王氏嗤了一声。
张氏的声音立马低了,“娘,我也是怕诬陷无辜呀。”
景宫眉心里有了计较,敢情这喜鹊是她放到弄珠儿身边的人,那么弄珠儿想铲除喜鹊便有了动机,只是除非弄珠儿不愿要孩子,不然谁也不会拿自己亲生骨肉做筹码。
“舅母,此事恐怕眉儿也帮不上。当时眉儿在剪水湖边的道上,只是远远瞧见弄姨娘落水,却未曾清楚看见是怎么落水的。我的贴身婢女与领路的小丫鬟都瞧见了,舅母一问便知。”景宫眉回道,神色间接着带了几分迟疑,“只是眉儿有些奇怪,弄姨娘落水后,那水里尽冒着水泡,却未曾见到她挣扎的模样,不过,许是我跑过去晚了,弄姨娘已没了力气。”
张氏一听,便知道很有可能这是弄珠儿自编自演的戏,眼里就现出些恼怒来,脸上也勉强维持着笑意,“既是这样,那舅母也就不为难你了。娘,那我先去处理些事,晚些再来探你啊。”
“去吧。”王氏摆摆手,脸上渐有疲意。
景宫眉见状,便推说告退,王氏见她方才虽仍是不愿参合是非,但起码看事看得分明,心里也满意,只觉凡事要慢慢来,便允她离开了。
张氏急匆匆地离开往息园而去,刚进息园的门口,便见到先前被张亦祥叫来的打手又在杖打喜鹊,只觉自己的脸面被别人踩在了脚底,不禁怒从心起。
“住手!”张氏怒喝一声,“没我的命令就打我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名打手讪讪笑了笑,退在一边不说话。
长条凳上的喜鹊被退了外裤,月白色亵裤早被鲜血染了通红,她额头布满汗水,鬓发汗津津地粘在脸颊两侧,面色苍白,有出气没进气,奄奄一息。
张氏气得眼睛一红,快步往后院而去,便见那后厢房门大开着,床上倚着个身子娇弱脸色苍白的妙人儿,脸上两行清泪,端的楚楚可怜。张亦祥则是坐在床沿之上,好言哄劝着。
张氏还未进门便骂,“你个马蚤|蹄子,自己亲骨肉都谋害,还栽赃嫁祸给喜鹊,真不要脸!”
弄珠儿一听,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嘤|咛一声,眼角又挂下一串泪珠儿,看得张亦祥心疼地要死,忙不迭起身看向张氏,“姐。你胡说什么呢,珠娘怎会害自己孩子。分明是那喜鹊推得!”
“庆宁媳妇都说了,她下水时都不晓得挣扎,这不是存心的么?!”张氏横眉倒竖。
弄珠儿一听,身子软软地似要厥了过去,她哀戚道,“太太,珠儿被喜鹊一推,吓得晕了过去,在水里头哪里还晓得挣扎。太太你不能听她胡说啊。爷,若是您不信,那珠儿此生便无缘同你相守了。”
张亦祥一听,哪里舍得,忙不迭抓了她的手,“珠娘,莫要说些气话。你身子刚稳住,孩子我们还能再要。”
张氏冷哼一声,“谁晓得里肚里怎么算计,怕是再有了孩子,还得想办法流掉吧。”
“太太,冤枉啊。珠儿能有张家的骨肉,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太太您怎的能听那宇三少奶奶的话呢。”弄珠儿上气不接下气,哭得肝肠寸断。
张亦祥急了,“姐!你就少说两句,不过是个丫头,仗毙就得了。”
张氏瞪了张亦祥一眼,看向弄珠儿,“我为何听不得自己孙媳妇的话?!”
弄珠儿有些支吾,抬眸扫了张亦祥一眼,“先前在温玉阁时,宇三少常来喝酒。所以宇三少奶奶对珠儿有偏见也是应该的。”
张氏一听,轻哼了一声,脸色却有些松动,“我看她也没那么简单。就想在娘面前讨欢心。”
弄珠儿嘴角微挑,见张氏看过来忙恢复了孱弱的模样,“太太,虎毒尚且不食子,珠儿也知母凭子贵,又怎会害自己的孩儿。太太倒是该多多注意那宇三少奶奶,珠儿听说宇三少要记入秦府宗谱了……”
“秦家的事你张家的就莫要操心了。我自有分寸。”张氏摆摆手,见张亦祥的手不断摸着弄珠儿的手,心里顿觉无趣,转身出门了。
张亦祥忙解开了弄珠儿的衣衫,一只手蛇一般滑了进去,惹得弄珠儿脸色潮红。
“爷,都怪珠儿落水了……唔”
“无妨……爷就抱抱你。”
厢房门口的丫鬟退了个干净,跟在张氏身后的碧巧脸色微红,神色间却有些鄙夷。主仆两个方到了息园前院,碧萱眼睛红红地过来了。
“大太太,喜鹊没了。”碧萱的声音暗哑。
张氏眉头一皱,“真晦气。喜鹊是不是还有个娘的?”
碧萱点头。
“你便拨些银子给她娘吧。处理干净点。”
碧萱咬着唇又点了点头。
张氏便往前走去,边走边说,“碧巧,回头给我备热水,这身衣裳也要好好用艾草熏一下。”
“是。”碧巧回道。
碧萱立在原地,见那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地走开,心里升起一股悲凉。她擦了擦眼,摸了摸怀里自己方才拿的银子往息园外走去。
仆妇的院子内,喜鹊用一床草席包着,露出一头乌黑的头发。旁边跪着一名四十左右的妇人,哭得眼睛红肿、鬓发凌乱、嘴里已哭不出话,只是在那干嚎着。
“乔大娘。”碧萱在一旁唤了唤,那妇人仍顾着自己哭着。
“乔大娘,大太太让我带了些银两来。”碧萱又提高了声音。
那乔大娘听到银两两个字,嗖的停住了哭声,睁着一双核桃眼看向她,“大太太?”
“是。是大太太。”碧萱将怀里的八两银子塞到了乔大娘手中,“乔大娘,还是早早将喜鹊安置了吧。”
乔大娘怔怔接过手上的银子,她是打扫的仆妇,每月不过五百文例钱,便是当初将喜鹊卖进府来,也不过得了三两银子,八两银子于她来说,是一笔数额不小的银子。
“哎,好。”乔大娘站了起来,神色不再悲戚,却多了一分迷茫。
碧萱叹了一口气,正要往回走,便看到仆妇的院外,两个俏影正转身离去。她细看了一下,才发觉其中一个便是宇三少奶奶。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38陪祭
五月三十一,秦府祭宗祠的前日,宇庆宁备了马车让景宫眉一道去秦府王氏那。
景宫眉穿着一身淡粉色交襟长裙,腰间系着淡黄|色的湖绸带子,头饰只有一只珠花钗子并着一粒樱桃大小的珍珠,青丝瀑在身后,额头光洁,看上去清爽而简洁。
宇庆宁依旧是一身宝蓝色的窄袖缎服,头上扣了个坠了一小块蓝玉的玉冠,面容白皙,嘴角挑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们去秦府做什么?祭祀不是明日么?”景宫眉在马车内凝眉问道。
宇庆宁打马虎眼,“去了便知。”
他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只是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了几分戏谑与耐味,隐隐让景宫眉觉得有不祥的预感。
到了王氏的仙荷院,王氏正看着管事递上来的禀帖和账目。
景宫眉同宇庆宁进去,王氏便让两人分别坐在了她两侧。
景宫眉偏头看去,便看到那红色的禀帖上密密麻麻列着名目,写着“家腊猪二十个,青羊二十个,家汤羊二十个,粉粳五十斛……”
绿禾瞧见王氏并不避讳景宫眉他们,反倒依旧看着手中的账本,心里暗暗叫奇。王氏是秦家的当家主母,素日里是单独查看账本,连张氏前来都不得打扰的人,这一次却甚是自然地任由景宫眉他们打量,绿禾心里便有了计较,想来这宇三少一脉往后定是受王氏器重的。
王氏看完账本,便搁到了一边,嗔目看向宇庆宁,“你这孩子,都许久未曾来这里了,还是眉儿来的勤快,你可是嫌我着老婆子啰嗦?”
宇庆宁笑了笑,神色多了几分恭谨,“姥姥也知道我就是个坐不住的人,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这会儿也是偷闲。”
他会忙?景宫眉撇撇嘴。
王氏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就你忙。忙也要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你上次让人捎来的五香酥腊肉,我让人给老太君也带去了点,老太君吃了直夸你孝顺呢。”
宇庆宁淡笑,“只要姥姥和老太君开心便好。”
景宫眉目不转睛地看着宇庆宁恭谨的神色,他就像是投入了外孙的角色,表情真挚,比寻常的神色正经了好多倍,看得她在那里啧啧称奇。
宇庆宁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看过来,冲他挑了挑眉。
“姥姥,明日的祭祀,谁是主祭?”
王氏笑,“还有谁,自然是你大舅了。若是澜儿在,他媳妇倒是可以做陪祭,可惜身子不大利索,便只有澜儿回来了。”
“二舅母可是病了?”宇庆宁略微诧异,在他印象中,庶出的二舅秦澜身边总是跟着个眉目婉约的女子,虽然看上去和婉,实则泼辣得紧。平日里张氏同她妯娌不合,势同水火,直到秦澜外放到了杭州做刺史,秦府内院这才稍微安淡了些。那般泼辣爽性的人生病,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王氏有些不以为然,“能有什么病,逢年过节回来,慧娘同她就跟针尖对麦芒,这会子病了,八成是眼不见为净。我看也好。”
宇庆宁淡笑不语,王氏自说自话,“祭宗祠事务太杂,主祭不过是展拜垫、守焚池即可,陪祭倒是要拈香下拜九次,等众人参拜完毕,将儿孙名字记入宗谱后,陪祭还需奉茶给族里的长辈,接着便要守宗祠半日,直到府内各房都小祭完毕后方能回来。”
景宫眉暗叹,这个陪祭可真是遭罪,不晓得是谁领了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她正暗自琢磨着,突然间宇庆宁冲她眨了眨眼,一脸坏笑,她心里猛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陪祭本就得是族里的媳妇辈,慧娘是个粗手粗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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