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景同第32部分阅读
十里景同 作者:未知
的,原是韩府小姐的贴身婢女,今个是有急事,说若是寻不到刘大人,那她家小姐就糟糕了。
水莲听到秦府两个宇时,脑海里就想起了景宫眉的脸,细长的绣花针也扎到了手指尖,她略微怔忡,冷笑了声道:“既是如此紧急,她是韩府的人,怎就不去韩府求救呢。”
青衣小厮一听,也对,正想转身去撵走那丫鬟,水莲又道:“也罢,你且唤她进来。”
才一会,青衣小厮就带着菖蒲进了内院。
她一眼便看到屋中坐着一个水红色交襟夏衫的女子,五官端正,虽说不是很漂亮,那细细往上挑的眉梢却颇有一股风情。
“这位是刘府的莲夫人。”青衣小厮同菖蒲介绍,接着退了下去。
菖蒲略略打量了那莲夫人一眼,便诺诺道:“奴婢见过莲夫人。”
水莲温温婉婉一笑:“你是韩小姐的贴身婢女,倒不知是韩府哪位小姐?”
菖蒲有些踟蹰:“我家小姐……排行第五……”
水莲略微一想便明白了,韩府五小姐未婚便孕,离府出走的事,自是早就传遍了越州等地。
“那么你来找我家大人所为何事?”
菖蒲忙不迭抬头:“有急事。我家小姐有封信要给刘大人,但是小姐说了,一定要奴婢亲自交给大人才行。所以奴婢恳请莲夫人行行好,告诉奴婢刘大人去了哪里,奴婢好早早去找人。”
水莲何等聪明,这名声败坏的女子竟写信给刘荏青,可知其中关系匪浅。她心念一转,无奈道:“却也是我家大人不曾说明去了何处,否则定是如实相告。”
菖蒲一听,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泪水滚滚出了眼眶:“这可如何是办……”
水莲见她如此,笑道:“这样吧,你若是信我,不妨将信交予我,待我家大人回来,自然亲自交到他手上。”
“可是……”
“我家莲夫人最是温婉亲和,定不会唬你。既是急事,也不会刻意压着不递。”水莲旁边的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话梅说道。
菖蒲有些动摇,索性咬牙将信给递了出去”,我家小姐的命全拜托莲夫人了。还请夫人千万将信交给大人。”
水莲扶她起来:“这是自然。”非·凡·光·速·手·打·团·比·邻·有·鱼·手·打·
菖蒲又待了一会,见这莲夫人果真和蔼可亲,她也稍稍放了心,这一放松,便开始担心府里的小姐,匆匆忙忙就离了刘府。
待她离开,水莲冷笑了声,将信给拆了。
水莲虽说有几个字不认识,但佶里的大致内容却晓得了,韩楚珊在里头唤刘荏青为刘郎,说她住在秦府馨园,脱不了身,耀哥儿也有危险,让他尽早去枚。
她字字句句哀怨凄凉,只说唯有刘郎救她,否则便是她母子限数已到。
“夫人,这信不如烧了吧。那等败坏名声的女子,还是离大人远些好。”话梅说道。
水莲本也这么想,只是馨园是宇庆宁住的园子,这韩楚珊住在馨园却是怎么回事,还有刘荏青与韩楚珊是何关系,她心里头疑问一大堆,心念一转,便让话梅重新拿了个新的信封过来,将那信原封不动地装了进去。
“待大人回来,这信还是得给的。”她笑了笑。
十里红花 109 张氏说亲
菖蒲回到馨园时,紫俏早就将事情原封不动冰糕了宇庆宁与景宫眉。
耀耀哥儿的爹是刘荏青这点,让他们颇感意外。刘荏青现年二十五,长得白净文雅,明明就是个书生样,他是秦优的暗卫的话,十多年前他才不过十二三岁。
“相公,你说那刘荏青会来救她们吗?”景宫眉趴在书桌前,托腮支着脑袋。
宇庆宁略略一想,说,“总不会见死不救。只是怕是无法公开形式。毕竟若是让大舅晓得当中原委,她们也是死路一条,更何况,这对我们也好,只要这是一日不泄露,大舅爷便不知道我们其实已发现了他暗地里的身份。刘荏青来救时,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余下的事,便全交有姥爷做主罢。”
“小姐,你不担心那芷平做出些什么事来吗?”紫俏问道,“虽说她定是会将信交给刘荏青,可保不准她会大肆宣扬。”
景宫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芷平看了那封信想必也是疑惑甚多,她向来是个懂分寸的,在等事情尚未弄清楚前,应该不会做些傻事。何况,这个自然有刘荏青去处置。哪怕她大肆宣扬弄得喜苑的人也知道了,到时姥爷他自然有办法不是么。”
紫俏点头,眉头仍旧蹙着。
宇庆宁见自家娘子那般乐观,脸上笑了笑,心里难免留了一个心眼。
当晚,景宫眉去了仙荷院将耀哥儿给接了过来,韩娘却是给她遣回了韩府,在她看来,刘荏青若是要来救人,能少一个就更方便一些,毕竟她这几日逼迫的韩楚珊日日垂泪,也算是弥补些什么。
韩楚珊见到耀哥儿,总算露出了来秦府的第一个笑容,只是一笑过后又被阴霾所覆,整个人浑身笼罩着在强大的黑气当中。
景宫眉自然是保持着冷淡的态度,不太搭理她们,也不关心耀哥儿。
阿晓他们夜间瞧见黑影偷进馨园来,因为先前得了嘱咐,却也不声张,翌日,菖蒲说是出去外间买胭脂,一买就没了人影。紧接着当晚,韩楚珊与耀哥儿便也没了踪影。
景宫眉暗叹,这刘荏青也算是重情重义,没有将韩楚珊母子弃于不顾,只是想来她们也不太可能贸然留在刘府,往后的生活时要远离越州了吧。
韩楚珊母子消失,秦府自然还要善后。
景宫眉少不得去了王氏那边,称韩楚珊说耀哥儿他爹并非宇庆宁,这才求着离去,于是她安排了人将她们母子送走。王氏因为先前就得了消息,自然没有多话,只是韩氏一听人失踪了,气歪了脸,急匆匆就跑来仙荷院兴师问罪了。
“三少奶奶,楚珊她孤儿寡母,你竟然将她们给送走,你安得是什么心?!”韩氏进了内屋就气急败坏地质问。
王氏皱眉,正欲怒喝几句,景宫眉却淡笑道,“三夫人这是哪里话。是韩小姐自行求去,眉儿不过是顺了她的意,自然安的是好心。”
韩氏脸一阵青白,突然间轻笑了声,带了些不屑道,“眉儿,若是以韩氏族谱,我还是你的姨娘呢。作为姨娘,我便好生奉劝你几句,那个男子不会三妻四妾,楚珊说到底也是韩氏小姐,与你同根同脉,你们姐妹效仿那娥皇女英岂不是庆宁的乐事。这女人啊,就不能小气,这要是小气过头了,难免会被称为妒妇。楚珊该是没走远吧,哪怕你不肯让她做了你姐妹,这耀哥儿总得留下吧。”
韩氏话里话外在讽着景宫眉,却把王氏也给一道绕了进去,气的王氏险些将手里的茶盏给摔了出去。
景宫眉也不恼,只是笑,“这却是眉儿的不是,忘了和三夫人说明。韩小姐说了,这耀哥儿并非是我相公的孩子,那佩绶是相公的没错,却不是她三年前觉华寺内捡的,而是在品茗楼拾到的。他她说事情若是闹大了,秦府的名声便当真会受损害,她不忍将错推给别人,便自愿求去。我相公给了她些银两细软,想来这辈子也该无忧了。三夫人,既然耀哥儿并非我相公的孩子,你又何必强求他替别人养孩子呢。若是你当真爱惜自己的侄女,何不亲自养着?”
“胡说。耀哥儿分明就是三少的孩子。这都是你编出来的借口,你就是看楚珊不爽这才赶走了她!我苦命的楚珊……”
韩氏说着,眼底竟有了湿意。景宫眉顿时有些汗颜,这个韩氏太会入戏了。
“三夫人,韩小姐亲自承认的事又怎会有假。莫不是三年前那晚,三夫人也在?这就奇怪了,难道三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侄女被男人糟蹋么?”
韩氏脸一白,“我怎么可能在场!”
“既然不在场,三夫人又如何断定韩小姐所说不是事实?眉儿倒是从下人口中得知了些实情,说耀哥儿明明是别人家的孩子,三夫人却想利用他好占得秦府的一分家产。当然,眉儿是不会信的,这般冒犯三夫人的话,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景宫眉淡淡道。
韩氏却气歪了脸,“哪个贱人敢这般编排我!这是没有的事!”
“下人就是欠管教!”张氏突然从帘子外走了进来,瞧见景宫眉时却对她微微一笑,“只是三夫人若是没这个心,下人也不敢乱嚼舌头呀。这耀哥儿本来就来历不明,难不成还真的当小少爷养起来,那可要笑掉大牙了。”
张氏呵呵呵笑着,还拿袖口掩了嘴,眼珠子轻飘飘扫了韩氏一眼。
韩氏气得无法,转身就走。
王氏这才心里好受了些,嘴里骂道,“偏门抬进来的,就是少些教养。”
“就是,也不看自己那副尖嘴猴腮样。”张氏撇撇嘴,见王氏眉间微蹙,便讪讪笑了笑,随即热情得看向景宫眉。
“眉儿呀,好久不见,你这身子可好些了?”
景宫眉顿觉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这张氏无缘无故待自己亲热起来,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劳舅母挂心,眉儿一切安好。”
“慧娘,幽云那怎么说?我看那杭州曹家嫡出的二少爷还是不错的。这二少爷曹佑恒据说十三岁时就考上了进士,十八岁就过了殿试,如今还在户部当了个侍郎,前途似锦啊。”王氏口里赞道。
景宫眉闻言,便知道她们是在给秦幽云张罗婆家了,毕竟她已经十八岁,若是寻常人家,说不准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张氏似有些为难,“那曹二少的确是个人才,媳妇也觉得不错。只是幽云那孩子……”
“怎么的,她又不肯?!”王氏将茶盏搁在了方几上,“她都十八了,先前给她挑的那五个,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偏她心思多,挑来挑去不成体统。”
张氏讪笑,接着若有所思的看了景宫眉一眼,“娘。媳妇是觉得,幽云从小都不曾离开过越州,这若是嫁到远的地方去了,娘家没个照应,她她又是那般脾气,保不准就要受了欺负。不若就挑个近的,寻常也好多回回娘家。”
“还不是你教女无方,知只晓得宠着她!连名声规矩都给扔到了一边!”王氏怒喝几句,心里却觉得张氏所说也有道理。幽云向来是个傲气的人,若真嫁远了,到时心高气傲不待姑婆,又如何讨得了夫君的欢喜。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只是这近点的地方,人选少啊。”
景宫眉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张氏果真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本来媳妇觉得那许家大少爷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许老爷毕竟是个刺史,爷又是州牧,这亲事断是不成的。媳妇也不想幽云嫁给什么世家大族,只要这家里还过得去便成。”
王氏心里不屑,也不拆她的台,而是问道,“莫不是你看中了谁?”
张氏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忙不迭坐到了景宫眉下首的位置,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看着王氏道:“娘,这可还得看眉儿呢。宇家除了三少爷,不是还有个四少爷吗。这宇四少爷还是嫡出的,宇家也算是越州有些名望的府上,且是知根知底的良善之家。往后幽云嫁过去还有眉儿与庆宁照顾,又怎会受得了委屈。”
景宫眉大惊,丫的这秦幽云竟是是了什么手段,竟让张氏亲自提起了宇庆岩!她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心里头开始琢磨怎么拒绝。
王氏眉头微蹙,心里却在想,这宇府若是同秦府比起来,一个商家,一个官家,但是地位上变差了一个档次。慧娘竟然会主动要求将幽云嫁到宇府去,这可真是奇了。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幽云的主意?”王氏问道。
张氏哪里敢说是秦幽云死磨烂泡甚至以死威胁,她才肯放下身段可以同景宫眉接近,说真的,她是一点都看不上宇府,也不晓得自己女儿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看中了一个从商家里的少爷。只是见她哭得眼圈通红,她这个做娘的,竟也狠不下心。
“这自然是媳妇的主意。宇府毕竟也是秦府的姻亲,这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张氏笑道。
王氏仍是蹙了蹙眉,心里倒不是看不起宇庆岩,而是觉得若是幽云嫁到了宇府,那么她岂不是处处压了眉儿一头。虽说她才是她嫡亲的孙女,可眉儿毕竟是庆宁的媳妇,她也是疼爱的。
“娘,幽云这人的性子您也知道,若是嫁到外边,可得遭罪了。”张氏一脸哀怨。
王氏拧着眉道,“此事非同小可。莫说老爷那边尚不同意,老太君那更是得去讨个主意。何况宇府四少肯不肯娶也是个大问题。”
张氏摆摆手,“娘,庆宁不就是宇家三少么,便让庆宁和眉儿同那四少爷说说,有他们两个在,那四少爷难不成还会回绝?何况幽云可是秦府嫡出的孙小姐,身份地位都是良配,他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么好的媳妇!”
她笑着看向景宫眉,“眉儿,你不会拒绝的吧?”
景宫眉浑身一寒,见王氏不是很赞同的样子,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真要秦幽云做自己的小婶,她可受不了。
“舅母,不是眉儿不帮,此时恐怕得回去和我家小叔商量下。也许小叔已有婚约也不一定。”
张氏轻嗤,“有婚约就退了呗。秦府这么好的亲家,他难不成还要嫌弃?”
“胡闹!若是有婚约又如何好轻易解除。眉儿,你且回去问问再说。”王氏一锤定音。
十里红花 110 相看
说也巧,待景宫眉回到馨园,恰好宇庆岩正来找宇庆宁,两人正在那书房内商谈有关铺子事情。
宇庆岩穿着一身石青色交襟长衫,青丝高挽,头上扣着玉色小冠,身量颀长,眉清目秀,肤色更是白净如那雪后梨花,笑起来时两颊有浅浅的酒窝。
景宫眉进去时,他正坐在那书房内的圆桌前,面前摊着一本账本,笑意满眸。
“庆岩给嫂嫂问安。”见到她进来,宇庆岩起身作揖,白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微淡的红晕。
“小叔有礼,坐吧,自家人不兴这套。”景宫眉本来想喊四弟,转念一想不如笑蜀汉德顺口。她坐在了书桌前的那张楠木大椅上,笑嘻嘻地看着那两兄弟。
“娘子,姥姥那如何了?”宇庆宁坐在宇庆岩旁边,偏头问道。
“韩楚珊的事倒是了结了。只是如今倒多了一个麻烦。”她说着,目光却落在宇庆岩身上。暗叹这般俊的小叔,她才不愿意便宜了秦幽云那傲气的丫头。
宇庆岩被她瞧得不好意思,开口笑道,“嫂嫂口中的麻烦事不会是同庆岩有关吧?”
宇庆宁闻言,目光里闪过一抹亮光。
“小叔,你可有定过亲,或者自小是否有过婚约?”景宫眉坐到了他们旁边,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宇庆岩的脸立刻涨的通红,“庆岩……不曾有过婚约。”
“娘子,你不会是想替四弟说媒吧?”
景宫眉撇他一眼,“我自然还没有这个心思,只是舅母这边似乎看上了小叔,想把秦二小姐嫁到宇府来呢。”
宇庆宁闻言,似是早便料到,笑得眼睛弯弯,“她还真是看的上宇府。”
宇庆岩眉间微蹙,似有些疑惑,“秦二小姐?”
“小叔不曾见过?”
“也许见过……只是想不起是何样貌。”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景宫眉轻笑了声,敢情这秦幽云根本就没在他心上留下什么,也难得她还这般喜欢,不过以宇庆岩这般丰神俊朗的书生样貌,怕是会招好多人喜欢。
“小叔,若是秦府上门提亲,你可会答应?”景宫眉单刀直入。
宇庆岩微讶,脸接着一红,“庆岩连秦二小姐是谁都不曾见过,也不知她品行样貌修养如何,怎会断然答应。”
宇庆宁笑,“她的样貌倒还过得去,只是素日里被舅母她们宠坏了,也算是个任性傲气之人。
庆岩可还记得眉儿中毒那次?”
“莫不是她做的?”宇庆岩眉头拧了起来。
“毒虽不是她下的,却也难辞其咎。”宇庆宁笑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虽说背地里说秦幽云的坏话不妥当,但毕竟是亲兄弟,婚姻大事有非儿戏,还是说清楚的好。
宇庆岩凝思了会,笑着摇了摇头的道,“三哥,嫂嫂,这般心思甚重,仗势欺人的人,庆岩哪里消受得起。宇府门第低,所说平日里也有些小闹腾,可毕竟无伤大雅,可若是秦二小姐嫁进了宇府,府里人忌惮着她的身份,岂不是由着她胡来。何况,庆岩心目中的妻子,断是要贤良淑德,孝顺体贴的人,与门第高低无关。这亲事,断然是不成的。”
景宫眉点头,“如今她们也只是托我来探探口风,届时我便只能敷衍过去。执只是舅母她们素来有些心机,偏生做事不知轻重,小叔还是谨慎些好,莫要无端便中了他人的计策。”
宇庆宁失笑,“娘子放心。四弟最说看上去柔弱,却是个有主见的人。莫说中计,到时是谁吃亏都不好说。”
莫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景宫眉闻言,含笑打量宇庆岩,却见他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目光里倒有几分狡黠,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俊逸如仙。
“小姐。”紫环这是蹙着眉头在门边说话,“大太太来了。”
张氏竟这么快的了消息过来?
“千万莫让她来后院,我这边去前厅。”景宫眉起身,疾步匆匆到了门边,便随着紫环一道去了前厅。
前厅内,张氏正悠闲地小口饮茶,旁边站着碧巧,两人的目光不断往通往后院的那个门瞧,快要瞧出个洞来。
“舅母,怎的有空来馨园。该是眉儿去喜苑给你请安才对。”景宫眉款款从那门内出来,身边只带着一个紫环。
张氏明显有些失望,“不过是闲来无事。庆宁呢?”
“正在里头书房呢,铺子里事情较多,相公正头疼着,便不让他出来了。”景宫眉回道,坐在了张氏上首的椅子上,然后也没说话,愣是不稳涨势所来何事。
碧巧眼珠子转了转,在张氏耳边嘀咕了几句,张氏果真沉不住气,讪笑道,“眉儿,方才我便听说你那小叔今个恰好在馨园呢。合着我如今也无事,不妨引见一下,也好让舅母掂量掂量。”
景宫眉心里不屑,她这个小叔也算是个人才,怎么在她口中听来,倒是如那商铺里的货一般,任由他人挑选了。心里虽这么想,嘴上道,“这个恐怕不行。倒不是眉儿不肯,只是舅母方才才和眉儿说了那事,眉儿还来不及同我家小叔开口,偏生我家小叔面皮薄,这贸贸然相见。若是尚无婚约倒还好,要是有了婚约却这般行事,倒是差了些规矩。”
张氏一听,颇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关系。左右他也是庆宁的弟弟,便当做我来窜门,不小心遇着他了。顺带聊些琐事。这十分合规矩啊。莫不是眉儿不肯引荐吧。”
景宫眉一脸为难,“舅母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毕竟八字还未一撇,舅母贸然相见,别人自当是丈母娘打量女婿来了,咱们心里清楚得很。幽云如今正在禁足,原因我也不说了,这若是让不知好歹的吓人传出去,说秦府小姐不甘寂寞让自己家娘亲去选婿,怕是传到姥姥那边,婚事是否能成是个问题,受罪的更是幽云。”
张氏闻言,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本来将幽云的亲事提上日程也是因为她的名声有所受损,自己虽十分想见见那宇庆岩,但似确实操之过急了。念及此,她心下又有了计量,偏头对碧巧道,“碧巧,做个你不是说想同紫环学些针法么,左右沃野无事,你便留在馨园自个讨教吧。只是莫要忘了时辰。”
“是,奴婢正想开口呢,那奴婢便谢过太太了。”碧巧笑道,目光看向紫环,“紫环妹妹,碧巧这几日一直为帕子的事烦恼,如今可要好生向你讨教一番。你可不许拒绝,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了空的。”
紫环自然是应是。张氏便笑着离开了馨园。
景宫眉暗叹,张氏的算盘打得还真是厉害。她起身递了个眼色给紫环,随即往后院走去。
碧巧见状,忙不迭上前拉了紫环的手,要多热情有多热情,“紫环妹妹,你看我手里也没帕子没针线,不若去你房里如何,你那该有这些吧?”
紫环微微蹙眉,想着自己的厢房虽说在后院,离书房却有一段距离,便点了点头。
两人到了后院,进了房间,碧巧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紫环聊着针法的事,耳朵却是竖的高高的,十分认真的倾听外头的动静。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隐约的男声从房外飘进来,碧巧浑身一震,细细一听,只听到当中的一位是宇三少,那领个陌生的神音应该就是宇四少了。于是她突然间将手里的帕子针线一股脑扔井了篮子里头,随即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那步伐快得令紫环目瞪口呆。她连她的一块衣袖都没扯到,那碧巧就没了人影。
碧巧冲到了梧桐树下时,恰好宇庆宁与一名男子也到了那边,碧巧险些就撞了上去。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宇庆宁拧着眉头怒道,心里却笑,真不愧是娘子,竟连这么小的事都给算到了,这喜苑的下人果真是不懂规矩,横冲直撞。幸好刚才就让四弟走了,否则这回还真被人给看了去。
碧巧急忙行礼,“碧巧饶了三少,还望三少谅解。”
她说着,目光就往旁边那男子身上飘去,一看之下,却见另一个男子不过是小厮打扮,一身藏蓝色交襟短打,头上绑了个包子头,眉清目秀,看着她的表情却十分诧异。竟然不是宇四少,那这个人是谁?
“你不在喜苑当差,来馨园横冲直撞,这是何道理?”宇庆宁斥责,语气显得十分不耐烦。
碧巧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这么莽撞了,这下倒好,宇四少没见着,反倒冲撞了宇三少,回头又得受大太太一顿责骂,她真是霉到家了。
“奴婢方才见着一只大老鼠跑过,怕它冲撞了主子,这才想出来抓。”
宇庆宁失笑,“原来喜苑的下人还负责抓老鼠啊。你且回去吧,待会我自会让人好生寻找一下,这个时节,老老鼠就爱胡乱钻院子,也不知道是看中了这院里的吃食,还是看中了院子里的人呐。”
他意味深地笑了会,碧巧神色不定地告退。
“小天,你且回去吧,四弟怕是在后门等着呢。”宇庆宁偏头对那小厮道。
宇小天笑着点了点头,“小的知道。那小的先告退了。”
碧巧回去后,张氏自是发了一通脾气,心里却越发想看看那宇庆岩长得是何模样,于是千方百计差人去打听了宇庆岩的行踪。
翌日,正巧林夫人来张氏这做客,两人闲聊间,林夫人提到宇夫人第二日要去觉兰寺进香。张氏便问那宇夫人可是宇三少的大娘,林夫人便称是,见张氏很是兴奋,她又不好问些什么,寒暄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林夫人一走,张氏便着人去打听了一番,得知明日是那宇府老夫人的忌日,那陈氏的确要去觉兰寺进香,似乎那宇四少也会同行,于是她心里便有了计较。秦幽云被禁了足,不能外出,张氏便琢磨着自己去那觉兰寺一趟。她不知道的是,此次进香,确实宇庆宁与景宫眉也会陪同。
张氏这边算计着,消息便也去了齐氏那头,
“姨娘,大太太这莫名其妙便去觉兰寺烧香,听起来好生奇怪。平常也不见得她是个礼佛之人啊。”书喜在一边撇撇嘴。
齐氏不做声,过了会抬头问一边地书欢,“可有其他消息?”
书欢细细想了想,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忙道,“姨娘不问我倒忘了,昨日我给大太太房里送去甜糕,出来瞧见便去同院外当差的阿巴说话,隐隐提到了宇夫人这三个字,也不知是否同此有关。”
宇夫人?齐氏微微眯眼,这几日张氏一直在张罗着秦幽云的亲事,而那宇府似乎尚有个嫡出的少爷未曾婚配。这宇家虽说不过是小小商家之家,不过家底厚实,商铺又多,兼之宇庆宁也是宇家少爷,王往后若是接管了秦府,少不得还得补贴那宇府一些,这样看来,那宇家四少却是个大好的良配了。
她想着,嘴角便牵了起来。
“书欢,三小姐这几日心情不大好,回头我去同夫人说,让她出去透透气。你边去三小姐那帮着收拾一番,明日去觉兰寺烧个香也好。梅香竹香不必都跟着去,挑一个陪着,你也从旁边照顾便好。”
十里红花 111 觉兰寺舌战
这一番动静,翌日觉兰寺,竟是热闹饭饭。
“表哥表嫂,你们怎的也在?”秦暮云有些惊喜,从佛堂外走了进来,穿了一身鹅黄|色交襟长裙,嫩绿的坎肩,脸蛋红扑扑的,目光清澈,她身后跟着梅香与书欢。
景宫眉正跪在蒲团上,闻声偏头,书上的棒香被宇庆宁收了去,她才起身笑道,“今日是宇府老夫人忌日,便来觉兰寺烧香了。表妹看来身子已经大好了。”
秦暮云点头,“原来如此。可真是巧,我姨娘说让我来散散心,便一大早就出发了。暮云还觉得一个人好生无聊,却没想能碰到表嫂你们。”
宇庆宁插完了香,走到了她们近前,“既是来散心的,便四处多走走,觉兰寺的景色还不错。”
秦暮云笑笑,神色轻松,只是笑起来时没有以前那般开心,“既是宇老夫人的忌日,为何只有表哥表嫂两人?”
景宫眉笑,“自然不是,府里的大娘和小叔去了佛堂后院听方丈讲经呢。表妹可有兴趣,不妨一道去听听?”
秦暮云小脸皱了起来,忙不迭摆摆手,“暮云还是不要了。素日里女先生布置的课业都做不完,可不愿耳朵再遭受经文了。表嫂若是和表哥有事,就先去吧,暮云有梅香她们陪着,现在寺内逛逛也好。”
宇庆宁轻笑了声,拉起了景宫眉的手,“那我们便去后院了。”
秦暮云笑着点头,这才让梅香去拿三支棒香来,自己则跪在了那蒲团之上。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张氏带着碧巧也到了觉兰寺,两人进了寺院,却不烧香,倒是东张西望找起人来。
碧巧去问了那佛堂前头扫地的僧人,回头便同张氏说,“太太,宇夫人她们在后院经堂呢。”
张氏一听,脸上一喜,“走,我们便去那经堂看看。”
觉兰寺的经堂,里头宽敞明亮,地上放着好些蒲团,当中一座大佛金身闪烁,香烛烟火袅袅,那黄|色帷幔下,立着悟华大师稍显丰满的身姿。
张氏悄悄地盘腿坐在了靠后的一个蒲团上,碧巧也坐了下来,主仆两个借着位置便利便开始偷偷张望起来。
陈氏坐在最靠近上首的那个蒲团上,左侧坐着陈月娘,右侧坐着宇庆岩,正很专心地听着方丈讲经。景宫眉与宇庆宁则是坐在了他们后边,也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张氏一眼便看到了景宫眉她们,心里有些虚,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光明正大来礼佛的,便又觉得理直气壮起来。碧巧曾经见过那陈氏,仔细看了看,又见宇三少在那边,便猜到最前面的年轻男子定是那宇家四少。
“太太,你看那位。”碧巧悄悄指了指宇庆岩。
张氏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人背影清俊,头上戴着顶玉色小冠,耳垂白净透明,心里便赞了声,照这般看来,身段倒是不错,却不知容貌如何。
张氏伸长了脖子看,姿态甚为不雅。悟华大师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和善地笑了笑,张氏微楞,瞧见几人回头看她,她忙不迭坐正身子,又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待他们又转过头去了,她的目光便再度落在了那宇庆岩身上。
“太太,左右待会她们要起身,不必急在一时。”碧巧附耳说道。
张氏觉得有理,便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听了起来,只是悟华大师的讲经声音于她来说,却比王氏平日的唠叨还要催眠,她坐着有些累,神色便有些不耐。幸好悟华大师也没讲多长时间,一盏茶后便散了。
张氏立刻打起了精神。
景宫眉和宇庆宁起身,转身看到张氏的一刹那,面面相觑,心道她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舅母也是来听经的?”景宫眉上前行礼。
张氏讪笑,“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你们怎的也在此?”
陈氏正被宇庆岩扶起,理了理衣衫,转身朝这边走来。
“今日是我奶奶的忌日,便来此烧香。”宇庆宁回道。
张氏哦了一声,不再同他们说话,一颗心全部摆到了宇庆岩那边。见那年轻男子眉目清秀,肤色白净,眉宇间蕴着一股书生的灵气,可谓是上等容貌。她就忍不住笑着和陈氏搭讪,“可是宇夫人?”
陈氏一愣,目光看向景宫眉,景宫眉忙介绍了一番,陈氏便笑道,“原来是秦太太,庆宁和眉儿在贵府多日,多谢秦太太照顾了。”
张氏的脸笑得如一朵花一样,“这本是我做舅母的本分,宇夫人就莫要说这些客气话了。这位是宇四少吧?”
她笑着笑着就把话题转到了宇庆岩身上。
陈氏有些不解,却也不好相问,但问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做娘的心里就有些骄傲,便回道,“正是。庆岩,还不给秦太太问安。”
宇庆岩脸色微红,作揖道,“庆岩给秦太太问安。”
张氏眼睛微眯,笑道,“宇四少真正是人中龙凤,长得可真俊。不知今年贵庚啊?”
“犬子一十九,过了十月便及冠了。”陈氏和善笑道。
张氏道,“英雄才俊果真出自少年。宇四少既是弱冠之年,不知可曾婚配?想来宇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吧。”
陈氏有些不悦,不明白这个官夫人如何问起了自己儿子的婚姻问题,只是碍于情面,她也不好说些厉害话,便同张氏打起了太极,“如今府里就他一个尚未婚配,我还舍不得他这么早成家呢。”
“宇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成家立业,自然要先成家后立业,宇四少都二十了,正是寻亲的好时候。到时年纪一大,这城里适龄的小姐又少,岂不是耽搁了。”张氏一脸不赞同,目光落在宇庆岩身上,看得他心里发毛。
陈氏淡淡笑了笑,“话虽这么说,毫无建树的男子又怎入得了别人的眼,此事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已。最重要的是,自然是看庆岩的主意。”
张氏闻言,自然有点明白陈氏似乎不愿意再谈宇庆岩的婚事,她心里怄气,暗道秦府能看上她儿子,算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这会她还没怎么开口呢,这宇夫人就把话给说死了,真是可恼。莫非这秦府嫡出的孙小姐还配不上她区区一个商贾的少爷?!
张氏想到这里,顿觉胸腔内底气十足,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
“宇夫人,照我看呐,四少还是早些成亲比较好。听说长安城里有个胡少爷,整日嚷着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才会娶上一房妻子,于是一年一年给搁了下来,可惜他所谓的大事也没能成功。可怜了那胡夫人等不及抱上孙子就遗憾而亡,而那胡少爷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个,简直不是一个惨字好形容的啊。”
一番话说完,陈氏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这张氏竟然将她比作胡夫人,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比作那胡少爷!她冷冷笑了笑道,“听说那胡少爷是遭了恶人算计才会败了生意,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岁。庆岩自小乖巧懂事,做事又机灵,又岂是那胡少爷好比的。何况,宇府的子孙向来相信,只要为人正直,不骄不躁,不仗势欺人,不颐指气使,哪怕自个不找,也会有人慕上门来,拐弯抹角地打听呢。”
言下之意便是只有那些个性焦躁,仗势欺人的人家才会心忧子孙的嫁娶问题,你秦太太拐弯抹角打听我宝贝儿子的事情,不就是看上了他,觉得他不错么。
景宫眉听了那一番话,顿时觉得陈氏还是不错的,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又把人家给暗讽了一顿,她心里暗笑,同宇庆宁对视了一眼,仍旧保持沉默。
张氏自然是气得差点骂娘,她强忍住心中火气,笑得十分勉强道,“哪有父母不夸赞自个孩子的。这人品败坏,名声奇臭的人,在娘亲眼里也是个宝呢。这我也是理解的。四少爷,你看宇夫人年纪也大了,你该娶一房妻子然后生个孙子,将来送终也好多个人洒泪。”
宇庆岩心中暗恼,抿唇道,“多谢秦太太提醒。只是我娘还得活个百八十年,没有我的孩子,还有我三哥的孩子。大太太若是担心,不妨让秦二小姐赶紧生个孩子,想来秦府门第高深,自有那甘愿入赘的贤婿上门。”
“这就奇了,四少爷怎的就不愿意娶亲呢?”张氏扫了一眼旁边眉目的陈月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知道了,我还道四少有几分志气,原来已有佳人相伴。宇府的家规可真是奇特,尚未娶亲便能私下相守,呵。”
陈月娘顿时脸涨得通红,见四周有人窃窃私语,她本来伶俐的口舌竟似打结了一般,半天没说出话来。
陈氏脸一拉,“秦太太这是何话。这是我娘家侄女,向来住在宇府,不过是陪我出来烧香而已,秦太太这般说,却是毁了我侄女的名声。”
张氏假笑着打了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宇夫人你莫恼,我看啊,你这侄女做你媳妇也挺不错的啊。小门小户,刚好门当户对。”
陈月娘气得眼眶通红,只是自己是闺阁女子,不好可以反驳,她挽着陈氏的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陈氏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心里对张氏恼得不行。
宇庆宁此时轻笑了一声道,“舅母,宇府的确是小门小户的商贾之家。自然比不上秦府这个高门大户。这亲事向来是门当户对比较可行,舅母又为何因为幽云表妹而怪罪于我四弟呢。我四弟的确优秀,越州城里不少千金小姐都极为爱慕,幽云表妹是其中一员,我也不奇怪。不过也仅仅只是其中一员而已。要说相配,倒却是月娘比较合适,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只可惜她和四弟只有兄妹之情。”
宇庆宁一番话,将意思挑得很明白。他直说张氏如此为难宇庆岩,不过是因为宇庆岩不肯娶秦幽云,这样一来,便让张氏立在了理亏的立场,连带她暗讽陈月娘的话,也是因为心里嫉妒。
张氏见四周有人对她指指点点,顿觉面子扫地,也不管自己前来的目的,暗道自己女儿绝对不会嫁给这么一门毫无眼力的府上。她冷笑了声,剜了宇庆宁一眼道,“幽云是秦府嫡出的孙小姐,将来的夫婿必是显贵之人。庆宁你说她爱慕四少爷,完全是无稽之谈。幽云眼光甚高,又怎会看得上他!”
陈氏气得眼睛都瞪了起来。
宇庆宁吊儿郎当地笑了笑,他要的就是撇清关系,“就是,幽云表妹怎么会看上我四弟呢。我四弟温文尔雅,玉树凌风,同幽云表妹喜欢的真是差得远了。”
张氏得意地笑了笑,也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轻飘飘扫了宇庆岩一眼,又道,“这身子骨单薄地连水都挑不动吧,宇夫人,可得好生将养啊,莫要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到时肝肠寸断。”
这话就显得过头了些,景宫眉心里不屑,嘴上道,“舅母可是担心自己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眉儿倒觉得不必担忧,有句俗话叫做祸害遗千年,咦,这话好像不对,是眉儿措辞不当,舅母莫恼。眉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