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夫纪第10部分阅读
十夫纪 作者:未知
对了尘的不满更甚,危言耸听在先,此时居然念起了超度亡灵的经文。dierhebao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纷纷对了尘怒目而视,这不是赤裸裸的诅咒么?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眼见师兄与诸位施主不听劝告前去送死,怎不悲戚?贫僧既然阻止不成,便只得提早超度,祝告诸位早升极乐。”了尘说着满脸沉痛,双目含悲,这神情,只叫人腿脚发软,可却没有人敢出声说退走。
个人意志往往不敢与集体意志相悖,忘忧躲在暗处瞧着,默默叹息。见队伍继续开拔,翻身往雪狼洞府飞去。
了尘在众人的咒骂声中沉默不语,目送这只前路未卜的队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玉狼山下。
“小姐,看,快到了。”紫玉驾马回转,向自家小姐禀报。
独孤柔依掀开纱罩,望着近在咫尺的玉狼山,心生赞叹,好一座苍劲雪峰。
“要是二公子在此就好了,您瞧,这雪梅开得多美。”紫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想到二哥,独孤柔依心头一沉,总觉得哥哥自藏剑阁归来后便心事重重,要么在木兰坞,要么在凌霄阁。不似从前那般对自己亲近了,“唉……”不由叹息一声。
“柔依怎么叹开气了?”凤楚打马赶上,殷勤备至。
独孤柔依仰头巧笑:“没什么。”
凤楚沉浸在独孤柔依的笑靥中,半晌回不过神。
“拜见三小姐,凤二公子。”一个中年人飞骑前来,在马上打拱作礼。
独孤柔依寻声望去,原来是在山下接应的曲通,忙应声道:“曲三叔,辛苦您了。”
“三爷辛苦,不知我那不成器的妹妹可有添麻烦?”凤楚回礼道。
“三叔,曲大哥猎到几头狼了?”紫玉想当然地以为,这雪狼只是比寻常畜生凶悍一些而已。
曲通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低头垂眼,“还请三小姐,凤二公子先至营地再说罢。”
独孤柔依与凤楚相互对视,暗道不妙。
营地处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两日无消息传来,恐怕凶多吉少。“雪狼哞,山神怒,哎呀呀,你们这些外来人,武功高又怎样,能打过雪龙?能胜过山神?唉……妄送性命。”老猎人坐在火堆旁喋喋不休,扰得人越加心烦意乱。
“老帮菜,闭上你的臭嘴!”几个青云门的弟子忍不住丢了刀子,老猎人吓得收声,缩到一旁。
凤楚听完弟子禀报大惊失色,凤羽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不顾劝阻贸然进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如何向父母交代!当下发起火来,昨日又遇雪崩,这一回进山的路被阻死,怕是凶多吉少。
独孤柔依秀眉紧蹙,担忧起曲灿安危,本想借机一观玉狼山雪景,赏雪狼英姿,谁知竟遇到这等事。
“小姐,您瞧,白帝城好大架子。”紫玉本想凑过去瞧个究竟,却被四个轿夫阻拦,只得找自己小姐出头。
独孤柔依一听未免不悦,白帝城少城主性子冷僻极少见外人,这是众所周知的,只是自己与凤楚身份不比寻常,这君无邪不出来见礼也就罢了,居然如此倨傲,不许人靠近。
“几位大哥,可是——”
“少城主有令,不许人打扰,请回!”打头的轿夫不待独孤柔依说完话,便出言阻止,独孤柔依哪里受过如此轻慢,登时火上心头。
“你家少城主端得好大的架子!”独孤柔依冷笑道,她倒想看看那君无邪究竟是何模样。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乃迦罗寺了空禅师座下弟子净心,奉家师之命在此听候君少城主差遣。少城主正为本门方丈炼药,还请女施主莫要打扰才好。”净心眼尖地看到独孤柔依转身时手中的飞刀,心道不好,万一惹怒轿子里那位乖僻的主可不得了,故而赶忙出声相劝。
不过净心的好意却结结实实帮了个倒忙,因为独孤柔依见一小沙弥都对君无邪如此诚惶诚恐,未将自己放在眼中,火气更甚。不过,她却没有当即发作,反而歉意地笑道:“是柔依无理了,不打搅。”
说完对紫玉使了个眼色,“紫玉,还愣着作甚,走罢。”
“是,小姐。”紫玉经过净心身边时,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朝净心倒去。
净心被她一撞,后退两步,正欲站定,却被出手相扶的紫玉突然发力往后一推,直直往轿门撞去。“哎哟!”紫玉高叫一声,佯装摔倒在地。
净心暗道一声糟糕,已来不及收势。此时两名轿夫忽然双臂一展,将摔倒的净心拦腰扶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开眼,佛祖保佑!”净心劫后余生一般地祝告,要知道这一撞要是下去,方丈的救命药可就没了!
“何人聒噪?”明明知道说话之人就在轿中,可那声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
“少城主,是迦罗寺的小沙弥与第一山独孤小姐的婢女起了冲撞。”轿夫如实禀报。
独孤柔依暗道,这一回你总该现身相见了吧?
谁知轿中人低低地“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独孤柔依娇唇紧抿,气得发颤,“好你个君无邪,这笔账本小姐记下了!”但转脸怒意全消,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婉高贵。
“咳咳咳……大爷,您杀了老朽,老朽也还是这句话,雪龙将路堵死,根本不可能进山!”老猎人被暴怒的凤楚踢翻在地,忍不住地咳嗽。
“要进山也不是全无可能,只需内力雄浑,便可借轻功跃上悬崖。”曲通所言谁不知道,只是在场之人实在不具备那个实力而已。
如此冷峻的凤楚倒叫独孤柔依有些发愣,平日里见他吊儿郎当惯了,这会子还真是不习惯。
“水烟,你速速将轻功上佳的弟子召来,准备攀岩绳索,备足干粮。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凤楚几乎是用吼的将话说出。
见栖凤山庄与第一山又要进山,青云门乱作一团,失了董玉痕已是群龙无首,进不得,退不回,几个主事的说不了几句便吵嚷起来。
净心更是急得坐立不安,师父与师叔双双未回,该如何是好?“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弟子净心诚心祝祷……”除了念佛,似乎真是无事可干了。
【嗷呜——】忽然一声狼哞自天边传来,马匹惊起长嘶,乱作一锅粥的营地霎时间安静下来。凤楚与独孤柔依不解其意,正要开口询问,被曲通嘘声制止。
【嗷呜——】又是一声哞叫,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只听砰砰几声,堵在山道上的冰墙忽然嘎吱嘎吱作响,隐隐有裂开的趋势。各人拿着手上的家伙凝神静气,摆出御敌的架势。可就在众人以为巨大的威胁就在冰墙之后时,刺耳的鹰啸自山巅传来。
一个身影顺着冰崖的斜坡徐徐飘落,几个起落间便只有咫尺之距。
“师—叔?师叔!是师叔!”净心兴奋地大喊。
众人定睛一瞧,果然是了尘。
凤楚眯着眼睛,暗暗称奇,好厉害的轻功,从来不知这九皇子的武功也这般了得。
了尘素来与独孤拓交好,独孤柔依虽不止一次在哥哥那里与他照面,可每一次相见,还是忍不住被他容貌吸引,紫玉更是张大嘴巴,任冷风往里灌。
而了尘却没有搭理二人的意思,径直来到轿前。“阿弥陀佛,雪狼已寻到,请少城主随贫僧走一遭。”
“请禅师引路。”轿内男子仍旧没有出来的意思,竟然吩咐轿夫起轿。
“小姐,他们这是……”
“嘘,别多嘴。”独孤柔依瞪了紫玉一眼,忙看了尘如何将轿子抬上山。
“开——”了尘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巨响,冰墙炸裂,冰块四射开去,众人忙闪身躲避。
掀起的雪幕渐渐落下,被冰雪覆盖的山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起轿!”为首的轿夫高喝一声,四人齐发力稳稳将轿子抬起,向着了尘所指方向而去。所经之处竟然只有浅浅的几个足印。众人来不及惊叹这四人了得的轻功,便被雪道上奇特的痕迹所吸引,走近一瞧竟是动物的足印和抓痕。
凤楚等人正欲上前查探,却被了尘阻止。“各位施主,留步。”
“禅师,这是何意?”揪心妹妹安危的凤楚被了尘阻住去路,狠声质问。
“是啊,你这是何意?”各派弟子纷纷叫嚷开来。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莫要动怒,贫僧让施主如愿便是。”说着了尘往身后雪丘一指。
凤楚微愕,意识到了尘已然洞悉自己心中所想,向前几步,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雪地里七七八八躺了许多人,那衣着鲜艳的女子不是凤羽是谁!
“羽儿!”“三小姐!”
“大师兄!”“曲师兄!”“师父!”“……”
众人一拥而上,将雪地里人事不省的几人抬回营地。了尘依旧把守山道口,不许任何人接近。
各派忙着救治伤员也无暇再顾其他,至于种种疑问,也只有暂且压在心头。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白帝城的轿子悠悠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行至了尘面前,轿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只白玉般的手,手中玉瓶流光回转,“速回迦罗,请方丈服下。”
“多谢少城主。”了尘双手合十,诚心作礼。言罢翻身上马,不过才跑了几步,他忽然勒紧缰绳,对着山巅喊道:“多谢!后会有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解其意。唯有几声狼哞在山间回荡,似在回应。了尘一走,所有的谜便只有轿中人才知晓,只是,没有人敢上前询问。
凤羽冻伤颇为严重,好在有人及时救治,才保住手脚,凤楚也来不及想救治羽儿之人究竟是谁,只想着尽快返回山庄。也顾不上向同来的独孤柔依辞行,径自离开。
休整半日之后,各派前来接应的人手前后赶到,将伤员运走。只是伤员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打起上山一探的主意。
轿夫低声对着轿内人道:“少城主,有人又要上山,该如何是好?”
“呵,正因有惊无险,未折一人,所以才会起了侥幸的心思。不过这回,可不会再有人活着出来,她……呵,可不是良善之辈。阿金,起轿罢。”轿中人说道她时,声音中不可自已地带了几丝宠溺,阿金微愣,半晌才回过神,吆喝起轿。
“她?”不远处的独孤柔依喃喃自语,迷惑地回望苍茫雪域。
第六章 谪仙
更新时间201215 20:54:16字数:3271
白帝城与第一山皆在南面,回程路上吃饭投栈两拨人不可避免地碰到一处。
乒乒乓乓的声响,吵得人心烦气躁。“小姐,你看!”紫玉努努嘴,一连几个白眼连翻过去。
独孤柔依没有想到,君无邪竟有这等怪癖,一路上不曾下过轿子,即便投栈住宿,也是直接将轿子抬至房门口。正如此刻,店家在收到巨额补偿之后开始砸门框,好让轿子可以抬进厅堂。
君无邪进房间之后,轿夫阿金便领命离去,独孤柔依坐在对面房间的窗台边若有所思。“紫玉,跟上去瞧瞧。”君无邪越是神秘,独孤柔依好奇心越是大胜。
“客官,您的饭——”小二的吆喝声,被门神似的两个轿夫吓断,送上托盘,忙不迭退走。
独孤柔依挑着碗中的米粒,食不知味。心头疑惑大起,那饭菜的份量给一个人吃未免太多,而方才小二可是将空盘端走的。
“客官,您要的热水!”听到吆喝,独孤柔依赶忙来到床边窥探,只见几个小二轮流蹬蹬蹬端了八桶热水上楼。
一个人用得掉这么多热水么?正疑惑着,紫玉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小姐,我跟着那轿夫走到城东,进了最大的绸布庄。待他走后问过掌柜,说他买走了一套最上等的冰蚕丝锦女装,我逼着掌柜看了货单,女子鞋袜,连肚兜亵裤都有。而后他又去了皮货作坊,买走件狐裘,也是女式的。”自语一气儿说完后,提起水壶给自己灌水。
“呵,真有意思。”独孤柔依眼色一暗,又问:“曲师兄可醒了?”
“噗——咳咳咳,醒了,昨夜就醒了。”紫玉有些跟不上自家小姐的思维,一口水喷了出来。
“走,探望师兄去!”独孤柔依话音刚落,人已出了屋子。
“唉唉,小姐,小姐!”紫玉饿极,抓了两口菜塞进嘴里,才慌忙追出。
又过得几日,行至洛州境内。
独孤柔依瞧着前方不紧不慢的轿子,有些失语,自家一众马队,居然还赶不上那四个轿夫的脚力,总被甩在后头,而且还老相距不远。可恶!
其实倒也不是君无邪存心要在第一山面前摆谱,只是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跟在马队后面吃灰尘。
“师妹,怎么了?”曲灿柔声问道,不掩爱意。
独孤柔依转脸微笑:“无事,曲师兄还是坐车里吧,你才刚好些,骑马太过劳累。”
“不累。”曲灿心头一暖,有柔依的关心纵是骑马再累也值了。
“臭小子,你想腿废掉么?还不给我回去!”曲通对这个侄子很是头痛,思量着如何才能让他不再痴心妄想。
“三叔,我没事。”曲灿狡辩着,但最终还是拧不过曲通回车里躺着。
这一日投店,那屋子里的人未要热水,洛州的温泉天下闻名,独孤柔依估摸着每次投店必要沐浴的人,怎会错过洛水温汤?故而早早换好行头,伺机而动。
子时刚过,她便听到动静起身。无奈君无邪的轻功胜自己太多,她发尽全力也只能看到虚影,更别说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
月朗星稀,积雪消融的早春之夜,别有一番风致,不过独孤柔依却没有心思欣赏。若是让人知道第一山的大小姐,江湖第一美人居然会乔装跟踪窥伺,会是怎样的江湖奇闻,武林笑谈?但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独孤柔依已经没有心思顾及其他。她只想知道,只想知道——
“咯咯咯”潺潺的水声,伴随着女子清亮的笑声在雪夜中回荡。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女子的身形恰好被层层积雪覆盖的松枝挡住。
哗啦啦,水花四溅,白色身影轻巧越起,避开飞溅的水花,翩然落到水岸另一头。白衣被月华渡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长发在夜风中轻舞,仿若自九天而落。
积雪反射着月光,将四周照亮,只见他嘴角荡开淡淡的笑意,白袍轻展,临水而卧,几缕发丝漂在水中,水雾朦胧,如梦似幻。
独孤柔依抽吸一声,捂住嘴巴,这人,这景,宛若仙境!眼前谪仙般的男子,叫她将之前种种不快抛诸脑后,似乎再恶劣的事由他做出都是情有可原。
白袍被飞溅的水珠打湿,他却不以为意,修长的手指抚弄着泉水,温柔缱绻,仿佛那水是他的情人一般。独孤柔依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渴望,渴望那双如玉的手也如此爱抚自己。
“调皮。”空灵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拉回独孤柔依的臆想,她捂着发烫的双颊,继续窥伺。
“哼,你不就喜欢我调皮么?”女子含娇带媚的声音,伴随着戏水的声响敲击着独孤柔依的神经。她感到心头发堵,堵得她好生难耐。但她却无法挪动脚步,继续睁大眼睛看着。
“你好本事呢,叫佛诞王也动了凡心。”君无邪慵懒的声音,带着嗔怪。“之前在玉狼山发生之事,不准备与我说说么?”
水中女子游向岸边,仰头说道:“叫佛诞王动凡心算是本事?那揭掉谪仙人故作清高的虚伪,算是什么?”
哗啦啦,女子忽然跃出水面,水珠不及在她莹白的肌肤上流连便倏倏滚落,她抓住他的衣襟想将他拽入水中。却被他紧紧扣在身下无法发力,如一尾离水的鱼在妄作挣扎。
“小妖儿,告诉我,你的名字。”拉扯间,他的衣襟大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呵呵呵~~”女子伏在他怀中,笑得花枝乱颤,“何须相问,上仙不是能掐会算么?”
“上仙?哈哈,是啊,我本天上仙,为卿落凡尘。”君无邪捧起怀中女子的脸庞,一吻将落。
暗处的独孤柔依捂住双眼,不忍再看,强压住眼眶中上涌的酸意,悄声退走。
泉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对此全然不觉,一吻将落,女子侧脸避开,笑意不减,“既是上仙,怎能与妖为伍?恳请上仙快些解开|岤道,让小妖离去,潜心修行,才好早日飞升。”
“小妖儿道行尚浅,不识阴阳双修,炼精化气之法,不如上仙我倾囊相授,好助你得道?”君无邪似是玩笑的话语间却通着认真,叫忘忧有些惧怕。
她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如此仙人样的男子,竟然是只大大的腹黑狼!
那日与了尘达成共识,待了空等人攀越雪崖之时引雪狼群哞,诱发雪崩,让一众人等尝尝雪龙的威力,给这群自大狂一个教训,也好让后来人知难而退,不再纠缠。之后又驱使雪狼将昏厥的众人抛出救助,驼至山下。由了尘出面,让君无邪在不伤雪狼性命的前提下取血炼药。
事情本进行得十分顺利,君无邪之所以在轿中不示人前,倒不是倨傲,只因药鼎中的丹丸需得纯阳真气源源不断聚热,所以他片刻不能离鼎。
忘忧才见君无邪递出的金针便知道他的意图,金针中空,可用于引血。唤来玉郎座下小弟,取血一壶递入轿内,君无邪却说此血不可用,要取忘忧身旁狼王之血。雪狼生长在至阴至寒之地,而心血却是纯阳之物,尤以狼王为甚。事到如今,也不由得忘忧不应,只得委屈玉郎,心疼至极。
加入狼王血之后,丹丸渐凝,君无邪大功告成,这才出轿。忘忧被他的天人之姿所震,微微失神。回过神时,君无邪已近在眼前,“姑娘竟不惧雪原极寒,君某佩服之至。”
忘忧正欲答话,猛然发现在君无邪靠近之时,玉郎居然没有起身示威。“玉郎!”忘忧抱住呜呜低鸣的雪狼王,这才意识到不妥。
“君无邪,你银针上涂了什么!”忘忧懊悔不已,怎就轻信了这厮。
君无邪幽幽笑道:“不过是让它暂且脱力的药物。”
“解药拿来!”若是群狼无首,单打独斗可抵不过山下众多武林人士。忘忧与了尘都没想到,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吵着要上雪山的那群人,而是这个窝在轿中,至始至终未明态度的君无邪。
君无邪轻弹飘落肩头的雪花,笑得温和无害,“告诉我,你是何人?”
“解药拿来!”忘忧一面与他周旋将玉郎护在身后,一面将背后的手探进玉郎口中,摸到它最锋利的犬齿,狠狠按下。
“呜呜……”玉郎低哞几声,刺手的舌头舔舐着忘忧的手指。
雪风卷过,君无邪鼻翼抽动,满是狐疑地看向忘忧背在身后的手,“血香?”疑心大起。
忘忧见他起疑,双手聚力,连续拍出几掌将君无邪打了个措手不及。“好一股至阴至寒的内力。”君无邪飞身避过,眼眸中泛出的华彩,令忘忧心神一凛。
“玉郎快走!”忘忧呼喝一声,玉郎纵身离去,哞叫着召唤群狼。
君无邪很快便发现面前的女子空有内力,招式却一塌糊涂。忘忧此时的武功,离一流高手的境地尚远,只因她毫无对敌经验,不知如何发挥优势,战不得多久便惶惶落败。她这才意识到,之前若是了尘与她动武,根本是毫无胜算。
撕拉一声,僧袍被君无邪抓落,只余一块半透明的袈裟裹身。君无邪低笑出声:“天之所命尤物,大抵便是如此吧?能令了尘禅师凡心大动的女子,无邪今日真是开眼。”
“呸呸,别给我提那和尚,君无邪,你好卑鄙!”忘忧边骂边躲,却还要顾及随时都会掉落的袈裟,“啊!”
长发被君无邪缠住,继而被他扣住脉门。“猎狼未成,却猎到如此美艳的妖精,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忘忧只觉他在背上轻点几下,顿时气力全失,任由他将自己扔进轿内。
君无邪像对待宠物一般将她抱在怀中,气息轻吐,“小妖儿,告诉我,你叫什么?”
第七章 锁妖
更新时间201216 20:14:36字数:3358
独孤柔依回到客栈,久久不能入眠,温泉所见如刻在脑中一般挥之不去。那女子,应当就是师兄口中的妖女,可他那样谪仙般的人物,怎会容妖女近身?定是一时被蛊惑,被蛊惑的……那样的人物,冰晶玉洁的女子才配得上!独孤柔依睡得昏沉,起来时,君无邪的轿子早已走远。
“师妹怎么啦?”曲灿一瘸一拐地下楼,若是平时,独孤柔依早就上前搀扶,此刻她却双眼失神,没有要理睬自己的意思。
不耐烦地挥开曲灿将要碰到自己衣袖的手,“没事!”
曲灿手顿在空中,愣了许久。
白帝城。
“君无邪,你这个卑鄙小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忘忧怎么会想到,君无邪那厮竟真将自己当做妖精,关入了白帝城的锁妖塔。
“小妖儿,技不如人便要有技不如人的自知,喊破了嗓子,我可心疼。”君无邪说着,一手捉住忘忧磨得血肉模糊的脚踝,抹上药膏。
忘忧被玄铁铸成的铁链锁住脚踝,活动半径只有塔顶这三米之距。她愤恨地挣开他的手,“别碰我!”
君无邪沾了一点忘忧的血凑到鼻尖轻嗅,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幽昙之香醉人迷心,先人诚不欺吾也。”
忘忧心跳加速,他知道了什么?!
“原本我只想要雪狼,可当我闻到你血中香味时,便知道你可比那雪狼珍贵百倍。一年前,子穆曾致信与我,询问他身边一女子的异状……”君无邪端得高深莫测,笑看忘忧,见她变色,笑声中透出些许得意。
子穆,子穆……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内心深处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看见忘忧眸中的泪意,君无邪颇为不悦,“你或许能逃出锁剑楼,但却逃不开锁妖塔。这里是白帝城,不是藏剑阁,穆不会对你用锁链,而我却会。野性难驯的小妖儿,这回,你逃不掉了。”
见君无邪的白衣消失在楼口,忘忧这才换下苦大仇深的表情,直起身来活动手脚,满是符咒的塔顶,每根梁柱上都刻有降妖的经文,忘忧嗤笑一声,找了个舒服的座处盘腿而坐。巫夷戈说得没错,君家人个顶个的自大狂妄,不过,那点|岤手法真不是盖的,看来得多当些时日的囚徒了。
万一他对我上刑怎么办?忘忧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他不是虐待狂吧??唔,一阵恶寒拔地而起,直透脊梁。
好在君无邪并没有忘忧所想的那么重口味,他所做的就是用忘忧的血炼药。中空的银针导出鲜血,每次取一小瓶,末了他会用嘴将忘忧手腕上的血渍舔舐干净,再抹上药膏。忘忧也由最初的恶心排斥,到现在的麻木无感,当然还没有变态到爱上这种感觉。
君家的内功心法,巫夷戈口述过,与凝天宫的路数截然相反,忘忧苦思多日仍不得要领,未能将|岤道冲开。
“上仙,何时放小妖离去?”似乎只有将对话模式调到这种半是玩笑的档,自己才不会发飙。
“待小妖儿习得阴阳双修之法,再说罢。”君无邪闭目养神,似要入定。
忘忧搂住他脖子,坐到他怀里,奉上樱唇:“好啊,请上仙赐教。”
君无邪猛地睁开眸子,将她腰带扯掉,三两下便只剩肚兜蔽体,忘忧依偎在他怀中,魅音娆娆:“上仙也脱嘛~~~”长长的尾音,酥得自己都起了鸡皮。
除去君无邪的上衣,与他赤膊相见,忘忧仰起脸,“上仙,接下来如何?”
“小妖儿说呢?”君无邪两指发力,扯掉她胸前的肚兜。
忘忧捂住胸前跳动的白兔,扑到他怀里嗔怪道:“上仙好坏哦~~”
君无邪却再没有回应,忘忧慢条斯理穿上衣物,挑衅地望着面前赤裸上身的君无邪。“上仙您肿么啦?上仙您说话呀?”
忘忧恶意地掐揉着他的脸,直至留下红肿的指印才罢休。“白白生了一副仙人样,暴殄天物。敢阴我?哼哼,我说过的,此仇不报非女子!”
忘忧狞笑着将他身上衣物除尽,找来绳索把他五花大绑吊到空中,紧接着从藤椅上抽出一根藤条,在他屁股上啪啪啪留下几个血红的印子。“上仙,调教,你滴明白?哦,对了,塞抹布。”拾起他的袜子,“上仙,希望您的袜子是一天一换!”
君无邪双目赤红,似要滴出血来,忘忧视若无睹,寻来蜡烛,“白帝城的点|岤手法很厉害是吧?我告诉你,给凝天宫提鞋都不配!”言罢将蜡油滴到君无邪的各处大|岤上,如玉的皮肤霎时间被烫得红彤彤一片。
“那个独孤柔依似乎对上仙您很有兴趣呢,您说,我要不要把您打包送去第一山?她见了一定欣喜若狂!或者还是把您送去小倌馆待客,一定爆红!头牌非你莫属!”忘忧笑吟吟抬起君无邪的下巴,啪啪啪给了他几巴掌,将针管插入他左臂血管,任鲜血滴滴淋落,“这是替我自己和玉郎还你的!”
寻来钥匙,将脚上铁链打开,忘忧翻身出了锁妖塔,朝着白帝城的最高峰飞去。
忘忧前脚刚走,吊在空中的君无邪缓缓抬头,御气一震,绳索寸断。他活动着手脚,揩掉身上凝固的蜡油,看着忘忧离去的方向,笑得邪佞:“调教?啧啧,小妖儿,或许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会更加有趣。”
忘忧一气呵成,攀上白帝城的飞仙崖,传说中修仙得道者,皆是由此飞升,直达天宫。
飞仙崖上有许多洞窟,都是修仙之人羽化的场所,忘忧看着这些面目安详的坐尸,生出几分钦佩,能将自己坐死在这儿的人,意志力不一般,活着是人瑞,死了也是鬼雄。至于成仙,难度系数大了些,因为忘忧至今不太明白,神仙是个什么概念。长生不老,无欲无求?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想及此,忘忧不禁摇头,他们这些人的理想实在不是自己这个凡妇俗女能够理解的。
来到飞仙崖的最高处,忘忧寻了个隐秘处盘腿而坐,静心等待着黎明。
白帝城丹房。
“她上去多久了?”埋首丹药的君无邪活动了下酸痛的筋骨,起身问道。
“禀少城主,已有两个时辰。”阿金答道。
“继续盯着,有何异动速来禀报。”
“是。”阿金领命退下。
君无邪懒懒倚在榻上,想起那个调皮的小妖精,不可自已地浮起一抹笑意,“呵,许久不曾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人儿,还是凝天宫的,这一回,想必不会寂寞了……”
“无邪。”君无染突然出现在丹房,笑意盈盈。或许只有在自家弟弟面前她才会展露温柔吧?
君无邪眉头轻皱:“姐,你怎来了?”
“还说呢,你从玉狼山回来怎不来见我?我方才碰到阿金才晓得你已回城。此行可有收获?”君无染对君无邪的些许不耐视而不见,自顾坐到他对面。
“弟弟从不知道姐姐如此会关心人呢。”君无邪忍不住挤兑起家姐,谁不知道君家人素来淡漠,即便对家人也是如此,想想自己那对只知埋首修仙长生的父母,生育子女还真只是为传宗接代而已。
君无染微微脸红,“你这张嘴巴,非得如此么?”也只有君无染才知道,自己这个外表飘逸似仙的弟弟,骨子里有多恶劣。
“阿姐,我劝你,别想那人了,赶紧找个年轻才俊将自己嫁了去,反正爹娘早撒手不管城中事物,我替你做主便是。”
“我——”
君无邪抬手打断姐姐,“阿姐,莫辜负好时光,那人你等不来的。”
君无染垂下眼眸,“我听说了些事情……”
“唉……”君无邪叹息一声,也不知金木水土四卫是谁嘴巴不严,回头要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山巅,忘忧揉揉眼睛赶走睡意。随着阳光一点点铺开,山石折射出不同的色彩,忘忧顺着颜色最为绚丽的地方爬去。在一尊老君坐像的背后,找到一个小小的洞口。忘忧施展缩骨功将自己送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洞口赫然是一座殿宇的穹顶。阳光经过折射,将大殿照得透亮,这些镜子的构造好眼熟啊。如果说之前对白帝城与凝天宫颇有渊源的想法只是猜测,那么此刻便得到最好的证实。
所有的阳光几经折射,聚拢到大殿中心的神龛上,将神龛中的坐尸镀上一层金。
“集天地之灵气,享日月之精华?老头儿,你可真会折腾自己。”忘忧扯扯神龛中坐尸的胡须,立即断成碎屑,已然蜡化。
忘忧单膝跪地,念念有词,“凝天宫第十九任宫主奉祖师之命前来拜会君天道人,晚辈无礼之处请道人宽宥则个。”言罢叩首作礼。
“宽宥则个……则个……”空旷的大殿中回声荡开。
“你俩还真是一对,一个将自己藏在山巅之上,一个将自己埋于地底深处,爱到恨极,老死不相往来,也是境界。”忘忧不晓得君天道人是否已得偿夙愿飞升成仙,她只知道巫夷戈将自己的魂魄困在阴阳石中,是为了让负心人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无法将她寻见。
君天道人说过,他与巫夷戈有宿世姻缘,虽此生相负,但还有宿世以偿。巫夷戈却道,这一世受他情苦已然足够,居然还有几生几世的纠缠,宁愿永不超生也不再与他相见!
“前辈,我代师祖来问您一句话:可曾后悔?”
“可曾后悔……后悔……”回声嗡嗡作响,直至减弱消失。
忘忧愣愣盯着君天道人的尸身,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他的表情不似方才那般。忘忧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心说,都已经变成一碰就碎的蜡尸了还会怎样?
接着又开始小声嘀咕:“巫夷戈,你的心愿我帮你了了,你可不敢再诅咒我什么缘深情浓桃花乱,世世有人磨。”
“唉……”沉重的叹息在殿中回荡。
“谁?!”忘忧惊起环顾四周。
第八章 御神
更新时间201218 0:22:02字数:3760
“唉……”又是一声叹息,透着无尽悲凉悔恨的叹息。
忘忧寒毛直竖,瞪大眼睛环视殿宇,不见任何异状。
【喀拉喀拉】细小的碎裂声将忘忧的视线拉回跟前,只见君天道人的坐尸簌簌碎裂,扬起一片轻尘。
刺眼的亮光让忘忧忍不住伸手来挡,急忙退后两步。定睛一看,尸骸中居然包裹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物什。忘忧拨开粉末,赫然是一柄半透明的短剑。
“御——神?”忘忧缓缓念出剑柄上凹凸的铭文。“鬼泣,恨天,御神?连在一起说不出的霸道,已经不是稗睨天下,俯瞰众生那么简单了,连神都能御,想要毁天灭地么?”
御神,上古传说中的神器,谁会想到竟然藏在君天道人的尸身中。巫夷戈也不会想到,自己送给君天道人的定情之物,竟会被他在坐化之前嵌入体内。“她只希望你将她放在心上,却不是将这冰冷物什留给无用皮囊。”忘忧手握御神,摇头感叹。
短剑无壳,通体透明,宛若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煞是好看。忘忧有些爱不释手,鬼泣偏重,恨天太长,这小小巧巧的短剑,倒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一般,颇为趁手。
“呼——”长长的吁气声,似解脱,似释放。不知哪里来的风,打着卷,一点一点盘旋而上,直至消失在穹顶最高处。
忘忧抬头看着穹顶,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凝天宫的人,是不是都有以剑定情的传统?在忘忧看来,剑本杀器,雌雄双剑倒也罢了,用作定情倒也合江湖人的口味。只是这孤剑一柄,世间难有匹配,用以定情,多少有些不吉。更有常言:挥慧剑斩青丝,有的东西似乎从一开始便已注定,再贵重的定情信物,也留不住将逝之情。
“可笑,可笑,红颜易老空白头,大好青春就为一个男人?换做是我,直接敲晕绑走,管你修仙还是称霸。再者,君既无情我便休,世间好男子就他一个?要我一定勾搭上一串绝世美男活活气死丫的!”忘忧心里,满是为巫夷戈的不值,一派宗师,却如闺中女儿一般妄自纠结,可悲可叹。
“情为何物?或许,真是我不懂得罢。”忘忧坐在高台上,拄着下巴,双脚临空一晃一晃。
感觉御神的冰凉,爱不释手,忘忧笑得j邪:“咔咔咔,巫夷戈,这福利,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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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跟丢了?”君无邪放下手中书卷,皱了皱眉。
阿金小心回道:“是,许久不见动静,属下担心有异,便上崖一探,谁知姑娘已不知所踪。”
君无邪沉吟着,“飞仙崖,飞仙崖……,去,速速开启云顶殿!”君无邪意识到什么,迅速朝云顶殿赶去。
当君无邪感到云顶殿时,看到的是一溜倒地不起的守备。“阿金,带上寻香,找到后暗暗跟着,及时回报行踪。”
阿金放出几只不起眼的飞蛾,蛾子在空中盘旋片刻,朝城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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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青州城,亭台楼阁,灯红酒绿,缠绕着碧波荡漾的香河,少年骑马依斜桥,春色满楼红袖招。丝竹管弦,笑语欢歌的花船从河中缓缓驶过。
一只小小的渔船穿梭在众多画舫之间,孤零零颇为显眼,尤其是独立船头的白衣女子,更是惹人注目。
“姑姑——娘,花花——满满——楼到了。”船家结结巴巴地对女子说着,战战兢兢准备靠岸。
“船家,不必靠岸,泊在此处便可。”女子说着留下几定银子,几个起落间便已落到花满楼前的画舫上,一身素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看到没?那是白帝城的女弟子。”
“什么?白帝城的?”
“可不,你瞧她服色样式,头上帏帽,可不就是白帝城?”
“白帝城的女弟子怎会来此风月场所?”
“白帝城可是仙人城,据说城中女弟子皆超尘脱俗,不知那帏帽下是何模样,真想掀开来瞧上一瞧。”
“仙子留步。”男子摇晃着扇子将女子拦住,“在下——唔,啊——”男子自以为潇洒的搭讪以飞身撞墙而告终。
“哎哟,姑娘,您这是干嘛?”老鸨妖妖娆娆地出场,领着一干护卫,将女子围在中间。
“白帝城的人,跑到我花满楼砸场子?”老鸨柳眉一挑,护卫立时亮了刀子。
“砸场子?呵呵,妈妈说哪里话?”女子笑着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在手中把玩,“我是来见霓裳姑娘的。”
老鸨噗嗤一笑:“小丫头莫不是在消遣艳娘吧?”
“妈妈何出此言,花满楼门堂大开做四方生意,哪有将客人往外赶的?再者说了,您这店子也未明文规定不接女客吧?”女子说完将金子扔到桌上。
艳娘一瞅金子深嵌进去,也知道眼前之人不好摆平,只得陪笑道:“姑娘说得是,不过我们霓裳立有规矩,每晚只待一客,需得三项比试拔得头筹者才入得了霓裳的房门。”
“我应战便是。”女子言罢自顾上楼找了张视野开阔的桌子落座。
“哎哟哟,真是奇事年年有,连白帝城的女弟子也到妓院开嫖,不得了,不得了。”艳娘说着将上前围观的女儿们哄走,“看看看,看什么?还不快去伺候客人!”
竹青阁里的客人饶有兴味地看着倚廊而坐的女子,“子兄,怎么?认识那位姑娘?”
子穆饮下一杯酒,淡淡摇头,“声音有些耳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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