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十指相扣,君心不老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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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指相扣,君心不老 作者:未知

    脸顿时烧得火红。她是骨女,身子是不会有任何温度,现在天凉,自然凉得似冰窖一般。

    昂起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男子终于有了一刻安静的睡颜,重阳的心却跳得更加繁乱。她将头靠在晏止卿的胸前是前所未有的安心,这个男人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驱使着自己不断地向着他靠近,重阳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知道他出事的那一刻,她想杀了胥游。

    花帐落下,这一夜晏止卿睡得相当的安稳。重阳在晏止卿的怀里恍恍惚惚地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永宁第一次笑了。

    第二天清晨,侍女来敲门的时候,重阳堵了半天才穿好衣服开了一门。一见别人的眼神,就分外的心虚,嘴上应答如流,心里总觉得对方的眼神很是奇怪。

    琴柯到的时候,侍女正在给晏止卿换衣服。之前侍女有问没问地多了一句话:“重阳姑娘要不要你来?”

    重阳摆手加晃脑,想要撇得干干净净。正好这时,琴柯过来了。重阳的脸像是西红柿一般,还红着。琴柯是个再聪明不过的女子,一看,便笑了,打趣道:“我倒是以为我够早了,不曾想重阳姑娘更是思君心切。”

    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倒是嘴角上抽搐了好一阵。

    这头说着话,那头的侍女惊叫一声:“主人,晏公子醒了!”

    琴柯快步走上前,掀开帘子一把跳进晏止卿的眼帘。重阳只是缓缓踱步上前,心里暗暗盘算着这小子不会是昨晚就醒了吧。那不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叫他知道了?重阳心里的鼓,一下就被打破了。

    晏止卿微微睁开双眼,抿着唇想要说什么,又睡了过去。这一时,琴柯的手牢牢地攥着晏止卿的手。重阳站在一边,眼睛不停地往上扫。奈何当事人一个昏了一个痴了。清咳两声,琴柯依旧不为所动。

    只有侍女知道重阳的脸色有多难看。

    在晏止卿第二次睁开眼又昏死过去之后,屋里一时之间忙做了一团。琴柯几乎调动了府上一切可以调动地人手,也不知道调进来做什么。倒是重阳却像个外人似地站在屋外看着一派旖旎之色。琴柯从屋里走了出来,跟出来的是大夫。

    大夫把完脉,冲着琴柯拜拜:“公子的烧退了,真是奇迹,可谓是不药而愈。”

    算是个喜讯,但琴柯的脸是绿的,重阳的脸是紫的。

    后面就没了下文,连混在神仙界里的大夫也拿不准晏止卿到底怎么才会醒。只是又一次摸了摸自己不长毛的下巴,重申一遍,晏止卿这一次不是为刀剑所伤却是一种从来未曾见过的邪术。

    重阳的眉头扬了扬,一切的症结都在胥游。

    第十三章

    一岛上下的人几乎都在围着晏止卿转。侍女们满满当当占去了屋里的所有空间。琴柯对晏止卿的那份心只要不是瞎了眼,三岁小儿也能看不出。

    重阳就这样硬生生被挤到了屋外,看着屋里的人潮,望洋兴叹。

    晏止卿醒了,重阳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要是这小子翘了,这笔帐就还不清了。重阳闲来无事在花圃里晃着,现在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每每想起前日子发生的事情便是一阵面红耳赤。在经过长达一夜的不眠苦思后,她终于将之前所谓的肌肤相亲归结为处于内心中的不安,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的感情。

    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之后,重阳头一次顶着风险挤进了人群,看到了重伤之后气若游丝的晏止卿。

    淡紫色的暗花流苏帐,紫檀木的雕花床,丝绵的枕头枕着长发未盘的他。重阳刚一进屋,就见琴柯一张俊颜成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冲着床上的人问寒问暖。一众的侍女见重阳进来了竟然鱼贯而出。

    床上的两个人纷纷抬头。琴柯的脸难看得像被人砸了鸡蛋,倒是晏止卿一张苍白的小脸蛋上泛着一阵红晕。

    啧啧,倒还是个病美人。

    重阳快走了几步,没去瞥琴柯,脑门就像是顶了炸雷一样,脸上似被谁的目光一刀刀地往下刮着肉。

    “重阳。”是晏止卿的声音。重阳定了定心神,再抬眼的时候,却见琴柯一脸的笑意,很是亲热地拉过重阳的手坐到床边,“你们说话吧,我先走了。”

    奇怪,按理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从晏止卿醒来开始算,琴柯占着这间屋子整整三天,可谓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晏止卿,倒了这一时,冒牌未婚妻出现的时候,竟然乖乖的让了路,真是奇了王母娘娘的大怪。

    “重阳。”晏止卿坐起身子,柔声喊道。

    “嗯。”重阳点点头,露出一副关切的样子,“你……”话到此,如鲠在喉,该说什么,说什么都逃不过胥游二字。

    “你怎么找到我的?”晏止卿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抱怨和怨气,清凌凌得似一潭春水荡人心肺。

    “算是机缘巧合吧。”重阳微微一笑,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哦。”晏止卿浅浅一笑,没有说上半句其他。

    重阳避过男子温柔的眼神,一时间觉得脊背上被什么东西烧得失去了心神。这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别人要杀他,他竟然可以在重伤未愈之时便释然一切。

    “是胥游,对吗?”筹措了良久,重阳还是问了一句。她希望晏止卿告诉她不是。

    但晏止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女子的眸子里笑意更重了。

    相逢一笑泯恩仇,晏止卿真是名副其实的大侠。重阳的心里先是一阵释怀,随后便是一阵沉重,他越是这样,胥游便越是不可原谅。重阳起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发现琴柯一直站在门外没有离开过的迹象。开口问了句崽崽在什么地方,却见琴柯脸色一怔,旋即又换上一副常态:“这个时候,正是崽崽午睡的时候,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重阳摇摇头,心里想着若不是自己当初带崽崽回来,怕琴柯是不会让自己踏上玄冥岛半步吧。

    这一下午,晏止卿的气色好了很多。人是有天命注定的,连神仙也救不了的人,让重阳一睡就睡得生龙活虎,这不是命,是什么?

    重阳自知在玄冥岛上自己虽有几分薄面,但琴柯时时处处还是警备着她。闲来无事就在湖边上瞎转悠,心里盘算着待晏止卿的伤势稳定下来,自己就该踏上去凌莲山的路途了。

    往湖边的巨石上一坐,重阳叹了叹气。

    身后的假山曲水之中,走来一个人。重阳转背一看,原来是之前送他们上岛的艄公。老艄公鹤发童颜,重阳不敢胡乱揣测他的年纪说不定是什么修了万年的老王八,这年纪,难猜。

    老艄公见重阳一人闷闷地坐在湖边,一看就是一脸的心事。

    “那住在主人屋里头的公子是姑娘的心上人吗?”艄公问道。

    重阳抬头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想撇干净的时候越是适得其反。但艄公一语惊醒梦中人。晏止卿住的房间是琴柯自己的卧房。

    艄公神秘一笑:“姑娘大了,许是因为害臊,其实也没什么。主人早些年也看上了不少公子。但后来遇上了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人,就收了心思了。”

    重阳无心搭理,诺诺地应了两声。艄公一开了话头就起了兴致。关于琴柯早年的情史乱七八杂一锅端进了重阳的脑子里。事关风花雪月的事情,重阳多半是听一耳朵忘一耳朵,等艄公大爷用袖子擦完自己唾沫横飞的嘴角之后,她就恍恍惚惚记得琴柯为了某一个神秘的男子差点放弃了自己玄冥湖主人的位置。

    艄公大爷的兴致高起来还真是可怕,重阳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自己的小脑袋正筹谋着该怎么避开老爷第三波飞溅的唾沫之时。救人命的小姐姐们出现在了巨石之前。尽管,眼前三位姐姐一脸的冰霜,像是欠了她们三千两银子似的。

    “主人吩咐,晏公子身子大好了,今晚摆宴琼芳阁,也请重阳姑娘过去。”

    原来不是接风宴也不是洗尘酒,只是捎带脚地给了自己吃肉的机会。

    重阳连连拜过,找了个大爷愣神的时候,抽身离去。正拍着小胸脯喟叹着逃离魔掌,就见侍女们端着十色花样的吃食用具往一座小楼阁上去。抬眼看看,果然是雕梁画栋让人羡艳的好地方,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琼芳阁吧。

    日轮西沉,重阳整了整自己千年不变的紫衣踏进了琼芳阁的门槛。

    琴柯管这地方叫琼芳阁真是深深委屈了这么个好地方就算叫琼芳殿也是毫不为过。大殿之上摆了一张桌案,晏止卿盘腿而坐,琴柯侍奉左右,这场景看着叫重阳甚是眼晕,似曾相识。

    琴柯细语呢喃地不知从着晏止卿说着什么。晏止卿抱拳在胸一副千恩万谢的样子。重阳进来,两人依旧旁若无人地交谈。

    咳咳,咳咳,咳咳,重阳为了增加自己的存在感清咳了三声。

    大殿之上的两人皆是抬头,琴柯牵着嘴角微微一笑,看不出喜忧,倒是晏止卿的脸上换上了一副前所未有的殷情,却只是点头问好。

    重阳在两人右手之侧的单人位置上落座,三人到齐,开宴。

    腰佩缨络水袖婉转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各色果蔬,却无一样晕菜。依照重阳无肉不欢的性格,一张小嘴嘟得老高。

    晏止卿坐在上头抿着嘴笑。琴柯不明所以地看着殿下的人,问道:“重阳姑娘,有什么不妥吗?”

    重阳摇摇头,回头再一看桌上的菜色,苦了一张小粉脸蛋。

    晏止卿抬手举起桌前的酒杯,端在面前道:“多谢琴柯姑娘的救命之恩,止卿敬你一杯。”

    琴柯红了一张脸,抬手却按住了晏止卿的手:“你身体刚刚见好喝不得,今日我连晕菜也不敢上桌。”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

    重阳想说话,晏止卿已经很乖顺地将手上的杯子放下:“久病初逾,口中无味,倒是想吃些有滋味的东西。”

    晏止卿一句话顶得上众人的千言万语,琴柯双手一合,立刻命人下去准备。晏止卿指明要一道桂花鱼。重阳一听,一扫之前的不快,哎呦呦,想不到晏止卿也好这一口。

    菜不消多久就端了上来。重阳刚起筷。琴柯已经将鱼肉剃了刺端到了晏止卿的面前。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

    “晏郎,你常常府上的手艺。”琴柯轻声细语说道。晏止卿正客气得想要推辞。

    重阳顿时抱着脖子,拍着桌子,咳得四脚朝天。

    咳咳咳咳咳咳咳。

    看来被鱼刺卡到了,一阵咳嗽扫了琴柯一副殷情的笑脸。重阳抬起泛着眼泪的眼睛,浅浅一笑,晏郎?这才几天呀就叫的像要成亲似的,很是腻歪。

    晏止卿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手就要扶,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手还没碰上,琴柯刀子似的眼神就扫了过来。重阳却偏偏不回避,依靠着晏止卿坐了起来,故作柔弱地答了一声:“不碍的,就是被鱼刺卡到了,不碍的。”这一声娇羞死人的声音弄得重阳自己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场小小风波,琴柯有了一点点的收敛。重阳还算满意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大殿之上一群舞姬纷纷而至,一个个打扮成飞天的模样,以助酒兴。

    琴柯照顾有加,晏止卿答谢救命之恩,重阳的心里有着股说不出的情绪,开始还会想着做些什么小动作来博得两人的注意。久而久之,却发现全是徒劳。琴柯死缠烂打的本事绝对一流。

    重阳自顾自地喝起了闷酒,一杯接着一杯直到两眼泛红,眼前的舞姬似都漂浮在半空之中。这一时,她才想起为何之前总有一种是曾相识的感觉。

    第十四章

    是梦!是那一夜在农家里投宿时做的那个梦。梦里有美艳舞姬婀娜醉人的舞姿,梦里有美姬相伴的媚眼如丝,梦里有晏止卿醉酒后的微微红晕。

    重阳从酒醉中恍然醒悟,真是像极了!

    撑着双臂从桌上直起身子,抬眼,赤铜地砖上的美人们依旧不知疲倦地舞动着自己的水蛇腰,丝竹管弦依旧充斥着耳朵。可回头再看,大殿正位上的两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酒意全消,重阳的身子紧绷了起来。起身就往外走。重阳见守在大殿外的侍女便拉着人家的手,嘴唇喃喃得问了三遍:“你们主人和晏公子呢?!”一遍比一遍吼得大声,侍女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脑袋,答道:“晏公子不舒服先回去了。主人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重阳的身子晃了三晃。琴柯下手真是快,趁着自己酒醉之际,就开溜了。真是看不出一张桃花般的容颜之下,藏了这样一颗急不可待思春的心。

    重阳不顾得心里的咒骂念了一个诀,脚下似生了风一般就往前去了。一路上花木扶疏,楼阁景致通通被一个挪字诀给移开了去,生生让出了一条通衢大道。

    而下一刻,重阳已经立在了琴柯的卧房之外,小手颤巍巍地一抬,门竟然未锁。屋里烛火昏暗一看就是一派靡靡之象。想来现在的晏止卿一定是被琴柯给灌醉了洗净了拖进了屋,正等着宰割。

    重阳凝气凝神,掀开每一道帘子前都紧闭了双目,生怕看到些不该看的糜烂之事。直到帘子掀到了第七层,屋里还是如死寂一般。掀开最后的床帘,屋里空空如也。

    费心费神地疾驰而来,捉j不成,倒是将院子里的景致弄了个面目全非。若是叫琴柯看到了非起了杀了她的心。这头没事就好,重阳从屋子里走出来。回到院里,抬眼看了一院子的狼狈,叹了叹气,起手又念了一个挪字诀,靠着记忆里的原样被一点点地挪回去。

    花影暗动,挪动中的假山之后,重阳偏偏见到了她最不想见的一幕。

    琴柯靠在晏止卿的胸前,两人四目相对,就差没有执手相看泪眼了。一股莫名之火从胆边烧起。重阳一咬牙,翻了一个白眼,起手狠狠念了一个挪字诀,一株栖着凤凰的梧桐树边横冲直撞地往两人处站的位置移了过去。

    金翅的凤凰鸟扑腾了两下翅膀,吓得像灰头土脸的孔雀,来了一处孔雀东南飞。

    琴柯眼疾手快挥了挥衣袖就挡住了飞驰而来的梧桐树,转身一看,果然是重阳捣鬼。她却只是微微一笑,依旧倚着晏止卿娇滴滴地问道:“晏郎没有吓着吧。”

    晏止卿蹙着眉头看了眼重阳的郁结之色,身子向后一挪,避开了琴柯。

    重阳冷笑了一声:“两位好兴致,趁着酒兴来了花园赏月吗?”

    晏止卿笑得有些尴尬。琴柯却是一脸似笑非笑道:“晏郎,待你病愈后,若是哪一日跟重阳姑娘成亲了,一定要下帖子请我。重阳冥者大婚,怕也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怕什么来什么。长得美的一定是蛇蝎心肠,这句话用在别人的身上对不对,重阳不敢说。但是用在琴柯的身上绝对是分毫不差。

    晏止卿看见重阳一脸的窘迫大概已经猜出了几分,有些玩味地笑笑没有答话。

    重阳红了脸,看着琴柯一脸自鸣得意的样子,明白了,原来这妮子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根本就不是晏止卿的什么未婚夫人。

    “琴柯姑娘过奖了,冥者不过是个饭碗罢了。前日里若是有什么说错话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重阳说着就转过身,冷冷的眼神看了看晏止卿转身就走,“两位好兴致,那我就不打扰了。”

    一路赌气似地横冲乱撞,生生在手臂上撞起了三块大大的淤青。往花园的冷清处坐下,揉着身上的伤。又听爱嚼舌头的下人们在僻静处讪笑地说着琴柯和晏止卿的眉来眼去,最后还不忘奚落下可怜巴巴的未婚妻子。

    琴柯,你也太赶尽杀绝了吧!可谁让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杵着呢,见人矮三分,好,我忍!

    气鼓鼓地揉着红肿的手臂,一侧头,却见晏止卿裹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衫站在了身侧。重阳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天凉雾重,晏公子还未痊愈就跑了出来也不怕琴柯姑娘打着灯笼到处找吗?”

    晏止卿且笑不语,看了看女子身上的伤:“怎么弄得身上都是伤?”

    重阳停了手,没好气地答道:“重阳福薄命浅,享用不起大宅子里的繁华,加上不长眼,天一黑就什么都看不清了,撞了也是自己活该。”

    晏止卿坐在她的身侧:“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吧,止卿别的倒是不行,认路倒还是可以的。”

    重阳抬头,眼前的人久病初逾,身子本就单薄,现下嘴唇渐渐泛着青紫。

    “不必了,这府里脂粉味太重,凡人进来怕是要迷了眼。我想待在这里透透气。”

    晏止卿浅浅一笑:“那我陪你走走。”

    顺梯子上,晏止卿的脸皮也绝对够厚的,句句话接的有模有样,愣是装作一句没听懂的样子。

    重阳站起身,甩甩袖子,道:“不必了。”甩了三个字,就留了一个背影。

    沿着石径一路走着,无心去看花木成径的秀色。远处的楼阙上传来隐约的管弦声,琼芳阁里的宴怕是还没有散吧。一顿饭,吃到三个主人都不见了去向,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重阳冷冷地笑,转身之处已是下午跟艄公大爷闲聊的湖边。

    曲水引觞。

    静谧的湖面上笼着浓重的雾色。夜色醉人,晚风一阵吹起良人痴梦。重阳想起了永宁。正是心神不宁的时候,漆黑的湖面上有一点星光由远及近缓缓冲着自己而来。

    是盏莲花灯。

    清水芙蕖,别有声姿。莲花灯顺着河水驶到重阳的脚下。女子弯腰拾起灯盏,清清若夭的花瓣之中包裹着一纸白宣。

    重阳踟蹰地打开,信笺上写着一手端正俊秀的蝇头小楷。

    “冥者大恩,不言多谢,他日若逢有变,止卿自一马当先。”

    没成想,晏止卿还是个煽情的主。一盏盈盈莲灯打消了重阳心里郁结的不快,抬眼满湖寻找那人的身影。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转身,晏止卿笑脸盈盈地立在重阳的身后,嘴角淡淡扬起。

    清风明月,一池春水,墨发翩翩,盯在晏止卿身上的眼神竟然挪不开半步。重阳手里一紧,信笺皱成了一团掉在地上,脸就绿了。

    那晚自己贴着晏止卿睡的时候,那小子就醒了!不然哪来的什么大恩不谢的客套话!

    王母娘娘在上,这一次被人阴谋了。

    重阳沉着脸,这一次的哑巴亏吃大了。晏止卿双手相抱,拱拱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重阳的眼里都别有滋味。

    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他不会当我是一看了美男就飞身扑上前的闷马蚤小花痴吧。贞操呀贞操,重阳我对不起你。

    牢马蚤满腹,重阳实在是没脸抬头再看一眼晏止卿。脸上不是红的,是铁青,窘迫到了姥姥家。

    咳嗽了两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攥紧了拳头就要走。脚迈了一步,手臂被人拉住,正好握在了淤青上。重阳咬着牙没有叫出声,低着头:“还有什么事吗?”

    “重阳。”晏止卿的手紧了紧,“你帮着师傅完成夙愿后,打算怎么办?”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重阳却有着说不出的难过,碎发落在额前,轻声道:“等从凌莲山回来后,我就不做冥者了。”

    晏止卿放了手,有些寂寥地站在原地。

    身后良久没有动静,重阳咬着牙转过身。月华落落,鳞波泱泱,晏止卿从水蓝色的衣袖里掏出一颗琥珀色的珠子。

    琉璃珠,永宁的记忆。

    纤细的十指紧握,交到重阳的手里:“如果到时候,你还记得我,就来找我吧。长安城西,石子路,晏家。一问便知。”

    说完,他便走了,背影萧萧,有着说不清的心事。

    琉璃珠上还残留着晏止卿手上的温热。重阳还能想起那一夜他发烫的肌肤。冰凉的双手覆上他的肌肤时,这个男人身上似有魔力般让她久久不肯抑制的想要哭泣。

    晏止卿交出了自己身上最宝贵的东西。夜风阵阵拂面而来,重阳总觉得什么都变得不真切。手里的东西,心里的感觉。

    第二日一早,重阳就去敲了琴柯的门,低着头嘴上很客套地说:“还有要事要做,今日便走了。劳烦琴柯姑娘照顾晏公子了。”

    晏公子,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琴柯多少有些惊愕,但情敌要走,她又怎会阻拦?连顿送行饭也没有吃,重阳已经整理好了东西要走。路过晏止卿房门前的时候,她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打个招呼。若是琴柯跟他说了,一会就会见。

    两个人在一处说话,难免尴尬,还是琴柯在场要好些。

    依旧是来时的渡头,艄公大爷倚着船翘着脚哼着小曲。重阳站在渡头上,琴柯牵着崽崽站在一边。女人虚伪起来,就算是跟杀父仇人聊天也能像是跟姐妹一样亲热,何况是情敌?

    琴柯很是风雅地请重阳喝了杯饯行酒,两人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最后,重阳抱了抱多日未见的崽崽,拧着他肥厚的小脸蛋,笑了笑便上了船。

    艄公大爷开了船,一叶轻舟渐渐离岸,晏止卿从始至终没有露面。重阳站在船头,疾风吹乱了一头青丝,回头看着雾影重重里的繁华,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长安城西,石子路,晏家。握进手心里的琉璃珠,琥珀色的光泽渐渐亮起。

    晓风岸上,琴柯理了理云鬓便的碎发冲着崽崽浅浅一笑:“你莫不是动了真情了吧?”

    第十五章

    重阳登上了岸。两脚一落地回头冲着艄公大爷道别。

    大爷捋着长须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呀?这方圆百里都没有人家,常年又有妖精出没。”

    重阳点了点头,手指扣紧了腰际的玉笛:“去凌莲山,敢问大爷是否是一直往东走?”

    记得当初听胥游说过,凌莲山在东海之中,按理说该是一座恰似蓬莱的岛屿。但因为它高耸入云,又似盛开的莲花,被人唤作凌莲山。早几万年前,凌莲山上得道的仙人不胜枚举。但后来天上的仙人多了,天庭的开支难以承受。飞升成仙的人就变得凤毛麟角了。一时间,凌莲山也就败落了下来。

    艄公点点头:“是往东走,但是路途艰难。姑娘,你若不是万不得以。我看不去也罢。我看你心善,自己小心吧。”

    重阳微微一笑:“大爷,你也是个心善的好人。”

    凌莲山是拼死也要去的地方。重阳别了大爷就上了路。一人上路轻装简行速度自然快了很多。走了没两步,树影层叠之下,小幺又显出了身影。

    “怎么,哥们我够仗义吧。昨晚姓晏那小子暗送秋波的时候,哥哥可没有现身阻止。”小幺话里酸的要死,蹙着一对眉毛冲着重阳挑了挑。

    重阳不说话,冷冷道:“小幺,帮我做件事情吧。”

    小幺警觉道:“什么事情?你不是开了桃花就想把我支走,一人独吞凌莲山的成果吧?”

    重阳瞥了一眼,道:“帮我去找一趟师傅吧。毕竟能上九霄的人,我怕我到时候应付不来。若有什么闪失,师傅保不了我,至少还可能保住你。”

    小幺面色一凝:“傻瓜,一切保命为先,你想支走我,一人去送死,对吧?”

    重阳的嘴唇抿地苍白,没有答话。

    “别冲着我装什么大仁大义,你要是死了,以后我就一辈子是这幅样子了。你得给我好好活着,听见没有!”

    重阳低垂着眼帘,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去找师傅吧,最好在我到凌莲山前回来。我算过了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小幺问道:“怎么?你还想问什么事情吗?”

    重阳点点头,却没有解释。在上凌莲山之前,她必须要明白两件事情,一件关于永宁,一件关于晏止卿。思来想去,只有师傅能解开自己的谜团,就算这一次真的死在那里,也要在死得明明白白。

    小幺叹了口气:“你自己一路上小心。”手按在重阳的肩上。女子回头浅浅一笑:“我有玉笛在身,鬼挡杀鬼,佛挡杀佛,你放心吧。”

    小幺走了,这一次,重阳是真正的独处。

    一人上路,心思满世界地乱跑。走了两日,还是没有走出这一片浩瀚的梧桐树林。不知是身子不济还是心事太重,这两日一直觉得昏昏沉沉地用不上力。

    抬手算算日子,快是满月之时。每月满月之夜,正是天地间灵气盛的日子,像重阳这种属于魂魄的骨女身上邪气很重,自然受不了灵气侵身。到了满月荧荧的日子自然就会觉得全身无力,只是这一次比往常的感觉更加汹涌。身子虚弱的几乎无法赶路。

    小幺又不再身边,有什么事情重阳也只能一个人抗下来。

    昏黄天色,看着西边金色余晖拥着一点朱红渐渐隐退。重阳在一处藤蔓满布的潮湿沼泽边歇下了脚步。正喘着气,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重阳警觉地转过头,见枝叶繁茂的林间隐约有一抹朱红色闪过。手指扣上玉笛,运气护住周身的罩门,却怎样也提不上气。

    重阳顿觉大事不妙。这一次,莫不是着了琴柯的道了吧。细细一想,一拍脑袋,琴柯的那碗酒里怕是下了毒,而自己又太大意,一直以为是灵气侵入所致。

    女子想到此处一身的冷汗。女人太可怕,论及情爱的女人就可怕上了云霄!先落毒,待自己力竭之时,派人来偷袭。

    琴柯,你太卑鄙了!

    全身一紧张,脑子昏昏沉沉地就要昏过去。重阳从短靴里抽出一柄短匕在大腿上猛刺了一刀,神智渐渐恢复。依照琴柯的道法还差得远,希望她派来的人也是这样,那不出十招就能化险为夷。如果超过十招,这一次便凶多吉少了。

    重阳一边思量,一边侧耳听着来人的动静。

    一阵疾风吹来,沙石迷了眼睛。重阳抬起袖子去挡风沙之时,有一抹红衣从树枝之上翩然而下,足尖轻点,立在了原地。

    女子捋过自己的长发,嫣然一笑:“永宁,我找你找的好苦呀。”

    原来是找错了仇家。

    重阳强撑着神智,冷冷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女子扬起嘴角,笑得分外妖媚:“认错?我与你在宫中一起生活了三年,怎会认错!死到临头,还这样的狡辩,倒真的不像是当年那个篡夺皇权杀我夫君的永宁女皇了!”

    女子的声音很凄厉,刺着耳朵生疼。

    重阳深吸一口气,凭着身上徒留的一点力气,掐指一算,此人是真真正正的魂魄。像很多在奈何桥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鬼男鬼女一样,凭着一口怨气重返人间就是为了报仇。

    既然是鬼,那便是手到擒来。

    重阳扬着嘴角笑笑:“我不是什么永宁,而是冥者重阳。奉劝你早日回到地府,转世投胎,不然我手起刀落,你便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女子也不害怕:“要我的命又有何难,百年前河池国破城之日,我就死了一回。死我不怕,但我今日一定要取你性命。”

    真是个说不通的死心眼。重阳撑着双臂直起身子,尽量不让眼前的人看出自己的破绽,冷冷一笑:“信不信由你。”

    “绝不会找错的,我在这里被困了百年,今日寻到了你的一丝气味,真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女子阴冷的脸渐渐靠近,凄厉的目光扫过,叫人不寒而栗。

    漂亮的女子还真是喜欢走绝路,这个女鬼就是一个。

    眼珠转了三圈,兵法云智取为上。重阳从袖子里摸出了晏止卿从永宁墓|岤里挖出来的那颗琉璃珠,托在掌心之上,道:“姑娘,怕是误会了。有永宁气息的应该是这颗载着永宁记忆的琉璃珠。”

    女子伸手抓过,握在手心看着十分仔细,勾着嘴角笑得依旧地阴风阵阵:“原来当年天帝三公子在忘川之滨封你记忆之事是真的。”说完,右手握紧又道,“怪不得你记不得,好吧。我便叫你死也死个明白。”

    女子伸手捏起重阳的下颌骨,手上的力道加重捏得女子生疼。重阳身上没有力气,抬手想挡,却被女子先扇了一个巴掌。

    “我叫南歌,河池国的太子妃。”说着便捡起重阳落在一边的短匕,在女子的脸上划了一刀,“真是张倾国倾城的脸蛋。”

    血沿着白皙的皮肤滑下,重阳惊恐地睁开眼,想念一个封字诀,封起南歌的七经八脉。可手已经被南歌按住怎样用力也抬不起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南歌露出一排尖牙,红唇相映之下显得分外的诡异。抬手又是一刀,狠狠地划在脸上。重阳咬着牙来不及呻吟,血水滴落在琉璃珠上,渐起琥珀色的光芒渐渐转为五光十色的流光,在南歌的脸上浮现出无数影像。

    南歌看着渐变的琉璃珠先是一怔,转瞬,她的笑声就变得刺破苍穹般嘹亮:“永宁,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是人便知道永宁爱言桓,现在竟然当事人不记得了。那就让我把你被封起来的记忆装回到你的脑子里吧。让你重温下你爱得死去活来的言桓。”

    是人便是永宁爱言桓!

    南歌的脸在重阳的眼里变得更加狰狞。她渐渐地靠近,细长的手指上骨节突出。伸手握紧了琉璃珠,抬起手,轻轻松开。

    “不要!”

    那是晏止卿给她的琉璃珠!那是晏止卿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本能的反应让重阳撕心裂肺地怒吼道,“不要!”

    琉璃珠落地,清脆得似晨鸟的轻啼。而在重阳的耳朵里却是分外的剧烈,携着天崩地裂的意味震耳欲聋。

    光片四起,像是无数萤火虫飞翔在这一夜漆黑的林间。荧光闪闪里是南歌扭曲的脸渐渐地迫近。

    南歌双手合十腾起在光环之中,随后捻起兰花指轻轻一晃,萤火虫在女子的身后拼成了一朵金色的莲花,熠熠生辉。

    金莲黯去,南歌浅浅一笑念了一个“破”,萤火虫便铺天盖地地冲着重阳的面门飞来。一根根金针刺入肌肤,刺入骨髓,疼得不知生为何物。

    重阳在疼痛中渐渐失去了知觉。

    前尘往事,三千烦恼,在这短暂的一梦之间充斥进自己原本空落落的心。原来,重阳只是没有记忆的永宁。原来永宁是满怀心事的重阳。

    南柯一梦,还算得上是香甜。而重阳这一次昏厥痛得让她发誓,永生永世再不为人!

    挣扎得睁开沉重的双眼,看到不是小幺关切的目光,依旧是怨妇南歌。记忆回到了脑海之中,父皇一言远嫁外藩,行路之中与言桓的相遇,太子屡次的马蚤扰,三年之中与言桓的苦心经营,夺权之后言桓决绝的离去,父皇破城血流成河。

    生前的记忆像是赑屃背负的石碑压在重阳的身子,喘不过气来。

    第十六章

    脸上的伤依旧隐隐作疼,南歌尖利的笑声还在耳边。女子的身子渐渐靠近。南歌死在父皇的剑下,破城之日所受的□绝不亚于之前死在自己手上的骨女引章。

    难怪她现在这一副咬牙切齿欲杀之而后快的样子。

    重阳的手往身后缩了缩,摸索着自己的玉笛。只要南歌的身子再靠近一分,她便抽出玉笛,将它化为长剑,一剑封喉。心里暗自盘算,身后却是一阵空白。

    什么也没有?!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重阳倒抽了一口冷气。

    南歌舔了舔嘴唇:“在找它吗?”手上赫然是自己的玉笛。重阳的心凉了一层,真的就要坐以待毙吗?两指相叠,拼尽全力:“凤凰火起。”

    电光火石间,一团赤红色的火焰从重阳的手间烧起,汹涌之态势不可挡。南歌的身体被迫向后一避,竟然退出了三丈之外。而三丈之内,凤凰火围成了最后保命的圈子。即便是垂死挣扎也要撑到最后。

    但重阳万万没有料到,凤凰火对于南歌这样的孤魂野鬼而言应该已经烧得她魂飞播散。但现在她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圈外思索着破解之计。

    南歌腾起身影浮在半空之中,想要从上突破,但凤凰火的火势灼灼逼人没有给她半点机会。红衣翻飞,看着重阳不解的神情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我是嗜血魂。”

    嗜血魂,重阳的心凉到了谷底。嗜血魂,与骨女不分伯仲的魂魄,皆是由怨气而生。有所不同的是,骨女的怨气有自己而生,只有身前遭人万般蹂躏的女子才会成为骨女。而嗜血魂身前身上所积攒的怨气不及骨女,但死后不愿入轮回执意在留在阳间。但自身的力量又不足以活下来,就以刚死之人的鲜血为食,不断地增加自己的灵力。

    想当年,父皇破城,河池国血流成河,哀嚎遍野。南歌凭着一丝不灭的魂魄嗜血而生,成了嗜血魂。

    这一仗,怕已是生死之战。幸好小幺早走了一步,不然怕以小幺的道行早就死在了南歌的手里。

    更要命的是,骨女属火,嗜血魂属水。破重阳的凤凰火,南歌不过是时间问题。但能拖的时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南歌红袖翻起,身上崩裂出万道红绸铺天盖地地袭来。细细一看,不是红绫,竟然是道道鲜血。

    凤凰火已破,重阳已无任何还击之力。

    南歌一时间神色紧张起来,尽管淡淡的笑意依旧挂在唇边。但握紧了玉笛的手微微发颤。

    一个剑字诀,光影乍现,一支玉笛转瞬成了一柄长剑闪着寒意。

    重阳明白只要一剑,自己的下场就是魂飞魄散,和引章一样死得无声无息。世上自此没有重阳,更没有了永宁。

    重阳勾起惨淡的笑意,眸子变得渐渐模糊。最后的那一句话,口口声声念着的人不是让永宁三生三世都忘不了的言桓,而是晏止卿。

    长安城西,石子路,晏家。

    南歌手里的剑直直往女子的胸口而来。重阳闭上眼,耳畔还是晏止卿淡淡的声音。

    只可惜,已经没有下辈子了。

    是梦吗?没有人回答。

    梦里有雪花落下,白雪皑皑地落满了九重宫阙。永宁穿着大红色的宫服坐在落地海兽纹葡萄镜前。长发如墨泻在脑后。

    言桓迈过半膝高的门槛,轻轻挥手,宫娥们纷纷退去。

    永宁放下手上的青黛,转身看着言桓,眼神里有不可遏止的害怕。太子摆宴的请柬就放在梳妆台上。嫁到这里三年,在言桓步步指点之下,永宁在朝中渐渐织起了自己的党羽,一点点从太子的手中获得权力。

    当然后宫不能干政,一切都是用老皇帝的名义。但朝中大臣知道,幕后的人是永宁,一个异国女子。拥立太子的保皇党想尽一切办法打击永宁的势力。

    而言桓借着老皇帝的名义在三年内提拔了十五名新近的青年人。几乎可以用平步青云来形容这些走运的人。国内不少年轻举子虽知这是皇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在培植人才。但仕途慢慢,能有这样好的机会,不少青年才俊都投靠了永宁一派。

    太子想要阻止,一次次的计划都被人打破。这人不是别人,是言桓。扎在太子身边,他最信任的言桓。

    朝内的纷争突起。永宁有了自己的势力也能硬起脊梁对太子说不。

    但这一天是太子妃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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