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相扣,君心不老第6部分阅读
十指相扣,君心不老 作者:未知
冷汗:小幺这些日子都不在自己的身边。dierhebao自己便是个没有影子的人。跟胥游在草棚子里相处了半月有余,就凭他的花花肠子应该是早就看破了其中的奥秘。这一次真是太疏忽了。
胥游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倒是不怕,怕的就是胥游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去弑仙。他先走一步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情!
重阳脸上铁青,伸手去摸手上的玉笛。念一个剑字诀,玉笛化成了三尺青锋。重阳的心定了定,长舒了口气。胥游没有偷偷换走剑,那就是有回旋的余地。
小幺不明就里地去推重阳。女子就像块木头似地戳在原地,暗自思量着要怎么骗过小幺。
不想小幺跟重阳在一处混了百年有余,熟得不得了。见她不动就自顾自地伸手去扯重阳的面纱。
轻纱落在了小幺的手里。女子一惊,旋即转身已经迟了。
小幺的表情先是真真切切的目瞪口呆,后来便是长长的喟叹,最后才收了思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阳抢过面纱,复又蒙在脸上。这张脸现在也只有一双眼睛还能见人。
思量了许久,重阳决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只是当中大段大段地删去了永宁的平生往事。
小幺听完后,惊呼了一声瘫软在座椅上。下一刻便是捉住了重阳的手:“重阳,这凌莲山我们不去了!别去送了自己的命了。你要是不愿意记着过去的事情,咱们去找师傅,求她把你的记忆再封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言桓,晏止卿,我们就好好同师傅一道过日子。睁眼闭眼就是百年,我再也不去贪恋那人世间几十年的快活了!”
小幺说得情真意切。这一番说辞从小幺口里出来是天大的难为。自那年在忘川边上,重阳错手弑仙后,取了仙元。小幺这个猴崽子不知从什么一直猫着的地方跳了出来来抢她手里的仙元。
重阳不肯,两人在地上泥里打了一架后,各自分了一半的仙元。重阳当时觉得自己无福消受,吃了整个是要折寿的,说不定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就同意小幺帮他分担一部分。
百十年厮混在一处,小幺就是个贪生怕死在后,吃喝玩乐在前的彻底小混蛋。但重阳就是愿意同他在一处厮混。因为小幺带着她拜了师,帮着她去跟阎王殿里的小鬼打交道。
重阳点点头,眸子却暗了一层。小幺冲了过来摇着重阳的腰:“死丫头,你答应了就要做到!别跟哥哥这儿逞强!”
小幺分明比重阳小却时时处处爱撑面子。
重阳看着难得认真的小幺,潸然泪下,只是拼命的摇头:“小幺,不明白。自从我知道我就是永宁,我才明白爱言桓爱得有多深。当年我逃了一次,可现在真的逃不了了。我想要你变成|人,也想要自己重入轮回。这样我才能真真正正的成为别人!才能了断前程往事。”
女子依然泣不成声,小幺的手松了下来,垂在两边茫然地说道:“我原以为你对晏止卿已经算是动了心了。没想到……”
晏止卿又是一个剜着心肝的名字。
那天晚上,重阳哭小幺就笑。闹腾了到月上中天的时候,还是一副疯癫的样子。酒喝了一坛又一坛,可就是不醉,越喝越清醒。重阳趴在桌上酒气染了满身,抬了眼四处的看。
满眼满眼的大雪似三月梨花白,雪里幽幽地站了一个人,浅笑着看着她。
“是谁?”重阳氤氲着水雾的双眼看的不真切。
“永宁,我是言桓。”
“重阳,我是晏止卿。”
重阳蒙了耳朵,摇着头,倒在了酒桌上。
两坛子酒前就醉倒在桌子上的小幺志气了头,叹了气,脱下身上的衣服替重阳盖好,吹灭了烛火去了门。
月朗星稀的日子,小幺的脚步越来越沉。还没入结界就见漆黑夜色里站了一个人。那人的手扣上了身后的玉笛。手上的银铃响了一阵。
小幺有些不敢相信,先前明明见重阳烂醉在了客栈了。
“小幺,你明明知道自己上凌莲山就是去送死。”重阳声音清朗没有半分醉意。
小幺低了头,硬着头皮就往结界里闯。重阳伸手去拦:“不要命了吗?”
“要不要命我都要去试试!”小幺推开重阳的手,冷冷道。
重阳抿着唇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幺!”声音里明显的怒意。
小幺知道事情不妙,便展开了身形,拉开架势往结界里去。小幺鬼灵精,但学艺不精,绝不是重阳的对手。
小幺招招不分轻重直冲要害而去。重阳只能处处退让。这样斗了几十招,重阳身子便有些疲惫,心想不能再这样耗下去。想念一个封字诀封住小幺的七经八脉,但转而又想到自己一去不知是生是死,万一回不来,小幺解不了还是小事。万一碰上个多事的牛鼻子老道捉了小幺就完了,便口中默默念起口诀。
小幺一看架势不对,想躲,已经被重阳手起刀落。凤凰火熊熊燃起,围成了耀眼的一圈将小幺困在其中。小幺心下念着不好,急忙去回忆当时重阳教授自己解凤凰火的办法,奈何平日里自己每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口诀算是想起来了,可手法却还要摸索半天。
重阳思索着凤凰火弄不死小幺到能拖延上几日,就回头看了一眼,决绝的扎进茫茫夜色之中。身后还是逍遥鬼哭狼嚎似的谩骂。不过参杂着祈求。
重阳赶了一阵又来到东海之滨。入夜后这一处乌黑乌黑地叫人分不清楚任何东西。海水黑洞洞的,潮水声一阵阵的袭来甚是吓人。
重阳站了一会,心里想着成败与否就是今晚了。小幺不在已经没了影子。只有趁着晚上潜进去来个偷袭。或许还有几分把握。想到此处,便将手上的玉笛化成了一柄长剑。这件是灵秀之物,水火不侵,踩着它过海倒是有几分一苇渡江的潇洒。
第二十一章
只是重阳从来不曾用过也不知自己是否能驾驭得了。淹死倒是不会,就是到时候,不着天不着地的,就万分狼狈了。揣度着,可怎么也要过去呀。剑刚离手就见远滩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转头看,竟是老艄公。
不知是遇鬼还是巧到家了,不能说是冤家路窄,但的确是天下何处不相逢。
老艄公很是热情地上来客套了一阵。重阳低头捡起扔在水里的剑。
“姑娘也是来参加群仙会的?我还当姑娘是凡人呢,原来也是名仙家。”
重阳越听越摸不着头脑,刚想问就见老艄公打怀里掏出一只酒葫芦。
还当是贪杯的老头,酒不离身,却见老艄公开了酒壶倒了一颗豆子在地上。豆子在海水里滚了两番似吃饱了水就涨了开来。一晃眼就成了一条小舟。
“姑娘别客气,我渡你过海。”重阳一时间觉得艄公大爷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等到上了船他才改了想法,艄公大爷是天下最可爱的王八。能活千年的那种王八。
水途漫漫,大爷爱闲磕牙的毛病又上来了。幸好大爷有这毛病,省了重阳不少套话的功夫。
敢情最近这里仙气越来越重是有原因的。凌莲山上那个叫符广的老儿正在山上开群仙会。名义上是一群落魄仙家们在人间聚会,其实是天帝派给符广老儿的一个任务。
主要就是监视各位仙家的最新动态。天帝统领三界也□乏术,天界让他头痛的事情已经堆成了山,还要防着这些地上的落魄散仙,就叫了符广上仙给他担待点。于是就有了这百年一次的群仙会。听起来很雅,只是神仙也爱发牢马蚤,多少会有些聒噪。
人人都知道这是天帝的局,但,没有一个人敢不往里跳的。琴柯也算一个。
重阳听艄公大爷磕完牙,上了岸。看来今晚动手是不可能了。这么多上仙在此,随便勾勾手指她就魂飞魄散了,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站在渡头上迎客的小仙们一个个眉清目秀、衣袂飘飘,就是没什么慧根,眼力也差了点,把一骨女给当成了赴会的仙家给安排住处去了。重阳庆幸了一阵身子里的半个仙元。又懊恼了一阵,小仙看不出来并不代表神仙们看不出来。这回是耗子进了野猫洞,完蛋了。
小仙们前头带路又问了一句:“敢问仙友是何虚号呀?”
重阳的心紧了一阵,憋了半天憋出一个:“虚号离鸾。”正是满脸通红生怕被戳穿,就见小仙红了一张脸:“小仙也是十几年前来的,从没赶上过群仙会,竟然不知上仙的虚号,也不知该把您往何处领。”
两人站在原地正是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从翠竹之后款款走出来一个人。手里端着扇子,风雅一笑,身上一袭白衣在月华下生着白光。
“拜见胥游师兄。”小仙一拱手一低头。
胥游摇摇扇子很端庄地道:“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吧。”小仙像是得了救,飞奔似的跑了。
难怪胥游身上没有妖气,原来早就修成小仙了。
重阳别过了头,不知说什么好,真是尴尬死了。胥游却也似从未发生过什么般,拉着重阳往竹林深处走去。重阳只是默默地低着头跟在男子的身后。手臂上却有一种生疼的感觉。
过了晌午的时候,来赴会的老龙王在山顶上打了一个喷嚏,送了一场扰人的甘霖。仙友们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竹叶上还滴着水,重阳抹去头顶上的水珠。
胥游摇了摇扇子。重阳恍恍惚惚地觉得似乎回到了与胥游刚刚相识的紫竹林。
低着头半饷说不出话,憋了半天,窘迫地道:“那日走的时候怎么连句话也不留。让我在梧桐林里又等了你三天。”
胥游转过身子,眼神柔柔地包着重阳:“身上的伤好些了没?”
重阳点点头,算是回答。
“脸上的呢?还疼吗?”
自一见面胥游便是问长问短地关怀备至。重阳心里暖暖的,却知道胥游为什么要提这话,只是摇头:“我不想治。”
胥游喟叹一声:“做什么都这么坚定又是何苦呢?”这话在重阳的耳朵里确实另有一层意思。永宁的痴。
重阳扬着嘴角笑笑:“还要说什么吗?”她在等着胥游阻止她去对符广上仙下杀手。
胥游怔了怔,没头没脑道:“你来这里太危险了。现在影子也没了。你打算怎么办?”重阳被他的话一惊,算是默认了我要做的事了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重阳其实想问问符广上仙对胥游是否有什么大恩大德的,不然胥游的纵容全然等于是背叛师门。
“我做你的影子吧。”胥游正色道,不带一丝玩笑。重阳一愣,摆手想要拒绝,胥游已经化成一道黑影贴上了重阳的脚跟。
重阳低着头想说别闹了,可话终是咽了回去,一边走一边说:“你不是怕我伤你师傅才跟着我的吧?”
胥游声音幽幽地从地面上传进来:“我是为了保护你。”
重阳脚步顿了一顿:“那你告诉我,现在我该去什么地方?”
顺着胥游的指引,重阳在偌大的凌莲山上找到了自己落脚的房间。推开门屋里头的摆设雅致清新不愧是留给仙家的住处。 进了屋,重阳叫胥游出来。
胥游只是低声地说了句:“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里都是仙家,还是小心些好。”
胥游说的有道理,重阳只能作罢。
小仙们进进出出备了洗澡水和膳食,想得相当的周当。重阳入浴,胥游也不知跑去了什么地方。待女子沐浴出来后,见桌案上摆了一件黛青色的水袖长衫,做工精细绝非一般常见之物。
门外是男子悠悠入耳的声音:“换上吧,见你每每穿那套紫衣,都已然褪色了。”
重阳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点头,却想起胥游看不到就诺诺地应了一声。胥游对自己是真好,小幺也是。不过这话要是到了小幺的嘴里多半是:“换身衣服吧。当年你还有张脸能撑撑门面,现在脸坏了,就只能靠衣服撑了。”
小幺是刀子嘴豆腐心。胥游是豆腐口豆腐心。
换了衣服出来让胥游看了一看,胥游微微一笑,喃喃道:“若是宫衣怕是更像。”声音原本就小,重阳听得不真切,又问了一边,被胥游搪塞了过去。
两人在一道两天,第二天的晚上便是群仙会的正戏,凌莲宴。重阳自知自己的身份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屋子里伺机而动。没事就跟小仙们套套近乎打探消息,大抵摸清了个中事情。
小仙说的时候,话很通俗。这里仙分为两种地仙和天仙。地仙就是有封号却上不得九霄的神仙。天仙就是原本在九霄上混得还不错,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被贬下来的神仙。
地仙的仙元灵力不够渡化似她这般的鬼,只有上仙们的才有此等功效。之前那位被重阳得了仙元的便是一如假包换的上仙。
这里头最有来头的天仙有两个。一个就是符广上仙。另一个是熟人,琴柯。
琴柯身后也是有段故事。话说琴柯本身的出身不错,家里跟天后的娘家沾亲带故,所以一生下来就是上仙。但后来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姐姐恋上了一个狼妖。要是这妖精成了仙也就好办了。神仙与妖精不能通婚,但成仙的就不打紧。
偏偏这位姐姐许给了天帝的五公子。五公子本就不喜欢她原来这也是桩顺水人情,奈何这位姐姐珠胎暗结就私奔去了。这番就折扰了天帝,把琴柯一家给贬了下来。琴柯就从上仙变成了玄冥湖的主人。
而崽崽就是姐姐送来托琴柯照顾的。
这是这些神仙故事里头最有味道的一个。其他的上仙大都不是为了一个物件就是因为一句话被天帝给贬了下来。
重阳旁敲侧击地又打听了不少情况。才知道符广的品级虽说是里头最高的却是道法最弱的一个。谁让他在天上的时候就是个舞文弄墨喝酒品诗的逍遥文官呢。所以,符广上仙成了重阳心里的不二人选。只等今日宴会一散,众仙离开之时动手。
老头也怪可怜的,供着你吃供着你住,还要被你惦记他的老命。
胥游在这件事情别重阳撇得干干净净。若是到时候,重阳失手被擒,她也能为胥游争上两句。
黄昏时分,前头的宴会开始了有一阵。小仙三番五次过来请,重阳就是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去。万一露了底,该怎么办?
关键时刻,胥游挺身而出宽慰道:“还是什么都别想。神仙们的聚会可不是几年就能见到的。去看看也好。”
重阳被怂恿了一阵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也不知是为什么符广老儿就是特别待见自己,安排的小仙也比别人的殷情上许多。
跟在小仙的后面就往山顶云雾里去。仙家们多是爱好风雅,欢喜一轮弦月当空,乘着云雾与众人开怀畅饮。身后清风拂苍松,似雅乐般绕人。
第二十二章
重阳被引到了云雾之上,学着仙家们故作一副风流样。对月吟诗浅进酒,脸上淡淡地笑着身上委实是难受的。更痛苦的便是,也不知是仙家们的酒喝多了,还是确实没有什么本事。不管是地仙还是上仙,挨个地往前来敬酒。头一句说辞便是:“这位仙友怕是刚刚被调下来的上仙吧。瞧瞧你这周身的仙气当日在上头的时候也是怪风光的吧。”
神仙忌讳这个贬字就是调来代替。
神仙也分个高低贵贱的,委实也不逍遥。重阳苦着脸一杯杯地喝,打着哈哈应酬着。
这酒喝到第十六杯的时候,身后被什么东西给黏上了。回头一看,原来是崽崽。再一回头,琴柯一张俏脸蛋就生生印在眼前。重阳冷冷地笑了三声,脑门子就凉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蒙了面纱?”崽崽上来就问,伸着手就要掀去。
重阳赶忙拦住,吓到孩子怕酒不好了:“没什么,只是最近这种打扮比较流行。”
崽崽哭哭闹闹就是要看。重阳无奈只能一直推脱。倒是琴柯上来解围:“崽崽,莫要闹了。”说着又转眼看着重阳,“重阳姑娘原来是位上仙。在我玄冥岛上的时候,怕是用了箍仙咒束了自己一身的仙气,为的就是不吓到我们这样的小仙吧。”
重阳被琴柯的话刺着脊背生疼,呵呵地笑了两声,想起了正事:“晏公子,他怎样?”
“挺好的,不过早就回长安了。”琴柯一句话就让重阳放心了下来。
今日若是有命活下来,真该去长安看看他,可念及脸上的伤,又有些气馁。
琴柯算是过来打了招呼,两人在一处本就说不上什么贴己的话,便领着崽崽要走。崽崽哭闹着不肯离去,硬是缠着重阳。重阳点点头,摸摸崽崽的额头,又冲着琴柯说:“就让他在这里玩一会吧。”
琴柯扬着嘴笑笑,俯下身捏了捏崽崽的脸:“这一次就如你所愿。”
崽崽陪在旁边,过来敬酒的人,就少了一半。重阳一边逗弄着崽崽一边斜着头看着头顶外十丈远处的符广上仙。这老头一看就是个文弱上仙的样子,一会子拿腔拿调地对付人,一会子抬头望着月亮一阵伤春悲秋。看来这一次的希望大了一分。
这符广上仙是个干瘦老头对歌舞没什么爱好就没有什么节目助兴。重阳挨得实在辛苦,就竖了耳朵去听隔壁桌两人的闲话。听了几句,大概听出说的是琴柯。两人还指指点点,眉眼弯的似夜空中的玄月,滛光阵阵。
“那便是琴柯了。”
“哦,她就是为了那位连玄冥湖的主人也不要的?”
“没错,她姐姐也是这样的。我看他们那一族大抵都是这个毛病。”
“你说那位的府里到底有多少美女仙子呀?”
一个摇摇头,神色神秘道:“谁知道呢。不过每一个都被弄得五迷三道的。”
两人没头没脑了地念了半天,说道那人的时候脸上有一种敬畏之色。但不管是谁,越听越像是登徒浪子。倒是跟胥游有些相似。
重阳正想作罢,刚一扭头,就听一个开口说了一句:“你说七公子夜夜笙歌的,那身子受得了吗?”
另一人赶紧去捂对方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别说他名讳,这会上不知有多少眼线呢。他是……”
后面的话重阳没有听清楚,只是心里闷闷地疼了起来。端着酒壶就一杯杯地开始饮。
七公子,言桓。扎心扎肺的名字。
崽崽在一旁拦着她不给她喝,她就去抢别人的酒杯。事情闹得快成了笑话的时候琴柯过来领崽崽。重阳抱着酒壶趴在桌子上,斜着眼看了看,冷哼了一声,一把把崽崽丢进了琴柯的怀里:“你给我滚。”
琴柯想还嘴,奈何在别人眼里重阳是个上仙,加上琴柯的桃花史,盯着琴柯的眼神大多不太友善。女子只能忿忿地离开。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重阳好不容易熬到了等了三天的重要时刻,神仙大多连夜回去,只有几个住破屋子的还想在这里留一宿。但多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家伙,加上个个都喝得七荤八素的,重阳不担心。
打条案上爬起来,重阳踉踉跄跄地往后院的住处走。几个小仙上来扶都被她挡了回去。一个人走到棵千年雪松边,腿就软了下来。胥游见四下没有人就出来帮她。
“都喝成这样了,我扶你回去吧。”夜风很凉,胥游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一下子就喝得这么多呀,宿醉不醒,又吹了夜风,晚上头疼睡不安稳不说。明日里着了风寒就坏了。”
说未完,背对着胥游的重阳早已翻起一个手势,念了一个封字诀,两根手指直抵胥游的胸口:“我先封了你的经络,若是我事成,倒时候我来帮你解。若是不成,明日也会有人发现的。”
重阳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衫,可身上的酒味却还是没有消退。
被重阳骗的,小幺是第一个,胥游是第二个。重阳平日里不喝酒,不是不会,是怎么也喝不醉。重阳用这一计也是无奈,从胥游能斗败南歌却能全身而退可见,胥游的道法绝不在自己之下。不能铤而走险,只能智取。
重阳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看胥游一眼就匆匆忙忙地往符广上仙的卧室而去。女子到的时候,老头还没回来。屋里里陈设着青铜香炉青烟袅袅,给屋里添了一分仙家之气。
走到里屋全是泛黄的古籍。随手翻了两本,都是些不认识的鬼画符。重阳查看完地形,决定大大方方坐在中厅里等。符广上仙脾气古怪,时而好静时而好闹的,没有他的吩咐小仙们多数时间是不敢来此处打扰。
重阳在中厅里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手里的玉笛早已化成了弑仙的青锋。周身冰冷地紧张以来。大战在即,成败在此一举。
门外的脚步声渐近,带着些许凌乱,应该是符广一个人的绝不会错。重阳的手紧了紧,手心里已是一片冰凉。符广老儿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门,白须飘飘长衫齐整,反手将门合上。
屋里原本未点烛火,一片漆黑。老头子酒喝得委实有些多,靠着门被喘着气。霎那间,房里被一通火光照亮。
“上仙叫重阳等得好苦呀。”重阳冷冷的笑,站起身来。
符广眯着醉酒的眼睛,皱纹条条绽开,伸手一指:“你不是那位叫离音的上仙吗?怎么摸到老夫的屋子里来了?”
“上仙倒真是喝醉了,我说了我叫重阳。”重阳脸上的青纱被火光散出的热气一吹,扬起了一块。
符广给来人的脸容一下,酒醒了三分,又转头一看烧在屋里的那阵火光,颤巍巍地抖着自己的老手道:“凤……凤凰……凰火!你……你是骨女!”
重阳点点头:“上仙莫怕,我只想借上仙的仙元一用。”
“仙元是能借的东西吗?姑娘莫要开玩笑了。”失了仙元就成了凡人。老头子的身子往后缩了一缩,却已经没了退路,只能贴着墙爬了一阵。符广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仙,一紧张手忙脚乱地使不出半点道法来。
“难怪天帝贬你下界,你这等上仙临危便乱,真是难堪。”重阳的话一激。符广老儿就地起了一道护身的金光,算是暂时止住了重阳的进攻。重阳翻手捻起兰花指,微微一笑,眉眼似水,心中却是一狠,幻化出六个□。
这一招只能用上十招,又极耗体力。重阳手里长剑舞起。
一时间符广的金圈之外被人围住,个个舞着剑往里攻。符广心里一动,松了道法,金圈一消,重阳就看准时机收了□往圈子里扎了进去。符广见败势已露,从袖子里甩出一双箍人手脚的金丝镯去套重阳的手腕。重阳手里的见一挡,金丝镯碎在了地上。
符广还没喟叹,脖子上依然被架上一把长剑。顺着剑抬头看了重阳一脸的坚毅,符广小心肝正颤得没完。
“姑娘,姑娘,若想得到成仙自然还有别的办法……”符广一说话,重阳的剑有逼近了一分。老头子不知是在摇手还是哆嗦得厉害,手摆得似风里的杨柳条子般。
手上的寒光一闪,重阳的眼神既然变得尖利。手上微微一颤,顾住,一时间千万思绪飞过。这一剑下去,便能成|人了。
便再也没有言桓。
真想再见一面晏止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他若是也是个痴情得不知回头的呆书生,那受的苦怕也是沉得永生难忘的。
重阳闭上眼睛,眼眶里肿胀地疼痛,手上一运气。
符广上仙见大事不妙,大喊一声。只一声就惊天动地。
“言桓!快救我!”
重阳睁大了双眼,手上的剑落在地上,全身似被冰雕雪刻,血液凝固在冰冷中。
月下,一人推门,迈过门槛像那一年的凉冬,他跨进河池国的金殿里。眼神落落,声音略带暗哑:“永宁。”
为什么会是他!
第二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发得太急,原本知道伪更会被唾弃就不想改了,没成想内容提要上就错了个一塌糊涂,没办法,伪更了,筒子们,我抱拳了。
没评论呀没评论,大家在期待狗血剧情还是天雷阵阵,那,好吧,咳咳。。 重阳身子一斜,硬生生撑着玄武鸟兽纹青铜香炉站定。手上被微微发烫的香炉烫得起了泡。很疼,却没有眼前的人让她心疼。
“永宁。”白衣,手中执着一柄纸扇,眉角渐渐扬起。
“胥游……”重阳低头,长发垂落,眼泪滴在青铜的香炉上。重阳终于明白为什么永宁的记忆总是让她记得不真切。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言桓的模样。
胥游走近,靠着重阳的身子去揭脸上的面纱。重阳冷冷地笑,手却不由自主地去抚他的眉角。百年前在忘川边,她想见言桓,想到决定放弃记忆。百年后相见,他在触手可及之处,心潮滚滚地却说不出只言片语,眼里包了一包泪,说不上是喜是忧。
沉默了良久,开口问了一句:“你翻晏止卿的包袱,就是为了取回琉璃珠,然后让我想起前程往事?”重阳转过脸,十指攥紧,之前的事情串联起来,似乎成了一条珠链。
胥游没有作答。
墙角处的符广老儿早就不见了踪影。
月华落落,凉夜无声,枝头雀鸟清冷了一池秋波。
重阳攥紧了手里的玉笛,垂着手就要往门外走。胥游伸手拦在门框之上,一手拽住重阳道:“永宁,为什么躲我。”
“我已是鬼。你我有云泥之别,放手吧。”重阳正对着他的春水似的眼眸微微一笑。眼眶依旧红肿,却还要强撑起笑容。
“你就这么想要忘了我吗?”胥游有些悲切地问道,“琉璃珠里有你所有的记忆。你却偏偏不记得我。你根本就不愿意记起是吗?”
重阳停了步,抬起手张开五指:“你看月亮多近,似乎伸手便能捉在手心。但我得不到它。那就别去求,多好。”的确,她记不起言桓,但她却能真切记得到对于言桓的感觉。
那一夜,一扇房门。胥游拦着不让重阳走,重阳只是笑,不再哭,告诉他:“很多年前,你说过。叫我忘记。我做到了。”
直到天大亮的时候,定时来打扫的小仙才发现只一夜的功夫。屋子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副空空的骨架。顿时从半梦半醒里惊醒,到处去报。符广赶到的时候拍着大腿喟叹起自己一屋子的藏书。
一场凤凰火烧尽了痴人一梦。火势熊熊像东海中的波涛。
直到很多年后,坊间传说起凌莲仙山上那一场无名之火时,每每用惊艳来形容当晚的景象。
初冬,长安,晏家的二层小楼。
大雪落了一城的肃杀,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白色。晏止卿在屋里生了一个火炉,正烤着手。风吹着破了窗纸。晏止卿拿了张白宣正要往窗贴。通过拇指般大小的洞子,往屋外看了一眼,院里种下的那颗寒梅。
依旧没有开花,就像他等着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晏止卿开了窗,手被北风吹得微微发红。巷尾有一人散着长发,穿了一身黛青色的衣衫,手执十四股油纸伞,缓缓而来。
晏止卿叹了口气。他等的人只穿紫衣,扫兴似地关上窗。在堆满纸卷的书桌边落座,院子里似传来一阵幽幽的敲门声。
披了件衣服下去开门。木门推开,是那撑伞的女子。女子将手收了起来,露出一张被青纱遮了一半的容颜。
魂牵梦绕的眉眼,是重阳。
晏止卿喜形于色,开口便道:“你终是来了。”重阳点点头,含笑不语。晏止卿拉着重阳的手进了屋子:“凌莲山一行如何。”
两人进了屋子,重阳在暖炉边坐下,摇摇头:“一无所获。”四顾地看看晏家的小屋,两层的小楼并不大,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书籍,桌面上铺成着写满字的白宣,略显凌乱。
晏止卿有些窘迫地环顾四周:“有些乱了,我一人住,每每不知道打扫。”
真是个书呆子。
“倒是也正常,只是孤零零一个人也怪可怜的吧。”重阳微微一笑起身,踱到书架旁随手抽了本书翻了两页,“我倒是忘了书中自有颜如玉,怎会寂寞呢?”
晏止卿被重阳呛得说不出话来,只默默地立在女子的身后:“什么时候进的长安。”
重阳回头,脸上的青纱一阵摇晃:“有些天了。今日得空便过来看看。”
几月不见两人似乎生疏了几分,倒是重阳的态度便得冷淡了几分。晏止卿筹谋着该说些什么,心里慌慌张张地变举起了桌上的书,拉了拉披在肩头的衣衫充面子。
已是正午时分,太阳暖洋洋地泻了一地,这是几日来难得的晴天。
“你就不打算留我吃顿饭吗?看不出晏……晏止卿是这般小气的人呀。”重阳开了窗盯着一树寒梅,打趣道。
榆木疙瘩似开了窍般,急急忙忙穿好衣裳就下楼去了厨房。重阳在二楼的凌乱里没头绪地乱翻了一阵,也慢慢下了楼去看晏止卿做饭。
厨房里黑洞洞的比那地府里的牢狱也毫不逊色。晏止卿苦了一张脸,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一看就是不会做饭的主。
正拿刀切着菜,可拿架势却更像是拿了柄剑。姿势不错就是菜切得确实不敢恭维。重阳屈了一条腿,倚在门框上,魅色一笑:“你该多看看做菜的书。”
晏止卿回头一脸的窘迫,弯着嘴角笑笑继续跟手上的刀和砧板斗争。一时间厨房里便是一阵鸡飞狗跳。重阳笑盈盈地在门边摆着造型就是不去搭把手。
随手在厨房的青花罐子里掬了把瓜子,咳了起来:“你听过冥者烧饭的吗?”
“倒是没听说过。”晏止卿回答得很正经,逗得重阳笑得前仰后合。
瓜子嗑到第三捧,晏止卿的菜终于做糊了。无奈,可怜的书生开始换了花样接着做。约莫在厨房里耗了一个时辰,重阳终于吃上了午饭。
晏止卿熬的桂花莲子粥。手里捧了两个碗,将一个塞到重阳的手里。重阳倒是一惊。见他做菜倒是不怎样,粥熬得倒是能开店铺了。
重阳左手掀起面纱一角,右手帮衬着,生吞活咽地消灭了一碗甜腻腻的粥,也不见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又巴巴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又看着晏止卿。男子放下手里的碗,接过重阳手里的:“我再给你添一碗。”
就这样,重阳喝着粥,晏止卿在旁边看着,一边说着凌莲山一行的趣事。不过其中,没有一件事情是真的,大多是重阳编排出来骗人的故事。只有琴柯一事,重阳倒是从头到尾讲得神色飞扬,兴奋不已。
晏止卿听了只默默点头,末了问了一句:“粥,还要吗?”
重阳摆摆手拍拍肚子,笑笑。
晏止卿吃得少,吃得快赶上笼中鸟的分量了,难怪这般的消瘦。那夜在玄冥岛,摸他身上,处处都是骨头,但看上去却是恰恰好,一副迷惑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两人在一处闲磕牙磨蹭了一个下午,也没什么话好说。重阳只说自己想沾沾人气就搬了把躺椅霸占了晏止卿的书房看着窗外的梅花。晏止卿便看书,时而看看重阳。
“这么总是蒙着面纱,吃饭的时候也不摘下来?”
“你那时候怎么不问?”
“见你吃得那么欢实,也不见有什么不方便。带了多久了?”
“没多久,天凉,保暖而已。”
晏止卿就一点好,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似那个……重阳摇摇头笑笑,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就要告辞。说穿了,重阳就是不想再蹭晏止卿的饭了,老喝粥谁也受不了还是回自己家呆着吧。
重阳撑着伞就要告辞,晏止卿急忙加了件衣裳:“我也正要出门买菜。”
敢情狗皮膏药的毛病是什么后天培养的。
重阳笑笑没有推辞,两人一路走着。天寒地冻的,重阳不免往晏止卿那边挤挤。晏止卿笑嘻嘻地走着,看着女子一脸的俏皮样。
不过,晏止卿演戏演得不怎么样。经过集市的时候愣是连眼睛也不带斜一下的。重阳伸了伸胳膊肘子:“嘿,你不是要买菜吗?”
晏止卿抬头看了一眼,极其自然地答道:“我先送你回去,顺道回来买菜。”重阳住在城东这条道顺得着实有些远。
大约磨磨蹭蹭地走了半个多时辰,拐了两条小巷,重阳终于看到了自家的黑漆大门。良久未见到委实有几分想念。
“怎么漆了这肃杀的黑色,倒是有几分阎王炼狱的滋味了。”晏止卿见了便感慨道。
一走便是半年门上积了一层灰,重阳一边开门,一边答道:“你怎么忘了我是做冥者的了?”
晏止卿笑笑,淡淡地说了句:“原来你一直未回过家。一进城就去了我那。”重阳低头看了手上一把灰,似被人揭穿了般,红着脸,讪笑了两声算作应付。
这时打街角闪进一个人,是个有着两道吊梢眉的中年男子,穿了件粗布麻衣,一脸横肉上覆着恍恍惚惚的样子。正好瞅见重阳和晏止卿站在门口说话,似抢元宝般一把就扑了上去,往晏止卿身上死命一推。
第二十四章
噗通一声,晏止卿被大汉推得后退了两步,身子不稳,生生摔在了石阶上。
又是噗通一声,大汉一头跪倒在地上,巴巴地冲着重阳拼死地磕头。口中还念念有词地道:“冥者大人在上,冥者大人呀!求你让我见见我家娘子吧!求求你让我见一面我那尸骨未寒的娘子吧!”
大汉一脸横肉,带着哭腔的嗓音配上他一张屠夫似的容貌着实有些瘆人。重阳背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倚着门框生生被逼退了一步。转瞬才定下神,日子久了,接待人的手艺看来也生疏了不少。
转身弯腰先去扶了晏止卿起来。晏止卿从地上起来也不揉揉自己摔疼的地方,倒是先掸衣服理袖子,真是一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
大汉也不是个脑满肠肥的吃货,见重阳对晏止卿礼遇有加,就知道这会子推错人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依旧跪着道:“这位是……”
“在下不才冥者的旧相识过来叙叙旧罢了。”晏止卿轻声细语地答道,还不忘冲着大汉抱抱手。
大汉一脸像是被人扇了嘴巴的样子,将相识活生生听成了相好,更是磕头如捣蒜:“我真是该死冲撞了冥者大人的相好。我还当是也是来求冥者渡魂的人。真是该死!真是该死。”伸了个大巴掌几欲往自己的脸上贴。
重阳嘴角一抽,不知是真粗人还天然呆子,纠正道:“是相识。”晏止卿似乎并没有听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重阳给了晏止卿一个抱歉的眼神。
“重阳冥者两日才能渡一人,你怕我抢了先机,于是乎才出此下策,倒也是对你那娘子情真意切,谈不上冲撞。冥者自然不会生气的,你起来吧,有事进屋去说。”晏止卿一番说辞后,自作主张将大汉让进了屋。
大汉哭丧着一张脸,感激涕零的进了屋。倒是重阳自己被凉在了门外,晏止卿回头,盈盈一笑:“还不快进来。
”
重阳看着男子愣了愣神,低着头进来屋。三人在一处坐下,大汉的腿似泥做的般,一站起来就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是一阵磕头:“我叫陈老三,是东市里卖肉的屠夫。”
重阳与晏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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