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十指相扣,君心不老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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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指相扣,君心不老 作者:未知

    “区区一个九霄而已,小时候,我也来过。hubaowang”

    重阳看着那段红绳楞了楞神:“你才多大呀,就小时候?”

    小幺打了一个哈欠,懒懒道:“我是冥王嫡子一支的,不过到了我这辈,我是最小的而已。若我那些哥哥都死光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做冥王。就算是我现在这般的身份,上仙们见了我也要礼让三分。”

    重阳一把抢过红绳却扑了一个空:“这么多年看你一副不正经的邋遢样,都快忘了你这恢宏磅礴的身世了。”女子狡黠一笑,刺着小幺嘟着嘴,甚是烦心的样子。

    “我可是好不容易上来一趟。还不忘去月老怀里摸一把,帮你弄条红线来。不知人情的死重阳,这东西我不给你了。”小幺说着便将红线揣进了兜里。

    重阳想着站在这里跟小幺没完没了地斗嘴,迟早要被上仙们发现,赶忙拉了小幺往南天门外走。小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甩开重阳的手,正色问了一句:“师傅不放心你,叫我上来看你一趟。见你这样就好了。据说你没跟他言桓,倒是跟一个叫景夜的公子在一道了,你这几年桃花开得真旺呀。”

    重阳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一句,蹙了眉头道:“我……晏止卿才是言桓,胥游便是景夜。”

    一句话落地,小幺歪歪斜斜站着的人,脸皮抖了三抖:“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掺合。师傅叫我问你句话,你还打算长安吗?”

    重阳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说。天上的生活,让她虽不痛快,却能日日里都陪着景夜倒是让她甚是满意。踟蹰着不知该怎么做答的时候,便听身后有一个声音答道:“你若是愿意回去,我去想父帝告个假,反正也是个闲职,没什么大碍的。”

    小幺歪着的身子一下子直的跟棵乔木般,伸着手指道:“你就是胥游?”

    景夜微微一笑,略略点头:“小幺。冥王的幺孙。你当日搜我房间的时候,东西可未曾全部放回原处。”小幺咽了口口水道:“神仙也会坏女子贞操?”

    重阳的脖子哽了哽,斜眼看了眼景夜声色不变的脸,解释道:“景夜只是借了那妖精的模样。”小幺点点头,道:“我看还是现在的样子好,那时候长得忒媚了,还是这副样子好,这副样子好。”

    景夜向来大肚,牵着嘴角,拱拱手:“既然上了这里,不如去我毓镜宫里喝杯茶吧。我把手上的事情处理了就去冲父帝告个假,你陪着小幺在天庭里玩两天。等我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一道去凡间。我也好拜会下师傅。”

    一声师傅,另外两个人都没回过神来。倒是小幺先呛了两声,脸上抽了又抽,转身便将红线塞进了重阳的袖兜里。

    因着景夜的盛情邀请,小幺大摇大摆地进了毓镜宫。侍婢们还管他叫一声鬼使。当天晚上的用晚膳的时候,微汀急急忙忙地跑进殿里。飞着筷子小幺一心扑在饭桌上的小幺也不抬了眼皮,看了一眼。

    微汀原本一副清秀小仙的模样,现在扭扭捏捏却做出一副女儿家的样子。景夜眉头蹙了一蹙,见重阳脸上浮出了担忧之色,连连收住神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微汀喘了口气,鼓足了劲道:“天帝急召,请三公子去上清弥罗宫一趟。”

    第三十二章

    毓镜宫上的日头升升落落换了三次,景夜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见着。重阳心想着莫不是,他与言桓一事闹到了天帝的耳朵里,他们这位父帝大发雷霆了吧。小心肝跳漏了一拍,重阳摸着毓镜宫的回廊第四次去找微汀。

    小心翼翼地叩门,重阳屏气凝神。景夜身边的这位仙使绝对是个只认景夜不认旁人的主,对着重阳的脸色重来没有好过。房里响了一阵脚步声,微汀开门站在门口,眼眶子红肿不堪。

    “上清弥罗宫那里有没有景夜的消息。”这几日,景夜不在,微汀怕是比重阳更加着急,连日里都往上清弥罗宫里跑,可每日去了来了,都说见不到景夜。今日这时辰,正是他回来的时候,重阳算着脚步过来问他一句。

    微汀抽泣了两声,用袖子抹了抹袖子道:“我正要去找你。公子被天帝派了急差下了趟凡,谁也没打招呼就去了。今日早上的时候派了个仙使过来传话说一会便回来,说让我带着你去天庭门口等着他。”

    言桓走后,九霄之上的公子就只剩下景夜一人,天帝有什么事情也只能差遣他去办了。重阳想了想,点点头道:“公子好好的,你哭什么?”

    微汀抹了抹袖子,哽咽道:“公子要回来了。我高兴的。”这孩子,真是个傻孩子。重阳摇了摇头,心想着回屋去跟小幺说一声。到时候景夜回来了,小幺占着人家的宫殿失了礼数就不好了。

    刚一抬脚,就见脚边粘糊糊的黑影里闪了一阵。小幺传了一个密音到重阳的耳里:“你家情郎回来了呀。”重阳心里气小幺说话没遮拦,看了看一脸常色的微汀,幻了个诀烧了一团凤凰火将地上的黑影留在了原地。

    微汀束着发髻,十分肃色的样子。想来他侍奉景夜这千年来没少遭三公子放浪形骸的罪。重阳跟微汀在一处,身上就紧张得不敢说话,只是噤声走在他身后。微汀带着重阳出了毓镜宫,却不是向着南天门而去,却是一路朝着西面而去。

    “啊,这路怕是往西面去的吧。南天门在那里。”重阳心想着微汀怕是高兴得过了头,连路都不认得了。

    微汀转头瞥了女子一眼,冷冷道:“三公子千里迢迢回来,晚上自是要摆宴的,我先去西池去冲着灵珏上仙讨一壶桃花酿,给公子备着。”作为随从,微汀绝对是没得挑。

    重阳低头不语,跟在后头,看一路宫殿飞檐变成远黛青山。走了半饷的路却依旧没有见到什么劳什子的桃花林。重阳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桃花酿只是个名头吗?我还当是要在桃花林里才酿的出来的。”

    微汀踏着枯黄树叶站住脚,树叶摩擦间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他转身看了看重阳一脸疑惑,眼眶子红得更加厉害。豆大的泪珠从眼眶子翻滚出来,顺着脸颊从一串变成了一片水泽。

    重阳心慌了一阵。微汀还是一副没长成的小仙模样,做事是死板了些,却十分牢靠,现在见他一副伤心的样子。重阳心里也隐动了两分:“微汀,你这是怎么了?”

    墨色的长发盘在头顶,微汀像个小道童。重阳走进一步,按在他发颤的肩头,道:“怎么哭了?”微汀低着头,眼里流着泪,喉间的声音伴着飞起的手势翻起,直指重阳的眉心。封字诀。重阳心下大叫不妙,微汀这孩子葫芦里不知道埋着什么药!

    身子不能动弹,眼前的微汀步步逼近,一把抓过重阳的手,身子失去重心就倒在了地上。身上摔得生疼,重阳来不及叫一声,头有撞上了井沿。

    微汀莫不是要取了自己结魂丹,让自己魂飞魄散吧。重阳这两辈子过得着实轰轰烈烈,现在想来,最后竟然死在微汀这般的小仙手上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微汀!是不是景夜出什么事情了!”顾不得头上的上,重阳这一刻才想明白前因后果。一定是景夜出了事情,微汀才会有诳她杀她的反常举动!重阳心念飞起千万,口里喃喃念着:“景夜,景夜。”

    微汀的脸迫近。重阳睁大了双眼,血丝渐起,撕心裂肺问道:“说话呀!”

    “天帝震怒。让公子在上清弥罗殿跪着思过。公子跪了三日,滴水未进,就是不肯答应与你分开。天帝现在派人去那了天雷鞭说是要打公子。公子为你取了仙元。伤了百年的灵力能受得住几鞭呀!重阳,你何德何能受公子这一份痴心?”微汀瘫坐在地上,神色恍恍惚惚。重阳的心被谁重重一击。这一刻,景夜的名字原来已经刻得那般的深。重阳仰着头倒在地上,日光明晃晃地眼睛生疼。

    微汀抽泣的声音还在耳边,一下子已经伸着手拖着她的身子起来。重阳认命似的闭上眼,听着他絮絮叨叨地念白:“三公子自小什么都不愿争,不愿抢。过了二千一百年闲云野鹤的日子。天帝一直偏心疼爱言桓。公子这样宽宏大度的人才该做君上得帝位。”

    这话且不说对错,重阳冷冷地想,若言桓这般无情的人得了帝位,想来天上人间冥地三界也不知是副什么样子。

    “重阳,你就是个红颜祸水。”重阳迷迷糊糊间只听得微汀念白了这最后一句。她恍惚间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再一凝神,却已不知要去何处了。

    微汀将重阳一把推进了枯井里。

    枯井里的空气很是潮湿。重阳觉得自己在空中飘了起来,有种飞升的错觉。睁开眼,四周的井壁上附着着湿滑青苔。看来不是死在这里,就是老死在这里了。只是这枯井委实比一般的井要深了很多。跌跌撞撞折腾了好一会,重阳才算是落了地。

    这落地的一击,很凶猛,将身上的封字诀给撞了开来。可重阳的身子是当年永宁的肉身,即便是骨女也受不起这样的折腾。甫一落地,她便昏死了过去。

    是梦吗?重阳有些分不清楚,却能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睁开眼,漆黑的洞府里,怪石嶙峋似一张张狰狞的鬼脸,撕扯着周身的汗毛。重阳倒吸了一口气,撑着手臂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只是徒劳。

    半空中一个半亮的光影,飘飘忽忽似灯火般明明灭灭。

    “一千年了,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半空里的声音分不清男女,只有一片流光飞舞不定。

    重阳坐起身,揉了揉流着血的眉角,很没底气地问了句:“你是谁?”

    流光笑了一声,缓缓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这里是九曲鬼涧,就可以了。”流光晃了一个来回,一头撞在烟熏般的黑色石壁上,绽出一个耀眼的火花便消失了。

    九曲鬼涧。重阳确定,自己这一次必定死在这里了。微汀果然没有这么好心留自己一条生路。九曲鬼涧的一头是冥王的仙居,而另一头便是九霄西山里一口不起眼的枯井。

    千来丈的井深,想要原路返回绝不可能。若是要过五关斩六将会一会冥王,怕还没见着大神的脸,就死在了半路上。进退维谷,重阳只有坐在原处,心里繁乱。

    思来想去都不见得有一条出路,身子一歪靠在了石壁上。石壁上湿滑得很,重阳刚已经就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自己的衣裳。转头一看,更是吓得浑身虚汗。这四面阴森潮湿的石壁上一时间生出了千万条蛇信子似的手臂,露着白骨淌着血。正有一条手臂捉住了重阳的衣衫,一阵猛拽。

    重阳被吓得跌出了三步,摔在地上,沿着地面向后退去。石壁上的手臂却没有半点褪去之时,张牙舞爪似万条毒蛇在空中蔓延交织。洞府里充斥的女子的哭喊,男人的低吟,孩童的啼哭。她边退边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凉,每一丝毛发都战栗着,叫嚣着。撅起双手去捂着耳朵,可声响只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人胆战心惊。

    头顶上,手臂在空中结成了一张黑漆漆的大网铺天盖地地袭来。心念转动之际,重阳知道自己决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双手念诀,低头沉吟,正是那张大网要落到头上之际。凤凰火腾起周天一方明灭,将万条蛇信子似的手臂烧落了几条。

    手臂畏缩似地耷拉在石壁上,在等待着火光消去的那一刻。凤凰火全凭重阳一身的灵力支持。在九曲鬼涧这个见不到半死希望的地方,重阳现在才明白留在原地也只有死路一条。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去。

    迈开了步子,艰难的行走,一路上手臂们见凤凰火纷纷让道。路走得路来越宽,这些蛇信子似的玩意就越来越少。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光景,重阳来到了一个小洞前面,洞前垂了一条青藤。重阳心里害怕有毒,捡了挑树枝挑开,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过去。

    洞外方圆豁然开朗,明媚和煦的日光毫不吝啬地洒下。静谧的碧蓝水潭周遭有皆是参天的古木。深潭荡起涟漪层层,水面上含笑立了一个人,眉眼分外看熟的人。

    重阳一怔,失声喊道:“言……言桓。”

    第三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伪更了,今天四六级,加油加油。

    章节上少字了,看来看去不舒服,忍不住,伪更了。抱歉了。  水面上的言桓携了阵劲风,衣袂袖角被吹得鼓鼓作响。重阳跌撞了两步,走到湖岸边上。那时正是云霞蒸饶的时候,赤红色的光晕落在脸上暖洋洋地舒适。

    波光潋滟里的言桓披发赤足,含着笑意冲着重阳微微一笑:“重阳,过来。”

    重阳神智晃了一晃,眯起眼冲着水潭深处走去。湖水渐渐慢起,深潭底下泥泞湿滑。她走上两步就是一个趔趄,还是依旧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走。潭水渐深,潭底的泥土也不似泥土般坚固得能支撑起她的重量。

    身子在一点点地下陷,潭水没过胸口,没过下巴,没过口鼻。直到眼前出现一片碧水。湛蓝的色彩一点点晕开,呼吸变得急促。重阳在水底摇着头,被水呛了两口。挣扎地张开眯起的双眼,惊恐间看到是一双湖绿色的眼眸。她不能肯定这便是一双美得失了天色的眼睛还是两颗绽放着光彩的琉璃珠。

    透过透明的冰绿色,眼前的景象似大片光影迫近眼前。

    巨大的石块,褐色的暗纹。重阳觉得这些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却怎么也记不起这时何处。巨石在眼前轰然转动。是三生石!

    三生石上靠着一个眼色恐惧的女子,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离她只有一指之遥,手里的短匕直直地刺在大腿上,血水汨汨流下。重阳捉着衣襟的手一紧,开口喊了一声:“言桓!”

    相隔不过咫尺,却沦作天涯之遥。男子没有转身,没有停手。手 上越发使劲。

    听不到的,为什么他听不到!

    眼前的画面碎成片片光斑,消逝陨落。重阳向着碧蓝的水势里伸出十指,脖子上被什么纤细的东西围了一圈。是为什么?她晃着脑袋地去抗拒脖子上的压迫。为什么连呼吸都带上了绝望的意味。她努力蹬着双脚,缩回冰凉的双手摸着喉间的压迫,是双手。

    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飞过的时候,给了她重重一击。不能死!扭动着已经显得负担的身体,极力去抗争喉间的力量。双手胡乱地在水中乱抓。意识在渐渐变得迷离,胸膛里已不知被呛进了第几口水。

    不能就这样死去!

    电光火石间,重阳起手念了一个分水诀。水势惊起两道波澜,水中的那一双冰绿色的眼睛被撕开。一声惨烈的女声传出。重阳趁着水势乍开的那一瞬,在湿滑泥地上踉跄爬过,扑到岸边。

    水势瞬时又向着潭中席卷。全身湿透的重阳仰面朝天倒在岸边。奋力抬起头,水面上波浪不惊,言桓已不知去往何处。

    是幻觉吗?她想起师父曾经说过,九曲鬼涧里皆是闯入者的心魔。

    重阳勉强牵起一个笑容,身子瘫软在地上。这一战太凶险,看来自己是过不去了。不知睡去了几个云霞,这一觉恒古绵长。醒来时,身上已覆满了荒长了八百年的藤蔓。墨绿色的藤蔓曲曲折折牵绊着她的身体,似条条巨蟒。巨蟒交织最密集处,赫然一朵赤红色的花朵,形如酒樽,散发着奇香阵阵。

    是鬼崖蔓。

    重阳行走冥地百年,这等鬼府的奇葩只在当年误入十八泥犁的时候,有幸得见过一次。鬼崖蔓是真正遇佛杀佛,遇鬼杀鬼的灵物。藤蔓可绵延百里以吸食灵力为生。等到酒樽型的花朵里盛满血红色的液体时,便是它掌下之物,魂飞魄散之时。

    重阳将将看了一眼,杯中已经半满。认命似的仰起头,身上酸痛不已,手脚乃至周身的经络处都被鬼崖蔓的利齿刺入,血脉在一点点地变得冰凉。睁开眼,看着明晃晃的日光落在脸上。闭上眼,一派黑得让自己胆寒的寂寥。

    鬼崖蔓缠得越发得紧了,呼吸变得更是困难。这样的绝境里,心念里却是难得的平和。耳畔有人在轻唤自己的名字。“重阳。”

    是幻觉吗?重阳睁开眼,水潭之侧,一人高冠玉簪,手里握着那把跟了自己百年的三尺青锋。

    又是幻觉。她淡淡地想。而那人正在渐渐靠近,半跪在自己的身边,伸出手。是温暖的感觉,就像那一夜在玄冥岛,她曾经依靠的温暖胸膛。

    “言桓。”重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叫道。

    “嗯。”他的手抚着女子的脸颊,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言桓。”重阳牵起一个明媚的微笑,“去救景夜。”

    景夜,你还跪在上清弥罗宫前吗?天帝是不是正执着天雷鞭,你却依旧不肯松口半分?言桓是天帝最爱的儿子,他一定可以帮你的,一定可以帮你的。意识涣散前,她看到一双涣散的眼眸。点墨似的眼眸里,为何又是让人心疼的凉意。

    言桓拔出弑仙剑,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鬼崖蔓上那朵赤血色的花朵似嗅到了灵力更胜一筹的猎物,万条藤蔓兴奋似地狂舞起来。在空中张牙舞爪,向着言桓周身扑来。鬼崖蔓是不会轻易放弃已经在吸食的猎物,除非,有另一份更胜的灵力,主动奉上自己。

    重阳昏死在湿滑泥泞的岸边,睁开眼的时候,身在言桓的怀里。又是那件唯有他觐见天帝时才会穿的黑衣。面色憔悴,似是经过一场恶战般。重阳撑着身子坐起来。言桓正在闭目养神,见怀里的人动了动,低声问道:“身上的伤还痛吗?”

    重阳摸了摸额角,伤口已经痊愈了,全身也不再是绵软无力。真是神奇。

    伸手探过自己的脉门,竟有大片的仙气护着自己的身子。重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又去抓言桓的手。言桓刚要躲,却被女子撞倒了身上。他的眉头微微一蹙,嘴角也抿了一抿。

    重阳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言桓至少将自己百年修为渡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他身上一定是负伤了。再探过他的脉门后这一想法得到了证实。

    大罗神仙,人人皆知,言桓这一身的修为自是跟旁的公子不同。他桃花开得再盛,可上仙还是心服口服得称他一声君上,便是因着他不满两千年的修为却能抵上上古神司十几万年的修为。其中他的用心和吃过的苦头,自然可见一斑。

    “你怎么来了?”本是想问他身上的上怎样了,脑子里的想法千回百转后,竟问了这么没人情的一句。

    言桓依旧闭着眼,凝神道:“煜清殇去东海找我,告诉我你出事了。”

    重阳低头一想。看来小幺这拧着来的性子,这一次倒是救了自己。一定是他一直跟着自己才知道她被微汀推进了九曲鬼涧去找了师傅。可师傅为什么偏偏去了东海找言桓呢?这个死小子,就不知道为难时候显个身,往微汀脑袋后面拍一转头吗?

    言桓睁开眼,早百年前眼眸里的奕奕神采黯淡了三分:“煜清殇上不得九霄,恰好我去了东海……”话到此,咳嗽翻了上来。言桓强忍着不让咳嗽冲出喉咙,使劲地别过头。转过头的时候,却有血水顺着嘴角流下。

    重阳一时便泪眼婆娑起来,撑着袖子去擦,喃喃道:“你知道这里是九曲鬼涧为什么还要下来?”言桓握住女子的手,没有说话,眸子里写上了默默柔情。

    她浅笑,收起一腔感慨:“我们该怎么办?能出得去吗?”

    “顺着这条山谷一直走下去,就冥王的仙居穿过就能回到往生冥界。”冥地也似九霄般分成了几等。虽不多,也有两界,往生冥界,永生冥界。

    似小幺这般从出生开始就是鬼的,可以来往于两道冥界。而似重阳这种后成的鬼,若不是从九霄跌下来是进不了永生冥界的。重阳听言桓这么一说,心里大约有了底。过了九曲鬼涧便是冥王仙居,而冥王仙居后便是冥地十八府。

    冥地十八鬼府,戈女。

    重阳嘟着嘴,身子一软靠进了言桓的胸口。却只听男子又喃喃道:“景夜对你好吗?”

    算是心酸得醋海翻波的一句吗?重阳懵了一下,本能地点了点头:“嗯。”

    言桓抚了抚女子的长发,含笑道:“景夜那边不必你操心。就算看在母后的面子上,父帝也不会怎样他的。”重阳隐约记起自己似乎在昏厥前说了句关于景夜的话。

    “我们现在走到哪里了?”重阳试图岔开话题,言桓的脸色苍白如纸,怕是提到景夜这名字深深刺痛了他。

    言桓抬起头,看了眼当空的皎洁月色,道:“应该是月怨吧。”

    “已经到了月怨?我昏了多久?”跨过月怨便是仙居。九曲鬼涧这地方天上地下冥地三界,除了天帝和冥王每没个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能过得去的。就是由于这是无人无神无鬼能到的地方,三界里关于它的传闻,也是多如雪片,却每每不得考证。

    重阳在往生冥地里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听在阎王爷爷说过,九曲鬼涧里可谓阴风阵阵、美景处处。想来十八泥犁里也抵不上里头的一处可怖。而里头美景已是天上地下找不出第二处。而这月怨就是其中绝胜的好地方。

    悠悠转了一圈。一轮皓月当空,轻笼着艳艳桃花如云结在远处。薄雾缭绕,山石嶙峋,远黛如画。这一圈转得脑子昏了三分,转身看言桓又是一怔。

    “七天了。”言桓淡淡道。

    “那之前你都一个人……你还散了百年修为来护我……”重阳咽了口吐沫道。九曲鬼涧,一路披荆斩棘到此,多少上仙一入此地便化作了灰烬再无音讯。言桓竟然能拼着手里的一把青锋,走到这里还能护自己一个周全。心里的那只小鹿又撞了两下。

    言桓身上真气被重阳这举动一急,乱了些许,却还是安慰道:“这地方怨气太重,本来就是吸阴灵的地方。用团仙气护着你,我也放心些。”

    第三十四章

    月怨确实个醉人的地方,若是能有一壶薄酒,重阳与言桓对饮三千杯。或许酒醉微醺之时,重阳靠着言桓的肩膀痛痛快快骂一场,这两人能做出什么有碍伦常的事。

    可偏偏这美景还没醉人一分,就从头顶上轰隆隆劈了一道天雷。一道过后又连下了七道。重阳歪着头,叹了声:“这地方也太不牢靠了。”

    言桓端的一见那天上又是轰隆隆的大片乌云压顶,急忙揽了女子的腰身往后退了一步,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前面:“若是你能出九曲鬼涧,重阳,你要记得好好留着这把弑仙剑。”

    若是你。惊异和害怕同时灌进胸膛,言桓说,若是你,而不是我们。

    “小鬼没见识,这是本尊的开道锣鼓。”天上悠悠传来一个男子苍老的声音。乌云席卷月色,一身黑衣的老者长着一张干巴得不能再干巴的脸出现了一臂之外。重阳被那人周身包围的戾气生生逼退了三步。

    “他是?”重阳低声在男子耳畔问道。

    “冥王。”言桓给的答案简单却很摄人,“不过,已经是个炼成魂了。”

    “炼成魂?不管是什么吧,那……他与你们天宫有没有什么交情?”重阳盘算着依仗着言桓的身份怎么也能讨来半分面子,毕竟他将来是要统领冥界的,冥王怎能不给他些面子。

    言桓没有答话。冥王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一对男女,哈哈大笑道:“你们是九霄上来的?你竟然看的出我是炼成魂,那也该知道是谁炼成的我了?”这一番对白里杀气阵阵,这一次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

    言桓恭恭敬敬地抱拳道:“天帝七子言桓。”

    冥王的神色明显一滞,舔着嘴唇说道:“原来是那个小太子。本尊在这里守了千把年,那仙居里的女人每每念道的便是你的名字。她说若是有人能将她救出去,就一定是你。可你父帝又怎会这么好心放了她,打开结界放过我呢?小子,是你父帝派里来杀我的吧。”

    “我不是来救人也不是来杀你。若真要斗一场,以你我两人的修为,怕也是场生死恶斗。不如,座上让我们一条路出了这九曲鬼涧,两不相干。”言桓神色淡定,重阳站在他的身后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紧绷着的神经。

    “你既然是天帝的儿子就死也别想走出这永生冥界!他当年将我变成这副样子,又将我锁进九曲鬼涧,这仇,本尊今日就要算在你的身上!”冥王嘴里爆发出一阵狂笑。

    重阳心肝颤个不停,两人一语不合,谈得天崩地裂。

    言桓趁着这时将手中的青锋甩出,直击冥王的喉咙。重阳从来不曾见过言桓舞剑的样子,更别说是与人对战。一颗心揪紧在一处,惴惴不安。睁大了眼睛,想确定每一个瞬间言桓都是安好。但两人一阵剑锋起,灵力便顺着道法而出。重阳骨女的身子幸亏有着这一道言桓的灵力护着,才能保全个魂魄皆在。

    只是眼睛越来越沉,来自两人的灵力逼着自己已经难以承受,竭尽最后一丝力气,直到言桓的背景在眼眸子渐渐放大又渐渐缩小,直到淡去。

    重阳很不争气地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当多少年后,仙友们谈起言桓斗败冥王的这一战,都是摇头晃脑地惋惜当日没能亲历现场。那日的月怨算是风云乍变,言桓一柄青锋挥得天地失色。

    重阳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冥王倒在血泊里,肉身已破败不堪。魂魄依旧在空中留恋肉身,可还是逃不过化成乌有的下场。重阳从地上勉强爬起来,身上没有半点伤。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言桓他到底怎样了。

    那时月怨的月华比往常要明亮许多,大片月光落在言桓的身上。而他靠着巨石坐着,半闭着眼睛,想睁开已经再了动不了半分。他很想冲着重阳说一句:“我一切都好。”可这话连三岁的小儿也不会相信。

    重阳抖索着双手将言桓抱紧怀里的时候,他笑得却是惨淡了些。重阳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要同我一起护着这把剑。”言桓的手里还紧紧握着当年在忘川边从身上剜下的这把青锋。

    言桓点点头,扬着嘴角笑了笑:“你是舍不得我死吗?”

    重阳嘟着嘴,一头靠进了言桓的怀里:“这种时候还在这里贫嘴,一点都不像以前的雷厉风行。”

    言桓蹙着眉的样子还要牵着笑,模样倒是难看了点:“去前头的仙居里找你个女人。你告诉她,我在这里。”他说这话,身子半分都没有动,重阳看得出这一次伤的着实是重了。

    这人隐忍倔强得很,越是好心关心他,越是死撑。重阳默念了一边这条亘古不变的真理后,独自冲着仙居而去。她一转背,言桓掩着胸口吐了一口鲜血,喘着气想要平复,好不容易忍住的,又生生吐了两口。按着胸口一阵猛咳,提着袖子细细擦去。

    重阳打前站进了仙居,这地方比起月怨真是荒败了许多。一间不知盖了多少年的飞角小亭。看来冥地的这位出手没有天上的那位来得阔绰。石凳子上,一个女子穿了一身布衣坐在着正在烹茶。

    “姑娘。”重阳打量了女子一眼,却探不出这人身上有什么仙气。女子长了一张极为普通的容貌,是个素净的女子,称不上什么绝色。

    女子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看了重阳一眼,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莫非冥王他死了?”语气中无波无澜。这鬼地方几万年也没个人能到这里,这人能在这里已经是不简单了,竟然见着有人能活着闯进来却不惊讶,更是不简单了。

    佩服归佩服,重阳不知这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警惕道:“姑娘是冥王府上的人?”

    女子摇摇头。

    重阳又问道:“那姑娘可认识一个叫言桓的?”

    女子身子僵了僵,脸上一下子滚落了两行泪,喃喃道:“君上,君上,终于来了。”重阳不能确定当时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可想着这人或许能在这九曲鬼涧帮上自己与言桓一把,还是扯了个极为灿烂的笑脸道:“嗯,君上请姑娘过去一趟。”

    “这些年,君上还好吗?”女子问得十分熟络,重阳摇摇头,道:“姑娘,见了便知。”

    重阳猜度了一路,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乱响,闷闷不乐走在后头。前头的女子肩膀起伏不定,见个万年不见的情郎也不过如此。言桓绝对是天上地下第一祸水,微汀那句话该跟他去说。

    三人相见的时候,言桓依旧斜靠在石壁,闭着眼睛养着神。那女子一下子便石化般站在远处。重阳一人立到了言桓的背后。

    “君……君上”声音娇柔了三分,重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言桓悠悠睁开眼,眼里射出一道惊异:“戈女,怎么是你?”竟然是戈女!不过这身材样貌着实没有仙友们口中说得能将眼前这位君上迷得怒发冲关为红颜的姿色。“君上。”戈女直直跪在地上伸手想去握了言桓的手。男子没有避开。

    “君上,怎么会来九曲鬼涧的,是来救谁的?”戈女这话问得黯淡。重阳很想一字一顿告诉他,自然不是来救你的。

    言桓换了口气道:“我不知你竟然在这里。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那你是来救娘娘的吗?”难不成这鬼地方,是九霄上的天牢,囚了这么些人?

    言桓摇摇头,看了眼重阳道:“我是来带她出去的。”

    戈女在天界的传闻中早一千年就死在了十八鬼府。不认识永宁,不知道百年来的事情是一定。所以,她的打量颇费了一段功夫,才缓缓道:“君上竟然有了心上人。”

    言桓去牵重阳的手。这一次,他的手冰凉。重阳将心思都落在言桓身上时,打仙居那头又来了一个人。依旧是女子,悄无声息地走到戈女的身后,冲着言桓看了良久,微笑道:“言桓,你终于来了。”

    九曲鬼涧是再见故人的宝地,一炷香的功夫冒出了两个叫言桓叫的亲密的人。不过,这后来的女子更是厉害,敢直呼他的名讳。依重阳来看,这人气度雍容,唯一不足便是年纪大了些许。言桓的桃花真是不得不佩服!

    “母后。”言桓这一声叫的很艰涩,却不带一丝惊讶。

    重阳跌了两步,这位眉目清秀看上去还似姐姐的女子竟然是天帝原配,言桓与景夜的生母。这九曲鬼涧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我在这里等了千年,便一直思量着。天帝是万万不会放我出去的,我算来算去能带我出去的人,就只有你了。”天后道。

    “若让我选,我定不会带你出去。”言桓扬起眼角,笑得十分媚惑。

    重阳方才抽了一口气。这位天后娘娘却是句句惊人,后一句,又是一记惊天霹雳落在了重阳的头上。“可景夜终归是有办法的,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

    重阳打头发丝凉到了脚尖,全然不见天后的得意洋洋,哑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纸包不住火,要知道早晚要知道。景夜有办法让言桓来这里?什么意思。答案似乎仅仅只是隔了一层纱,重阳心里开始挠心挠肺的难过。

    言桓以剑撑地,勉强站起来,走到重阳的身边:“戈女,你陪重阳去前面走走,我有话要跟母后说。”重阳定了心神,眸子依旧黯淡,直视着言桓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天后在一旁嗤嗤的笑着,戈女闪到言桓的身边,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第三十五章

    言桓握紧了拳头,眼里却无波无浪:“母后对他的疼爱自然不是白疼的,但即便是我来了。你也未必就能出得了父帝布下的结界。”

    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重阳耐不住波澜的心事,低着眉眼,说道:“景夜是为了引你来这里才让微汀推我进九曲鬼涧的?”

    四周寂静无声,天后头上的金钗引风发出细碎的声响,叹了口气:“言桓原来你也会动情。”这一声唏嘘,重阳全然没有听进耳朵里。回想里,从胥游出现到如今的景夜,景夜没有一处流露过半点算计自己的心思。她不明白,那温情得叫人安心的景夜怎设计这样一个劳心劳神的计谋来骗她。

    言桓使了个眼色,戈女领着神情呆滞的重阳往仙居去:“重阳姑娘,你随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重阳木木地走了两步,回头望着言桓,心里说不上是喜是悲。这世上究竟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相信的,这个为他披荆斩棘的言桓,能信吗?

    言桓将手里的剑又握紧了一分。天后的视线落下来,一咬牙:“你竟然连腿骨也剜出来了。这剑,你给了谁?”

    他没有回答,冷冷地挑眼看着,身子陡然一震,向后倒在地上,鲜血大口大口地吐出。良久才喘息着道:“一千年前,你杀不了我。现在你若是想出这九曲鬼涧就要渡你万年修为保我一身修为不散。你若要永守永生冥界,现在就能一刀杀了我。但景夜至今没有生出有双腿骨的孩子。下一任天帝,你说会不会是他?”眼里带着三分得意。

    天后的眉眼拧在一处,俯身探过言桓脉门。他体内的灵力乱如沸水,四处乱窜在全身经脉之中。若不是强行抑制住一股真气,将血脉封死,怕早就散尽了修为。挨得这般辛苦,难怪要吐血了。

    “你已经伤成了这样还要强撑,就是为了之前的那个女子?”天后冷笑,“可惜了,她是个骨女,撑不起天地大统。如果我现在用灵力微微一催,将你仅有的那股真气冲散,言桓,你说你是会灰飞烟灭还是会变成肉体凡胎?”

    言桓咬着嘴唇,不怒反笑:“我变成什么倒是不重要。不过,我若不能原样回去。这件事情细究起来,自然会有人知道我入了九曲鬼涧。别人不知道你在九曲鬼涧里。但父帝知道,母后,孩儿倒想问一句,这千年来是谁心心念念想要救你出去?若是有人要引我入这里,父帝想到的第一个人又会是谁?”

    天后被言桓这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天帝打言桓出生,眼里就只有这个人儿子,皆是因为他的右腿生来就是双腿骨。上仙们大多不知道,甚至连公子们怕也是不知道,但她却是一清二楚。生就双腿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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