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多绝色第46部分阅读
世间多绝色 作者:未知
这里有爱她和她爱的人,她早晚有一天会回家的。dierhebao”了尘直视他,双目坦然。
……
“唔……”一片鸟语花香中,夏妤缓缓睁开眼睛。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阳光灿烂而不刺眼,细嫩芬芳的青草拂过鼻尖,一只彩色蝴蝶从眼前飞过,停在身侧的一朵白色野花上,一副生机盎然的大自然景象。
这是哪里……夏妤眨了眨眼睛,手撑着草地,慢慢坐起身子。
这才发现,裸露的手掌和手臂都布满细碎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深,都已经结痂了。倒是外衣被割了许多口子,看起来很狼狈。
她记得昏迷前是和楚孤轩在一起的,失去意识的刹那,似乎有谁把她抱在怀里,然后那股刺痛的感觉就被隔离开来了,再然后,醒来就到这里了!
这里怎么看也不像当初的树林,明明已经深秋了,这里的感觉却像是夏天,不远处有一片密林,却比无名山更加茂密繁盛,碧空如洗,野花馥郁,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不由得一阵心慌,待看清了躺在几步之外的黑衣男子,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颇有些剑拔弩张的紧绷。
只是,他似乎睡着了,躺在草地里一动不动,身边的青草给他压弯了一大片。走近了,才发现他的状况比她要糟糕的多,且不说身上破裂的衣服像破布,就连那露在衣服外的肌肤都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紫,有好几处的肌肤都裂开了,伤口深浅不一,还在不断流血,看起来十分渗人。原本俊美的脸孔也无法避免地多了些划痕,伤口已经结痂,凝成细细的暗红,越发显得醒目。
此时,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像只鬼,安静地躺在那里,了无生机地就像一具死尸。
夏妤小心地靠近,弯下腰去试探他的鼻息。
还好,有气!
放松地叹了口气,却在下一刻变成生气!这人拆散她和小白,害她没了的孩子,如今更是害死了小白,她为什么为他担心?她应该落尽下石,让他下地狱才是!
念头一起,就像初春的野草,在脑海里疯长不息,手不受控制地伸出,颤抖的,决绝的,掐住他的脖颈,一点点,收拢,再收拢……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一点点变红,变青,甚至呼吸紧促,她的神色越加疯狂。
死,死,死,这样的人,该死!
“咳咳咳!”
突然传出的咳嗽吓了她一跳,夏妤双手一抖,猛地向后栽去,再抬起眼的时候,却撞上了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不同于以往的冷酷残忍,此刻那双眼睛里散发出柔的光芒,定定地看着她,像是三月里温煦的微风。
“你没事,真好……”吃力地看了她一会儿,他微微松了口气,似抵不住疲惫,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久久没有再睁开。
四周只有风吹过的声音,簌簌的,吹的她心里发寒。
他刚刚在说什么?庆幸她没事?真是笑话,虎落平阳反欺犬,以为她是那么那么好骗的么!不过,突然想起来,在无名山的树林里,只有他们两人,将她抱在怀里的是他?挡住了那些冲击,才伤的那么重么……
这个认知让她像梗了一根骨头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极了!看他久久没有动静,她迟疑了一下,好半响才去试探他的鼻息。
这次,他的气息更加微弱了,也确实是昏迷了,只怕再过个几个时辰,他便真的要一命呜呼了!她倒是不敢去掐他了,心里却在做着另一番挣扎。
楚孤轩是个大恶人!在她心里是毋庸置疑的,知道他救了自己,她却下不去毒手了!是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呢,还是……
太阳渐渐西下,夏妤最终咬了咬牙,吃力地将他扶起,一步步往森林里走去。
垂下的小脸一直崩的紧紧的,她磨牙道:“别以为我愿意救你,要不是还要靠你出这鬼地方,本姑娘早就亲手解决你了……”
卷三 第一百五十一章他的感情
半大不小的山洞里,噼叭作响的篝火熊熊燃烧着,照亮了整个岩洞。夏妤一边转动着火堆上烤的流油的兔肉,顺手加了几根柴火,保持热烈的火势。眼角不自觉地瞥向躺在一旁干草上双目紧闭的楚孤轩,心思一阵复杂。
于对野外身存,她还是比较有自信的,钻木取火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她的运气也实在是好,进森林不久就发现了这处洞|岤,在楚孤轩身上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趁着天黑之前出去寻找食物。虽然不会武功,凭借不错的轻功,也猎到了一只肥兔子。循着水声,找到一条溪流,洗了满身尘垢,再把兔子处理干净,拾了些柴火就回来了。
本来把他架回来已经是莫大的恩惠,这半死不活的样儿,还一身血气,保不准过了今夜,明天就被野兽啃得只剩一堆血淋淋的骨头渣了。任他在山洞里听天由命已经是仁至义尽,只是望着他越加惨白的脸色,感受他愈加脆弱的呼吸,夏妤的心还是小小的窒了一下,低咒一声,又不甘不愿地出去了。
在夜幕还没完全降下之时,她吃力地辨认着各种疗伤止血的草药,顺便割了一些干燥的稻草回去做铺。山洞里的岩石地面僵硬得咯人骨头,她踩着都不舒服,更何况一个重伤欲死的人。
他身上的伤显然比她透过凌乱的外衣看到的要严重,原本紧致的肌肤此时脆弱得如同羊脂,被利器从不同角度割裂得纵横交错,随着衣服的剥落,带起一些细碎的血肉,让身为医者的她,也禁不住手脚发软。
难以想象,这些伤口要是出现在她的身上……打了个激灵,看他因她的动作难受得皱起眉头,夏妤不由放轻了动作。
原始的药草显然比经过加工的药粉更具有刺激性,看他身体痉挛,肌肉不断收缩,布满汗水的脸满是痛苦,夏妤不禁颤了颤眼帘,加快了动作。最后用匕首将他较为干净的中衣有规律地划成长条状,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叹息……
明明恨之入骨,偏生狠不下心,只要一想到昏迷前是他将自己抱在怀里,一想到他醒来时关怀的问候……
兔肉烧烤成熟的特有香味拉回了她的思绪,夏妤拿下串着兔肉的木棍,凑近鼻尖,深深闻了一口,迫不及待地吹着气,想要降低那灼人的热气。等不及它冷却到适宜的温度,便跳着手指撕下一只兔腿,大快朵颐起来。
没有佐料的烤兔肉比不得平日的美味佳肴,对于一个饿极了的人,她只觉得这是近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直到再也吃不下,夏妤端起旁边盛水的竹筒大大喝了一口,才拍拍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满足地叹息一声。
那边天,楚孤轩的气息已经很平稳了,一来她救治及时,二来,他的体力真是好的惊人。
“起来,别跟本姑娘装死。”夏妤伸出腿踢了对方一脚,故意恶声恶气。
楚孤轩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脸上却更加苍白了些。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夏妤还是从那有别于昏睡时的呼吸频率中察觉到了变化,突然就恼怒起来,原本佯装生气,此时倒是带了几分真脾气,“你以为我真愿意救你?要死也先把我弄出这个鬼地方。”
浓密的长睫毛突然抖动了一下,楚孤轩缓缓睁开了眼睛。黑黝黝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没有了往日的凶狠,复杂而幽深。
夏妤皱皱眉,迟疑了一下,把装水的竹筒递到他面前,语气有些许不自然,“别以为我就这么放过你了,你欠我那么多,想死了一了百了,门都没有。”
楚孤轩动了动唇,最终将视线落到她的脸庞,黝黑的眼珠闪过莫名的涟漪,试着抬抬手臂,最终僵在半空,汗湿的额头滴下豆大的汗珠,眉宇痛苦得皱起,难受间一抬头,糙米白的竹筒边缘就这么映入眼帘,筒口里波光闪动,盈盈间动人心弦。
“不喝拉倒!”见对方望着竹筒发呆,夏妤烦躁地低吼。
楚孤轩眉头微挑,抬眼看着她愤怒的小脸,嘴角微微勾起。
楚孤轩本就长得十分出挑,万里挑一的俊美比之夏衍,了尘都要出色。平日里凶狠狂妄让人感到恐惧不安,此刻卸下凶恶的面具,眼神柔和,眉眼弯弯,就连那额角,颊边的伤痕都遮挡不了他由内自外的非凡俊美。
夏妤的心微微一动,握住竹筒的手抖了一下,水珠洒在肌肤上,冰凉的感觉像一只细长的钩子,猛地拉回飘忽的思绪。
“看什么看!”见对方漆黑深沉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夏妤想到自己竟也对着他发呆,心里一恼,握着竹筒粗鲁地对着他灌下去。
看他呛得咳嗽,满脸通红,报复的快感瞬间充满胸腔,夏妤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咳嗽慢慢平复,他的脸却红了白,白了青,青了之后更加惨白,似乎含着某种怨念横了她一眼,然后两眼一翻,倒在旁的草堆里,不省人事了。
“喂,别以为你装死我就会愧疚!喂……”连续拍着他的脸,直到原本梨花白一般的脸色在她的魔爪下被蹂躏成了栗子红,对方一点反映也无,夏妤才确定他是真的昏了!被自己灌地呛晕了!
他不是挺能耐的么!怎么喝个水也能呛晕过去,长得那么高大魁梧,却跟个瓷娃娃似得脆弱!真怀疑是不是存心整她的。
抱怨归抱怨,夏妤还是板着脸给他把了脉,放平身子,让他躺好。
深山老林,尽管白天温暖,夜里温差却很大,夏妤不得不在睡觉前加了足量的柴火,这才在他旁边的一堆干草里,蹭着火光带来的温暖渐渐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呓语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夏妤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大眼睛,往旁一看,才发现声音是从楚孤轩嘴里发出来的。
他的眼睛仍然闭着,眉头深锁,表情痛苦,似被噩梦魇着了。看他语不成调,显示出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痛苦脆弱,夏妤的好奇心突然就作祟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楚孤轩到底梦到什么了?难受成这样……
一点点凑近他,耳朵几乎贴着他的唇瓣,似有若无的灼热呼吸似乎能感受到那半开半合的唇瓣所发出的频率。
方才那么大声,此时却渐渐消弭,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夏妤恨得牙痒痒,这不是存心吊她胃口么!暗自咒骂间,耳畔的呼吸突然重了些,那话语也微微提高了,于是,她终于听清了!
“白,对不起……”
夏妤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就是酸涩,心痛,恼恨,捏着拳头正要发飙,他接下去的一句却让她整个身体再次石化。
“对不起,夏妤……”
夏妤,是在叫她,跟她说抱歉?她微微抬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苦痛交加,满脸泪痕的样子,她攥紧地拳头突然就松开了,心里似哽着一块大石头,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而那人,却还在继续呓语,“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轻,眼泪却一直在流。
夏妤怔怔地看着,心里有一点点空,有一点点疼,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原本被恨意充填的胸腔似乎参杂了别的东西……
手不受控制地摸上他刚毅俊美的脸庞,鬼使神差地沾了一些泪珠放进嘴里。
很苦,很涩,原来,这个人的眼泪也是有味道的……
“楚孤轩,你真的后悔了吗?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因为愧疚而落下眼泪吗?”双手捧着他的脸,夏妤凑近他,缓缓笑开,眼里却漫上泪水,心一阵酸涩,一阵抽痛,有什么东西在内心里慢慢的改变,只因这个男人看似不可能的泪水……
若是平时,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落泪吧!只因为身受重伤,身心极度疲惫之下,大脑管不住思绪,情绪无意识地外放,却也是最真实,最直白的表露……一个看似无比强悍的男人,在她面前绷断了神经,让她见识到了他的脆弱,他的可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孤轩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是你明明爱之如命,对方却恨你入骨。
是你拼尽一切想留住那人,对方却宁可鱼死网破。
有什么比亲手杀掉自己的爱人更让人绝望?却还要亲手将爱人送回情敌手里,只因为失去后悔悟,却再也无法挽回。尽管原初白剩下的只有尸体,楚孤轩也会守着这份冰冷直到自己剩下最后一口气,因为连守望也没了,才不得不以自焚来寻求超脱……
因为极度地渴望爱,又爱错了人,所以才这样激进,这样极端,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即使错了,他也只能继续错下去,直到有一天无法挽回,走向覆灭……
“冷,好冷!”
手下的触感灼热得如同火烧,可他却在喊冷,身体不住颤抖,脸上的神情脆弱得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犹如在寒冬腊月被大雪包围的孤独绝望,她深有体会。
那时候,送给她温暖的人是谁呢!是阿熙,那个温柔无比,绝代无双的人,给了她春天般的温暖。可是楚孤轩呢,深陷绝境,只剩下一个随时可以置他于死地的仇人在身边。
“很冷吗?”她听到自己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手指缓缓摸上他的脖颈。这里,明明有清晰的热度,以及脉动……
回应她的是一双强壮的臂膀,紧紧抱住她的纤腰,颤抖的身躯泄露出来的惶恐,像落水的人在绝望中抓住浮萍,又害怕到头来只是一根稻草,那样小心翼翼,隐隐带着绝望。
心里一颤,夏妤倏然松开了手指,这样一个刚强冷酷的人,哪里来的脆弱无助?
不自在地动动身子,却惊动了对方,一瞬间加大的力道,险些把她的腰给勒断了,刚要出声怒斥,他哀求一样的嗓音却让她的话语消弭在嗓子眼。
“娘亲,不要丢下轩儿,不要……”他无意识地磨蹭,让夏妤浑身僵硬,在他没有进一步举动,只是心满意足地靠着她的肩膀时,才慢慢放松了身体。
原来,他把她当成他娘了,怪不得那么服软,甚至示弱。在母亲面前,再坚硬的心也会有柔软的时候,这个人也不可避免。路西法堕落之前也曾是天使,恶人也不是生来就是恶人的。
心里突然有些柔软,也不知是好奇心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她竟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
“轩儿?”疑惑中带着轻柔,犹如蛊惑。
“娘亲。”回答她的是轻柔满足的呼唤。
抬起头,见他仍然闭着眼睛,嘴角却在上翘,显然还沉浸在梦境里,却在半梦半醒间把现实和梦境混杂,犹如催眠,让她突然涌起一股探究的欲望。
“轩儿!”再次叫唤,她显得自然多了,有一瞬间,真有一种为人母的错觉,没办法,天时地利人和,想不入戏都难。
她的叫唤却引起了他的紧张,嗓音中带着讨好和祈求,“轩儿好想娘亲,轩儿知错了,娘亲不要生气。”
夏妤眉头一挑,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佯装生气道:“哪错了?”
楚孤轩一阵沉默,就在夏妤疑惑的档口,抱住她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似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表情痛苦到狰狞。
夏妤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刚想说点什么,楚孤轩突然颤抖着低吼,“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夏妤被吓坏了,奈何身体挣脱不得,只得绷紧神经听着他阴沉着脸乱吼一阵,浑身散发出仿佛来自地狱里的阴沉气息,好不容易平息了些,就是低低的哭泣,“娘亲,轩儿没能杀了他们,轩儿没有给你报仇,对不起,不要生轩儿的气……”他的嗓音愧疚而委屈。
“我不生气,不生气!”见他情绪和缓,夏妤立马顺着杆子下,一边轻揉着说话,一边腾出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万一在暴走中对她动粗就完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怕镇不住!
渐渐地,他不哭了,声音仍旧充满惭愧,犹豫道:“轩儿不是故意不给娘亲报仇的,轩儿遇到了一个人,轩儿想报恩,想,保护他……”
夏妤心里一动,几乎有些急切地开口,“谁?”
他有些羞涩地开口,“他是炎国长公主与竹筠公子的儿子,他叫白,除了娘亲,是轩儿见过最美的人。他救了轩儿,却没要轩儿的巫族密谱,与世人的贪婪肮脏不同,他如雪般通透干净,轩儿,想留在他身边。”他顿了顿,嗓音突然郁闷起来,“他身份尊贵,众星拱月,他不快乐。那么美丽的人却从来不笑,轩儿想让他笑。”
“后来呢!”夏妤的声音有些抖,心里酸酸的。
“后来,长公主说,我只要让炎国一统,天下太平,他就会开心。我知道她是骗我的,这只是长公主的愿望,白不喜欢仕途,也无意天下,但我想替他担下这份责任,这是长公主套在他身上的枷锁。只有我做到了,他才会解脱。轩儿想,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轩儿,爱他……”充满长情的声音,带着眷恋,带着坚定,却也无意中露出一种脆弱惆怅。
“嗯。”夏妤轻轻地应着,眼睛有点涩,心里却嫉妒不起来。
他的述说还在继续,“白是没有心的,甚至一辈子也不会动情,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可我不想放手,我只想让他快乐。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甚至讨厌跟人亲近,我好高兴,因为陪着他的只有我。”他的语气欢快起来,却像流星划过,很快就黯淡了,嗓音闷得让人窒息,“可是,我最终还是支撑不下去了,我所做的本就是逆天而行,天要谴我,折我阳寿,我就算想改命活下去,也得沉睡百余年逃避天眼,才能重生。可我放不下他,我还没有让他展露笑颜,没为他安排后路,长公主也死了,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世上,于是,我让他跟我一起沉睡。”
后面的事情都清楚了!夏妤幽幽叹了口气,突然不想再听下去,“时间不早了,轩儿睡吧……”
他乖乖地应了一声,却在她耳边嘟囔了一句,声音很轻,也很迷茫,“娘亲,你知道吗,轩儿后来又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她叫夏妤……”
闻言,夏妤睁大双眼,心似被什么撞了一下,清晰的,奇妙地感觉……
卷三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会让你出去
“他抢走了白,轩儿该恨她的,可她是个好女子……”
声音渐渐低去,直到楚孤轩呼吸均匀,夏妤才松了口气,眼里闪过复杂的幽光。
如果前一句还不太明白,这一句就再清楚不过了。楚孤轩竟然说喜欢她?该说是晴天霹雳,还是莫大的“荣幸”?若非如此,楚孤轩早该杀了她,而不是救她。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有的事却已经刻在骨子里,没法当作不发生,但心里的怨气已经没那么深了……
楚孤轩一直在发烧,夏妤因为他突发梦魇,一时疏忽,等到注意的时候,又挣不开他的怀抱。明明病的不轻,力气却大的惊人。
荒山老林又乌七八黑,她出于安全,也不想冒险出去找药。再加上两人素有嫌隙,这一晚上他的“真情告白”显然不够分量,反正自己也给他当了人形取暖器,夏妤心一横,就让他听天由命去了。
在一片婉转的鸟叫声中,夏妤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入目的是一双比黑夜还要暗沉的眼眸,视线凝在她的脸上,见她苏醒,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却强忍着没有动作。
夏妤迷糊中眨了眨眼睛,笑道:“早啊,轩儿!”
话一说完,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说了什么?轩儿?轩儿!入戏过头了吧!睡糊涂了吧!
楚孤轩微愣,放在她腰间的手不由收紧,拉近两人的距离,嗓音低沉,“你叫我什么?”
逐渐放大的俊脸让夏妤心头一骇,如同被炸了毛的狮子,一把从他怀里跳脱出来,吼道:“靠那么近!有病啊!”
楚孤轩皱了皱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的夏妤心里发毛,转身就往洞外跑,心里却没有来的慌乱。
再次回来的时候,夏妤手里拎了一只处理干净的野鸡,熟练地架起篝火烧烤食物。
两人隔着火堆坐着,除了柴火燃烧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四周静得出奇。夏妤无聊地拨着柴火,眼睛却越过火焰飘向对面的人影。
楚孤轩斜靠在岩壁,似在闭目养神,察觉到某人的视线,不由睁开眼睛,抬眼便对上了夏妤那探寻的眼神,眉头一挑,反而大赤赤地迎上她的视线,看的夏妤一阵耳热,忙调转头,骂一声可恶。
等到野鸡成熟,夏妤撕了一只鸡腿,有些不大情愿地递过去。
楚孤轩漆黑的眸子扫过她的脸,迟疑地接过了。
他握东西的样子十分优雅,使得那油腻的鸡腿在他手上也上升成一件赏心悦目的艺术品,却是只看不吃。
“楚孤轩,你到底要闹哪样!”在第n次偷瞄过去见某人手里的食物依旧完好无损,夏妤终于破功!她都烤好送他手里,就差没喂了,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
楚孤轩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水。”
夏妤这才注意到他泛白干裂的嘴唇,反应过来,操起身侧的竹筒迅猛地递过去,小声低估道,“早不说!”昨天就给他灌了一口水,又烧了一晚上,这会儿渴的吃不下东西,也是理所当然,这闷葫芦居然忍到现在,她不开口,他是不是打算渴死?
楚孤轩的耳目何其灵敏,闻言动作一顿,嘴角却不自觉地弯了。喝了水,润了嗓,脸色总算好一些。
吃饱喝足,夏妤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再次抬起头,脸色却有些阴沉,“楚孤轩,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话语里三分迷惑,七分怒气,语气那叫一个不善。找食物的档口,她也仔细探察过环境,发现这里几乎杳无人迹,林子也深的离谱,偶尔看到森林边缘,也是高耸入云的崖壁,这地方似乎是一个山谷或崖低,这发现让她绝望透了。
楚孤轩原本淡漠的脸庞也紧绷起来,盯着那堆篝火,一言不发。就在夏妤忍不住再次出声,他却幽幽开了口,“我家。”
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温情的内容,从他嘴里说出来,夏妤分明感到几分寒意,却没心思探究,只是急切地开口,“怎么出去?”
“……”楚孤轩低着头,捡起一根树枝,学着夏妤拨火堆。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见他这副模样,夏妤的心有些凉。
“……”某人继续拨着火堆。
夏妤腾地一声站起来,眉头狠狠皱成一团,“你要是敢回答是,信不信本姑娘让你陈尸当场!”
“……”还在淡定地拨。
要不是那堆火实在是烫,夏妤真想一脚把它给踢翻了,沉默是什么意思,是默认,还是……
“你知不知道,小白他一个人还在山洞里……”
要是被人发现了,起了歹意怎么办?要是有野兽进去了,咬坏他怎么办?没准,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越想越伤心,夏妤的眼眶,红了!不一会儿,就开始“掉豆子”。
楚孤轩看着梨花带雨的某人,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语气却颇为复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已经决定施术自毁,谁料她突然闯进来,让他不得不施展禁术,强行打开通往巫族世外之境的空间之门,借以逃开七杀绝阵。
夏妤正在伤心,闻言,连眼泪也忘了流,头一抬,眼一瞪,不甘示弱地驳了回去,“你这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说我,杀了人就想一死百了?以为留一具尸体给我,我就会感恩戴德,告诉你,别说没门,连窗户都没有!你为什么要杀他,你有本事把他救活呀!为什么非要杀他……”说着说着,又开始抽泣了!以前在这人面前,咬碎了牙齿,也不肯示弱,如今居然忍不住哭了,要知道,以往只有在阿熙,师父他们面前,她才会放心哭泣的。
“傻瓜……”楚孤轩艰难地站起身,抬手给她抹眼泪,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夏妤眼泪一顿,一把拍开了他的手,红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哽咽着骂道:“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傻!”
闻言,楚孤轩有些哭笑不得,想了一会儿,面色有些古怪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杀了白,才追出来报仇吧?”
夏妤气愤道:“难道不是么?他都没呼吸,没心跳了,你个杀千刀的杀人犯!”
看她牙齿磨得咯吱作响,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楚孤轩嘴角直抽,耐心开口,“难道当初你从林子里把他挖出来的时候,他就是有呼吸,有心跳的了?”
“你什么意思?”夏妤终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一抹眼泪,一脸凝重地望着他。
楚孤轩皱着眉头,看着她的眼神,居然有些好笑,兼可怜?夏妤还没有弄清楚他眼中奇怪的情绪,楚孤轩已经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当时我将他打成重伤,本想救他,他却一心求死。我只有把他封印,保留他元气不散,让他的身体在昏迷中慢慢恢复。而你,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居然真的找上门来了,该是我和他缘分已尽,我那时,是真的想成全你们。我唤不醒他,但你可以,像当初一样用血解封,你们血脉相容,互为感应,他为了你,自然会苏醒。”
“你是说,小白根本就没有死,只要我的血就可以救他?”夏妤嗓音颤抖,表情可以用扭曲来形容,这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真是这样,她为啥要追出来,简直是……
楚孤轩苦笑着点头,“我怎么舍得让他死……”
夏妤却抓狂了,发泄似地走来走去,最终停在他面前,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他的表情很无辜。
夏妤吼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故意的,故意的,楚孤轩一定是故意的,小白,我对不起你……
……
灰暗的山洞里,夏妤背对着楚孤轩缩成一团,像极了一朵阴暗中的蘑菇,沉默消极地要死。
自从两人谈崩之后,已经两天两夜没说过话了。
“饿么?”楚孤轩看了看手中烤好的鱼肉,又看了看某人赌气的背影,很是头痛。夏妤说他是成心的,害她陷入这个鬼地方,楚孤轩表示很无力。相对于夏妤在阴暗的角落里生闷气,他宁愿她打闹一场,也好过这样不吃不喝不开口,虽然夜里他听见她从怀里摸出果子细细地嚼着,但两天过去,两天前摘来的零嘴儿,也快啃完了吧?偏生又拒绝他的任何食物,实在让他头疼。
他的恢复能力无疑是惊人的,身上的伤口都开始结痂,如今已经可以出去寻找食物了。
黑暗中的“蘑菇”动了动身子,弱弱地冷哼一声,并不领情。
楚孤轩看了眼手中的食物,只得起身走过去,想了想,轻声道:“鱼很好吃。”
切,以为她是小孩子么!不吃,不吃,就不吃!夏妤嗤了一声,往里面缩了缩身子。
“有了封印,白的身体不会有损。”楚孤轩掂量着开口。
夏妤竖了竖耳朵。
“野兽也不能近他的身。”这可是大实话。
鼻子闻着那鱼香味,夏妤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好像有点食欲了!
“林子里有阵法,一般人找不到山洞。”语气迟疑,这倒是哄她的了!周围并不具备布阵的条件,但夏妤一失踪,那和尚没道理不去找,只要去了,白就没危险了!
夏妤眼珠儿一转,舔了舔唇,饿……
“所以,你回去之前,白一定还好好的,吃点东西吧!”不动神色地把她的动静都看进眼里,楚孤轩微微勾起嘴角。没想到,他还居然有哄人吃饭的一天,还这么的有耐心。这人明明已经饿的不行,偏生死活不肯吃。这到底是跟他生气,还是跟她自己生气?
然后,夏妤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嚣了。咕噜噜的声音在山洞里异常清晰,夏妤的耳根子,红了!
身后响起一阵压抑的闷笑,某人咳嗽了一声,举了举手中的鱼,低沉的嗓音,带着莫名的宠溺,“趁热吃吧!”
先前的骨气都因这不争气的肚皮报销了,破罐子破摔,夏妤干脆从茅草里坐起,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鱼,赌气一般,大口嚼起来。反正,小白也没事了,只是,一想到可能在这里待很久很久,她就忍不住沮丧!
“真难吃!”心里不爽,某人一边吃一边抱怨,嘴上却停不下来。真是,饿死她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跟谁在置气,说要在容熙他们跟前,苦肉计还有效果,就楚孤轩?敌我未明的,她可没把握对方会顾着她。
事实上,对方这两日居然顾着她了,真是奇迹……
听她恶意诋毁,楚孤轩却不以为意,拿着另一条烤好的鱼肉,慢条斯理地吃着。
夏妤确实是饿坏了,吃完一条,居然意犹未尽,眼角瞥到火堆旁还剩一条烤好的,心里却开始纠结了。距离好像有点远,先前不吃饭的是自己,现在涎着脸去要,也太没骨气了……
挣扎的档口,那条在脑海里千回百折的烤鱼却被人递到了眼前,顺着串鱼的树枝,是某人指骨分明的手指,纤长而充满力度。
夏妤看看那鱼,又看看那手,垂下眼,没接。
“其实,要出去也不是没办法。”良久,头上传来一个叹息般的声音,带着一丝诱哄,“现在不吃饱,明日可没力气找出路。”
夏妤抬头,定定地看着对方,眼里有些动摇,“真的有办法出去?”
楚孤轩微微一笑,把鱼肉塞进她手里,漆黑的眸子有种深邃的柔光,“我会让你出去的……”
夏妤看着手中的烤鱼,张口咬了下去。
味道似乎比先前好了不少……
卷三 第一百五十三章 破月,破月
翌日一早,两人便在林子里寻找出路。楚孤轩熟悉地在林间穿梭来去,有时,眼看“山穷水尽”,却在他的带领下峰回路转,让夏妤想起这一定是五行八卦之类,不过,她却是难以参透了!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太阳炙烤着大地,阳光穿过枝叶缝隙投射在肌肤上,依然火辣。夏妤满头大汗,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前方的楚孤轩依然健步如飞,心里一堵,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了。
楚孤轩听身后没了声响,不由停下脚步,回转身子。
“快要到了!”
头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夏妤抬头便望进一双担忧的眼睛。
“走不动了!”夏妤皱皱眉,耍赖一般地说道。一开始还能借助轻功,后来完全靠脚力,几个时辰下来,她确实到了极限。
楚孤轩看了她一眼,认命般稻口气,在她面前背过身,身子弯到一定的弧度,轻声道:“上来吧!”
“诶?”夏妤看着眼前宽阔的肩背,十分诧异。
“误了时辰,不好认路。”见她不动,楚孤轩催促一声,语气不容抗拒。
好汉不吃眼前亏,夏妤咬咬唇,乖乖地爬了上去。
他的背,踏实而安稳,两人贴的很近,夏妤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特有的阳刚之气萦绕鼻尖,熏得夏妤脸热发晕,续莫名加快。
“怎么了?”楚孤轩察觉有异,侧头询问。
“没,没什么!”夏妤把头埋在他的背部,声音小小的,紧张的要死。
“要是累了,就歇一会儿!到了我叫你!”楚孤轩却没再深究,只是放缓脚步,走的更加平稳。
残暴冷漠的人温柔起来,真是要人命!夏妤的心砰砰跳个不停,这一刻,她忘了他们之间的仇恨……
“到了!”伴随着熟悉的低沉嗓音,夏妤迷糊地睁开眼,入目的景象让她惊讶不已。
古铜色的城墙,高大的城门,巍峨庄严,透过大开的城门,黄沙大道延伸远处,两旁屋舍俨然。
一座坐落在深山里的城镇,如此古朴,神秘!
只是,这里也太安静了,屋舍成排,却不见人影,寂静得诡异……
夏妤完全被眼前景象惊呆了,连什么时候被楚孤轩放下地都不知道,直到那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夏妤轻乎一声,赶紧跟了上去。也许是对于陌生之地的惶恐让她没有安全感,夏妤一路东张西望,却始终紧紧跟着楚孤轩。
庄严,死寂……是她对这里最直接感觉。
根据建筑规模,这里至少可容几千余人,紧实的黄沙道上甚至还留有较深的车辙痕迹,几间屋前甚至还有未来得及收拾的锅碗瓢盆,一切都在显示着这里被荒废的时间并不久远。
弯弯绕绕,两人最终在一处偏僻破败的茅屋前停了下来。
屋顶,窗棂经过风雨的洗涤早就破的不成样子,晴不遮阳,雨不遮雨,漏洞百出。简陋的家具也腐朽不堪,早已是一副没用的空架子,仿佛一坐就要塌陷。屋子里,清清冷冷,让人鼻子发酸。
楚孤轩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屋中,眼睛带着怀念细细扫过四周,神情即悲且痛。
这里,是他的家吗?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夏妤的心竟有些隐隐作痛……这里跟外面那些井然有序的房子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楚孤轩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屋子前端简陋的神龛前,伸手在后面摸索,不一会儿,便摸出一个长型的木头物件。楚孤轩就着衣袖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的尘垢,端端正正地摆好,夏妤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牌位。
上书:先父楚云之灵位,生卒日期,居然是两百多年前……
好半天没看到楚孤轩摸出第二个牌位,夏妤心里一咯噔,忍不住开口道:“你娘呢?”
话一开口夏妤就后悔了,只因为楚孤轩原本悲伤的面容一下子转为沉痛,但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母亲的去处。那一晚,他脆弱的表情历历在目,能让他如此依赖的人,怎么可能连个牌位都没有……
楚孤轩低着头,良久,才沙哑地开口,“这里没有她的立足之地,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夏妤还想再问,瞥到那孤零零立在神龛里的牌位,又生生住了口。虽然很好奇,但揭开别人的伤疤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还没那么恶劣……不过,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楚孤轩,已经由仇恨上升到一种无意识的维护。
“走吧!”这时,楚孤轩突然朝外走去。
夏妤后知后觉地应了,匆忙间,对着牌位行了一个晚辈礼,一转身,便见楚孤轩站在门口。复杂的眼神像一张密网,将她牢牢网住,眼里异样的情愫,让她心头直跳,禁不住低下头躲避那视线。
楚孤轩眼眸一闪,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一座宗祠,里面宽敞明亮,庄严肃穆。祠堂正对面摆放了一座神龛,上面供奉了历代祖先牌位,观其字眼,大多是某某族长或是某某长老之类,密密麻麻的,让人眼花缭乱。祠堂两侧还林立着叫不出名字的人像,造型严谨,涂以彩漆,栩栩如生。
那林林总总的牌位,楚孤轩却是看也没看一眼,脸上的表情,冷漠得让人心惊。他缓缓走到神龛一侧,半个身子探进一块的明黄锦布,似触摸到了什么机关,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声音像许久不用的石磨,被人生硬推动发出的声响,听了很是难受。
“在这等我。”留下一句,楚孤轩便消失在帷幕之后。
夏妤孤零零地站在祠堂中央,四周一片空寂,越发显得自己渺小。风吹动佛龛的帷幕,牌位时隐时现,两侧的石像似突然有了生气,却是个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越发显得祠堂里鬼气森森,可怖至极。
一阵凉意从脚底升起,不断攀爬,不一会儿,便浑身冰冷,夏妤不禁打了个冷颤,见楚孤轩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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