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多绝色第47部分阅读
世间多绝色 作者:未知
方静悄悄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咬咬牙,她迟疑着挪动脚步……
石门缓缓打开,一阵阴风迎面而来,冰凉入骨。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
楚孤轩脚步一顿,皱眉走入石室。
室内除了正面前方的一座石棺,几乎没什么物件,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足有小儿拳头大小,幽幽地发着蓝灰色的冷光,加深了石室阴森之气。
楚孤轩锐利的眸子缓缓扫过四周,最终将视线定在那口石棺,嘴唇抿成凉薄的弧度,抬步飞快地走去,目标十分之明确。
就在他离棺材还有几步之遥,阴冷的石室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轩吗?”
声如玉石相击,清脆悦耳,妖媚入骨,却让人遍体生寒。
楚孤轩身形一滞,身体如弦,周身戾气暴涨,一副战斗前的状态,“破月!”
“唔,两百年不见,一来就对人家那么凶,亏我还日思夜想,真没良心!”声音半嗔半怨,明明是男子嗓音,却比之女子更要撩人心弦。
话音一落,石棺周围突然升起一阵白雾,缓缓凝成一个人形,如一副精工水墨,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勾勒出一个绝代佳人。
身形高挑,容颜绝美如画中仙,瞳色绿如翡翠,三丈长的发丝如有生命的海藻,以极其优美的弧度轻舞飘扬。举止投足间,极尽风流之态,既妖且魅,瞬间绽放的光彩,竟让人不敢逼视。让人不得不感叹,好一个天生尤物,完美的不可思议。
只是,美人的身体呈半透明状,身体悬于半空,双膝以下,更接近虚无……
楚孤轩薄唇紧抿,眼里一片冰冷,“你果然,没死……”
破月的语气却万分哀怨,“没有见到你,人家怎么舍得死?听说在人世有人等久了,会变成一块石头,你要再晚来一步,估计也只能见到石头了!”
楚孤轩握紧拳头,脸上满是隐忍。
“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有多么难过,想你想的心都疼了!”某人双目含泪,一脸神伤,楚楚可怜的表情配上那张精美绝伦的脸孔,让人有种捧在掌心狠狠疼惜的冲动。
是想让他放他出去吧!楚孤轩把双拳握的死紧,忍无可忍之下,厉喝出声“你有完没完!”每次与这个人相处,都在挑战他的承受极限,装可怜,装无辜,不清楚他本性的人,会被他骗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真没趣。”原本凄哀的脸孔瞬间敛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趣和埋怨,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破月的眼里闪过绿莹莹的幽光,“你是来放我出去的?”
“不是。”楚孤轩沉声开口,心也开始沉重。接下来,这个人……
果然,破月怔愣了片刻,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原本温顺的脸孔瞬间被愤怒取代,周身冷气暴涨,一瞬间的气势,居然盖过了楚孤轩。
“当初我们说好,虽然晚了两百年,但我可以不计较,如今,你居然跟我说,你要反悔?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也许你根本就不该踏进来!”
森冷的嗓音如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咽喉,楚孤轩难受得脸色发白,眼里有一闪而逝的痛苦。
下一刻,那铺天盖地的森冷之气却褪了下去,一袭白影飘到了眼前,半透明的脸孔有种虚幻的美丽,四目相对,琉璃般的绿色眼珠闪过困顿,“小轩,为什么呢?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呐!没有我,你和你娘早就被当成巫族的耻辱烧死了,我把巫族的至上巫术给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嗓音由温到冷,到最后简直如一把利刃,听的人浑身难受。
楚孤轩皱着眉,眼里无惧无畏,声音平淡无波,“这么久了,戾气还是那么重么?依旧喜怒无常,残暴嗜杀,这样的你,叫我怎么放你出去?让你出去,让天下再一次打乱,让巫族再一次承受灭顶之灾吗?”
破月倏然凑近,冰冷的呼吸喷上楚孤轩的肌肤,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张狂,嗓音嘲讽冷凝,“这话从你身上说出来,真让我吃惊呢!你身上的戾气也不小呢,这些年杀了不少人吧?现在却跟我说这些鬼话,你不觉得虚伪可笑吗?”
楚孤轩笑了,眼里悲凉而无奈,“破月,你知道吗?即使我和娘亲离开了巫族,也逃不开族里的追杀。可我,连她的尸体都带不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她挫骨扬灰。我的过错却要她来承受,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绝望?在族里,我们虽然艰苦,却还能活下去,你的一己之私却让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我曾经恨过你,但现在已经不想再恨了,恨一个人,太累。她让我永不回巫族,因为,你要是出来了,巫族将再次面临灭顶之灾,这是她临终前的愿望,我不想让她失望。”
“所以,你让我眼巴巴地等了两百年,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回来,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在等待中绝望疯狂呢?”原本清透的眼珠渐渐漫上一种诡异的暗红,这是煞气爆发前的征兆,巫族特有地征。
“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回来,可我有件事要求你。”楚孤轩的语气无奈而叹息。巫族的人早就走的一干二净,这里镇压了一只千年“妖孽”,被当作耻辱的自己又被预言为巫族百年难遇奠才,能修炼其他族人无法修习的巫族秘术并卷着密谱失踪。兴许是害怕他的报复,又觉得此处没了密谱的镇压,妖孽将带来不幸,他们舍弃了千百年来生息繁衍的家园。为了埋藏这里的秘密,又不惜代价地布下强悍的结界。自己以自身为媒介,想出去,却难了。
“凭什么?”破月微微一笑,妖娆而冰冷,撕破了脸皮的他,显得异常尖锐和残酷。
楚孤轩垂下头,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良久,沉重地开口,“我没有修习那项巫术,为绝后路,密谱也让我烧毁,所以,就算我想,也不能替你解开封印,但我,至少可以在这里陪你。”
这个人,很怕寂寞,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因为想摆脱无边的寂寞,所以才千方百计地引他入局,却不想,连自由的失去的人又怎能掌控诡谲多变的棋盘。破月只能赌,赌的是人心,却也输的彻底,所以,当知道希望破灭,才这么失控……
“谁要你陪,我要出去,要出去!”破月歇斯底里,眼里的猩红瞬间达到沸点,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发丝乱舞,周身爆出冷厉的气流,无情地割裂着空气,嗓音森冷如鬼魅,“你试过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几百乃至上千年么?没人说话,也没人看得见你,无聊了只能自言自语,连自残都是奢望!我受够了,受够了,他们凭什么关我,我不甘,不甘!敢关我,我一定要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以他为圆心,爆裂的空气带着撕裂一切的疯狂四散流窜,楚孤轩不得不运起一道淡蓝色的光圈将自己罩在其中,以抵抗那人狂暴的怒气,“破月,你冷静一点。”在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灵力充沛,到尘世,要运用巫术,却只能以消耗生命力为代价。
这人还是这样暴躁任性,所以说,若是可以,他根本不想面对这个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疯子!可是,不来见他,夏妤就无法出去……
带着寒芒的气流激烈地撞击着光圈,楚孤轩眉头紧皱,嘴角溢出鲜血,显然扛不住了,见对方非但不肯住手,反而变本加厉,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般,冷斥道:“破月,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你这样嗜杀成性,早已坠入魔道,就算出去,也会被雷劈死,可惜了破翎族长当初的良苦用心!”
“破翎?”破月有瞬间的呆滞,周身的气流开始凝滞,声音却低沉起来,眼里一片阴骘,“我想起来了,是他,利用我的信任,杀死我,把我的尸体送给那个男人,把我灵魂囚禁在这里……”
他嗓音破碎,泪流满面,眼里却恨意滔天。
“破月,那是你的哥哥!你也该为你的行为付起责任,尸横遍野,天下大乱,巫族险些灭族,这都是你的任性造成的,你不觉得你做错了吗?”楚孤轩叹息般地说道,望着他的眼神复杂而怜悯,“把你封印后的第七天,他便自毁而亡了,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无私地爱你,为你,就是他了。你自己招惹的祸患,却要整个巫族替你陪葬,这样的罪,即使魂飞魄散都不为过,他让你世代守着巫族,让你赎罪,他只是不想让你错下去而已。”这件事在族里流传,没有人告诉破月,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恨了一千年……
若是以前,他是打死也说不来这一番入情入理的话,如今,设身处地,却通达得连自己都要吃惊。那个女子,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的还要深刻呢……
闻言,破月沉默了,良久,低低地笑声响起,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死了?死了真是便宜他了,否则,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虽然还是不肯悔悟,但能恢复冷静,还是让楚孤轩暗自松了口气。
“我说的事,你考虑一下,我虽不能让你入世,但我会尽力让你走出石室,条件是帮我送一个人出去。”语毕,楚孤轩就要往外走。
身后的人安静地站在原地,发丝曳地,神色难测……
“楚孤轩,原来你在这里!”
室门前突然出现一个翠绿身影,夏妤惊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却在看到楚孤轩身后半透明的白影,眼睛瞪得老大……
卷三 第一百五十三章 放开她!
冰为肌,玉作骨,这人美的仿若天生就是迷惑众生的妖物,举手投足都足以倾国倾城。
柔媚,妖惑,他像是一朵开到盛极的罂粟,全身散发着让人上瘾的香气,诱惑而剧毒,烟笼雾锁般的朦胧身影,更让人难以分辨他的性别,或许,这样的美丽早已经模糊性别的界限,一眼望去,只能沉沦在那份极致的美丽中,深深陷入那双翠玉般的眼瞳里……
“咦?小美人竟看得见我?”柔媚的嗓音,麻酥酥,冷冰冰,加上瞬间放大在眼前的美丽冰颜,她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连眼珠子也无法转动,直愣愣的望着那纤长睫毛下的一汪带着疑惑的“碧泉”。
冰冷的呼吸喷洒在鼻尖,唇角,夏妤的心都凝滞了。
眼前的人,很美,美的令人心动,也令人害怕。
那种感觉就像是赤脚在草地里行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踩到一只眼镜蛇,让她只想叫嚣着逃跑,一种对危险事物的本能恐惧,牢牢地攉住了她。身体却如同钉死在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纤长白皙的手,美丽,冰冷,带着困惑和兴奋,对着她的脸直摸过来。
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她身体一晃,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从那种身不由己的诡异状态中解脱,夏妤暗自松了口气,身体虚软,半个身子都靠在身后人怀中。
“别打她的注意!”头顶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带着怒放的杀气,冲向对面。
自两人到这里以来,这是夏妤第一次见楚孤轩发脾气,言语间满是对她的维护,令夏妤有些吃惊。抬头见他刚毅的下巴,双泛着暗红的双眸,坚定异常,心里没来由的悸动。
破月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梭巡,碧色的眼瞳里满是算计和玩味,“这么紧张,小轩的小娘子吗?”
一句话说的两个人都红了脸,夏妤是又羞又气。
楚孤轩错愕过后,更多的是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
“说中了!”破月像似说中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笑的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有带了点唯恐天下不乱的促狭。
楚孤轩的面色愈加阴沉,抱住夏妤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见破月笑的开心,一双眼绿莹莹的泛着幽光,那种找到新玩具的兴奋样子让楚孤轩顿感头疼,也懒得跟他废话,揽着夏妤大步往外走。
夏妤在怔愣中只能跟随楚孤轩行动,临走时却鬼使神差地回望,只这一眼,她望着那个站在原地的美丽白影,心里忽然有点堵。
身后是灰暗的石墙,冷冰冰的石棺前,那人就这样静悄悄,孤零零地站着,笑容无声,幽深,寂寞……
“以后,不要来这里。”
也许是他说的太严肃,脸色也太难看,夏妤一时没有反驳,但在好奇心的趋势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为什么。
“你难道没看见他是个什么东西吗?”楚孤轩的声音很凝重。
“鬼吗?”夏妤眼睛一亮,却有些兴奋好奇。她自己都是借尸还魂来的,要说世上有鬼,她也是信的,但那人,却无端有些渗人!
“算是吧!别的地方你都可以去,除了这里!我会尽快让你离开这里。”看他面露疲惫,夏妤便没有再追问。
两人找到一间房子住了下来,里面器具俱全,柜子里甚至还能找到适合两人穿的衣物,以及被褥之类。在厨房里烹饪野味,饮食也得到了解决。
没事的时候,夏妤喜欢在镇子里乱逛,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村镇四周布了五行八卦,野兽不敢进入,夏妤倒也不怕危险。
楚孤轩大多时候都不见踪影,似乎在四处寻找线索,希望找到让她出去的办法。虽然石室里的美人能够让她出去,但楚孤轩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大多时候,夏妤都是一个人,包括吃饭,当然,她也没忘了给楚孤轩留饭。
吃吃,睡睡,逛逛,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简直无聊得要死。偶尔转到石室,她会有种闯进去的冲动,毕竟,这里除了她和楚孤轩,那人是唯一可以交流的“生物”。她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却不好去问楚孤轩,她觉得从那个美人嘴里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这个想法不停地在她脑海里酝酿,一次两次还有所顾及,后来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她就趁着楚孤轩不在的时候,再次走进了石室。
她知道,大美人叫破月,活动范围以及能量波动只限于石室内,换句话说,她只要不进入石室,就是安全的。所以,她选择站在门口。
破月看见她的时候,有几分诧异,更多的是兴奋和玩味。
“小美人怎么来了?”
柔媚的声音,以及笑盈盈的美丽脸庞使得这句轻佻的话语一点也不显得突兀,但夏妤不喜欢他看着她那双绿莹莹的眼睛,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是一只缸里的鱼,而他是站在缸前的猫,让她很不舒服。
“那个,我有事情想问你,你能告诉我吗?”压制想掉头离去的冲动,夏妤的嗓音温顺谦逊。不见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一见他,就觉得很有压力!明明长得跟妖孽一样美丽,却不时散发着野兽般危险的气息!
破月半透明的身体慢慢飘了过来,像极了一副流动的水墨画,赏心悦目至极。
“只要我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距她只有一人宽的距离,他被迫停了下来,无意间飘出石室结界的衣摆被突然冒出的红色光晕碾成了光斑,分散在空中,有种令人心惊的美丽。
破月无所谓地把长袖一收,那残缺的袖摆进入石室又自动愈合,轻飘于空,灵动之极。
夏妤却犹如见了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仿佛前方有吃人的魔鬼。
见她一脸防备,破月眉头一皱,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晦暗,脸上笑容依旧,“小美人怕我?还是,嫌弃我?”
知道自己无意中伤害了对方,夏妤急的直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听小轩的话……”他截口道,扬着眉,一手抚着下颌的样子竟有几分可爱,“哎呀,让我猜猜,他说我什么来着?说我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说我尖酸刻薄,小肚鸡肠,冷酷嗜杀,指不定还喜欢吃人心脏呢?对不对?”
他每说一句,就靠近一分,等到夏妤发现的时候,不止是他的衣摆,连那自由舞动的如墨发丝,从发尾开始,都开始被结界碾碎成白色光点,如只只四散的萤火虫,在生命的尽头绽放最后的光彩,看的夏妤一阵心惊。
“你别过来了!”夏妤高声提醒,担心他下一刻便会被这光圈碾成齑粉。
可是,破月显然没感受到她的担忧,非但不止步,反而把手抬起来,目标是站在石室外她的脸。
“你的眼睛真漂亮,笑容也很美,外面的太阳也没这般灿烂吧!”淡粉色的指甲被一点点侵蚀,像即将化作泡沫的美人鱼,他眼睛美丽而忧伤,却带着不可逆转的决绝,透明的脸更多了份脆弱的苍白,笑容却沉醉,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直到原本完美如玉雕般的手破裂成无数光斑,结界开始腐蚀他的手腕,夏妤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嘎嘣”一声,断了!
“不要——”她大叫一声,张开双臂朝他扑了过去!
身体急速倾斜,却是天旋地转,伴着一声闷响,身体背部着地,中途被一股力道一拖,她摔得并不疼痛。
身体一沉,夏妤发现自己被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抬眼便望进了一双绿莹莹的水眸。
“抓住了!”他眼中含笑,哪里有方才黯然忧伤的样子,全然是促狭与得意,抓住她手臂的手掌完好无损,但他的脸色依然苍白。
太大意了,楚孤轩既然多方叮嘱,这人岂是省油的灯,方才都是演戏!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夏妤瞬间怒气横生,瞪大眼道:“放开我!”
“不放,好不容易抓住了!”破月耍赖般压住她的身体,头埋进她颈间的发丝里,嘴里发出愉悦的笑声,那样子就像是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得意非凡!
她突然发现,这人看似透明的身体,对自己而言居然是实体化的,比如她能感受到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触摸她的感觉,以及他身上令人骨头都能结冰的寒气。
这个认知让夏妤心里发慌,只好用尽力气挣扎!
“异世之魂就是不一样,吃下去一定能大补吧!”
阴恻恻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夏妤僵在原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以及惊恐!
完了!这个人果然不是善类,要被吃了,被吃了!
见她的脸色青白交加,显然被吓得不轻,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唉,我开玩笑呢,真经不得吓!”
他伸手捏捏她的小脸,带着诱哄,却是冷冰冰的触感。
夏妤的眼睛一下子发红,咬着唇不说话。
“都说是吓你的,怎么还哭呢?”他下头,伸出舌头,去舔她。
她吓得赶紧闭上眼睛,本来只是急红了眼,被他这一吓,眼角不禁有些湿润,脑海里满是他嫣红的嘴唇里伸出的猩红舌头。
要被吃了,被吃了……
“好咸。”冰凉,湿润的触感一触即离,他的声音充满困惑,好像品尝了中看不中吃的食品,不太满意。
他的唇仍停在她的眼皮子上,夏妤不敢睁眼,只能推拒。她发誓,若是时间可以倒流,就算看着他化成灰也不会踏进一步!对敌人仁慈,果然就是对自己残忍!
见她双目紧闭,死咬下唇,一副受刑的模样,他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他不喜欢强迫,就算是游戏,乃至戏弄,也要对方心甘情愿才好玩!
“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唇瓣离开她的脸,他转移话题。
“你肯告诉我?”夏妤睁开眼睛,半信半疑,却好歹不再作徒劳挣扎了。
“只要你想知道。”他十分干脆,绿莹莹的眼睛泛着媚人的幽光。
夏妤微微别开眼,表情有些不自在,“我想问楚孤轩的事。”
他眉头一挑,眼里闪过玩味,故作可惜道:“我以为小美人想问我的事呢!”
“你要想说,也可以告诉我!”夏妤看他那副幽怨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上次临别前的一眼,这人眼中的寂寞哀伤始终盘绕在脑海里,他适当地示弱,让她忍不住可怜他。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良久,才幽幽说道:“小轩本是修习巫术的奇才,却因为是乱囵生下的孩子被族人歧视,母子二人本该当作巫族的耻辱处以火刑的。他的父亲以死谢罪,才让他们得以残喘,不过,活着的人却是备受欺凌,生不如死。直到有一天他再也忍不住了,趁着夜深人静,跑来宗祠,想毁坏牌位发泄怨恨。”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
“然后呢?”夏妤催促。
“然后他就遇到我了!”他微微一笑,眸子里却泛着异光,“他无意间推倒了几方牌位,恰好形成了阵形漏洞,本来我在石室里耳目闭塞,那时却似被开通了一个风口。可若是常人,我定然无法交流,因为他们感受不到我。但来的人是小轩,天生感应非凡的孩子。”
空旷寂静的石室,只有他幽幽的嗓音响起,脸上的笑容美丽而诡异,夏妤连大气也不敢喘,总觉得这时的破月笑的像狼外婆。
“我说可以帮他脱离苦海,蛊惑他从石棺里拿出密谱。果然,在其他族人眼里的无字天书在他眼里却是文图并茂。我给他指明了一条通往族外的密道,他带着密谱和娘亲连夜逃出了巫族。再后来,族里为了追回密谱,也为了惩治叛徒,派人不断追杀。他的娘亲在逃亡的路上死去了,而他,再也没有回来。族里的老家伙们失去他的下落,怕他回来报复,又因为密谱本来也对我起到一层镇压的屏障,他们怕哪天镇不住我,惶惶不可终日,最后举族离开了这里,走的时候还费大力增设了结界,让此地彻底与世隔绝!”
听完,夏妤沉默了,心里一阵叹惋。
原来楚孤轩的身世是这样的,破月的话看似合理,却透着奇怪。
对了,他一直在说着楚孤轩,那么他自己呢?破月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要说这世上有无私奉献的人,她信,了尘就是一个,但这个人换成破月,她就不信了。光凭直觉,她也觉得他不是那样的“好人”。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小美人该怎么报答我呢?”他倏然靠近,对着她吹了一口冷气,模样十分魅惑。
冰冷的气息让夏妤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每一根神经都开始紧绷……
“让我尝尝你的味道……”
话音未落,唇瓣便被人霸道地撬开,与他先前给人的柔媚不同,此时的他强悍得不可抗拒。
他的舌在她的嘴里灵活穿梭,冰冷的,滑腻的,如一条在冰川上游走的小蛇,雪上加霜,让夏妤忍不住浑身颤栗,身体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压制,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瞪大眼,再瞪大眼,惊恐地看着他带着戏谑以及暗藏的疯狂在她嘴里攻略城池。
“破月,你给我放开她!”
正当夏妤绝望之时,一个暴怒的嗓音倏然在石室口响起,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气势猛地席卷而来……
卷三 第一百五十四章 破月之殇(贴完)
暴怒的嗓音倏然在石室口响起,强大的力量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气势席卷而来,夏妤只觉得身上一轻,一股力道将自己卷起,回过神来,已然站在石室口,眼前是楚孤轩高大挺拔的背影,像一座山,巍峨而坚韧。
翩跹的白影迅速向后退去,破月斜坐在灰色的石棺上,眼睛越过楚孤轩看向他身后的夏妤,舔了舔嘴唇道:“不愧是小轩看中的女人,味道真不错!”
“我说过,叫你别打她的注意!”楚孤轩往前走了两步,死死盯住破月。
“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破月轻轻一笑,眼里有些得意,见楚孤轩越发阴沉的眼,不由得挑眉道:“怎么,小轩想和我打一场?在这里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怎么办?要不要手下留情呢……”说罢,又作出了一手托腮的招牌动作,还困惑得皱了皱眉头,好像他已经赢了!
“破月!”楚孤轩冷喝一声,声音充满警告!
“怎的?”破月的声音柔得能滴水,笑容甜腻,与对方成强烈对比。
楚孤轩也笑了,不过却是冷笑,眼里凝聚成一道凌厉的杀气,“你再怎么厉害也是只困兽,若敢伤她,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让你魂飞魄散!”说完,也不等对方反映,转身便往回走,看都没看夏妤。
夏妤见楚孤轩头也没回,知道对方是跟自己置气,小嘴一扁,赶紧跟了上去。
出了祠堂,楚孤轩猛地停下。
夏妤心里七上八下,一时不察,险些撞上他的背,抬头便见楚孤轩一张堪比乌云遮日的“黑脸”,薄唇紧抿,眼神微眯,显然怒火中烧。
不知怎的,夏妤害怕中又有些心虚,低头沉默着,无形中带着讨好,这幅样子倒让楚孤轩有火不好发了。
“你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质问的嗓音响在头顶,带着几分让人胆寒的怒气。
“没!”夏妤的声音弱弱的,底气全无。
“那你今天是去干什么?别跟我说迷路!”楚孤轩的嗓音充满了隐忍的怒火,仿佛她回答一个“是”字就要立即喷发出来。
夏妤当然不敢说是,只是小声地答非所问道:“你对破月有成见?”
楚孤轩皱了皱眉,眼里有些不耐,“不是我对他有成见,而是,他太危险。”
“可他并没有伤害我,破月只是玩心太重了!”夏妤小声地反驳。
楚孤轩冷笑道:“玩心重?他的确玩心重,重到把整个天下,整个巫族,都当成他的玩具,玩到国破家亡,玩到尸横遍野,他还嫌不够,这样的人,可不是玩心重么!”
说到最后,已是赤裸裸地嘲讽,夏妤却满是惊愕,急急道:“你说什么,破月他……”
夏妤疑惑之时,楚孤轩已经幽幽开了口,“你可知,世间本不是三国鼎立之势,千年前,只有一个大月国。一代明君却因为破月做出屠族的举动,不但背上暴君之名,更是让大月江山四分五裂。而巫族,也在那场浩劫中死伤大半,没落至此。而他,到如今也不知悔改,只想着怎么把关押他的族人斩杀殆尽,以报被困之仇。这样的人,你还要与之亲近,甚至要为他开解么!”
说完,楚孤轩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夏妤怔在原地,望着祠堂的方向,喃喃自语,“破月他,是这样的人么!”
一个把苍生玩弄股掌,真正为祸世间,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
夜很深,很沉,黑暗中的宗祠更加阴森可怖,一道素色人影慢慢地晃了进去,石室开启,又慢慢闭合,一切恢复寂静。
石室里静悄悄的,除了夜明珠在黑暗中散发出淡冷之色,周围没有别的颜色。
“破月!”来人在门口唤了一声,见四周仍寂静无声,迟疑了一会儿,便走了进去。
“破月,我进来了!你出来吧!”四周依然静悄悄的,夏妤的眉头微微蹙起,转而看向那口棺材,脚步似受到了牵引,一点点行进。走到石棺前停下,她低眸静静地打量。
石棺质地坚硬,十分光滑,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符号,夏妤却一点也看不懂,只觉得那些线条张牙舞爪得有些可怖,甚至,可悲!
棺材盖得很严实,在昏暗中甚至找不到开口。夏妤想,这里面放的是破月吗?过了一千年,尸体早就化作了骸骨了吧!这样想着,她就发出了一声叹息。
“小美人在可怜我?”一个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妤惊得直往后退,一侧头,果真见那人站在自己原先的位置,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破月,你要吓死我!”夏妤一手捂着小心脏平复狂乱的心跳,一边高声指责。
破月故作诧异,一脸无辜道:“哎呀,我吓你了吗?明明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嘛!再说,人家长得很吓人吗?”说罢,困惑地眨眨眼,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是对自身美貌的自信。
夏妤这才知道,原来美人还很自恋,不过,人家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这时,破月似突然发现了什么,瞅着她宽大的袖口,兴奋地叫道:“唉?你手里拿着什么?”
眼可真尖,夏妤暗叹一声,然后慢吞吞地把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白色的花苞,层层叠叠,含苞欲放,剔透如雪莲,在暗夜里分外的宁静漂亮。
这是夏妤在村镇的一块野地里发现的,很像昙花,只在夜间开放,但开的时间更长,几乎在黎明时分才凋谢。
进来之后,她担心送花给破月太矫情,于是藏在袖子里没敢拿出来!
“给我的?”说话间,破月手一伸,便把花挟了过去,两根青葱玉指捏着花茎,放在鼻尖轻轻地闻着,那姿态竟比那花儿还要娇艳动人。
夏妤则有些目瞪口呆,得,人家可比她自觉多了!
“我都快忘了夜覃香的味道了……”他的表情沉醉,怀念,又忧伤,看向夏妤的时候,竟多了几分柔软,不是那种演戏的表情,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情,“为什么要送花给我?”
他嗓音温和,带着几分莫测的幽光,倒把夏妤问住了,难道说看着满园花色,开败了怪可惜的,正巧两手空空,随手就摘了?这么说,估计破月脸上比花儿还要灿烂的笑容很快就会枯萎。
这时,破月却撑着下巴想开了,神采飞扬,顾盼神飞,“小美人是在追求我么?”
闻言,夏妤险些被空气给呛死,他怎么得出的结论,送朵花就算追求了?
那边,破月美人却还在自顾自地感慨,“有人送过我金银珠宝,珍珠玛瑙,多的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甚至还说要找龙鳞凤角来给我,你为什么会送花给我?你看起来不像能送出值钱的东西,这个东西更是一点也不值钱!”
“咳咳咳……”某人一脸尴尬,现在还是保持沉默!不过,自己一片好心被人说的一文不名,还是有点不是滋味,破月看着不像是个拜金的主儿啊,说话咋那么刻薄,乃或是,直白?
这时,破月却飞快地在她唇角烙下一吻,又迅速离开,拈花笑道:“不过,我很喜欢!”
“啥?”夏妤则彻彻底底地愣住了,只能看着眼前那堪比星辉的耀眼笑容,发傻!
破月看着她的傻样满意地笑了,曲起食指在她额上轻轻地弹了一下,恩赐般地说道:“难得你送了一件称心的礼物给我,我就允许你喜欢我好了!”
至此,夏妤彻底石化,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巴巴道:“破月,你想多了……”
她不是追求他,也不是乞讨一样去祈求喜欢他的权利,她只是单纯地送了一朵花而已……
闻言,破月的脸色却变了,方才还犹如云开雨霁,此时却有了多云转雨的迹象,“怎么,你不愿意?”
夏妤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此时破月与方才相比就像是太阳花和地狱草的区别,像是变了一个人。
“要知道,没有我的允许而喜欢我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一般来说,我会让他们留下身体的一部分作为喜欢我的证明,或眼睛,或耳朵,或手指……”每说一处,他冰冷的手指就划过她一寸肌肤,冰凉凉的,仿佛要割裂她的肌肤,让她忍不住颤栗。
终于,她忍受不住般抓住了他的手指,制止他的游弋,一开口,才发现嗓子都变了,“够了,破月!”
他惊诧,并未抽回手指,反而玩味地看着她,眼里却没有温度。
夏妤深吸口气,沉声道:“破月,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又或者,你爱过别人吗?”
被她握住的指尖微微一颤,碧绿色的瞳孔几不可见地缩了一下。
夏妤改为双手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极其诚恳道:“千年前那个为你倾尽江山的人,你,爱过他吗?”
闻言,破月眼帘一颤,微微垂了眼,脸上的神情,困惑,迷茫,追忆,震惊,独独没有情谊,甚至一丁点儿相思!
良久,他幽幽笑了,笑容美丽得让人心惊,也让人发冷,“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懒得去想,我只知道,喜欢我的人很多,也有爱我的,但这些,都与我无关……”
于是,依旧我行我素,依旧放浪形骸,乃至任性妄为,他只是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乃至,约束他……
“但我很确定,我不讨厌你!”泛着荧光的指尖在她的朱唇上轻轻一点,他笑的俏皮而诱惑,带着些许的宠溺,又捏了捏她的脸颊,“所以,想知道什么就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我最讨厌猜来猜去了!聪明人要懂得投其所好,这一次就原谅你了!”
他在暗指,来日方长!是答应跟她做朋友?还是指她还要在这待很久……
夏妤咬咬牙,用一种壮士断腕的口气说道:“破月,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如果可以,我想尽可能地了解你。”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了解他,她才能判定,他到底是一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还是,还是一个迷途的“孩子”。若是前者,她会收起那些可笑的同情心,自此远离这个魔障,若是后者……
“还说你不是喜欢我,这么想了解我,分明就是很喜欢了!”破月斜了她一眼,万种风情。
夏妤无语凝咽……这个美人,自我感觉,太好了!
满意地看着她吃瘪的表情,破月回身坐在那口青灰色的棺材上,虚无的双腿荡在衣摆下,说不出的灵动感……
“我在母亲的肚子里便开始无意识地吸收她的精气元灵,所以,她还没生出我,便精气枯竭而死,我是被人剖腹取出来的。我那痴心的爹爹,没多久也郁郁而终,留下七岁的哥哥破翎,和未满周岁的我。按理说,我克母克父应该遭人厌弃才是,但破翎很宠我,从小到大,巴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塞给我。破翎为了更好地照料我,一直在各方面争取做到最好。可是,自我懂事起,便不需要他操心了,族里非常器重我,说我天分奇高,一出生便带了强大灵力,预言我将把巫族带到巅峰,谁能想,却只带来灾难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笑的很灿烂,夏妤却抿了唇!
“我五岁时,已经可以挑战族里的长老了,十三岁,那帮老家伙已经不是我的对手。族长想传位给我,我嫌管东管西地太无聊,就没答应。他没办法,只好传给破翎,又千方百计地让我当大长老,我被他念烦了,就应了。事实上,我这个大长老什么也不管,那时候,我觉得修炼还很有意思,没事就修炼,直到我十五岁……”
他突然停住,眼里发出绿莹莹的光芒!
“你怎么了?”夏妤催促道,看他兴奋的表情,感觉不幸要开始了……
“我在藏书阁里看了一本书,说尘世如何如何有趣,如何如何精彩,说的我都心动了!”
夏妤接口道:“于是你就溜下山了?”
赞赏地看她一眼,破月继续说道:“那时,族里根本没人拦得住我,我很轻易就出去了!山下,真的很好玩,东西多的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我走在街上,身后总是跟了一大串人,在酒楼里吃饭,四周挤得小二都上不了菜。他们都在看我,虽然族里也有很多人看我,但没那么大排场,我觉得新鲜,就不计较,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笑一笑,这时,他们的眼珠子会鼓起来,很多人还会流口水,那样子真好玩。慢慢的,我厌倦了,有些眼光甚至让我很想挖了他们的眼珠子,于是,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真就那么做了,但凡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的,我就挖了他们的眼珠子。后来,我又觉得血淋淋地太难看,也很脏手,干脆直接切人脖子,再后来,我又想法子让人死的好看些,这件事让我玩了好一阵子。”
破月说的兴致勃勃,夏妤却开始冒冷汗了!楚孤轩所说的,把人命视为草芥……
“虽然我玩的很开心,但有一点不太好,族里发现我失踪了,必然要来找我,那时,破翎已经当了族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