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嫡女第59部分阅读
世族嫡女 作者:未知
子,转而就接到这奏疏,神情顿时如那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
王太傅抱着孙子的手也紧了紧,直到孙子扭了扭小身子,他这才朝孙子歉然地一笑,然后又凝着老脸。
“姑婆……”
“此事暂时压下,不得外传,过一段时间再议。”王太后却在瞬间做出了决定。
“这不是在延误战机吗?”司马钰惊道,现在还要顾及所谓的颜面吗?
“只是马蚤扰而已能有多大作为?我们在北方也有不少兵力,他们焉能挡不住这些残余?阿钰,这是朝政。”王太后放重声音道,若现在就又召朝臣议这事,她的老脸哪里还挂得住?
王恺看了一眼姑婆那坚定的表情,顿时觉得心寒无比,难怪妻子老批评她这么老了还死要权,“姑婆,你可知这样会误了战机,现在只是马蚤扰而已,谁知道像李太守那般的人能顶到什么时候?”
“阿恺,李太守等人是当地的士族,他们比你还要着急,焉能不尽心尽力地守住安阳等地?听你姑婆的话,暂时不议这件事,我们王家现在丢不起这个脸,反正只是一些小战事而已,误不了战机的。”
王太傅沉思了之后,还是与自己的姑婆站在同一阵线,然后看了眼司马钰,“儿媳妇,若今天的事情外传出去,我惟你是问,到时候,你不再是王家的儿媳妇,我自会作主休了你,你也别想再见到阿璨,从今天起,他就暂时交由你婆母来照顾。
“这是两码事?你怎可混为一谈?”司马钰跳起来道,“你拿我的儿子为人质威胁我?”
“爹,你这样大过分了,朝政是朝政,阿璨是我与阿钰的儿子,你这样做算什么?” 王恺顶撞父亲道。
王太傅拍拍长案,“阿恺,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亲,你这是对父亲的态度?况且此事我已有定论,不许再提,就当没接过这奏疏,你不是说安阳的大守过于安逸吗?现在正好,让他们热热身,有事可忙。”
司马钰咬了咬唇,这两个人为了所谓的颜面,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居然不顾大局,“公爹,你快把我儿子还给我。”说完,她上前准备抱回自己的儿子。
而王璨伸向母亲的手却被爷爷一把抓住,王太傅历来就不喜欢这个儿媳妇,“阿钰,此事我说过已有定论。”
“娘,爷爷,我要娘。”王璨感觉到气氛不太对,于是朝自家爷爷瞪圆了眼睛道。“我不要爷爷,我要娘。”
“阿璨乖……”王太傅劝着自己的孙子。
王恺这回却是不管不顾,上前一把将自己的儿子从父亲的怀里抱回,看到父亲吹胡子瞪眼晴看着他,“爹,你不能拿阿璨当人质。”然后把儿子塞回一脸焦急的妻子手中。
“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吗?”王太后拍着长案道,“我的生辰就快到了,你们是不是要看到我被朝臣耻笑的样子?还是希望我快点把权交回给太子?啊?”
司马钰原本要说几句讥讽话的,看到王太后气得手颤的样子,那话又吞回肚子,她的冥顽不灵,谁也劝不了?与当年她怎样反对与王恺成亲也同样没用一样。
王太傅那张中年英俊的脸阴沉地着着儿子一家三口,然后才道:“好,你们不愿分开那也行,阿恺,就以儿媳妇身体不佳为由,你们今天就起程前住别庄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
王恺与司马钰对视一眼,王太傅这回看来是铁了心要让他们暂时在洛阳消失了。
王太傅与王太后对视一眼,然后才赶紧拍拍手,让自己人进来,吩咐道:“立刻准备马车,送郎君他们出城到别庄去,直到收到我的信才能回来。
“诺。”那人应道,然后瞟了一眼王恺那难看的神色,这才急忙回府准备行装。
王恺闭了闭眼,握紧妻子的手,王家居然也腐朽至此,再抗争也没用就像他想要帮阿芙一把也被他的至亲打击一样,只能失败而归,顿时有几分心灰意冷,抱过儿子,拉着妻子连礼也没行,就这样拂着衣袖离去。
司马钰也抿紧唇,感觉到两人相握的手传来的热度,她不禁挨向了丈夫,这里是越来越冷了。
平阳。
冉溥与谢芙之间仍没有大的进展,看得众人都心急不已,这两人怎么就不能再相恋一次呢?
当关翊这样问谢芙的时候,她却说:“我总是想在他的身上寻找溥郎原来的身影,你让我如何与现在这个对我一点爱意也没有的男人再相恋一次呢?那就像在问牛喜欢不喜欢羊一样愚蠢。”她努力过,可是他的个性比在洛阳时更保守更坚持原则,这样的他,不是她的冉叔叔。
关翊看到她了无生气地趴在栏杆上,心里着急而又无计可施,“就快回北地郡了,你想让小女郎看到你们这个样乎吗?”
一提到她的囡囡,她顿时就打起了精神,想到那一年多未见的女儿,心里顿时就难过,“是啊,我还是提前回北地郡吧,我实在想念囡囡。”说完,她起身往回走,准备叫阿静收拾行礼。
关翊看得目瞪口呆,她只不过是希望劝她再努力一次去唤醒将军的记忆,而不是让她就这样回北地郡,完了,她好心办坏事了。
而此时的冉溥也是满脸的郁闷之气,他现在好不容易配合那小女人,她倒退缩了,这个小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老是用着那那双忧郁的眼睛看着他说,他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他是真的想不起以住如何跟她相处的,但是他会努力当好她的丈夫啊,她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想到这里,在这个没人的角落,他不禁伸手捶向墙面,一副无力的样子,到底要怎样做,那个小女人才会再度打开心房。
就在冉溥怔愣的时候,谢攸却是挥着拳头打到他的脸上,“该死的你,现在都过了多久?你还是让我阿姐伤心了,若你不好好待她,那我就把她带回洛阳去。”
“谢攸,我是你姐夫,这是我与阿芙的事情,由不得你在此叫嚣。”冉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放狠地道。
“若我阿姐不再恋着你,决心要离你而去,你还是我什么姐大?虽然我阿姐年过二十并且生下一个孩子,但若要再嫁也不是难事。”谢攸也冷声狠道,那双收敛许多的狼眸顿时恢直了几分。
冉溥一把抓着他的衣领,眯着眼睛,“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你以为我不敢说?”谢攸想要拉开他的手,但是冉溥的手劲之大不是他可以对抗的,遂冷笑着挑衅道:“没有我阿姐帮你,你能有这大好形势?你至今还未与我阿姐同房,你让她年纪轻轻就独守空闺,这算什么?”
冉溥的手劲松了松,这小舅子拿着这点来攻击他确实让他有几分狼狈脚步往后倒了倒。
谢攸再度泠笑一声,然后不再看他,转身准备离开。“你好好想想,我明天就起程回洛阳。”
冉溥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夜晚之时,众人知道谢攸就要起程回洛阳,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双方都有了几分感情,于是纷纷给他栈行。
谢芙却在这个场合道:“明天送了阿攸后,我也顺路启程回北地郡,我实在想念囡囡。”这里的战事稍歇,丈夫也需要带领军队回北地郡, 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军队才能恢复元气,连年的征战不是办法,“我知道你还有一些后续事情要处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所以我就不等你了。”她转头朝举着杯错愕的冉溥道。
冉溥握紧手中的杯子,她怎么在这时候离开?“阿芙,你不能缓一缓吗?”
“不能。”谢芙微低着头道,该努力的她也努力了,他不回应她的感情,而她也累了。
“夫人……” 众人要劝。
谢芙却是看向众人道:“你们不要再说了,我说过不再停留就不再停留。”说完,看向脸上带着笑容的弟弟道:“阿攸,我去帮你整理一下行礼吧?”说完,她转身离去。
众人都不免有几分唏嘘,这个结果不是他们想要的。
冉溥顿时“啪”地一声放下酒杯,神色铁青地追了出去,在回廊上一把抓住谢芙的手臂把她带到怀里,“阿芙,你在闹什么脾气?你没看到我的努力吗?你现在为什么就不体谅我了呢?我不是有意要忘记你的,只是情非得已。”
“我还没有体谅你吗?你还要我如何体谅?你不和我同房让人看我笑话,那我也认了……”
“阿芙,你讲点理好不好?现在是你不愿意和我同房,不是我不愿意。”说起这个,冉溥也是一肚子气,在他要准备进入角色的时候,她倒好,一声不吭地缩回壳去。
“溥郎,我也是有尊严的,我不想拿着条条框框的道理逼你与我同房,我是你的妻子,这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谢芙一脸难过地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庞,“你知道吗?你以前不是这样与我说话的,溥郎,等你哪天恢复了记忆,你才是我的溥郎,是我谢芙的丈夫,但现在的你不是,在你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了关于我的点滴之情。
冉溥看到她那含泪的双目,很多话都吐不出来,这个要强而倔强的小女人,他紧紧地拥着她,“是我让你等得太久了吗?”
谢芙也拥着他,把头靠在他的怀里道:“我说过,等得太久,我的心会碎的,溥郎,你什么时候才会记起阿芙?”她又抬头摸了摸他的脸庞,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然后狠心地离开他的怀抱,抹了抹眼中的泪水,坚定地往前走。
冉溥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又一次这样离开,这到何时才是个头?转身一拳捶到墙上,狠狠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翌日,趁冉溥去军中巡视的时候,谢芙选这个时候送弟弟谢攸一程。
马车里,谢芙的精神有几分不振,很明显昨夜没睡好,“阿攸,你出来也恨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现在洛阳的局势也不知道如何了?你回去后也要小心一些,若有不对路赶紧给我写信。”
“阿姐放心,我会的。”谢攸笑道,然后亲自倒了一碗酪浆给谢芙,“阿姐,喝碗酪浆吧,若在北地郡过得不愉快,那就带着囡囡回洛阳吧,洛阳的家门什么时候都会朝你开放的。”
谢芙接过他那碗热酪浆,这个弟弟还是没选错,“阿攸,你让阿姐很是欣慰。”这碗酪浆是她喝过最好喝的,渐渐的,她觉得头有点晕,然后看向摸糊了身影的谢攸,“阿攸……”顿时晕倒在地。
谢攸把晕倒的谢芙扶坐好,“阿姐,我能为你做的不多。”
当冉溥巡视完回来的时候,却见萧先生一脸焦急地跑过来,“将军,大事不好了,夫人留书要随谢郎君回洛阳了。”
“什么?她不是要回北地郡的吗?怎么是回洛阳?”冉溥顿时一把抢过萧先生手中的信,果然是谢芙的笔迹,这个小女人居然想要抛下他而去。
“将军,夫人要丢下你与小女郎吗?”关翊也同样一脸急切地道。
冉溥的心头如置在火上烧灼一般,这个小女人撩拨了他的感情,然后就这样走了?她怎么可以?他顿时转身坐回马上,然后朝谢攸离去的方向追去:谢芙,我不会放你走的。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绝望”及忆起
萧先生及关翊等人看到冉溥追出去后,而阿一也带着亲卫急忙跟上,虽然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但仍有少量匈奴残余在活动。
关翊顿时哈哈大笑,拍拍萧先生的肩膀,“萧先生说起谎来连眼也不眨一下,阿翊现在才知道先生的本事果然大。
萧先生摇了摇羽扇,这个关翊,不过他是老人家也不会真的与一个小辈计较,“但愿将军这回能正视内心的感情,要不然夫人就真的会走掉。”
一旁的杨雄与许章等人面面相觑,这几个人原来是在做戏啊。
杨雄挑着眉道:“你们这不是在欺骗将军吗?夫人又不是真的要离开,待会儿摆乌龙了怎么办?”
“这计策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关翊摊摊手撇清关系,“这得问萧先生与谢郎君了。”
萧先生看了一眼天色,莫测高深地道:“问我也没用,那位谢郎君只怕不会按计划去做,说不定真的会把夫人带回洛阳去。”
“那你们还弄这个计划干什么?万一铸成大错怎么办?”许章顿时跳脚道,“萧先生,谢郎君有多维护夫人,众人都看在眼里,你让他把夫人带走,那不是有去无回吗?”这是个什么锼主意?
关翊没想那么多,现在听到这两人说的话,顿时眉头皱了皱,夫人若走了,那阿寿也会跟着走的,于是一把抓起萧先生的衣领道:“萧先生,你明知会这样怎么不早说?”
萧先生看了一眼关翊,“那是将军要烦恼的事情,况且不给将军添一点烦恼,那就真的玩完了,放心吧,只要将军有心,夫人一定会回来的。”说完,把自己的衣领扯回来,“阿翊啊.你好歹也是个女人,总不能这样粗鲁,我看回去后让夫人给你找一门婚事吧。”唉,这关翊都快二十五了,再不嫁就没人要了。
关翊的脸顿时就红了,把拳头在萧先生的面前挥了挥,“萧老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若夫人真的一去不回,我就把你的骨头给折了。”
众人早就习惯了关翊说话的方式,顿时大笑出声,这个不像女人的女人还是我个人要了吧,不然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关翊的眼睛狠瞪了众人一眼,然后噔噔地快速跑开,很快,就传来了她呼喝士兵晚练的声音。
谢芙头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家客栈里,案上点着油灯, 晕黄的光线在这不大的室内倒也颇为明亮,摇了摇头,大脑这才清醒几分,把事情回想了一遍之后,顿时就坐了起来,听到门响声,转头望去,正好见到谢攸亲自端着晚膳进来。
“阿攸,你这是在搞什么?”谢芙不悦地喝问了一声,“这里是哪里?”
谢攸把晚膳放下,然后扶着她坐到案后,这才解释道,“阿姐,我已给姐夫留信,说是你要跟我回洛阳去。”
“什么?”谢芙瞠大眼睛看着弟弟,“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还冒充我的笔迹留言,那岂不是让你姐夫为难?”
谢攸也坐在一旁,给谢芙布了布菜,依他阿姐的聪明劲儿,很快就可以猜出他冒充她笔迹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隐瞒,“阿姐,先用膳吧。”
谢芙却是把筷子“啪”地一声放下,脸色凝重地道:“阿攸, 我现在没心情用膳,你赶紧回洛阳去,我现在就赶回平阳。”说完,她转身欲走。
“阿姐,你是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谢攸也站起来沉着脸道, “你是怕姐夫看到你说要回洛阳的信也不来追你吗?阿姐,你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我那个曾经敢爱敢恨的阿姐到哪里去了?”
谢芙蓦地转头看向谢攸,这个弟弟所说的话如针一般插在她的心上,她不禁狠狠地咬着下唇肉,是吗?她在怕,怕他真的不在意她的离去?所以她才会说出提前回北地郡的话,其实潜意识里在试探他,试探遗忘了那段情的他对她还剩下多少深情?
谢攸看到谢芙那阴晴不定的表情,顿时心里叹息一声,然后伸手拉着亲姐坐回案后,把筷子塞到她的手上,“阿姐,这事是我不好,没有跟你商量过就实施。只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赞同,从你嫁给姐夫那一刻开始,你一直都在为他着想,不想做拖他后腿的女人,阿姐,这样的你看得让我心痛。
谢芙有几分茫然地挟着谢攸给她布的菜,那不甚可口的饭菜她也使劲吞了下去,味同嚼蜡。“阿攸,你姐夫这些年行军打仗也不容易,我是他的女人自然要为他着想,虽然心里怨他,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那就等姐夫来追你就好啦,阿姐,若他不来,你……你就跟我回洛阳吧,到时候我让阿静与阿寿赶到北地郡去把囡囡接回来,我们一家就在洛阳团聚。”谢攸建议道。
谢芙的心里突然一震,离开冉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做,呆呆地望着那一灯如豆,想到那张蔬离的面孔,他不再是那个在洛阳在北地郡里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这样一想,她也想通了,倒有了几分心情挟菜吃,“我们现在在哪?”
“正在平阳与上党之间的小客栈里面。”谢攸道。
谢芙皱了皱眉,“怎么不是直奔河水而去?不然你回到洛阳就要迟上好些日子。”居然还绕起了弯弯。
“我现在倒不太急于回洛阳,正好与阿姐在这北方游览一段时日,让姐夫着急一下也未尝不可。”谢攸的狼眸着有着几分笑意和狠意。
谢芙听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伸手又摸了摸弟弟的头顶,“就你的鬼主意多,也好,这些年忙着征战也没有好好地看过这片土地,若他不追来,我们正好从安阳过河水,然后回到洛阳。”她心里也在赌,若是输了,她也认了,回洛阳也没什么不好?
谢攸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阿姐能想通自是好事,“不过阿姐别再把我当孩子看了,阿攸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十八了啊?阿攸可有中意那家的闺女,我写信给父亲,让他上门给你提亲。”谢芙这才发觉他已经这么大了。
谢攸一听,脸就黑了,娶妻?现在他没有这想法,遂淡淡地道:“这事还早呢,阿姐也不必那么操心,反正我也不急。”
“怎么不急?娶了妻就该生个孩子了……”谢芙端着长姐的态度教导着弟弟。
一时间,姐弟之间倒是温馨得多。
而那正在追妻之路上的冉溥却完全被这小舅子误导了,直奔安阳而去,想着谢攸要回洛阳,从这条路走,肯定要过河水,所以他马不停蹄地奔向安阳。
路上休息的时候,阿一把干粮递给他,“将军不用太操心,我们一定能赶得上夫人他们的行程。”
冉溥接过,大口吃着干粮,那脸上的表情始终紧紧绷着,那个可恶的小女人,若让他抓回来,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一顿才是。
阿一等人看到他的表情,顿时都不敢造次,将军身上散友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众人都忙着啃干粮,看来一吃完,将军肯定吩咐他们起程。
果然,还没等众人啃完手中的干粮,冉溥已经率先骑到马上,“准备出发。”然后不等众人跟上,他已经如一支箭一般射了出去。
一路上他的心都焦急的很,原本以为他对她只有几分在意而已,而那在意来自萧先生说她是他的妻子开始,可是现在听闻她要弃他而去,那份焦急随着时间的流逝转变成无以为名的心痛。
梦境依然纠缠着他,在梦里那个他始终看不清的背影,在今夜却是格外的清晰,那个女孩终于转过她的身影,那双大大的眼睛,那一脸娇嗔的表情,这人不是谢芙还会是谁?
他顿时僵在那里,看着她一脸笑意地朝他扑来,“溥郎?”这时候的谢芙脸上的稚气更甚,听着她开心地揽紧他的脖子道:“溥郎,今天我好开心,”她开心,他也跟着开心,揽紧她的腰抱着她转圈圈,而她的笑声还是那般的令人动听。
“将军,将军,……”阿一忙推醒冉溥,到时辰了,若还不叫醒将军,那待会儿他肯定要看将军那板起来的脸孔。
冉溥顿时激灵一下从梦中醒来,张眼就看到阿一紧张的表情,哪里还有梦中的美人?顿时他的浓眉皱碍死紧,阿一干嘛在这外时候叫醒他?“怎么啦?”他语气不善地道。
“将军,到时辰出发了。”阿一忙道。
冉溥这才记得一个时辰前他才吩咐阿一到时候要叫醒他,不要让他耽误了追妻之事,这才把那准备发作的脾气收敛起来。“那就赶紧出发吧。”
离河水越近,他的心就越紧,一路上都没有赶上妻子的进度,真怕当他赶到河水去的时候,她已经离去了,那他情何以堪?更何况他已经开始记起一些往事,那梦中的谢芙很明显就是他在洛阳初识的她。
“小丫头,别走,等等我。”他默念着这个信念,这是一路上才仅仅休息了几个时辰的他一直坚信着的。
阿一等人都有几分看不过眼了,一路上将军连休息都没有,只知道不停地赶路,虽然他们也一样没有休息,但他们没有那份心急与心痛。
“夫人这次太狠了。”有人看不过眼地道。
“住嘴,夫人何时轮到你批评?”阿一轻喝道,“她为北地郡做了多少事?这样的夫人没有人有资格评说。”
众人闻言,都闭嘴低下头,想到夫人这次的离去也是因为将军的原因顿时也知没有他们评说的资格。
一进入安阳,冉溥就发现这里的气氛颇为紧张,进城出城都查得极严只要那人看似是匈奴人,那就绝对不会让他进城。
好不容易通过城门,冉溥却没有留心去看城里那紧张的气氛,很快就骑上马急速朝河水而去,就怕去迟了,谢芙已经渡过河水。
但阿一等人去是留意到这里的气氛不太对,不过看到冉溥已经骑上马快速赶路,他们也惟有急忙骑上马追去。
阿一嘀咕着,“看来炎前我们收到的消息是正确的,匈奴的残余分子真的在马蚤扰安阳等地的防守。”
其中一个靠近他的亲卫,赶紧道:“那是他们活该,那时候在一旁看我们与匈奴打得火热,还妄想生收渔翁之利,也不看看那是一群怎样贪生怕死之徒。”
“对啊,对啊,我们这回也可以坐在一旁看他们的笑话……”
冉溥听到那群属下在窃窃私语,顿时就朝身后喝了一声,“还不快点赶路,哪有那么多废话?”现在他的眼里除了谢芙之外,已经容不下别的事情。
众人不敢再私议,惟有赶紧骑着马追随将军而去。
与冉溥那焦虑不已的心情相比,谢芙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看着眼前那如云雾一般的美景,不禁赞赏道:“真乃鬼斧神工,非人力可以雕琢。怪不得早年王家三郎喜欢出游,这确实是人生一大快事,只可惜我的囡囡不在身边,不然带她来开开眼界也是好事。”
谢攸看到亲姐那笑得弯弯的双眼,顿时也心情大好,总比前段时间闷在屋里喝着闷酒的时候强,“确实是这样,这次难得到来可以一赏天下美景倒也不虚此行。”一大早,拉她来登山看来是好事。
谢芙看到阿静等人已经在一旁摆上了吃食,遂转身坐在那铺好布帛的地面上,享受着徐徐的清风拂面的感觉,接过阿静递上来的酪浆,轻茗一口,突然转头与弟弟道:“阿攸,虽然我不爱喝茶,但此时若能学三郎一般泡上一壶茶,那也是人间一大乐事。”
“阿姐怎不早说?不然我早就叫人寻去。”谢攸也轻挥衣袍坐下。
谢芙笑道:“洛阳城里也就只有王恺喜欢那个味,对了,还有匈奴人呢?他们的饮食多是肉类,所以茶倒是他们的喜爱,不过随着他们渐渐地退去,这茶叶一时间倒也不好寻了。
“阿姐,我接到消息,姐夫真的来追你了,不过……”谢攸还是不想瞒谢芙这件事,不喜欢冉溥是一回事,若谢芙真的离了冉溥,她也不会高兴起来的。
谢芙闻言,正要喝酪浆的手顿了顿,他真的追来了,她的心里突生几分感慨几分喜悦,但脸上却仍是淡淡的,又看了看那云山云海,“只怕他朝别的方向追去了,是吧?阿攸,这是你故意误导他的。”
她游玩已有一段时间了,若丈夫真的追来,凭他的速度焉能追不上他们这一行慢吞吞只是在游玩的人。
谢攸定晴看了看谢芙的表情,但看了半晌也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不悦摸了摸鼻子,有几分被看穿后的尴尬,“阿姐,我只是想让姐夫明白,阿姐也不是那么好‘追’的人,绝没有戏耍姐夫的意思,阿姐不会怪阿攸自作主张吧?”最后的语气有着几分小心翼翼。
谢芙却是笑了出来,“那也好,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然他还当我好欺负,你姐夫就是有几分木讷,让他紧张一下无妨。”
谢攸这才轻舒一口气,看了眼优雅喝着酪浆的亲姐,“阿姐看来是准备出口气?那敢情好,阿攸一定会让姐夫再多转转几个地方的。”现在他可是得到了亲姐的点头同意,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谢芙只是看向那在云雾缭绕下的山景,想到男人急得焦头烂额的样子,她却很没良心地笑了出来,但眼里的泪水偏还流出来。
“阿姐?”谢攸的心里一紧。
谢芙却摇头笑了笑,“没事,那只是被风吹落的,一时伤春悲秋而已不吟上几句诗,倒还真辜负了此刻的美景……”她站起来,走上几步眺望着远方的景致,脱口而出几句诗:“……”
洛阳城。
被王太傅赶到别庄去休养的王恺一家三口,倒是有了前所未有的悠闲一家子倒没有住在那宽阔的庄内屋子里,而是住在别庄后头的几间竹屋里倒也有几分惬意。
司马钰第一次洗手做羹汤,跟在那战战兢兢的厨娘身后学习这炊事,“好了,你也别紧张,教教我如何处理这鱼?”每天丈夫就带着儿子到河边垂钓,这鱼倒是天天吃。
“公主要把这鱼鳞刮掉……” 厨娘耐心地在一旁教导。
王恺穿着粗布衣领着自己的儿子在厨房门口看着妻子那秀美的身影,她的鬓边有几条青丝落在肩上,穿得似普通人家的妇人一般,正在利落地处理着鱼,看不出来她倒有几分下厨的天分。
厨娘看到他进来,正想行礼,王恺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与儿子一大一小地倚在门扉上看着那越来越像贤妻良母的女人。
“是这样吗?然后呢?”司马钰浑然不觉自己正在被人注视着,开口朝厨娘问道。
厨娘的脸上有几分不自然,但仍力求镇定地教司马钰如何做鱼羹,“公主真的有天份,第一次处理鱼倒是处理得很干净……”
司马钰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拿著那大勺子轻抚着锅里的鱼羹,“我还道下厨是件难事,原来倒是简单得很,看来阿芙只是个例外……”她转身正准备拿配料,正好看到那笑得一模一样的父子二人,顿时没好气地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我身后干嘛?还不从实招来?”
“爹说不许吵娘亲,不然娘亲一失手,把这几间竹屋给烧了,我们就要露宿野外了。”王璨赶紧小跑上前巴着母亲的腿讨好地道。
王恺上前轻敲了一下儿子的头顶,“净瞎说,又在搬弄是非?是不是想看到你爹被你娘赶出房,那样你永远也不会有个弟弟或妹妹?”
司马钰听他说这话,脸顿时就绯红起来,把手中拿着的勺子在丈夫的头项上敲了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也不害臊,别把我们阿璨给带坏了,阿璨,别听你爹瞎扯,往后不许跟着你爹,不然净给你灌输一些不好的观念。
“娘,我听你的。”王璨赶紧力挺她亲,谁知还是惹来父亲的粟子。“爹,你以大欺小,不算好汉。”
“等你真的长大了,再跟我说什么叫好汉?”王恺把父亲的威严端了出来。
王璨扁了扁嘴,看得司马钰好笑不已,把勺子递给一旁愣着的厨姐,一把抓过丈夫手中的竹蒌,把里面钓的鱼都放到水缸里。
王恺在她身后揽紧她的腰,在她的耳背上印了一个吻,“阿钰,这样的你很美。
司马钰佯怒地把他推开,然后笑道:“也不害害臊,还有儿子与外人在呢?”上前一把拉过儿子,推着丈夫出去,“好了,君子远疱厨,这里现在是我的天下,你们爷俩出去吧。”
王恺笑了笑,拉紧儿子的小手出了去,本以为这里的生活一定很苦闷,现在倒觉将有趣得多。
吃过晚膳,王恺坐在竹榻上着着那繁星点点,品着手中的茶,看似一副悠闲的样子。
司马钰把手中的吃食放在竹案上,然后靠近他坐下,“三郎,你也别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己经做了力所能及之事,剩下的就交给老天安排吧。”
王恺伸手揽紧她在怀里,低头在她的头顶上落下一个吻,“阿钰,好在有你在找的身边。”他给父亲去了好几封信,力陈自已的观点,但父亲却是置之不理,“只怕爹和姑婆二人要付出代价。”
“那也是不得已的,现在祖母一心一意地抓权,她不会让太子在这个时候压住她的,三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对得起天地良心了。”司马钰又何尝不知道他内心的苦闷,别看他白天都是笑呵呵的,夜里多少次都披衣起床看着窗外到天明,“三郎,你现在真的与以前差别很大,若是以前,你哪会管这些事?” 想到以前的他常在山水间流连,别人说他有仙人之姿倒也不完全是对他容颜的赞赏。
王恺想到以前也是苦笑连连,“那时候虽然知道这天下不太安宁,但也没怎么上心?若不是阿芙与你把我卷进这官场里面,兴许我还是那个王恺。”他一使劲,把她揽到膝上坐着。
司马钰想到从前,倒也笑了出来,“真没想到我们也能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三郎,娶我为妻可觉得委屈?”那三年他虽被世人同情着,但也同样被人嘲笑,留不住妻子。
“那你嫁我可又觉得委屈?”王恺看着她颇认真地问道,以前的她心有所属,不愿意很正常,但现在呢?他突然很想知道。
“委屈啊,怎么不委屈?”司马钰笑道,看到他的表情一怔,遂又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三郎,我那是玩笑话,你可别当真了。”
“你呀,该跟阿芙学学,那丫头说话可没你绕得弯子多。”王恺吻上她的红唇。
司马钰回应着这个吻,良久之后,才气喘吁吁地靠在他的胸前,“不知阿芙现在如何了?我们在这里,只怕她若写信给我们也会被公爹私下扣住,公爹那人这回真的是自私迂腐了。”她并不介意丈夫提到阿芙,在这世上若论她在意的人,阿芙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人。
“应该过得不错吧,毕竟太原的仗已经打完了,冉溥这几年会清闲一些,他也禁不起再折腾,那不利于他的政权稳定,阿芙也会享上几年清福的。”王恺猜忖道,“放心好了,冉溥那人会把阿芙放在掌心中呵疼的。”
“那就好。”司马钰道,抬首在他的俊脸上印了一个吻,“三郎,无论你是怎样的处境,阿钰都会陪着你,不会弃你而去的。”
王恺颇动容于她说的这句话,突然一把抱起她往室内而去,“趁这夜色尚好,我们赶紧为阿璨添个弟弟或妹妹吧。”
吓了一跳的司马钰刚刚抱紧他,就听到这明显带着暗示的话,遂轻敲着他的胸膛,“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不害臊了……”虽是抱怨的话,但她的脸上却是如火烧一般。
当冉溥马不停蹄地赶到河水去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人,顿时骑在马上的他感觉到浑身冰凉冰凉的,迟了吗?他还是来迟了吗?带着失望的他险险从马上摔下来,好在阿一眼明手快地扶住他。
阿一的眼里也有着几分难过与同情,这一路上将军是怎样的心情他最是明了不已的,“将军,要不我赶紧去弄船,我们追到洛阳去……”
冉溥却一把甩开他的手,两眼空洞地看着那怒吼着奔流不息的黄黄的河水,“阿芙——” 他大声地呼喊着妻子的闺名,她怎么可以绝情至此?他宁愿她冷落他,宁愿她打他一顿,宁愿她说些难听的话来骂他……但绝不想看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阿芙,你这个狠心的小丫头。”冉溥又大声地朝着那不停地呼啸向前的河水呐喊着,平生不知道伤心是什么?他以为伤心就是幼时母亲的惨死。平生也不知道绝望是什么?他以为绝望这两个词永远也不会与他挂勾,他冉溥是谁?从无名小卒奋斗到今天,一直坚信着自己做人的原则。
可是谢芙让他体会到伤心与绝望的滋味,冉溥不禁狠命地捶击着那黄土地,一捶一捶,把手骨头都捶出血来,地面也有几分震动,一滴泪就这样从眼里滴到尘土飞扬的地面。
远处的阿一众人都有几分难过,即使是汉子,此情此景也让他们悄然抹了抹泪珠,披星戴月的日夜赶路,居然换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们心里同样难受不已。
阿一这回在心里也不得不说谢芙太狠心了,这样折磨将军,夫人就会高兴了吗?
冉溥再抬起头看那奔流不息的河水之时,脸上的泪珠已经被带着湿气的风吹干了,怔怔地看着那遥远的河对岸。
阿芙,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小丫头,你就这样狠心丢下我与女儿不理了吗?
闭了闭眼,他感觉到内心在滴血,但也就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更多的画面,有洛阳城外与她相遇的画面,有新婚之夜那带血和欢乐的回忆……
越是回想到更多的画面,他心里的难过就更甚,悲痛到极点的他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来,身子不禁有些不稳地踉跄了几步。
阿一等众人着得心惊,忙上前搀扶着冉溥,这果然就出事,一路上没吃好没睡好,将军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将军,我们丢弄船,今天就追到海阳去,一定把夫人带回来。”有人吸了吸鼻子建议道。
于是众人赶紧又七嘴八舌地提着建议
突然,远处有艄公在吹着号子,远远地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这两天正是汛期,唉,日子不好过,要等汛期过了,那才能重新张网……”
“对啊,年轻人,汛期内这河水更是奔流得很急,若强行渡河,那很有可能会翻船的……”
艄公及船客的交谈声接二连三地传来,冉溥等众人顿时都瞠大眼睛了。
冉溥这才想起他一路上昼夜不停地追赶而来,他那个小妻子与小舅子二人绝对没有可能比他的速度还快,没有理由追不上他们的?那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就是他们还没过河水,抑或不知正在哪个城郡逗留?
“阿一,去向艄公打听一下。”此时冷静下来的冉溥沉着脸发号施令。
阿一点头应“诺”飞快离去。
很快,阿一就回来覆命,那些艄公都说最近并没有人渡河而去,“将军,看来夫人与谢郎君两人并未离去,我们这一路上都被那封留言误导了。”
冉溥望了望那呼啸的河水,刚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为何?就在阿一正要说话的时候,他做出指示,“阿一,派人去查夫人的行踪。”
“诺。”阿一应声。
既然已经确定了小凄子不在这里之后,他也不再继续浪费时间,那个小女人八成正在等着他赶到,不管她是有意惩罚他还是被那小舅子唆摆的,他都要把她找回来。他转身跨上马,然后又吩咐道:“我们立刻出安阳,然后把那有名山胜景的地方圈出来。”以他们的出身,只有游览名山胜景最有可能。
阿一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寻人还是寻胜景?“将军?”他有几分不解
“阿一不要问那么多,我们就一路往名山胜景追去。”冉溥冷静地道。
夜晚星宵之下,谢攸把那薄薄的披风披在谢芙的肩上,“虽然己是初夏了,阿姐还是注意一下,不要着凉了。”
谢芙拉了拉披风,站在竹屋前看了一眼那从高空坠下的瀑布,这回的落脚地倒选得好,“这一路我们倒去了不少地方游玩,阿攸,你真的该回去了,一出来就两年多,父亲也会担心你的。”
“阿姐莫非糊涂了?父亲只要家中有美姬与金丹哪里还顾得上我?”谢做有几分苦笑地道,“只是姐夫他还没寻来?”
谢芙的脸上笑容就是一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