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世族嫡女第8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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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族嫡女 作者:未知

    过宫娥手中的食盒,与冉佳并排而入,里面的光线很暗,只看到司马洵目光涣散地坐在那儿,披头散发的,好在身上还干净没有发出异味。hubaoer

    王璨示意了冉佳一眼,冉佳这才不甘愿地前去关上宫门,看到那将领有些好奇,“我们要说些悄悄话,你可不许偷听。”

    将领悻悻地行礼退到一旁,大门顿时关上。

    冉佳转身走向王璨,看到他把食物都摆在案上,然后亲自喂给司马洵吃,“阿洵,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多吃点。”

    果然,司马洵仍记得那味道,顿时大快朵颐,而王璨这会儿不再喂他,而是站在一旁观看。

    冉佳上前去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的法术?居然还要给他吃真正会痴呆的药。”看了眼那些饭菜,这都是王璨下了药的。

    王璨此时却颇为冷酷地道,“我是信不过你,囡囡,你的法术是有漏洞的,若他哪天突然清醒,那么天下会因他而大乱,娘娘舍不得杀他,那只有一个方法一劳永逸,那就是让他真正的痴呆。”

    冉佳看着王璨的脸,他突然有点打颤,“你还真狠。”嘀咕出声。

    王璨却回头在她面前绽放出一抹会令洛阳城年轻少女尖叫的笑容,“囡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你也不希望你父皇的江山还有这么一个隐患存在吧。”

    “废话,若不是相信你,我还会陪你走这一遭。”冉佳轻嗤出声。

    谢玖在谢攸的带领下走在这宫内,他的头一直低垂着,见到谢芙该以何面目呢,被关的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唾弃自己。

    拐了又拐,这才到了帝后所居的寝宫内,这里的装饰倒也不显得奢华,只是仍以谢芙的个人喜好为主。

    谢芙此时正与朱芸、司马钰等人闲聊,也没有刻意地摆皇后的架子,但众人面对她多多少少都不再如昔日一般的随意。

    “阿芸,你这胎什么时候生?”谢芙关心地看向朱芸的肚子,她这才是第二胎。

    “娘娘。”朱芸看到谢芙那微眯的眼,顿时又改口,反正阿姐又不会怪罪她,“阿姐,大夫说了还要个把月呢,我与阿攸都希望生个女孩。”上回与阿攸去南巡,她顺道回了娘家,因而错过了宫变之事,一回洛阳就有了个当皇后的夫姐,当时还大吃了一惊。

    司马钰是在场人中惟一没有改变态度的人,就算她是前朝公主的身份,但是那不恋权力的作派也还是让人暗暗竖指,“第二胎就会好生一些,谢夫人不用太忧心。”

    “阿钰说得对,不过,我在生第二胎时遇上了难道。”谢芙笑道。“所以说还是小心为上。”

    朱芸放下酪浆,笑道:“你们说的我都会记在心上,不管如何总要让孩子平安落地,女郎也好,郎君也罢,健康就好。”

    “听说有朝臣准备让陛下大开后宫,阿芙,你怎么看?”司马钰问道。

    谢芙早就听闻了这件事,不以为意地道:“溥郎又不是什么见异思迁的人,我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美眸看到司马钰笑了笑不言语,自是知道她的心意,想让她通过这次与朝中大官的聚会,让她们把她的态度带回家中,影响家里做决策的人。

    这时,突然有人哭哭啼啼地在殿外说要求见。

    谢芙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睛微沉:“宣她进来。”

    那哭哭啼啼的女人居然是许章的妻室庄氏,此时披头散发的,衣服还有几分凌乱,显然是刚刚与人争执来着,一见到谢芙,就跪下来道:“娘娘,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到底出了什么事?”谢芙见到是她,脸色和缓了一些,上前扶起她。

    “妾身的夫主现在成了将军,倒是眼中没人了,现在成天宠着别人送来的歌姬,还嫌我来着,嫌我长得不好看,说要把那歌姬抬为妾侍,娘娘,他现在发达了居然嫌弃糟糠妻。”庄氏越说越气愤,哪里还记得新学的礼仪,“你看,他今天还想动手打我,说我是欠教训,娘娘,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周围一众出身高贵的贵夫人们都偷偷撇嘴,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还告状告到皇后这儿,所以说粗野的人怎么改也改不了那性子。

    “岂有此理!”谢芙怒喝出声,“他们到了洛阳才几年就学了这里风气,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是本宫说的,若他不把那些歌姬赶走,本宫定要亲自罚他,此事我定会亲自告知陛下,你放心,万事有本宫给你撑腰。”她派了一颗定心丸。

    杨雄的妻子许氏早就听闻了许章夫妇俩的事情,以前庄氏就常来她这儿哭诉,杨难也有这毛病,不过想到自己的丈夫仍未过于出格,所以她们才一直没有闹到谢芙的跟前,趁此时也起身走到前面道:“娘娘,有您这句话就好了,妾身们也能更安心。”

    谢芙正要出声安慰她们的时候,突然外头有人通传,说是许将军求见,“让他进来,本宫正想找他呢。”返身坐回凤榻之上,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作乱到哪里去。

    许章一进来就瞪了眼妻子庄氏,然后跪下给谢芙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谢芙只是悠闲地伸手接过一旁宫娥递上来的酪浆,半天也没看向许章,也不出声让他起来,而是温言细语地拉过庄氏坐在身边聊了起来。

    许章顿时尴尬起来,老脸一红,尤其是那些贵夫人看得偷偷掩嘴笑了起来,他的心里也恼怒起来,都怪庄氏把家事闹到了谢芙的跟前来。“娘娘,臣有话要说。”

    谢芙见晾了他这么久也够了,遂冷声道:“许将军现在威风了,不把糟糠妻放在眼里,本宫还以为你的眼中没有本宫了呢!”

    许章被她一番连打带削,脸红道:“臣对娘娘的景仰一如当年,怎么会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呢。”

    “这么说你还念旧了?”谢芙道。

    “当然,臣追随陛下的日子已经有几十年了,哪会不念旧。”许章拍着胸脯道。

    谢芙突然一拍长案道:“大胆,对着本宫你也要说谎话吗?既然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这就让陛下亲自治你的罪。”

    “娘娘,”许章顿时不服了,他又没有说错什么,梗着脖子看向谢芙,“臣不服,臣又没有说谎。”

    “好,你说你念旧,那本宫问你,糟糠之妻是不是旧人?”谢芙冷声道。

    “当然是,臣也没说不要她。”许章看向搬弄是非的妻子,顿时心头一阵火起。

    “你胡说,刚刚是谁说要休了我的?”庄氏也不含糊,顿时反驳道。

    许章哑口无言了,悻悻道:“我那不是气话嘛,你怎能当真?”所以就跑到宫里来乱说话。

    “哼,为了一个哥妓就置我们夫妻情谊于不顾,现在还好意思说自己会念旧,我听了都要反胃。”庄氏不改犀利本色道。

    “许章,你夫人没有说错,你未发迹之前可有那么多歌姬缠上你?你夫人嫁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好让你发愤上进,终于熬得你出头了,你倒好,却嫌她人老珠黄,没有时下的歌姬美丽,没有她们温柔,可她们的美丽与温柔可有让你发迹?”谢芙这时候收起火气。

    许章顿时怔愣了,这些事情以前他还会常常记在心里,但现在抱着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渐渐地不再记于心头,而且妻子与她们一比,明显差远了,不管是相貌还是床上功夫,所以也越看越不顺眼,此时再看向妻子,那张脸上已经有皱纹爬上了,想到她年轻时也是美丽的,这都是为了他,顿时心里满是愧疚之情。

    “夫人,我错了。”许章顿时朝庄氏认错道。

    庄氏轻抿了一口酪浆,看着后悔不已的许章及仍在气头上的庄氏,“许将军准备怎么弥补啊?”

    “臣,臣回去后就把歌姬都遣了。”许章道:“夫人,您就原谅我一时糊涂吧,我的本心没变的,只是一时被迷住了。”

    “庄氏,你可原谅他?”谢芙问。

    庄氏不吭声。

    谢芙这才起身看了眼许章,“庄氏,本宫自会为你出头,你这在别人看来不是什么大罪,可本宫不喜欢朝三暮四之人,拖他出去痛打三十大板,庄氏,你若要和离,本宫也会支持的。”

    庄氏哪里要和离,一听到丈夫要被打,顿时心里就一痛,回头看到丈夫被侍卫拉出去,哪还顾得上生气,忙上前去抱着许章不让侍卫拉出去,“娘娘,妾身不要和离,妾身只想要回自己的男人。”

    谢芙这时倒是越发严肃了,“你确实了?”

    “嗯,”庄氏应道。

    “许将军,你如何说?”谢芙问。

    “我对天发誓,往后不再辜负我的夫人。”许章举起手道,“否则不得好死。”惟有这时才能看出妻子的好,他转头顿时觉得妻子脸上的皱纹也不是那么难看。

    “夫主。”庄氏抱着他痛哭,一时间,夫妻俩都哭出声来。

    一旁本来不屑的贵夫人们都偷偷地拿帕抹起了泪水,这庄氏粗鲁归粗鲁,往后得回了丈夫,那也值得了。

    谢芙这时候才道:“许将军,本宫暂且相信你的誓言,他日你若有违誓约,即使庄氏为你求情,本宫也饶你不得,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娘娘放心,臣不是那种出尔反尔之辈。”许章着重地道。

    谢芙这才让他们夫妻起身,看到两人身上都有几分狼狈,遂让人带他们下去换身衣物,这时候,有宦官进来说陛下找许章前去。

    许章顿时缩了缩头,看来还是为了这件事,怎么闹得这样大?顿时蔫着头随宦官前去见冉溥。

    谢芙让人把一脸担心的庄氏带下去换衣裳,然后看到贵夫人们似有想言但又不敢开口,大致也知道她们都在想什么,遂道:“若你们的夫主想要宠妾灭妻,尽可以找本宫为你们撑腰。”

    一众大官夫人都微微愣了愣,得了谢芙这句话,那将来阻止丈夫纳妾也将有个理由,况且古语有云:上有所好,下必效之。看来若新主不是那爱花之人,那么他们的夫主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见一个爱一个,顿时个个都眉开眼笑地起身行礼致谢。都希望像那庄氏一般能把夫主牢牢地抓住。

    司马钰微微朝谢芙眨了眨眼,亏她想得出敲山震虎的办法来。

    谢芙却微微一笑,悠闲地喝了口酪浆。

    袁氏看着这被众拱在中间的谢芙,这侄女倒是聪明,懂得利用这个机会放出话去,况且冉溥宠她,又怎么会让她的话落空?她要的是杜绝别人的多心,这样的女子善嫉,但又有本事善嫉的不让人生厌。想起当年她前来拜访她的情景,顿时生出几分感慨之情,当年还是做对了。

    谢攸与谢玖进来时,一众的夫人们见状,看来他们有话要相商,所以都纷纷起身行礼告退,朱芸在走下去的时候看了一眼丈夫,然后才笑眯眯地任由侍女扶下去。

    “阿姐,”谢攸坐在谢芙的对面。

    谢芙点点头,目光望向谢玖,“阿玖,你过来。”

    谢玖忐忑不安地走到谢芙的面前,“姨母。”蚊子般的声音。

    “你还想知道当年你父母之间的真相吗?”谢芙道。

    谢玖闻言,抬头看着凤冠霞帔的谢芙,突然不敢直视,这样的姨母真的好威严,不过仍鼓起勇气地点了点头。

    “把人带上来吧。”谢芙轻声道。

    突然从旁边的偏殿里走出一名有几分猥琐的男子与一名虽然头发花白但仍显精神的老妇,两人俱向谢芙行礼,不过老妇的礼行得颇为庄重。

    谢芙指着这两个人道:“他们一个是你的亲舅舅谢信,一个是你的亲祖母卫氏。他们会告诉你真相。”然后转头看向跪在下面的两人,“你们把当年的事情都向阿玖一一诉说吧。”

    谢信这些年混得不好,现在看到谢芙已经贵为一国之后了,为了能重回谢家,他自是把谢菱说得越发不堪,然后说谢芙当年如何仁义,都是谢菱与桓衡两人自找的,还说谢玖本来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有谢芙这样的姨母还不好好珍惜云云。

    卫氏对于当年的事情知之不详,但儿子是怎样的人她会不清楚?自然是全盘一一托出,况且儿子与谢菱狼狈为j之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上天还给送来了一个孙子,所以她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谢玖的脸,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谢玖没想到他还有血亲在世,看向谢信的目光本应更亲昵,但是这样的舅舅真的让他难以相认,反而对祖母生出了友爱之心,尤其她看向他的目光很是慈祥,耳里听着他们一一诉说当年事,他的泪水顿时流了出来。

    转身回头看向谢芙,谢玖哭着悔过道:“姨母,我有罪,你杀了我吧。”好坏不分,别人挑拨两句,他就当了真。

    “你爹娘当年的事确实是我策划的,只能说我也是自保而已,阿玖,这就是真相。”谢芙喝了一口酪浆,两眼紧紧地盯着他看。

    谢玖听了这一切,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姨父姨母一片真心待他,他倒好,竟想要恩将仇报。

    “往后你回去桓家吧,好好侍候你祖母。”谢芙道,这孩子她不会再留在身边了,况且有人侍候卫氏也是好事。

    “姨母。”谢玖没想到她不杀他,做的决定却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我也通报了宗族,你不再是我的继子,往后你就是桓玖了。”谢攸的面孔自始至终没有温和过,只要一想到他居然吃里爬外,心中自是鄙视之情。

    桓玖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惟有擦干泪水,着重地给谢芙及谢攸两行了大礼,自此一别,应该再也不会有相见之日,起身扶起卫氏,这是他今后的责任了。

    谢信的眼睛却是看向谢芙,“长姐,你可别不认我啊。”一脸的献媚。

    “你连你娘都不认,让我如何认你啊?”谢芙冷哼一声,这种弟弟不要也罢,“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宫去。”

    “不,不,不,长姐,你不能这样做,你现在是皇后,不能让人笑话你有个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弟弟,放手,我是国舅。”

    “加打三十大板扔出去。”谢芙一脸厌恶地道,“威胁他,若再说是国舅,就把他的舌根剪掉,留着何用。”谢信贪生怕死,这种人是恶不吃软的。

    “阿姐何须与那种人置气呢。”谢攸倾身给她倒了一碗酪浆。

    卫氏行了一礼,“娘娘赦免之罪,民妇感激不尽,还有娘娘当年赠金之举,民妇更是铭记在心。”最后更是老泪纵横,她还给了她一个孙子,今后定会给她立长生牌位供奉。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惦记来干什么,带着阿玖好好地过日子吧。”谢芙道。

    卫氏被桓玖慢慢地扶了下去,只是桓玖的心却在滴血,他不但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也断送了自己的亲情,更断送了爱情。

    临出宫门时,与冉佳遇上,桓玖看到她自卑心更重了,很快就低下头来,不敢再看向那如花美颜。

    冉佳倚在门框上看着他,“表兄,你真的大错特错了,居然还伙同废帝一块去杀卫蕊。”此时,她的脸上满是不屑。

    桓玖抬起头看着冉佳,“原来你真的对我施法了。”不是他的错觉,难怪自那天之后冉佳看他的眼神都不同往日,原本已经在暗中把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了出来。难怪姨父那天会有所防备,他们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背叛。

    冉佳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不管如何,你背叛了我们家是事实。”说完,带着宫娥转身离去,会去试探他只是王璨的主意,谁知却一试便知。

    方氏看到新认的孙子目光留恋在那一身娇俏红衣的女孩身上,顿时道:“阿玖,别再望了,她不会属于你。”

    “祖母,阿玖知道”桓玖转头扶着她走出宫门,也从此走出冉佳的世界,他们不会再有交织。

    翌日早朝时,冉溥一再听着那些建议广开皇宫的折子,看似饶有兴趣地听着那些人兴高采烈地准备选 秀。

    皇宫中很久没有这种活动了,不但有大臣想要送闺女,也有那些想要趁机捞油水的,总之都卯足了劲。

    王恺的目光转向一边不参与,这些不知所谓的人,谢芙的警告如此明显还听不明白。

    谢攸却听得眼睛都要冒火了,把这群人都列入黑名单内,一个一个地接着整。

    “陛下觉得如何?”那提得最起劲的大臣扬着谄媚的笑容道。

    “不错。”冉溥道,然后看到那群人兴高采烈的样子,而以王恺为首的人则是另一种风貌,接着又说,“起码让朕分清了那个是忠臣那个是j臣。来人,把刚刚建议广开后宫的人都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驱出朝廷永不叙用。”此时他的表情极其严肃。

    下面的朝臣都傻眼了,哪有帝王不广纳皇宫的,傻傻得被拉下去打板子,才记得要高呼,“陛下恕罪。”

    “今后谁再提广纳后宫的话就以此为例,朕只立皇后一人,永不纳妃嫔,不尊皇后即不尊朕,朕之江山即皇后之江山。”冉溥站起来扬手道。

    众臣都跪下来大呼英明,如王恺等人都觉得这样极对,但那些家中姬妾众多的人则在背后议论原来新帝惧内,虽然皇后的人不在朝堂上,但那影响却是无处不在的,对于在冉溥身后的这个女人不禁也起了畏惧之心,赶紧回去就把歌姬等人遣了,讨好后面那一位也很重要。

    有人更是摇头怎会以为昨日是妻子胡言乱语呢,皇后早就放出风声,尤其想到陛下的亲信许章,听说他就是因为宠爱歌姬而被帝后二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至今仍躺在家中。

    北地郡

    冉江因为是冉溥的亲弟弟,所以受封北地王,驻守在北地郡,与柳缕搬到新王府去居住了。

    冉江与众人喝了个酩酊大醉回到了屋内,看着两旁的枝形架上的油灯大亮,而妻子柳缕正坐在榻上,“阿缕。”他笑着上前抱住她欲吻上去。

    柳缕闻到一股酒味,一把推开他,“阿江,你怎么又喝醉了?”

    “我哪有喝醉,没有的事。”冉江不承认。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那群人在捣鼓什么,好好地当你的北地不好吗?”柳缕责道。

    “阿缕,大哥在洛阳称帝,我却只能在北地郡当个什么破王,我不服,要不把我也带到洛阳享福,要不也让我在北地郡称帝,一尝帝王的风光……”冉江的脸上不禁现出了几许贪婪之色。

    柳缕看着这酒后吐真言的冉江,怒火又上升起来,不禁拿起案上的清水泼到他的脸上,看他现在醒了没有。

    “谁,谁敢拿水泼我?”冉江揩了脸上的一把水,酒醒了不少。

    “是我。”柳缕道。

    “阿缕,你这是干什么,我现在还是不是你夫主,这么些年了,我身边只有你一个,连妾侍也没找,你就不能待我温柔点吗?”冉江不禁怒道。

    “温柔?这么说你现在是嫌我了,那好啊,我带着儿女就此离去,大嫂是明理的,肯定会支持我与你和离,听闻现在洛阳纳妾养歌姬的风气好了不少。”柳缕道:“阿江,你怎么不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你与大哥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你配称帝吗,这么些年你能把北地郡治理好并不是你的能力足够,只是因为大哥大嫂留下的班底雄厚,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居然还听了别人的撺使就想做那糊涂事。”

    冉江被柳缕说得脸一阵红一阵青,悻悻地道:“我那不过是随便说说的……”

    “随便,阿江,现在大哥是帝王了,你的话若被有心人利用,那我们一家都要被治罪,这个罪名可不轻的,国有律法当以治民,你明白这个道理吗?”柳缕努力压下胸中的怒火道,这些年算是彻底看清这个人了,阴险毒辣又没有本事,只是她的命运已经与他系在一起了,现在哪里还有后悔的余地!

    冉江看了眼那胸脯起伏不定的柳缕,上前去讨好地搂着她的肩膀,“好了,我以后不再与那些小人来往,阿缕,我的好阿缕,我会乖乖地当好这个北地的,过些日子与你回娘家一趟。”

    柳缕这才稍微舒了一口气,“阿江,你真的要说到做到才好,不要是在此敷衍我,你要时时记得你妻儿的命就悬在你的手上,北地郡还有关翊呢!你别把她忘了,再说我们这儿接近胡人,要守好这里不容易的。”

    冉江听到柳缕的一番话,这才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阿缕,我以后会改的,不会再这样浮躁了。”

    “你可要说到做到才好,现在我们的阿仪都十三了,你也不再是当年二十啷当岁的样子,该学会如何稳重处事。”柳缕又一次提醒道。

    冉江不停地点点头,好在他娶了一个贤妻,若真如她所言被人在背后捣小动作,那他的后果不堪设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更是酒醒。

    隆安五年的最后一个春节,只要钟声一响,那隔声就是元始元年了,道观里的钟声响起,洛阳城里的人都在放鞭炮庆贺新的一年到来。

    谢芙端着元宵迈进寝殿内,此时的丈夫哪里有过年的气氛,正如平日那般勤勉政事,放下托盘,上前从背后抱住他,“溥郎,政事缓一缓,大过年的陪陪我,嗯?”她撒着娇。

    “小丫头寂寞了?”冉溥反手抱她在怀里,亲了亲她的红唇。

    “你现在才知道啊?”谢芙娇笑道,更往他的怀里钻去,小手挑逗着他的身体。

    冉溥呼吸一窒,就是受不了妻子的挑逗,抱着她转了个方向,热烈地与她缠绵吻了起来,连衣裳都没有全褪去,就急匆匆地需索起来,尤其听到她那诱人的吟哦声,更是让他觉得亢奋。

    云雨过后,她懒懒地跨坐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端起那微凉的元宵吃了一口,然后就皱眉搁回案上,“凉了,别吃了。”本来还想让她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的,不过欢爱过后吃凉东西不利于养生。

    她笑了出声,其实即使做了这个帝王,他仍是节俭的人,并不会随便浪费粮食,“本来是端来给你吃的,谁知你却拉着人家做这档子事,现在好了,都凉了。”转身拿起案上的卷宗看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在忙什么大事?”

    冉溥搂紧她的腰,依然在她香香的怀里寻宝,不过很快就抬起头来,双眼有几分闪亮地道:“怎么样?”

    谢芙的眉头皱了皱,“溥郎,你想让这个什么科举制取代九品中正制?”

    “嗯,以前官员都是要靠推荐才能当,而且当官的多是上层士族,而层的士族寒族几乎没有门路为官,而且当什么官还要靠人评定什么品质,可你看看这满朝的都是什么官?有真才实学的不多,大多的都是占了个官制却不干实事。”他大肆批评,尤其以他的岳父为最。

    看到爱妻在思索,他的大掌在抚摸着她衣裳下的美背,“可是换了这个就不同,当官就得考,寒族之人识字的不多,若是突然这样改就会引起士族阶层的大力反对,我们大魏刚刚建立,禁不起这样的风波。”

    “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这点因素吗?阿芙,这两种制度会同时实施,不过要让科举制度大行其道,还有待我们的不懈努力。”冉溥亲吻了一下她的脸蛋。

    谢芙又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其实只要王谢两家支持了,要实施也不难,不如这开科取士的事情就先由士族来做吧。嗯,对了,头二三名都给个什么荣誉,譬如天子召见啊之类的事,那么为了这个荣誉也会有人奋不顾身的。”

    冉溥听后,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加灿烂,“不错,值得考虑。”不过现在还有更忙的事情,“小丫头,这新年之夜,我们不如干点别的。”

    谢芙其实挺喜欢他叫她小丫头的,那让她感觉到他的珍爱之情,尤其感觉到他又恢复了生气,脸上更红,主动地上前吻着他,“好。”

    元始元年,朝野最大的事情就是这科举制的出台,很多人都觉得这让士族之人没有面子,还要与寒族的人竞争才行,不过后来得知仍以九品中正制为主,这才放下心来,围观的人多,做的人少。

    但在王谢两家有人参加了考试,而且前三名还得到了帝王的嘉奖,骑马在洛阳城内绕一周,这风光顿时让人眼红了,无论哪个阶层的人都开始有几分兴趣了。

    这日,杨柳抽枝,春意盎然的,谢芙正犯着春困,睡在榻上时,却突然感觉到鼻子不通气,遂睁开眼睛准备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恶作剧,却看到是丈夫坐在一旁的榻上,“溥郎,你这是怎么了?”

    “阿芙,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冉溥兴奋地道,这个消息会让妻子高兴起来的。

    “去哪里啊?”谢芙看到他连换的衣物都拿来了,不禁打了个呵欠,这是要到哪儿啊,居然还如此神密?由他折腾着把衣服换上了,“要出宫吗?”

    “嗯,政务我都安排好了,这次是特意带你出去转转的。”冉溥抱着她起身往外殿而去,一旁的宦官宫娥早已见怪不怪了。

    汤妪好奇地道:“陛下要带郡主去哪儿啊?”

    “春天好,带她出去走走,那样就不会犯春困。”冉溥答道。

    谢芙任由他抱着坐到了停在殿门前的马车内,看这样式极其普通,看来他不大想让人知道他们出宫的事情,顿时对丈夫卖的关子感兴趣了,看到他也坐了上来,偎在他怀里:“溥郎。”

    “阿芙,先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冉溥道。

    谢芙这才把好奇收起来,撩起马车帘子吩咐了几句话,这才让马车启程,窝回丈夫的悍,懒懒地靠在他的身上看着外面的景致。

    马车驶出了皇宫,走在大街上,谢芙的春困终于不再犯了,顿时来了兴趣,“我觉得住在皇宫里也不大好,一天到晚就只能看见巴掌大的地方,哪像外面这么好!”

    “那我们搬回摄政王府住?”冉溥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

    “你就爱寻我开心,”谢芙在他身上掐了一记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还说出来让她眼馋。

    渐渐地,马车不在那繁华的街道上行驶了,而是驶到了郊外,“我们要在外面住吗?”眼看这路程不近。

    一旁顺路处理政务的冉溥道:“这次的出行要花上一两日的时间,我们要到隔壁县去。”

    “神密兮兮的。”谢芙一边吃糕点一边嘀咕,“早知道把囡囡他们都带上,这路途也有趣得多。”

    “就我们两个不好吗?”冉溥长手一伸把她揽回怀里,“非要把那几个煞风景的带上?”

    “好,怎么不好。”谢芙顺势窝进他的怀里道:“只是会想念孩子们。”

    马车在傍晚时分停在了一座小镇上,冉溥这时候才撩起车窗问外头的人,“是这儿吗?”

    “禀主子,没错,据我们所查的资料,他就在这小镇上新开的医馆内。”外头的人恭敬地道。

    “来,阿芙,我们下去。”冉溥这时候起身,牵起谢芙的手拉她下马车。

    谢芙的心里满是怀疑,这是要见谁啊?丈夫的态度把她的好奇心前所未有地提起来了,他这么郑重其事的前来,可见这个人是很重要的,她的目光好奇的四处打量着这附近的建筑,游移的目光突然停留在某一点上,那个背影,即使化成了灰她也会记得。

    顿时她的眼睛模糊了,他,他,他真的是他吗?

    舅舅,真的是你吗?

    冉溥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会吃惊的,悄然松开她的手,任由她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谢芙也没有留意到丈夫的神情,现在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背影看,脚也不由自主地朝他而去,多少个日夜的期盼,她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那道身影依然透着童真,此时他正与几个人在斗蛐蛐,只见他欢快地拍手道:“快看,快看,我的大将军王又赢了,我的大将军王又赢了……”笑得是那么的欢快,那样的舒畅。

    “阿宝,你的大将军王怎么次次都赢啊?”那几个人不满地道。

    “我的大将军王可是我亲自到地里去抓回来的,当然厉害了。”那名唤阿宝的人道。

    那几个人看来顿时就要满怀恶意了,谢芙见状,俏脸含怒起来,这几个人岂有此理,居然敢欺负她的舅舅,她的手摸向腰间常年都带着的鞭子。

    那长得像司马哀的阿宝,却笑嘻嘻地道:“你们要耍赖吗,我家的悍婆娘很厉害的。”

    那几个人顿时摇摇头,阿宝就是这样,不过他人单纯,别人也不会真的欺负他,不然他那个彪悍的妻子一出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了。正在想呢,果然见那婆娘一脸冷色地从里面挑帘子出来,“怎么,你们都想试试我的银针,又来欺负我家阿宝单纯?”她的脸色顿时臭了,捏着一根细细的银针让人胆寒。

    那几个人见状,顿时就陪笑道:“医娘,我们闹着玩的,闹着玩的,哪敢欺负你家阿宝。”

    谢芙却顾不上那么多,手中握着长鞭一甩眼看就要抽到那几个人的身上,在他们吓破但之际,转瞬在他们的周边甩了下去,“滚”她怒喝。

    那几个人这才转头看见谢芙,这个女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过看到他俏脸含怒的样子,又不小心地瞄到她身后高大男子那微眯的眼睛,再一转眼看了看那些护卫,明显是惹不起的人,顿时脚下抹油溜了。

    “哎,你们怎么走了,钱还没给呢!”阿宝顿时扬声一脸无辜地道。

    “下回一道算,一道算……”那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喂,悍婆娘,他们走了。”阿宝转头有几分可怜地看着医娘道。

    医娘却安抚地拍拍他的手,目光却是冷然地看着谢芙,这个女子是谁?长得可真标致,瓜子脸,两道弯弯的柳叶眉,一双似水含情目,俊秀的鼻梁,还有那不点而朱的唇色,虽然看来二十多岁了,却如花儿般娇艳。

    谢芙的目光也在打量这叫医娘的女子,长得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丑,年纪约四十上下,皮肤却是小麦色的,身段也不算柔软,这女人其实还不差,只是脸上的左眼角处有个星形的胎记,虽不丑但也破相了,不过,现在这个女人不是重点,重要的是——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阿宝的衣袖,激动地道:“舅舅,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真的没死,舅舅……”她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像儿时那样。

    谁知阿宝却闪到了医娘的身后,“我不是你舅舅,你认错了。”

    “舅舅,你怎么了?我是阿芙啊……”谢芙的眼睛里满是惊惶,他怎么不认得她啦?她想要伸手去拉他,却见他更是闪躲。

    冉溥看到不对路,那人分明是司马哀,他也没有可能认错人,于是不再旁观,而是大步上前站在妻子的身后,两眼紧紧地盯着那叫医娘的女人,尤其是她手里的银针。

    医娘更加谨慎地看着这几个人,尤其是冉溥,这人不好对付,他们是什么人?难道是阿宝的家人,顿时她的心抽紧了。

    谢芙几次想要碰触阿宝,谁知他却躲着她,“舅舅,舅舅,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你的亲侄女啊!”然后怒目看向医娘,“你到底对我舅舅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不认得她。

    “若你真是他的侄女,那你就更该感谢我。”医娘冷脸冷声道,回头安慰了阿宝一会儿,然后道:“阿宝,你先到一旁坐去,我跟这几个人说几句话。”

    谢芙看了看舅舅有些扁嘴地看着医娘,接着就走到一旁坐在榻上,然后才转头看向医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的她不怒而威。

    医娘的心里颤了颤,这对夫妻看来不是一般人,男的气势很压人,女的也不遑多让,看来当初她怀疑阿宝的来历还是对了,“我当初在河里捡到他时,他被人灌了鸩酒,不是我得到家族的绝学,也不会在最后的时刻救回了他,你们是他的家人,当时为什么又会让他遇到这种事?”她责道:“因为他的头在水中被大石头撞上,所以才会失去记忆,而且他的性子又是这样,我当时忍不下心抛下他,所以才会带着他,因为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所以我才叫他阿宝。”

    谢芙听到这里,身子颤了一下,双手紧紧地抓着丈夫的手,“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她哭着走向那坐在一旁木榻上的阿宝,也就是司马哀,“舅舅,我是阿芙,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冉溥没有跟在妻子的身边,而是两眼盯着医娘,“你是什么人?鸩酒你也能解?”

    “我是什么人重要吗?若不是我当时正在建康,也不会有机会救下阿宝。”医娘虽然被他的气势所压,但仍能不卑不亢地道。

    冉溥却是眼眸一沉地道,“我要确认的是你对他会不会有不利。”他过于着急了,一收到消息就带了妻子过来,而不是先确认一下司马哀的状况及他……身边的人。

    “我要有不利也不会等到几年后的今天才对他不利。”医娘因为被人怀疑脸都涨红了,捏着银针的手眼看就要挥去。

    而另一边的两人却对另外两人的紧张状况视而不见,谢芙的手轻轻地覆在阿宝的手上,“舅舅,我小的时候,你很疼我的,我记得……”慢慢地把往事说给他听。

    阿宝本来想要甩开她的手,却在看到她的泪颜时心里一震,这人是谁?他努力地想要记起来,好像是记忆深处很重要的人,对,很重要的人……“悍婆娘,我的头很痛。”最后,他捂住自己的头嚷道。

    医娘赶紧走向他,两手按摩着他头上的|岤位给他舒解疼痛。

    “舅舅……”谢芙也是一脸的紧张。

    好半晌后,阿宝的脸才不再皱成一团,又恢复了那孩童般的天真,“悍婆娘,我好了,不痛了。”他献宝般地道。

    医娘也笑了起来,那笑容让她的脸增色不少。

    谢芙却是看得怔愣了起来,这样的舅舅看起来很快乐,比他当帝王的时候要快乐得多。

    “阿芙。”冉溥走近她,伸手轻轻地握住她的肩膀,“事已至引,你别难过。”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他宁愿不带她来,不让她知道。

    谁知谢芙却是轻轻摇头,“溥郎,我没有难过,我是高兴。舅舅活着比死了的消息让我高兴……”不过,她却是泪流满面,原以为再也找不到了,谁知一等却等了这么多年,只要活着就好。

    一旁的阿宝似乎感觉到她的悲伤,那双即使上了年纪仍显清澈的眼睛透过医娘看向流泪的谢芙,心还是抽痛的,慢慢地起身走向谢芙,“你……很难过吗?别哭啊,你一哭我的心就会痛。”他很认真地道。

    “舅舅,你看,阿芙不哭了,你的心也不会痛了。”谢芙赶紧抹去泪水,这段对话异常的熟悉,对啊,娘刚逝去的那会儿,舅舅就是这样安慰她的。

    “不对,你的心还在哭。”阿宝一针见血地道:“你别哭,好不好?”

    即使他不记得一切了,但他仍是那个疼爱至极的舅舅,谢芙突然笑了出来,上前去抓着他的手,“你让我叫你舅舅,好不好?”

    “是不是叫舅舅,你就不难过了?”

    “嗯。”

    “那好,你就叫我舅舅吧。”阿宝拍拍胸膛道,即使他不知道舅舅是什么玩意儿。

    “舅舅。”谢芙哭喊着冲到他的怀里抱着他,“阿芙终于找到你了。”

    阿宝被吓住了,想要推开她,可这个人儿是那样的熟悉,渐渐地,他的表情变得自然起来,手轻轻地拍打在谢芙的背上,“不是让你叫舅舅了吗,你怎么还哭啊,不哭,不哭啊……”

    医娘看得心里有几分酸,原来她就是阿宝偶尔在梦中喊的女子,以前认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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