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王御袖 完第14部分阅读
双王御袖 完 作者:未知
下来小声询问道:“公公,今日宴会皇后来了吗?”
那太监点头道:“皇后娘娘来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染袖心想也是,以皇后的身份,即使再挺安如瑾,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小宴会上一坐到底。
“那就好。”染袖装作一副放下心的表情。
太监奇怪道:“你还好什么?”
染袖不好意思地笑道:“皇后尊贵高雅,我一见到就有些发慌,好在她离开了,不然若碰上,我举止失仪岂不得罪了?”
太监“哧哧”地笑起来。
“我家娘娘也在里面,我能否留在这里等她?”染袖请求道,“既然来了,我想不如跟她一块回去。”
“御司身体不要紧吗?”
“嗯,只是有些头晕,注意些便无大碍。”
“那好,奴才带你去后院,可以边等人边吃些东西。”
“多谢公公了。”
染袖随着太监从边廊进入后院堂屋,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其中就有泉声和离若。
他们见到染袖也颇为惊讶,一起上来打招呼。
那带路的太监离开,染袖对他们笑道:“安昭媛邀请了我,我是来回复的。”
“那你怎么没进去?”泉声奇怪地问。
“我一个宫女进去似乎有些不妥,所以只是过来带个祝贺。”
泉声了解地点点头,将她拉到桌边,离若叫人多置一副碗筷。
一般宴会,都有主家的宫女太监伺候,嫔妃们所带的人则会被领到后院招待。
看看天色,已是夕阳西下,染袖问:“宴会开始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离若回答,然后转头看向大殿的方向,眼神隐晦不明。
染袖微微皱眉,坐到泉声身边,准备用膳。
这时,两名宫女走过来,其中一人道:“你可是染袖御司?”
染袖抬头,一眼就看到一个熟人,正是当初被人设计差点没命的彩芝,宝林俞惠柔的宫女,不过俞惠柔现在已经被封为美人。
彩芝向她行了行礼。
刚才开口的宫女有些激动地说:“御司,你在斗舞上所跳的三支舞,奴婢都看过,实在是太精彩了。”
“你是?”
“奴婢倩兮,柯修容的贴身宫女。”
柯修容本名柯洛云,比夏末涵早一期入宫,为人比较低调,身份却不低,在宫中算是个于外的存在,却不想竟然应邀来参加了安如瑾的宴会。
“你好。”染袖朝她笑了笑。
倩兮乐从袖子中拿出一把秀气的折扇,展看道:“奴婢对御司十分敬仰,特别托人买了御司的扇子。”
染袖低头望去,只见扇面上画着一位在莲花上翩翩起舞的女子,看装束和舞姿,正是她当初跳莲台水袖的模样。
“哇,真漂亮。”一旁的泉声接过扇子赞叹着。
“是吧。”倩兮笑道,“可惜当时我银钱不够,否则我还要买一套木雕,据说最全的一套有七十二尊,包括了御司三支舞的精髓,蔚为奇物。”
染袖见她眼睛闪闪发光,就像追星族一样,心中好笑的同时,也意识到这或许是一种特殊的资源……
她笑着说:“我就在宫中,倩兮何必花这个钱买这些东西?”
倩兮不好意思道:“奴婢没想到有机会认识御司。”
染袖可以算得上是宫中级别最高的宫女了,除了伺候太后和皇帝的女官,一般宫女太监见到她都得行礼。
“以后有时间我会在舞坊练舞,倩兮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也可以来云舒宫找我闲聊。我虽是御司,可也不过是一名宫女,没那么多礼数。”
“真的吗?”倩兮一脸惊喜。
染袖点头。
“太好了,谢谢御司。”倩兮收起折扇,满足地行礼回到原来座席上。
彩芝这时才有机会开口:“御司,奴婢往后也可以前去叨扰吗?”
“当然可以,欢迎。”
染袖感觉彩芝似乎成熟了不少,眼中光芒内敛,举止间透着几分稳重。
彩芝谢过后也走开了。
泉声小声道:“染袖,你不是不喜欢热闹吗?”
“你不觉得云舒宫有些冷清吗?多结交一些朋友也是好的。”
泉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染袖心中出现了一盘新棋,却只有天元落了一子,她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暂时多听多看,并不打算付诸行动。前期的局已经有了收获,所谓过犹不及,该隐时需隐。安如瑾的出现让她警惕,却还没有做对的必要。
皇后找来这么一个强援,所要的恐怕不是乾王的宠幸,而是拉拢朝中的势力,为自己的儿子培养根基。安家虽然已经没有主事的男人,可是安国公的学生众多,安御史的风评亦是极佳,再加上安如瑾母亲的家族,想必也有在朝为官的,随着安如瑾地位的提升,亲近他们的官员未必不会成为禹珏的支持者。
皇位继承人的选拔,除了才能之外,官员的支持率亦是重中之重,虽说嫡庶轻于才学,但皇后往往占据着更多的资源和人脉,只要嫡皇子不是一个完全扶不起的阿斗,那么继承皇位的几率便远远高于其他人。
染袖并非一定要将禹昊推上皇位,她只是想为他争取最大的利益,也算为自己将来买一份保险,夏末涵亦然,于公于私,他们的地位能够稳固,都是对她有利的。
至于安如瑾,她暂时摸不准她的目的,但也不会轻易让她下黑手,就让她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正在这时,前面似乎出现了一阵x福动,随后见一名宫女匆匆走过来,对泉声等人说道:“泉声,夏昭仪叫你过去一趟。”
泉声与染袖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染袖问:“我也是夏昭仪的宫女,不知我家主子发生何事了?”
那宫女笑道:“哦,只是小事,刚才端菜的宫女不小心将菜汤撒在了夏昭仪身上,衣物脏污,正要去内室更衣。”
听此言,染袖也不再耽误,与泉声一起前往内室。
“主子。”染袖转进屏风,见夏末涵身着单衣背对着她,便唤了一声。
夏末涵转身,奇道:“染袖,你怎么来了?”说着,便摆手命其他宫女出去,屋中只留下了泉声和染袖。
染袖又将来回绝邀请的话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帮她脱下单衣。
动作突然一顿,她看到夏末涵肩头红了一块,便问道:“主子,这是刚才烫的?”
夏末涵点点头,苦笑道:“有点疼,那宫女实在太不小心了。”
染袖用湿毛巾给她敷了敷,状似无意地问道:“那安昭媛如何处置那宫女的?”
“命人拖出去等候发落。”夏末涵叹道,“可能免不了要打一顿板子吧。”
是吗?染袖垂头,掩去眼中的不以为然,她几乎听到了安如瑾的嘲笑之声。她这是要给云舒宫几个下马威吗?先是撞她下水,现在又烫伤夏末涵,这一系列举动,大概也有讨好皇后的意思。毕竟这段时间,云舒宫的风头正盛,秦贵妃和卫淑妃因为各种原因被冷处理,皇后的对手就只剩下夏末涵了。
“红了好大一块啊!”泉声拿着更换的衣物惊呼道。
夏末涵轻轻摸了摸,笑道:“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安昭媛连药也没给主子准备吗?”染袖问道。
“许是没注意吧。”夏末涵不甚在意地笑笑。
染袖揉了揉额角,夏末涵这样性格不改不行啊!人家都直接欺到眼前了,还大而化之,这要是在平常家庭也就算了,和气少事端,但是这是皇宫,皇帝的女人没其他娱乐,就专找软柿子消遣,再加上各种利益参杂,想安详太平都难。
染袖不知道安如瑾对夏末涵的性格了解有多深,但若再来几次,就绝对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了。
强则退而求次,弱则得寸进尺。
染袖眯了眯眼,这或许是改变夏末涵的一个契机。
不急,慢慢来,她还有五年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更,快了容易走形,这文需要耐心。
☆、48美酒?呵!
在卫宁宫用过膳,夏末涵等人回到云舒宫,走之前,安如瑾给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送了一份谢礼,每人五坛美酒。
整个后宫都知道安如瑾擅长酿酒,也知道乾王爱品酒,所以都欣然接受。
染袖揭开其中一坛闻了闻,确实酒香扑鼻,五坛似乎是五种不同种类的酒。染袖上辈子专门学过品酒,对白酒也稍有认识,光从色、香来看,可称上品,分别尝了一口,各有特色,难怪乾王会喜欢。
染袖嘴角露出小小笑意,她既然以酒吸引乾王,那么……
“皇上,今日是臣妾的生辰,皇上可愿意陪臣妾一晚?”沐浴更衣后的安如瑾亲身来到御书房。
乾王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朕还有奏折要处理,今晚就不去了。”
安如瑾眼中闪过失望,情绪有些低落道:“臣妾知道自己当初的作为有失体统,不求皇上能原谅,但仍抱有一线希望,希望皇上对臣妾能有一分怜惜。臣妾厚颜,在见到皇上的第一眼时,便已倾心,所以才请求皇后成全了臣妾,却不想令皇上不快,臣妾确实有罪。”
乾王冷冷道:“入宫有入宫的章法,不是上了朕的床朕就一定要对你负责。”
若非顾念安国公和安御史的功劳,又不想与皇后翻脸,他怎会让这个算计他的女子入宫?
“臣妾知道。”安如瑾跪道,“臣妾会用后半身来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尽心伺候皇上,与其他姐妹和睦相处,不让皇上为难。”
乾王脸色稍霁,不管怎么说,安如瑾的话很得体,让他严厉不起来。
“好了,你下去吧。”乾王摆手道,“只要你安守本分,朕就不会处罚你。”
安如瑾拜了拜,迟疑道:“臣妾不奢求皇上今晚能陪臣妾,但仍期望皇上有闲时能去臣妾宫中坐坐,臣妾会命人为皇上酿最好的酒。”
乾王点点头,他对安如瑾的酒倒是颇为中意。
安如瑾这才退了出去,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
处理完国事,乾王揉了揉肩膀,起身命人掌灯,准备回宫休息。
“皇上,这不是去寝宫的路。”身后的太监小声提醒。
乾王脚步一顿,目光看向前方,再过去一个回廊就到了云舒宫。
“离云舒宫不远了,今晚就去那里吧。”乾王淡淡道。
身后太监有些嘀咕,明明一开始就想着去那里的。
乾王走进云舒宫,今天来得有些晚,又没事先通报,所以门外没有人接驾。
“呵呵,主子,奴婢给你做的发型如何?”里面传来熟悉的笑闹声,正是染袖。
乾王放缓脚步,透过窗子看见染袖正在镜台边为夏末涵梳理发髻。
这么晚了还在梳发?
“嗯,感觉与其他人的大不相同。”夏末涵迟疑道,“这样梳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太显眼了?”
“不会啊,奴婢觉得这个发髻与主子的脸型很衬,明天就梳这个发髻吧?”
“唔……”夏末涵依然有些犹豫不决。
染袖笑道:“发型就像心情,需要时常换一换,展现不同的风貌,这样才能令人赏心悦目。”
夏末涵没有再出声,似乎被说动了。
窗外的乾王嘴角含笑,染袖也如她自己所说的,总在展现不同的风貌,时而俏皮,时而娇羞,时而端庄,时而惊艳,就像一朵七彩奇花。
乾王跨步走入,先看到她的是松韵,急急行礼。他也没理,径直走入内室。
夏末涵与染袖连忙上前迎接。
乾王首先就看向夏末涵的发髻,一束飞云髻,周围巧妙地以辫子缠绕,左边留下一缕长发垂下,飞云髻上斜插着一朵粉色芙蓉,辫子中点缀朵朵小花,宛如众星拱月,甚是夺目。
夏末涵是瓜子脸,额间斜分的刘海,将她的脸型衬托得格外精致,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俏丽。
乾王赞赏道:“不错,这个发髻很适合你。”
夏末涵轻声谢过,在乾王的注视下略有些不自在。
染袖看了她一眼,开口道:“皇上处理国事辛苦了,是否要奴婢去准备些夜宵?”
乾王笑道:“你不说朕还不觉得,你一说倒还真饿了,你去吧。”
染袖领命而去。
不过片刻,食物上桌,乾王表情愣了愣,大约没想到会这么简单。染袖做了一碗汤圆,顺便配了一些开胃的酸菜,平常酸菜这种东西上不了台面,染袖却估计能让乾王吃个新鲜。
“因为不想皇上等太久,所以奴婢只做了些简单的,虽然简单,但汤圆可以暖胃助眠,适合晚上食用。皇上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染袖自然地解释着。
乾王舀了一颗送入嘴中,软韵烫舌,咬开后,味道不似平常所吃的甜腻,反而有种特别的淡咸和花香,又吃了一口酸菜,很是开胃。乾王露出满意的表情,他吃惯了山珍海味,无论去哪一宫,妃子们无不用最好的膳食招待他,却从没人想过,什么时候适合吃什么东西。她们只认为珍贵的就是最好的,却不知用心的才是最能动人的。
云舒宫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小家,总能令他有种安定的感觉。
乾王看了看夏末涵,相处这么久,他也知道她确实有些害怕自己的亲近,但她性格温婉,不求荣华,是个很好的知己。
而染袖……乾王眼神沉了沉,嘴角露出些许笑意,想起她偶尔的小动作,心中不由得愉悦。
“对了,花时快过了,在此之前,这几天不如做全花宴吧!”染袖突然道。
夏末涵问道:“全花宴?”
染袖点头:“嗯,是的,以花入菜,主子以前也吃过的,只是花样没那么多。”
乾王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说:“哦?有些什么?”
“太多了,奴婢一时数不过来,皇上若有空可以来品尝一下。”染袖浅笑道,“只是奴婢手艺不精,到时皇上不要嫌弃就好。”
“呵呵,朕不会嫌弃的。”一碗汤圆下肚,乾王感觉很是舒服,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下,也不由得调笑几句,“只要染袖别做得太难以下咽,朕还是能给你这个面子的。”
染袖撇了撇嘴,隐晦地瞋了他一眼。
乾王忍不住露笑。
染袖又道:“奴婢要准备四五天,再连续吃上四五天,每天会换不同的花样,皇上可以抽空来。”
乾王点头道:“朕知道了,一定赏光,哈哈。”
第二天送走乾王,染袖就开始准备。她之所以要办这个全花宴,并不全是为了取悦乾王,而是有别的目的。虽说打算暂时低调行事,但夏末涵莫名其妙被伤了一次,她总要有所回报,偶尔给别人添一下堵还是可以的。
五天后,乾王果然如约而至。一进云舒宫就闻到一股沁人的馨香,再看饭桌上,摆放着五菜一汤,红、黄、青、橙、白、紫六种颜色,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造型亦各有特色,令人食指大动。
染袖等人上前伺候乾王用膳,顺便介绍每道菜所用的食材。
花园中并非所有花都能食用,所以第一天的花宴,染袖只选了三种花,菊花、茉莉和桂花。其中茉莉更有罕见的紫色,为这次花宴多添了一种色彩。
乾王吃得很是满意,禹昊更是第一吃这样别致的膳食,胃口大开,不过眼神却时不时在乾王和染袖两人之间徘徊。
染袖给乾王斟了一杯酒,笑道:“这是上次安昭媛所赠的酒,皇上应该会喜欢。”
在次之前,染袖请离若验过,并未做过手脚,这才放心拿出来。
乾王品了一口,微微皱眉:“嗯?难道是新酒?味道似乎有所不同。”
“莫非不合皇上口味?”染袖小心道,“要不要奴婢另换一种?”
“不必了。”乾王笑道,“此酒带了些许苦涩之味,倒也算独有特色。”
这一顿,乾王吃得甚是尽兴,并决定将之后几天的花宴都吃全,他很想看看染袖到底能做出多少花样。
之后几天,乾王果然一次都没有错过,天天来云舒宫用膳喝酒,虽然并非天天留宿,但这一番举动,也让不少人眼红,不过好在五天后,乾王就不再频繁出入云舒宫,其他嫔妃这才安下心。而安如瑾却觉得没有那么单纯,认为这可能是夏末涵对她的反击,她表面装作善良无害,实则暗藏心机。
想到此处,她便坐不住了,终于下定决心再次主动邀请乾王前来卫宁宫品酒,正好这天有仆人送来了酿好的新酒,应该可以引起乾王的兴趣。
乾王考虑了一下,未免她多次来邀,便去了。
席间,安如瑾打扮地妩媚动人,伺候殷勤,以优雅的动作为乾王斟上一杯酒,吐气如兰道:“皇上请用。”
美酒,美人,美器,春se无边。
乾王亦颇为意动,举杯轻抿了一口。安如瑾笑颜如花,这次的酒比上一批更加香醇,以乾王对酒的爱好,必然心喜。
谁知她没等到乾王的夸奖,反而见到他皱起了眉头。
安如瑾心下一突,小心问道:“皇上,莫非这酒不合您的意?”
“不是,朕今日不太想喝酒。”乾王面色沉沉地放下酒杯。
安如瑾咬了咬唇,努力挤出笑容道:“那就用膳吧,这些都是臣妾请厨子精心准备的,皇上多吃点。”
乾王看着眼前的大鱼大肉,看似精致,却完全无法与染袖所准备的加入了心意的膳食相比。
如此一想,胃口顿失。草草地吃了几口便起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安如瑾在屋里发呆,完全想不通到底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从卫宁宫出来,乾王就直接去了云舒宫,见到端庄的夏末涵和浅笑的染袖,心情立刻转好。而染袖看到原本去了安如瑾那里的乾王突然出现在云舒宫,心中便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她为什么要用五天的花宴引乾王来吃饭?目的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让乾王在这里连续喝五天的酒。她为乾王准备的酒,用活的黄鳝泡制过,连续喝四五天,可让爱酒之人在短时间之内对酒失去兴趣。
安如瑾不是最喜欢利用美酒吸引乾王吗?染袖知道乾王频繁出入云舒宫必然会引起安如瑾的警觉,从而主动邀请乾王,她目前最吸引乾王的就是美酒,若是乾王突然对美酒失去了兴趣……呵呵,染袖可以想象,安如瑾如今是怎样的脸色。
这就算对她欺负夏末涵的小小报复吧!以后她最好能收敛一点,否则她不
☆、49离若琥珀
这年的秋丰节因为乾坤大比的原因被推迟,两王最后决定从简,先祭天以祈求明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然后举办一天的宴会,君臣同乐。而作为掌三司印的夏末涵,必须协助秦贵妃做好宴会的安排和布置。
染袖早先已经对三司的职能了解了个透彻,不过这次却不打算代替夏末涵处理事务。夏末涵本身是才女,只是偏于安逸,不喜欢承担责任,但只要她愿意做,很多事都能做好,缺的不过是经验和上位者应有的意识而已。
“染袖,你真的不帮我?”夏末涵拉着染袖的手,可怜巴巴地说着。
“主子,不用担心,您这次只需要协助秦贵妃即可,多听多看少说,不懂的回来一起商量,慢慢就能解决了。”染袖安慰道。
“可是……”
“主子,即使奴婢想帮你也没有时间,舞坊的舞娘需要在宴会上表演,奴婢受命参与编舞,若是搞砸了,奴婢也是要受罚的。”作为斗舞魁首,染袖本以为自己要在宴会上献舞,结果只是协助编舞。
事实上,她所不知道的是,皇后和太后其实提议了染袖的节目,可是被乾王意外否决了。
“好吧,我知道了。”夏末涵无奈地点点头。
之后几天,夏末涵时常前往秦贵妃的延禧宫,而染袖则出入舞坊,两人晚上便在云舒宫相互交流心得。
染袖看得出,刚开始夏末涵还有些如履薄冰,但慢慢的,从容了许多,想来已经逐渐适应。
这天,从舞坊回来,路过演武场,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经意瞥了一眼,赫然见离若的身影穿梭在几十个高木桩中,扫腿抡拳,练得格外专注。
染袖感觉有些奇怪,离若自从来到云舒宫后,练武的时间就安排到了清晨或半夜,很少见他黄昏时分还留在演武场的。而且他最近的情绪也有些不对劲,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出现这么大的变化?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又隐藏了什么?
染袖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看离若仿佛不要命一般疯狂地练习,直到脱力倒坐在地。
“离若。”她走过去唤道。
离若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回应道:“染袖,你怎么来了?”他此刻汗流浃背,很有些狼狈。
“刚好路过。”染袖也蹲下来,看着他道,“最近,你到底发生何事了?”
离若垂着头,沉默不语。
染袖又道:“离若,你是云舒宫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与云舒宫息息相关,若有什么难题,一定要说出来,免得到时候出了麻烦,大家都遭殃。”
离若嘴唇动了动,拳头握得紧紧的,半晌才开口道:“染袖,我很痛苦。”
“为何而痛苦?”
离若双手捂脸,沉沉道:“家人惨死,却茫然无知。仇人在前,却无力报复。还有比我更没用的人吗?”
染袖迟疑了一会,小声问道:“你的仇人,是……她?”
离若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染袖琢磨着离若前后的变换,在安如瑾未入宫前,他性格开朗,就像阴空下的一抹阳光,染袖总觉得他与皇宫格格不入,外面自由的世界更适合他。可是自从安如瑾出现后,他就变了。而显然,他开始对安如瑾只是有些似曾相识,似是触动了隐藏在深处的模糊记忆。
离若五六岁时就已入宫,那个年纪一般是不晓事的,他很可能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为他解惑的肯定另有其人,最大可能便是带他入宫的苗公公。
只是以安如瑾的年纪,她本人与离若不会有什么纠葛,那么他真正的仇人是……安家?
染袖有些苦恼,本来离若假太监的身份就已经是个隐忧了,再加上一段复杂的恩怨情仇,真是越来越麻烦了。她实在不想参合别人的私事,可是离若是云舒宫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还没有彻底了解内情,她也知道困难重重。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染袖探试着询问。
离若将头靠在木桩上,望着天边的彩霞,低喃道:“我……只是个太监。”
这是因为身份低微而不得不放弃的意思,还是想像其他人一样,开始争权夺利?
“我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离若又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染袖突然感觉心里有些异样。若是夏末涵这么说,她会高兴;若是禹昊这么说,她会支持。可是离若……
“染袖,你会帮我吗?”离若突然定定地看向染袖。
“不会。”染袖毫无犹豫地拒绝,“即使你成为首领太监,你也不可能报仇。”
离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沉声道:“不需要成为首领太监,那人家底不干净,我只要收集足够证据就能将她绳之于法。”
染袖迟疑着问:“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不干净?莫非是……不守妇道?”
“守不守妇道,我暂时无从得知,但是这个女人手腕高超,暗地里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交易。她与朝中许多大臣关系密切,若真要查,牵扯甚广。”
“安家自安国公和安御史去世后,在朝中已经无人,她一个女人如何维系与其他大臣的关系?”
“不是安家。”离若淡漠道,“是屈家。”
染袖立刻反应过来,安如瑾的母亲本姓“屈”,屈氏。
“你是说,朝中有不少大臣是屈家人?”她早调查过朝中诸多大臣的资料,姓屈不过两人,级别都不算高。
离若点头道:“本来我也不清楚,可是听……说过,才知道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屈家起码占了十数人。”
染袖颇为吃惊,这股势力实在不可小觑。只是有这样的背景,屈氏为何还要送安如瑾入宫,难道她们有更大的野心?
不会吧……
染袖隐晦地朝四周看了看。
离若似乎看出她的担忧,开口道:“放心,此处空旷,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比起在房内,更适合说话。”
染袖点点头,低声道:“离若,你与安家到底有什么仇?需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吗?这样难度可太大了。”
“我不是与安家有仇,我是与屈氏一族有仇。”离若冷冷道,“我要将屈氏连根拔起,还安家一片青空。”
染袖沉默了一会,迟疑地问道:“离若,你到底是谁?”
离若望着她,回道:“安家独子,安离珀。”
“那……那屈氏不是你的……”染袖露出惊异之色,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屈氏是安御史的继室,你的继母。”
想不到离若竟然是安家公子,看来安御史的死确实有内情,而且还与屈氏有直接关系。
离若点头,自嘲道:“其中隐秘我就暂时不说了,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始末,以前忘记的事情也慢慢想起来了。原来自己一直无知地活着,甚至为这样的生活而感到满足,幻想着将来出宫后,建立一个简单的小家,娶妻生子,小富则安。”
说着,视线在染袖身上停了片刻,然后摇头苦笑:“可悲,可笑。”
染袖略有触动,这何尝不是她曾经有过的幻想?可是自己是游走于黑暗边缘的人,心似坚铁,早已忘记何为真实。与天斗,与人斗,与己斗,在揣测中获得存在的乐趣,在谋算中寻找生活的目标,这种模式几乎成了她的本能,为此她可以放弃一切,利用一切。这样的她,如何能拥有普通人应有的幸福?
“染袖?”离若刚收敛心神,却又发现染袖在发呆,他叹道,“对不起,染袖,我让你为难了。本来我没打算告诉你的,可是在宫中,我实在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对于染袖的能力,他知之甚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开这个口。
染袖摇头表示没关系。如今都是一根绳子上蚂蚱,也没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她若想顺利地度过这五年,离若的问题就不能不重视,除非将他除掉……这个念头一起,立刻否决。虽然她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至少还没冷血到随便杀死一个诚心对她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将事情控制在自己可以处理的范围。搜集罪证和情报?这似乎是她的老本行……
“离若,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但在此之前,你不能随便行动。”
“好,我听你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才一起朝云舒宫走去。
谁知路过一座花园时,迎面就遇到了刚刚还在谈论的人——安如瑾。
有句话怎么说的,冤家路窄?
染袖朝离若望去,只见他眼神冰冷,难掩恨意。她皱了皱眉,在安如瑾即将靠近时,拉着他一起行礼。
离若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身体僵硬。
“真巧,又遇到了。”安如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笑道,“你们两人这是打哪儿来?”
染袖回道:“奴婢刚从舞坊回来,正好遇到在练武的小离子,便顺路一起回云舒宫。”
“原来如此。”安如瑾仔细打量起离若,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经过锻炼的身体结实而富有爆发力,完全不似一般太监那样阴柔,反而充满阳刚之气。
眼前这人大概是安如瑾进宫以来遇到的最为出彩的太监,真是可惜了!
染袖感觉离若的身体越来越紧绷,于是说道:“安昭媛是在散步吗?奴婢两人便不打扰了,就此拜过。”
“等等,本宫刚才在散步时,手帕不小心被吹到树上了,正好遇到你们。”安如瑾看着离若道,“小离子是吧?帮本宫去把手帕拿下来。”
染袖暗自在离若背后戳了戳,同时对安如瑾笑道:“乐意为安昭媛效劳。”
离若沉默了片刻,终于回道:“不知安昭媛的手帕落在哪棵树上了?”
“朵朵,你带小离子过去。”
名为朵朵的宫女应声领命,朝离若做了个带路的姿势。
染袖也准备跟着一起走,谁知被安如瑾拦住:“染袖就留在这里陪本宫说说话吧。”
离若担忧地看了染袖一眼,跟着宫女离开。
“不知安昭媛想聊些什么?奴婢见识浅薄,若是言语不当,还请安昭媛见谅。”
“呵呵,染袖太谦虚了。”安如瑾笑道,“宫中谁不知染袖多才多艺?一舞莲台水袖倾倒世上多少英杰?连皇上也为之动容,这种风采宫中恐怕无人可比。”
染袖垂首道:“安昭媛过奖,奴婢不敢当。”这是安如瑾第二次提到她的舞艺,还言及皇上,她对自己与乾王关系似乎已有所了解。
“不知后日的秋丰节盛宴,能否一睹染袖的舞艺?”
“恐怕要令安昭媛失望了,奴婢并未接到表演的旨意。”
“哦?那可真是遗憾,真不知何时才有机会见识一下染袖的高超技艺。”安如瑾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染袖不相信她事先不知道此事,如此一番作态有何目的?
突然,染袖眼前出现一个锦囊,安如瑾道:“这是来自西谷的燃魂草,随身携带可安神凝气,本宫送给你。”
“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染袖推辞道。
“本宫觉得和你投缘,没什么不敢收的。”安如瑾笑道,“只是小玩意而已,你家主子也不会在意的。”
“那……奴婢再次谢过安昭媛赏赐。”染袖双手接过锦囊,立刻有一股沁人的馨香扑鼻而来。小玩意?纵观整个皇宫,似乎都没有人用过这种香草,她从何得来?这又真是作安神凝气之用?
正在这时,离若两人回来。
安如瑾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摆手道:“行了,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你们回吧。”
染袖和离若同时行礼告辞。
路上离若问起刚才的事,染袖并未回答,只是说回去再谈。附近都是嫔妃的宫殿群,时有人来往,不适合谈话。
晚上,完成工作后,离若找到染袖,这回染袖没有犹豫,将锦囊拿出来给他看。
离若也没见过这样的香草,他说道:“先给我,我找人问问。”
“你找的人是否可靠?我刚收了人家的礼物,转身就找人检查,仅凭此举,安昭媛就能向我问罪了。”
“没问题,我知道轻重。”
知道轻重?染袖沉思了一会,突然直视他道:“离若,你若真想报仇,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学会隐藏情绪。”
离若愣愣地看着她。
“安如瑾并非你真正的仇人,你完全没必要将仇恨都投注在她身上。”染袖轻声道,“越是困难的事,越需要耐心和坚忍,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深藏仇恨,笑对危险。”
“就像……就像你教二皇子的那样?”
染袖笑了笑:“正是。”
离若默默地发了一会呆,随后朝染袖露出一个清爽的笑容,道:“我明白了。”
染袖微笑点头。
“染袖,你真的与众不同,比我想象中更聪明。”原本以为只是个娇美慧黠的小女子,却不想在稚嫩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七彩玲珑心。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那种奇妙的吸引力。
无论是嗔是痴,是哭是笑,他都深深为之痴迷。可惜,永远也无法拥有……
☆、50沈三郎
秋丰节宴会当天,夏末涵带着琴心和离若提前去了崇暄园,而染袖则和舞坊的舞娘一起。表演下午才开始,有女官棠梨坐镇,染袖需要参合的事情并不多,所以趁着空闲,她领着松韵兴致勃勃地去游园了。
此刻祭天刚刚结束,大臣与众多青年才俊们陆续进入崇暄园,在午膳前,他们可以自由地参观园林,除了皇帝和妃子休息的宫群不能靠近之外,其他地方基本畅行无阻。
“染袖,去奇兽园看看那些珍禽异兽吧。”松韵双眼放光地提议道。
染袖点点头笑道:“好啊,走吧。”
对于那座闻名已久的奇兽园,染袖一直无缘得见,这回正好可以对比一下这个世界的动物与前世有什么不同。
与她们有同样兴趣的人显然不在少数,在前往奇兽园的路上,不可避免地遇到越来越多的人,皆是官员和贵胄,她们两个小小宫女需要一一避让。
松韵拉了拉染袖的衣袖,小声道:“早知道有这么多人就不来了。”
染袖笑道:“人多吗?也不过十几人而已,只要我们谨言慎行,是不会有人为难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松韵偷偷看了看不远处几名谈笑风生的青年公子,脸红道,“我,我还没见过这么多年轻男子。”
“呵呵,原来松韵是在害羞。”染袖取笑道。松韵是云舒宫几人中最古灵精怪的一个,想不到还有如此腼腆的时候。不过也难怪,她从小在皇宫长大,除了皇帝和太监之外,确实很少与其他男子近距离接触。
“难道染袖不会害羞吗?”松韵好奇地问。
“我?”染袖想了想,回道,“我大概只将他们当作一道风景,除了偶尔欣赏之外,并没有别的感觉。”
“真厉害。”松韵崇拜道,“我完全不行,刚才只是稍稍靠近,就感觉很紧张,这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指着自己的心脏处。
染袖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调侃道:“待会再靠近一点,见得多了,就不会紧张了。”
“是吗?”松韵睁大眼睛,正要继续说话,却见不远处有几名男子走近,她立刻低下头,小媳妇似的地让到一旁。
染袖抿嘴笑了笑,跟她一起退后几步,等待那几人过去。却不想,他们竟然在两人不远处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出声询问道:“是染袖姑娘吗?”
这个声音很耳熟,染袖微微抬头望去,赫然是在上次秋丰节宴会中对过题的丞相之子连帧。与他随行的还有两人,显然也是曦国名门世家之子。
染袖躬身道:“正是,连士子与两位公子安好。”
连帧眼中一亮:“想不到姑娘还记得在下?”他边说边打量眼前的女子,亭亭玉立,娇美动人,回想当初观看那一舞莲台水袖的惊艳,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倾慕。
“连士子人中龙凤,奴婢的众多姐妹皆十分仰慕。”
“噗。”连帧身后一人笑了出来,“这倒是,曦国几位佳公子中,连帧最是受欢迎。”
染袖看了看说话的那人,二十三、四岁,束冠纶巾,相貌不俗,嘴角挂着桀骜的笑容,透着几分晋魏雅士之风。
“咳,我来介绍一下。”连帧指着这人道,“这位是左谏议大夫的二公子柯洛然。”
染袖立刻想到修容柯洛云,想来此人正是她的兄长。
连帧又指向另一人道:“这是鸿胪寺卿沈大人的三子沈宗书。”
沈?染袖顺势望去,只见那人也在看她,一双眸子有如寒星,相貌不及连帧,气质不如柯洛然,却内敛持重,给人一种深沉的感觉。
染袖一一朝他们见礼。
“相逢即是有缘,染袖姑娘可愿与我等一起游园?”连帧提议道。
“奴婢二人可不敢扰了几位公子的雅兴。”染袖婉拒道,“况且身份有别,实在不适合同游,还请几位公子自便吧。”
连帧露出失望之色。
柯洛然却笑道:“今日秋丰庆典,哪来那么多规矩?看其余大人也有内侍宫女陪同,到染袖姑娘这里便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