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王御袖 完第17部分阅读
双王御袖 完 作者:未知
这可真不好办!安如瑾想利用这种东西控制乾王吗?
几天后,乾王醒来,可是众人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乾王不但身体虚弱,目光涣散,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
太医们愁眉苦脸,每天聚在一起研究病情。
待所有人都离开,安如瑾才姗姗而至。
乾王低吼一声:“滚出去!”
安如瑾毫不理会,坐在他身边,柔声道:“皇上,不必焦躁,臣妾给您熬了一碗米花粥,喝一口暖暖胃吧。”
乾王正欲再发作,可是闻着粥香以及安如瑾身上的清香,眉目不自觉舒展。
他忍了忍,点头道:“好,那就喝一口。”
安如瑾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扶起乾王,然后从宫女手中接过碗,一口一口的喂着。
乾王喝完,顿时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缓和道:“有劳安妃了。”
“只要是为了皇上,臣妾怎会辛苦?”安如瑾用手绢帮乾王擦了擦嘴,道,“下次臣妾再给皇上做些别的,看皇上的样子,可能真的是疲劳过度,多休息休息便能恢复如常了。”
乾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迷迷糊糊中又睡去了。
安如瑾无声地笑起来……
染袖到来时,刚好见安如瑾笑着离开乾王的寝宫。她皱了皱眉,一进殿就闻到淡淡的燃魂草的香味。
见乾王已经安然入睡,她问向一旁的内侍:“刚才安娘娘来看过皇上?”
内侍回答:“是的,安昭媛服侍皇上喝了一碗粥,这不,皇上好不容易安睡了。”
染袖环顾四周,发现寝宫没有点香,看来安如瑾认为已经水到渠成了。
她摸了摸怀中的信件,转身离开。
“贵妃娘娘,安好。”安如瑾对突然而至的夏末涵行了行礼,笑道,“娘娘最近诸事繁忙,为何还有空闲驾临卫宁宫?”
夏末涵也不说话,只是招手唤进一群内侍。
安如瑾脸色微变,沉声问道:“娘娘这是做什么?”
“安昭媛,你涉嫌谋害太后,本宫要暂时将你囚禁于此,等候处置。”夏末涵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昨天从染袖那里得知此事时,她第一次忍不住想杀人,太后一直待她如女儿,她是那么和蔼的以为老人,如今却因为安如瑾而瘫痪在床,真是孰不可忍。
“你有何证据说我谋害太后?”安如瑾厉声质问。
夏末涵从怀中拿出一颗珍珠,面无表情道:“这个你可认得?”
安如瑾哼了一声:“这颗珍珠又怎样?很多娘娘衣服上都有。”
“带锦涟进来。”
一名宫女上前跪道:“奴婢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安昭媛。”
这人正是那天搀扶太后的宫女锦涟。
安如瑾眼角一跳,她不是派人年暗中处理了吗?怎么这人还活着?
“你把那天发生的事再说一遍。”夏末涵吩咐道。
“是。”锦涟不紧不慢地一一叙说。
“安昭媛,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可说?”
安如瑾冷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我为何要谋害太后?你们这是陷害!”
夏末涵静静地望着她。
“哈,我知道了,如今你掌管凤印,再拔出我这枚眼中钉,这后宫就彻底由你把持了,好,真好!”
此话一说,附近的一些嫔妃无不露出怀疑之色。
夏末涵脸上闪过怒意,深吸一口气道:“你狡辩也无用,本宫今日的决定不会改变。”
“你无权处置我,我要见皇上!”安如瑾一指。
“放心,本宫不会自作主张,最终会请皇上定夺的。只是你身处嫌疑,这段时间就好好待在自己宫里吧。”
“你!”
夏末涵没再看她,带着人便离开了。
乾王幽幽醒来,浑身又开始蚀骨地疼痛,他要紧牙,不住地颤抖。
一条温热的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带来一丝暖意。
乾王回头看去,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染袖的身影,他别过头:“你出去,叫太医过来。”
染袖轻声道:“从今天开始,奴婢会贴身照顾皇上。”
“朕不需要你照顾!”乾王推开她的手,突然弓起身子,浑身痉挛起来。
“皇上。”染袖上前去扶。
“你……你去叫安昭媛给朕做些吃的,上次喝过她给朕做的粥,朕便感觉舒服多了。”乾王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恐怕……不行。”染袖平静道,“她涉嫌谋害太后,被贵妃娘娘软禁起来了。”
乾王一僵,然后猛地回身看向染袖,脸上惊疑不定。
染袖知道乾王第一反应是怀疑夏末涵和她,也不迟疑,默默将怀里的信件掏出来,递给乾王。
乾王狐疑地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最后更是将信纸搓成一团,狠狠地扔了出去!
“你……这,这上面所言属实?”乾王狠狠地问道。
“皇上,奴婢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君。”
乾王深呼一口气,大声道:“来人,召沈宗书进宫见朕。”
不过多时,沈宗书应召觐见。
乾王仔细询问他有关毒药的事。
沈宗书于是将检验药物作用的过程都详尽地陈述出来。染袖这才知道,他们竟然用活人做试验。
乾王浑身颤抖,一方面是因为身体疼痛,一方面是气的。
“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乾王呼吸急促道,“沈卿,此毒可有解药?”
沈宗书面色严峻道:“目前还在研制,臣家族中的大夫用了多种方法,却没有一个能彻底根除。但有一点是确定的,此药必须停止服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乾王泛起阵阵恶心,艰难地问:“若是如此,朕需要忍受多久才能恢复?”
沈宗书迟疑了一会:“臣也不知道,单看皇上中毒的深浅,少则一年半载,多则……”
“呵呵……”乾王怒笑,狠捶床榻,“立刻将安如瑾带过来,朕要亲手杀了她!如此处心积虑地谋害朕,谋害太后,简直罪无可恕!”
沈宗书与染袖面面相觑,沈道:“皇上,不可轻举妄动。杀一名妃子并不难,可是如今乾坤大比迫在眉睫,若是让外国使节看了笑话,北曦国将颜面尽失。”
乾王沉默。
沈宗书又道:“屈氏一族在朝中有不小的势力,不论皇上是否受他们控制,还是就此卧床不起,他们都有可能趁机把持朝政。朝中隐藏了多少屈氏族人,他们又靠这种药控制了多少人尚不得而知。在这样的时期,实在不宜打草惊蛇。皇上目前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将乾坤大比顺利完结,只待使节们一走,皇上便可慢慢清理朝堂了。”
“另外,”染袖补充道,“皇上还可以召集值得信任的太医,暗中研制解药。”
乾王沉思了良久,神色有些灰暗,忍了忍,终于还是以大局着想,点头同意。事实上他并非尽信沈宗书和染袖的话,最近发生诸多变故,令他有些疑神疑鬼,他决定另外派人彻查此事。
第二天,内侍禀告:“坤王驾到。”
乾王想都不想地挥手:“请他回去,朕现在不方便见他!”
“如何不方便?”坤王大步走了进来,见到乾王的模样,忍不住皱眉:“你身体一向康健,怎会突然病倒?”
乾王强忍着身体的颤栗,回答:“没什么,急症而已,熬过这段时间便好了。”
两宫虽然相依相存,但涉及内部问题,乾王还没那个气量寻求坤王的帮助。
坤王背着手道:“你这一病不要紧,朝中事务却是一团乱,外国使节聚集都城,你打算以如此模样去见他们?”
乾王咬了咬牙,道:“我自有打算!”
“如此,你好自为之。”坤王转身欲走,末了又沉沉道,“监察阁的人已经下了君议令。”
听闻此言,乾王原本青灰色的脸上更是渗人。
深夜,乾王突然对内侍道:“你去卫宁宫见安昭媛,如此说……”
内侍领命,手持腰牌进入卫宁宫,恭敬地对安如瑾道:“昭媛娘娘,皇上十分想念你的粥,希望娘娘能再给皇上熬上一碗。”
安如瑾一脸愁苦道:“公公也见到了,本宫如今被囚禁于此,有心无力啊!”
“娘娘的苦处皇上知道,夏娘娘把持后宫,野心渐显,皇上明白着呢……”内侍小声低语。
安如瑾眼中闪过一丝喜意,道:“皇上英明,只可惜身受所害,日夜煎熬,臣妾心痛不已。好吧,臣妾就冒一回险,为皇上亲手做些吃的。”
“娘娘大善。”
之后几天,阁老们相继来看望乾王,乾王多在御书房接见。阁老们见他精神虽有些萎靡,但至少还能处理政事,于是勉励几句便暂时停息审查。
染袖一直照顾乾王,见状心中明了。
某天晚上,她突然去而复返,果然见乾王正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要喝,她大步走过去,抢过碗就砸到地上。砰地一声,米饭四溅。
乾王先是一阵惊愕,随后大怒:“你好大的胆子!”
“奴婢认罚,但皇上不能再吃这些东西了!”
“不吃的话,朕如何处理国事?”
“难道皇上要永远受制于此物吗?”
“至少让朕办完大比,送走使节。”
“乾坤大比连续数月,皇上还要连服数月?皇上应该知道,这东西越吃越难以摆脱!”
“朕知道,朕怎会不知道?”乾王咬牙切齿,忍不住身体痉挛。
染袖上前一把将乾王抱在怀里:“皇上,您不能输给这种!”
“朕……是不是很没用?”乾王颤声问道。
“皇上在染袖心中永远是最好的。奴婢知道若想恢复,需要忍受巨大的痛苦,但奴婢相信皇上一定能够做到。从今晚开始,奴婢会夜夜陪着您,给您按摩,帮助您走出炼狱。”
乾王忍不住紧紧抱住染袖,手指几乎掐紧她的皮肉中,染袖一声未哼,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内心的愤怒与煎熬。曾经那么意气风发,如今却病体似鬼。他的骄傲怎能容忍?
她不能看着乾王就此沦丧,不单因为他手上的问昭金牌,也因为她决定彻底清理屈氏一族,安如瑾实在让她忍无可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步一步来……
☆、58荣显云舒宫
这几天,染袖亲眼见证了染上这种毒、瘾的痛苦,乾王是练武之人,意志远比一般人要强,然而即便如此,他也难以承受这种仿若万虫蚀骨的折磨,好几次都差点疯狂。
最开始几个月是最关键也是最辛苦的,染袖为了照顾他,将每天的奏折都拿到寝宫,一边帮他批阅,一边留心他的状况。乾王一天大约有一个多时辰是正常的,这段时间基本用来查阅染袖事先批好的奏折,偶尔召集大臣议事,议事时间很短,也无法亲自临朝,这种情况让大臣们忧心不已,整个朝堂皆处在惶惶不安中。
染袖每天几乎只有两个时辰的睡眠,乾王睡着的时候,她要批阅奏折;乾王醒来时,她要费尽心思缓解他的痛苦。这样的日子,让她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训练营,既辛苦又紧凑。
随着痛苦越来越剧烈,乾王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虚弱下去,后来连与大臣面议的程序都取消了,仅仅靠奏折处理事务。
与此同时,夏末涵这边亦十分忙碌,在软禁安如瑾之后,她便收回了三司印,将其中两司重新交给卫淑妃,她是目前除了夏末涵以外最有资格掌管司印的人选,虽然为人比较傲气,但胜在经验丰富,能尽快熟悉事务。
而尚膳司,被夏末涵破格交给了琴心,为了确保乾王的饮食万无一失,琴心必须亲自监督,从选材到烹饪,整个过程不得有丝毫马虎。
乾坤大比迫在眉睫,可是北曦国却处于无人主持大局的尴尬情况,大臣们虽然能力出众,但各有派系,在议事中经常因为各种原因争论不下,没有君王临朝,一项决议往往需要数天的时间才有结果,而且还有可能不是最理想的结果,这便造成了事务堆积、效率低下、朝政混乱的后果。更严重的是,有些不安分的人很可能趁机浑水摸鱼,假公济私。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多月,各国使节差不多都已经到达首都之后,监察阁的阁老们终于坐不住了,第二次下达了君议令。
所谓君议令,是指君王在位期间,若出现骄奢h药逸、残暴专政、滥杀无辜、贪图享乐等致使国家混乱的行为,又或者突然暴毙、重病或失踪并且暂无继承者的情况,那么监察阁阁老们有权行使辅政权,弹劾君王,要求其禅位或者临时急招王族代理国事。
这一次,阁老们获得了太医确切的消息,乾王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正常处理政务,为此,他们紧急召开会议,很快通过了一项决议。
这天,北曦国的大臣都被召入了朝堂,坤王与众阁老同时驾临,一看这阵仗,大臣们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坤王跨步走到正中,接受大臣的拜礼之后,慎重道:“乾王病重,无法临朝,诸事千头万绪,又逢大比在即,国不可无主,此关乎曦国颜面,故经监察阁审议,决定急召鲁安王回都主持大局,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朝中一片哗然,鲁安王乃乾王亲弟,当年考核仅比乾王略逊一筹,若将他召回来,即使只是暂代,恐怕也能彻底把持朝政,届时他的后代也将拥有角逐太子之位的资格。
于是立刻有人出声反对,可惜底气不足,如今禹珏禹昊两位皇子离考核完成还有两年多,朝中确实没有主事之人。可是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外王进驻朝廷,实在是无法接受。
这时阁老之一的秋老开口道:“此乃权宜之策,乾王陛下病情严重,一般国事暂且可缓些日子,但乾坤大比却不能有清楚差池,想必诸位大人心中有数。”
卫尚书道:“丞相德高望重,暂时由丞相大人代表乾王会见使节,参与大比不可吗?”
齐老冷冷道:“自本国建国以来,从未出现过臣代君以理事的情况,监察阁虽有君议权,但也仅仅只是专对君王品行的督察,臣子绝对不可越权,此乃大忌。”
卫尚书不忿地退下。
“召外王入朝,这将乾王置于何地?”孙岩大声道。
秋老道:“时运亦是为君成败的因素。”
“秋老此言未免太过冷绝。”立刻又有几人站出来反驳。
“从来没有因为君王病重而召外王入朝的先例。”
“此事未免太过轻率。”
“其实召回鲁安王亦无不可,如今群龙无首,确实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偶尔也有一两个表示支持,但基本都淹没于众多反对声中。
……
阁老们态度坚决,眼看朝局动荡,外事紧张,他们不得不做下这个决定。
朝堂议论声纷乱,反对者占大多数,但碍于形势迫人,根本无法说服数位阁老。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杂噪声一片。
“都住口!”坤王大声呵斥,冷冷地环视一周,直到朝堂安静之后才缓缓道,“监察阁地位超然,他们的决定皆是以曦国大局为考量,不参杂任何私人利益。诸位大臣若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那么朕会支持阁老的决定。”
众臣脸色凝重,相顾无言。
坤王等了片刻,见无人说话,便沉声道:“看来诸位都很清楚目前的情况,乾王无法理政,北曦国无人主事,朕将立刻下旨急召鲁安王回都,暂代君权。”
“稍等!”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朝堂外传来,“谁说北曦国无人主事?本宫愿担当大任!”
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
半个时辰之前,正在批阅奏折的染袖接到内侍的禀告,坤王与阁老们同时驾临朝堂。
她一听就知不妙,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前往云舒宫。
“主子。”
夏末涵见到她,立刻道:“你也接到了消息?”
染袖点头。
“这该如何是好?”夏末涵皱眉道,“皇上肯定不愿意监察阁插手,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处理?”
“不用多想,他们一定会选出一位颇有威信的王族回来主持大局。”在曦国,不存在大臣摄政的情况。
夏末涵面色凝重:“这可真不好办。我们根本阻止不了外王的进驻。”
染袖不语,只是突然认真地看着夏末涵,回想夏末涵这几年的点点变化,从胆小柔弱、蒙昧退让逐渐成长为如今成熟干练的模样。染袖虽多有引导,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体悟。更重要的是,她本性敦厚,用人不疑,对禹昊更是尽心尽力。她确实有资格统领后宫。
“染袖?”夏末涵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出声唤道。
“主子,您为了禹昊,可敢勇敢一回?”
“什么?”夏末涵愣了一下,随后坚定道,“为了禹昊,本宫可以做任何事。”
她早将禹昊当作自己的亲骨肉和心灵寄托,只要是为了他好,自己愿意付出所有。正因为这个信念,她才努力至今。否则做个不理世事的小嫔妃,岂不更轻松?
“那好,请仔细听奴婢说,待会您这么做……”
“谁说北曦国无人主事?本宫愿担当大任!”
夏末涵一身盛装,在众人瞩目之下缓缓走进朝堂中。
她一一向坤王和阁老们行礼,然后转身面对众人,一字一句道:“本宫乃乾王陛下的贵妃夏氏,掌管凤印,统领后宫。乾王病重,暂时无法理政,本宫身为□,临危受命,责无旁贷。”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名女子会在此时站出来,无不惊异。
坤王眼中光芒一闪,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夏末涵身后的染袖一眼。
秋老道:“娘娘一届女流,怎能参与政事?”
夏末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本宫虽为女子,但亦知国不可轻率易主,本宫乃乾王之妻,比起鲁安王,本宫更熟悉朝中事务,也更适合暂代君权。”
“是吗?”齐老问难道,“那老夫倒要问你,你可知北曦国人口几何,土地多大,官员如何各司其职,每月贡赋多少,有哪些新政策……?”
夏末涵手指微颤,想起染袖的话,目光不敢轻路怯意,但是齐老的一连串问题,她还真回答不出来。
正在焦急时,染袖突然跪道:“请恕奴婢斗胆,齐老的这些问题,即使是奴婢也能回答。”
齐老嗤笑:“好,你倒是说说看?”
染袖又俯了一□才回道:“北曦国土地约有三千七百三十万里,人口五千四百多万,不包括十五个附属国,采用五权中正制,辩其才能贵贱,选任官职,有品、爵、勋、阶之分,视考绩而升降。官员供奉有禄米、土地、俸料三项,一品禄米八百石,分田十四顷,俸料包括月俸、食料、杂用,颇为精细。一品以下依次而递减……”
染袖徐徐答来,听得众人纷纷动容。
众阁老听完,面面相觑,秋老问道:“你不过是名小小宫女,如何得知这些?”
末了,染袖又道:“乾王陛下与贵妃娘娘相知相惜,平时经常会在寝宫谈论时事,奴婢有幸在旁聆听,知晓一二,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乾王连政事也跟妃子提及?”齐老颇不以为然。
染袖道:“诸位大人难道忘了,皇子们的第一位老师便是他们各自的母妃,娘娘越是贤惠,对皇子们越有助益。而贵妃娘娘自入宫以来,可曾干预过朝政?君主圣明,臣子贤能,娘娘岂会不识大体?今次阁老问难,娘娘亦斟酌再三,不敢妄言,奴婢斗胆,代为回答,只因不愿诸位大人有所误解。”
不少人暗自点头。
几位阁老亦犹豫不决。
坤王看着染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这时夏末涵上前道:“北曦国并非后继无人,只待三年考核之期一过,皇子归朝,任何难题皆可迎刃而解。阁老有何理由在皇子未及回归之前,另召外王?仅仅三年,本宫当可胜任,理政期间,若有懈怠或错漏,愿接受监察阁的弹劾,所有惩罚一肩承担!”
此言铿锵有力,与她平日的温婉大为迥异,在众人瞩目之下,巍然不惧。
只有染袖知道,夏末涵心中其实已经紧张到极点,只是极力克制自己的颤栗与退缩,坚持挺直脊背面对众人。
“臣支持贵妃娘娘主理朝政!”将军孙岩第一个走出来跪道。
“臣也愿意!”第二个出来的是左谏议大夫。
接着丞相、沈家一系、卫尚书等纷纷表态。有这几人带头,朝堂中立时跪倒一片。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染袖已经为夏末涵积攒了众多的势力,此时便是突显人望的时候。
她悄悄退后几步,默默记下那些犹疑不决的官员……
几位阁老见此情景,低声商量了一下,又询问坤王的意思。
坤王道:“虽说历代未曾有嫔妃摄政的先例,但此一时彼一时,可从权处理。夏贵妃能力出众,气度不凡,由她代掌朝政,也算合情合理,应不会坠了国威。”
“既然有人出面主持大局,监察阁亦不会擅加干涉。”秋老对夏末涵慎重道,“贵妃娘娘,你既然担此重任,便需谨言慎行,勤政务实,不可偏私枉法,若有违国体,监察阁将严惩不贷!”
夏末涵福了福:“本宫谨记阁老教诲,定不负所望。”
“好。”秋老长声道,“夏氏听议,乾王病重,无法临朝,国事不可延误,特允汝代政之职,明日开始,垂帘听政!”
说完,连同其他阁老一起行礼:“娘娘千岁。”
“娘娘千岁。”众人齐声高喊。
染袖托住夏末涵的手,感觉她的颤抖,两人对视一眼,站在这个历来只有男子的朝堂之上,新潮澎湃。
北曦国女王临朝的历史,从此掀开前无古人的第一页。
可是在当时,夏末涵只是为了禹昊的将来临危受命,染袖则是担心安如瑾很可能派人刺杀禹昊,他是否能平安归来还是未知之数,在此之前,北曦国绝不能让外王插足!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等禹昊回来了,他和离若惨兮兮的~~
☆、59荣显云舒宫
“少爷,穿过这座沙雾山就进入启国境内了。”驾着马车的护卫对马车内的人说道。
车内的抬起头,赫然正是作一般旅人打扮的禹昊,他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广袤的黄土和低矮的树丛,热风呼过,卷起一片沙石,显得格外的荒凉和闷热。
禹昊皱了皱眉,他自小在繁华的都市长大,第一次进入这样贫瘠的地方,难免有些不适应。
一旁的离若也朝外看了看,笑道:“少爷不必担心,进入城镇后就好了,宣州虽小,但据说还是很热闹的。”
禹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正在这时,马车一阵颠簸,咚隆几声就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离若问道。
“似乎撞到一个小土堆了,没事。”护卫的话刚落音,就听到“嗖”地一声,一支箭矢堪堪擦过他的耳朵,深深钉在了马车上。
“有埋伏!”护卫一边控制马车,一边抽出长剑。
禹昊和离若也都拿出武器,一脸警惕。
护卫加快马车的速度,谁知前面一个折转处横着一棵树,马车猝不及防之下狠狠撞上。护卫跌下马车,禹昊和离若也摔得有些狼狈。
不待他们稳定心神,就见矮树丛中冒出数十名气势汹汹的大汉。
三人心知不妙,跃起身与他们缠斗。
刀兵相交,禹昊立刻感觉到对方的狠辣,招招欲置人于死地,武功路数有章有法,完全不似一般的强盗。
他心中顿时有数,自己的行踪竟然暴露了!
这群人十分悍勇,禹昊等人节节败退。
“小心!”离若见禹昊危险,上前一挡,左臂鲜血淋淋,他不管不顾,继续冲杀。
双方互不退让,杀得气血沸腾。不多时,禹昊三人已是伤痕累累,体力逐渐不支。
禹昊眼中闪过不甘,难道今天就要命丧此地?正在危机之时,一阵狂风刮过,黄沙漫天,光线忽然暗淡下来。周围逐渐被一片暗黄|色的沙雾笼罩。
离若一喜,低声道,“少爷,好机会,待会你借着沙雾的掩饰先走,我们帮你断后。”
禹昊犹豫了一会,看看形势,一咬牙便飞快地窜了出去。
禹昊的动作虽然隐蔽,但仍被暗处的头领发现了,只见他抽出弓箭,眯着眼睛估摸着方向,拉弓放箭,隐隐只听到闷哼一声,然后是物体滚落的声音。
离若一惊,浑身窜起一阵彻骨的寒意。这时,又听到护卫“啊!”的一声惨叫,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该死!”离若眼中充血,悲怒交加。对方也只剩下七、八人,他就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正在寝宫安睡的乾王突然睁开眼,他捂住胸口蜷缩成一团,浑身撕裂般的疼痛。
一只手伸过来,将他紧紧抱住,柔声安慰:“没事,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乾王急促的呼吸,半晌才停止颤抖,他虚弱道:“朕,朕刚刚好像梦到禹昊出事了。”
“只是做梦而已。”染袖坐起身一边帮他按摩一边说道,“二皇子的去处乃是绝密,外人不会那么容易知悉的。”
乾王冷笑一声:“所谓绝密,只是说得好听而已,若有心人要查,还怕查不出吗?”
“二皇子吉人自有天相,皇上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染袖翻身下了床。
乾王忙拉住她:“你去哪?”
“奴婢去帮您弄些吃的,最近您又消瘦了不少。”
“不用了,朕不饿。”乾王又将染袖拉入怀中,蹭了蹭她的脖子。
这个模样,顿时让她想到了禹昊,当年那孩子也是如此黏糊,不由得涌出一丝笑意,果然是父子啊,脆弱时才显本色……
可是还没等她轻松一会,乾王又开始颤抖,低吼一声,不住痉挛。
“快来人!”
这些日子一直是这样反反复复,频率越来越高。染袖都开始担心他熬不过去了。
又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内侍宫女们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乾王如今的惨状,都忍不住同情,但谁也敢太过接近,乾王一旦发狂,伤人伤己是常有的事。以往服侍乾王是每个人都想争的美差,现在,避之惟恐不及。
如今除了夏妃会之外,其他嫔妃都不敢随便过来看望。实在是乾王发作时太过骇人,仿若魔王一般。大概也只有染袖能坚持不眠不休地陪伴照顾。
每每想到此处,内侍宫女们就对染袖更佩服一分。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等乾王睡去。染袖望着他憔悴的脸,心下微涩,暗想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就算是个铁人也得崩溃。
她看了看已经破晓的天色,揉了揉肩,梳洗一下就前往云舒宫。
自那日正式获得摄政权之后,染袖每天都会陪夏末涵一起垂帘听政,下朝后批阅奏折。
染袖以前帮乾王批阅过,对此驾轻就熟,她一点点地给夏末涵讲解,从奏折的分类、轻重缓急到内容的具体批复,无一不细。
若还有不懂,可请教秘阁,这是乾王内廷的官员,负责辅佐君王整理各项事务。
夏末涵在主政当天,曾亲自为此向乾王请罪。乾王只是沉默了半晌,就将秘阁交给了她。仅此一举,就表明了乾王的认同,她和染袖都舒了一口气。毕竟若没有乾王的支持,她们难免会处处制肘。
染袖为了让夏末涵尽快适应,教了她一个方法,根据轻重缓急,优劣简繁,有针对性地处理事务。如此一来,上朝之后若有人拿无足轻重的事情刁难,就可以直接回一句:“今日主要讨论的是……,其余事押后处理。”
这样不但能提高效率,还能免去应付小人的麻烦。
如此数月,夏末涵基本能主持朝政了,勤恳谦和,令人刮目相看。
“御司,不好了,皇上又发病了!”染袖刚从御书房出来就见一名宫女急急来报。
她立刻加快脚步。刚走进寝宫,迎面就见一个小花瓶飞来,微微闪身,只听“锵”地一声,碎了一地。
寝宫内,乾王正被几名内侍拽着,挣扎不断,嘴里还喊着:“朕受不了了,给朕吃一次药,再吃一次!”
看来乾王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御司,奴才们快拉不住了!”内侍们满头大汗。
发狂的乾王,即使身体再虚弱,力气也是很大的。
染袖迅速上前,想将他先弄昏,谁知试了几下都没成功,显然因为药物的影响,让他的神经对外界的刺激有了抵抗力。
“去找绳子,将皇上捆起来。”染袖下令道。
周围的人满脸惊异地望着她,手上动作也是一缓,结果让乾王挣脱开。
染袖一把将他抱住,大声唤道:“皇上,皇上,冷静点!”
乾王的神志已有些错乱,也不管抱住他的人是谁,一把就将人推开,染袖反应不及,侧身撞在了镂雕着精美花纹的墙壁上,额角立刻渗出血迹。
乾王见状,抱住脑袋低吼着,脚步酿跄,不等内侍们上前搀扶就昏倒在地。
也许,死了也好——在昏倒前,他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鼻尖香气萦绕,身体仿佛被一片温暖所包裹。
他有多久没有如此舒服的感觉了?难道他真的解脱了?
缓缓睁开眼,只见自己正光o着身体浸泡在浴桶中,桶中的水上漂浮着各种药草,清香混合着水气,扑鼻而来。
“皇上,感觉如何?”染袖的轻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乾王看着她,问道:“这是什么?”
染袖一边帮他按摩||狂c|道,一边回答:“这是李太医他们研制出来的药浴,据说能克制那种毒药。”
那群太医总算在关键时刻攻克了难题,再迟一点,乾王估计真的要崩溃了。想到此处,染袖也是一阵冷汗。
“当真?”乾王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嗯,太医们已反复验证过,这种药浴可以中和毒性,但皇上中毒过深,很可能要坚持数年才能完全清除。”
“不,这已经很好了。”乾王深深叹了一口气。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居然出现这样的转机,真是上天护佑。
“皇上,您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奴婢给您温了一碗粥,尝尝吧。”染袖接过宫女递来的碗对乾王道。
乾王定定地望着她,额角带伤,笑容一如往昔。这名小宫女,自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无论艰辛,不求回报,在他绝望之时,是她温暖的笑容将他带离魔障……眼角忍不住微微发涩,在经历了那样的痛苦之后,这种仿佛历劫归来的喜悦,令他有种重生的感觉。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清晰地体会到那种动人至深的情愫。
染袖……
染袖将一勺粥凑到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乾王嘴边。
乾王张口喝下,视线始终停住在她身上。
“皇上,为何如此看着奴婢?”
“染袖越来越漂亮了。”乾王眼中闪过柔色。
染袖笑道:“奴婢都破相了,哪漂亮?”
“疼吗?”
“不疼。皇上呢?还疼吗?”
乾王摇头,笑道:“我想,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吧。”
染袖没注意到他将自称改为了“我”,接口道:“是的,平时虽然还会经常感觉疼痛,但只要坚持泡药浴,应该可缓解可多。”
乾王淡淡一笑。
染袖又道:“奴婢已经给皇上做好了一个计划,以后除了按时用膳泡澡按摩之外,还要抽时间锻炼身体,散散步,写写字,晒晒太阳……”
乾王笑着听染袖如数家珍地说着日后的生活流程,心中一片宁静。
“虽然每天只有很短的休闲时间,但是总好过一直躺在床上。皇上,您觉得呢?若有哪里不满意,一定要告诉奴婢。”
“呵呵,我听染袖的……”
……
作者有话要说:在想,要不要给这药浴加点副作用……
☆、60荣显云舒宫
夏末涵将代表乾王正式会见各国使节,为此,染袖寻来尚衣司的女官,为她赶制了几套衣袍,黑色打底,锦云为边,长袖方正,衣裙上绣有八只金龙,区别于君王的九龙与皇后的彩凤,庄重大气,尽显尊贵。发型以简单端庄为主,高束长髻,金冠镶簪,少了几分柔媚,多了几分英气,高贵端正,严谨肃然。
这种装束得到了监察阁和大臣们的一致通过,被作为摄政妃的王服。
当夏末涵以这种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其不同一般的威仪与气势,如山巅之松,令人心生敬畏。
各国使节早已得知乾王病重的消息,他们原本以为北曦国将面临无人主政的尴尬局面,然而夏末涵的出现却让他们大感意外。女子临朝,千百年来皆不曾有过,然这名女子的气度与尊贵镇服了全场。
这一届乾坤大比顺利结束,除了参赛者受人关注之外,夏末涵之名亦随之流传,后来更有人称之为“北曦女王”。
借此机会,染袖开始清理后宫,将一些心怀叵测的人从重要位置剔除,或者分其权力,同时派亲信进行监视。未免招摇,染袖行事十分隐蔽,一切变动皆在不动声色中完成。这些年,她几乎收集了宫中所有人的资料,对每个人的身世背景和品性都有了然于胸。布局如架桥,平衡至关重要,并非将所有讨厌的人都清除才是最好,染袖深谙其道。
整顿完成,接下来便只剩下安如瑾。染袖朝卫宁宫的方向看了看,乾王如今对安如瑾恨之入骨,可是为了将屈氏之族彻底除去,他暂时还不能动她。但若将她一直软禁显然也不可行,屈家再迟钝,这么拖上一年半载也该怀疑了。
安如瑾的所作所为,她一点一滴都记在心中,有仇不报非君子,最好的方法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女人能利用美色获得荣宠,男人亦能……
染袖最近看上了一对赵姓兄弟,他们皆为宫廷侍卫,品级不高,平时只负责外宫守门的工作。染袖之所以关注这两人,是因为他们曾出现在离若调查过的名单中,他们与屈家有一定的联系,暗中受贿,替屈家办事。
这两人相貌俊俏,身材高大,颇受宫女们的喜爱,被他们的甜言蜜语骗取芳心和钱财的宫女不下少于五人。只是他们行事谨慎,不曾与宫女们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所以至今无人查处。
染袖对他们若即若离,既不表现得特别热情,又让他们感觉自己对他们有好感。现在谁都知道她是夏末涵的贴身宫女,又倍受乾王的宠信,巴结她,意味着前途无量。染袖将计就计,找机会抓了两个内廷侍卫的错处,然后暗示问事房的德公公自己想提拔赵家兄弟,于是德公公便顺理成章地将他们调入了内廷。
“那两人你认识?”乾王坐在凉亭中,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正在巡视的两名侍卫。
染袖朝那边看了一眼,不甚在意道:“不怎么认识,那是德公公前段时间调过来的侍卫,巡视的时候偶尔会遇到而已。”
“是吗?”乾王不是滋味道,“为何朕经常见他们对你贱笑?”
染袖扑哧一声:“皇上多心了。”
乾王满脸不渝,沉声道:“朕累了,回吧。”
染袖忙将他扶起来,缓缓朝寝宫走去。当夜,乾王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染袖,若非身体虚弱,说不定又是一番缠绵。
安如瑾当初利用尚膳司之便,长时间地给乾王下药,如今尚膳司暂由宫女琴心管理,染袖打算以毒攻毒。
宫中有许多可以增加xg欲的药物,染袖定期在安如瑾的食物中投放,yu求不满的女人,有时候也是很可怕的,更何况她还调来了两名与屈家有勾结的美男子,冷夜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