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第31部分阅读
四人行必有我夫 作者:未知
浣溪心头一惊,低声问道:“陛下,二皇子勾结外戚,逆天而行,如此行径,陛下还挂念他?”
宇文敬苦笑道:“这逃亡数日,朕在昏睡与清醒中辗转反侧,想到朕的前半生,想到朕的皇儿们,还想了许多……骨肉亲情,血浓于水,这个看似简单的道理,朕好不容易才想明白,子不教,父之过,朕就是对……心存歉疚,才转而将一番疼爱转向泽儿和翔儿,疼爱变为溺爱,结果使得他们一个专横跋扈,冷酷无情;一个随心所欲,飘忽不定——说到底,都是朕的过错!”
“陛下……”
君浣溪低唤一声,实在想不到一向精明的天子竟会道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也不知怎样劝慰,只默默为其按摩||狂c|道,不再说话。hubaoer
过不多时,宇文敬忽然出声:“朕……什么时候能够上山走走?”
君浣溪呆了一下,见他怔怔望着窗外出神,于是随口答道:“再等些日子吧,等到这熏香安眠的疗程过后,各种症状再稳定一些,臣就带陛下出去,游山玩水……”
“带朕游山玩水?好没诚意的话,朕根本不指望——”宇文敬瞪她一眼,轻哼一声,忽又喃喃道,“听说楚略母亲的墓就在那后山上,你去看过没有?”
“这个,倒是没有。”
君浣溪垂下眼睑,静静动作。
一一要带,也是带别人去,跟自己有什么相干。
宇文敬看她一眼,呵呵笑道:“放心,那个小子会带你去的。”
君浣溪张了张嘴,正要说明情由,忽然又想到他对于那两人恋情的执意反对,只得住了口,另换话题。
简单闲聊几句,便是完成治疗,匆匆告退。
屋外院坝上响起噼里啪啦的砍柴声,随意瞥去,只见那男子仅着单衣长裤,正在挥动斧头劈柴,动作说不出的流畅好看,旁边,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堆成了一座小山。
如此情景,却令得她想起过去与老师童儿住在山谷里,家里没个壮实劳动力,一到冬日,就靠着采摘药草和出门看诊得来的银钱,去向谷外的农家买些柴火来烧,断粮缺柴的日子常有,经常是一家人靠在一起冷得直打哆嗦。
那个时候,自己曾经起过一个荒谬的想法,等到这个身子长大一些,就在外招赘一名青年男子上门,一起服侍老人,照顾童儿……
并肩看夕阳,茅屋话桑麻,平淡如常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吧?
“浣溪,早饭已经做好了,热在厨房里的,你这就去吃吧——”不知何时,男子已经停下动作,站到身边,朝她展颜一笑,“等我去把缸里的水挑满,然后我们就上山去。”
君浣溪点了点头,摸一下空扁的肚子,转身进了厨房。
实在想不到,这个楚略,操持家务倒是一把好手,厨房里虽然简陋,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揭开锅盖,那热气腾腾的汤饼也是香气四溢,比起只会炒蛋炒饭的自己,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舀了一碗汤饼起来,蹲在灶台处,端着碗正吃得高兴,忽见门口人影一闪,却是那宇文子婴捧着一只茶杯走了进来。
这个娇贵公主,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眼见她一脸恍惚朝灶台方向走来,就要去揭那锅正在烧着的滚水,君浣溪赶紧站起身来,出声相唤:“公主,等下……”
“啊一一”宇文子婴不妨斜地里冒出个人来,倒退一步,一个不稳,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瓷片摔得粉碎。
君浣溪急急扶她一把,又俯身下去捡拾那一地碎片,边做边是好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唤,竟然让公主受惊,真对不住。”
宇文子婴咬了咬唇,面色有些发白,搅动着衣柚,半晌才嚅嗫道:“我没事,只是过来倒口水喝。”
当朝公主亲自进厨房倒水自饮,这事若是放在当初,却是不可思议,对楚略,她确实是放弃了太多……
君浣溪轻叹一声,另外取了茶杯倒了热水递过去:“公主今日怎么心神不宁的,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等下我给你看看……”
“不,不用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宇文子婴眼光游离不定,只接过水杯,匆匆而去。
那背影,纤弱得似是一阵风都能将之吹倒。
君浣溪怔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最近一段日子她对自己的疏离,真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也难怪,身为情敌,总会有些相互敌视,心照不宣,就算自己此时是男子身份,亦是如此。她却不知道,那一声“子婴”,已经是将自己最后一点希望都生生破灭,只因为自己在一旁听得分明,那样性情深沉的男子,如若不是真正失悔痛心,发自肺腑,是绝对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来的!
人在局中,都是不予自知的见……
吃过出门,楚略已经收拾妥当候在院中,仍旧是一件墨色衣袍,宽宽的腰带裹住结实的腰身,竹篓背在身后,带着一身的乡土气息,却依然是俊朗不减,气势凛然。
“浣溪,我们这就走么?”
“好,走吧。”
这样养眼的男子,看着真是心安,踏实。
君浣溪微微一笑,收敛心神,大步行了出去。
这一日,走上了另一条山路。
握着把楚略给做的小药锄,走走停停,在寻觅还魂草之时,顺道也挖了有用的药草丢在篓中,不知不觉竹篓装了小半,而最终目的还是隐然未见。
奇怪,这数日来已经是寻遍了各处山林,所有相邻药物都已经找到,偏偏就是没看到那一棵还魂草,到底是书上记载有错,还是自己寻觅不力?如若最终真是觅之不得,宇文明瑞,那位太子殿下温文俊秀,良善和蔼的形象,是否就只能存在于天宇子民记忆当中?
这,却将是医者心中永恒之痛……
一路上都在想着心事,自然有些神思不定,忙活大半日,眼见天边泛起彩霞,又是一天过去,又将空手而归,无力感却如潮水一般袭来,击打得人心微痛。
宇文明瑞,真希望能救得他啊……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明日再来。”
男子的脸上,神情依然沉稳,好像天大的事情,他都能够一力承担一般。
“好,我们回去。”
沿着原路返回,楚略自觉走在前面,自己随后慢行,举目四顾,却见路边一大片碧绿的草叶,因为贪恋那一片纯猝无暇的绿意,不由缓步靠近,只默默想着,这草生得有些奇怪,色泽绿得发亮,直逼人眼,生在这深秋时节,却与周围植物大为不同。
“哎一一”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脚踏空,身在山崖之外,半空当中。
“浣溪!”
墨袍男子瞥见那一道翩然下坠的人影,没有半分迟疑,箭一般奔过来,飞身而起,脚尖勾住一处横生的枝桠,大手伸出,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君浣溪被他拎着,身子悬空,在风中荡来荡去,身下却是云雾弥漫,不知何处,慌乱中正欲闭眼,突然瞥见那青翠山崖间的一点艳红,定睛一看,不由眼睛发亮,失声叫道:“楚略!”
听得这一声唤,男子的心头一紧,生怕他有何不测,微顿一下,即是低喝道:“起!”
随那声音,手臂一抖,借助一个巧劲,将之轻轻抛了上来,自己随即又是一个翻身,兔起鹘落,大力搂住少年的纤腰,几步退回安全地带。
“浣溪,你没事吧,觉得怎样——”问话间,双手握住少年单簿的肩膀,上下检视,“你动一下手脚,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君浣溪轻轻摇头,推开他,朝那片碧草小心翼翼过去:“这一片草叶伪装得真好,看起来像是一处平地,没有想到下面竟是悬崖,却真是暗藏玄机”。
“你,当心些!”
楚略看那少年立在崖边,衣袂飘飘,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去,不由得心头狂跳,伸手过去,将他的纤手紧紧抓住。
“楚略,我没事——”君浣溪转过头来,朝他淡然一笑,眉眼弯弯,梨涡浅显,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书上说那还魂草汲取天地日月之精华,已经具有灵气,懂得自己隐藏,这话果然不错,若不是我方才碰巧那一摔,我想我们就是在山里呆一辈子,都是没法找到!”
话到最后,却是微微一怔,在这山里呆一辈子,听起来倒是极好……
楚略眸光闪动,惊喜叫道:“你是说,还魂草,就在那草叶下方?”
君浣溪含笑点头,将手中药锄递了过去:“应该就是,你下去吧,注意连同底下的泥土一同拨起。“
楚略接过药锄,朝崖边探望一下,即是翻腾而起,双足倒钩住崖上树桠,身躯直直坠下,双手舞动。
君浣溪立在上方,只听得些许声响,等了一会儿,就见那男子脚尖一点,宛如一只展翅大鸟,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落在地上,那一小丛艳红如火的细长草叶,被他捧在手中,如同捧着最珍贵的珠宝,慢步过来。
“是这个吗?!”
君浣溪张了张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是喜极而泣:“是它,就是它!楚略,太子有救了!”
楚略把草叶递到她面前,摇头笑着,衣袖过来,抹去那晶莹大眼下的颗颗泪珠:“看你,哭得像个孩子,可知男儿有泪不轻弹……”
男子俊朗刚毅的脸庞,近在咫尺,触手可如……
君浣溪呆了呆,当即挥开他的手,勉强笑道:“你少来给我说教,大道理我可比你懂得多……好了,我们快些回去吧,陛下和公主他们该等急了。
似是在躲避什么,急匆匆奔下山去,回到茅屋,便更不理他,只棒着还魂草,对照那东夷秘笈,冥思苦想,不能自已。
晚膳过后,为宇文敬煎好汤药,又针炙一番,服侍他沉沉睡下,又点上新制的熏香,想到明日不用再上山,特意又将熏香的份量加足,以促进安眠,帮助恢复。
“浣溪,我烧好了热水,今日劳累辛苦,你就早些歇息吧。”
君浣溪抬眼看了看那立在门口的男子,摇头道:“我不困,等下还要去捣药,你先去睡,不必管我。”
说罢,提起那装满药草的竹篓,背上药箱工具,从他身边绕过去,径直走向屋后溪边,在溪畔那宽大光洁的石台上操作起来。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不觉,已经是月上中天。摆弄好一切,收拾妥当,又去厨房悄然洗漱过后,这才返回屋中。
在榻上坐了一会,心中莫名觉得烦躁,忽然想到今日熏香加得过多,不知那男子睡在靠外位置,是否也会受些影响?
一念及此,不由披衣起身,漫步去向中间大屋。轻轻推门进去,渐渐适应里面的黑暗,借着外间月光,看清屋中情景,不觉一愣。
屋里靠墙的榻上躺有两人,正是天子宇文敬,和太子宇文明瑞,门边地上铺着干草与褥子上,胡乱扔了张毯子,本该睡在那上面之人,却是不见踪影。都快半夜了,这人却是到哪里去了?
带着一丝疑感,从屋中退了出来,正欲回房,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脚步不由自主转向另一侧。
那里,是宇文子婴的寝室,楚略,他会是在她房中吗?
明知此举失妥,却是忍不住直直行去。油灯昏黄的光芒,从紧闭的窗缝里透了出来,刚站在门口,就听得屋中隐约传来男女说话声。
是楚略,他果然在里面!
青年男子,半夜出现在人家少女房中,就是用脚趾头,都想出屋里的旖旎风情来。
君浣溪揪紧了胸襟,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脑子里暗骂自己卑劣,催促自己快些离开;脚步却如同定住了一般,半天移动不开。
房门并未闭紧,屋里的对话,仍在继续一一
“楚略,你看你,一直在流汗,这衣裳,还是让我给你脱了吧——”
男子声音沙哑,喘息粗重:“你,别过来……”
“楚略——”少女轻叹一声,话语幽幽,如梦如幻,“你还在顾虑什么呢,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趁现在父皇心思不定,我们朝夕相处,赶紧………定下来,只要我们做了真正的夫妻,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
“宇文子婴,你疯了!你!竟然给我下药?!”
“我没疯,楚略,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放弃了,你怎么忍心辜负我?!”少女说到这里,却是格格一笑,“这是二皇兄以前给我的,说是那醉花街最烈的媚药,天底下没有哪个男子抵挡得了,必须与处子欢好,否则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你……”男子大口喘气,似是愤怒之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少女柔媚相唤:“我知道,楚略,你过来,让我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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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水月镜花 第十五章 一宿鸳梦
君浣溪立在门外,指甲已经掐进肉里,几乎将掌心抓破。
怪不得数日以来,那少女总是神魂不定,今日一早在厨房里不经意遇到自己,更是吓得摔破了茶杯——
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处心积虑,做贼心虚。
媚药……
宇文子婴,她竟然给楚略下了媚药,世间最烈最毒的媚药!
而此刻屋里,半晌无声,一片静默。
也许,两人已经楼在一起,肆意缠绵……
纤手颤颤伸过去,按在门板上,只需要一用力,便可以破门而入,前往阻止。
阻止他,阻止他们,阻止这一场不该发生的春情!
宇文子婴,自己佩服她的勇敢与决绝,但是,却不能容许这样卑劣的手段……
所以,对不住了!
一咬牙,正欲用力,忽然听得少女着急叫道:“楚略,你别走,你回来,我没说假话,这药如若不解,真的会要你的命!让我来救你,让我救你啊!”
男子强自压抑的嗓音,似乎已经到了门边不远:“放手!你不要逼我!
“我不放,我不放,楚略,你一直关爱我,照顾我,不就是等着这一刻么?”
“住口!我从来就不是……”
“楚略,求一一”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又没声了?
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房门哗啦一声拉开,一道人影已经旋风一般冲了出来。
“楚……”
还没来得及唤出他的名字,那高大的身影已经是飞身而起,转过茅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怎么回事,自己还没来得及进屋阻止,剧中的男主,竟然跑掉了!
怔在原地,镇定一下心神,便是推门进去。
少女仰面倒在榻上,衣衫单薄,娇颜如火,似乎是被人点了||狂c|道,正昏迷不醒,案几上,一只茶杯倾倒,空空如也。
君浣溪过去,一探她的鼻息,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转身出屋,四处寻找。
屋前屋后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那男子的身影,出于内心深处对此事的排斥,又不愿扬声大叫,一无所获之后,在院中立了半晌,茫茫然回到自已屋中。
立在窗前,心绪无定,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房门哐当一声响。转头一看,男子浑身湿透,倚门而立,双颊却是赤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浣溪,我需要你的帮助……”
君浣溪惊得跳起来,疾步过去,将他拉进屋中,看着那不断滴落的水痕,微微蹙眉:“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我……被下了药……”楚略咬了咬唇,似乎并不愿意提及刚才屋中之事,顿了一下,又道,“我去溪边泡了水,但是……没用。”
泡水?
这样冷冽的夜晚,跳进溪中去泡水?
“你……”君浣溪哭笑不得,“你疯了么,想得风寒不是?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看着那少年一脸沉静,推门出去,男子吁了一口气,跌坐在榻上,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他是闻名天宇的南医公子,一定会帮自已解除药效……
自己太大意了,真是该死!
没过一会,君浣溪匆匆进来,手里拿着男子衣衫长裤,径直扔给他:“这是颜三哥为陛下准备的,你们身形差不多,先换上吧,免得着凉!”
说罢,背转身子,过去取了药箱,一边整理针囊,一边慢慢回忆。
自已来此异世之后,老师所教授的所有中医知识当中,并不包括媚药这一条,或许也有解除之法,只是像老师那样刚正不阿之人,是绝不会碰这些的。
听着那悉悉索索的穿衣之声尽数停止,君浣溪只得转过身来,面对于他。
“你……感觉怎样?”
楚略已经着装完毕,正略显乏力靠在榻上,低头看向自身,微微喘息:“我……觉得很热……还好……可以忍住……”
可以忍住?
君浣溪随他目光看去,见得男子胯下高高拱起的部位,不禁别过眼去,俊脸血红。
天,看起来有些吓人!
暗自镇定下,在箱底取了几颗药丸,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我没有专门的解药,这些都是清热凉血的药丸,你先吃下……”
楚略依言接过,一把塞进嘴里,仰头咽下。
君浣溪冥想一阵,依稀记起两处||狂c|位,又取了两根银针,咬唇道:“我再用针炙之法试试,并不能保证效果……”
“你是大夫,放心去做——”楚略点头,忽又低声道,“浣溪,我……越来越热了。”
看来,这药丸根本不起效果,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你平心静气,不留杂念,我要下针了!”
楚略闭上双眼,盘腿坐起,静然不动。
君浣溪凑上前去,目光避过他的要害部位,寻到他后腰的肾俞||狂c|,一针扎下,即是缓缓捻动针尾。
约莫半炷香时辰,见他气息稍缓,心中一喜,又捏了另一根针,看准他腿间的阴廉||狂c|,再次下针。
“哎一一”
男子喉结滑动,逸出一声浅弱低吟。
君浣溪正在垂首施针,方寸之际,听得分明,不由抬眼凝望,与男子刚好睁开的双眸对上。
但见他额汗晶莹,狭眸流光,那一双眼中,俨然是满蕴春意,正强自抑制。
“怎么,还是不舒服?”
自己明明是找准了地方,怎会不起效果,反而引得他热情更甚?
楚略直直看她,皱眉苦笑:“这针炙之法大概不行,第一针还好些,这第二针下去,我却有些受不住了……我……”
君浣溪见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急急撤下银针,无奈叫道:“怎办?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之前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症状,我……没法帮你!”
楚略涩然一笑:“没事,我再忍一忍,一会就过去了,浣溪,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可好?”
君浣溪怔怔望着他,听得那原本醇厚的男中音因为压抑情韵而变得低沉暗哑,呼吸之声也是急促慌乱,想起正是因为这两人半夜幽会,以致生出如此后果,不由气急骂道:“也怪你自己,处事太不检点,老实呆在房间睡觉多好,干嘛要去她屋里!”
骂完,狠狠瞪他一眼,扭头就走:“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把公主找来,让她来救你,这样也好,你们两个生米煮成熟饭,从此万事大吉!”
“别去!”
楚略情急之下,从榻上跳起来,一把将她手臂拉住:“浣溪,你回来!
君浣溪缓缓回头,眼露不解:“楚略,你是个男人,怎么这般扭扭捏捏的?你们两个郎有情,妹有意,正好趁此机会,玉成好事,你这家伙便宜占尽,还犹豫什么?陛下那边,由我去说!”
楚略面色一沉,只哑声道:“你不会明白的,我宁愿一死,都不能碰她一根头发!”
这个迂腐的古人,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君浣溪气得咬牙切齿:“是,我不明白,那就死吧,死吧,我懒得管你!”
见得那少年怒不可赦的模样,楚略喘一口气,裂嘴一笑:“我忍得有点辛苦,我过去榻上躺会,你放心,坚持过去就没事了。你坐在一边陪着我,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
这可是自已的寝室,鸠占鹊巢,更是大大的不好!
心中不住诅咒着,双脚却是不由自主跟了过去,依言坐在榻边,担忧看着榻上蜷成一团的男子,张了张嘴,忍不住同:“真的,很难受吗?”
楚略面色潮红,眉心紧锁,似是在全力抗拒身上的感觉,听得如此一问,不由苦笑:“是,很难受,水深火热……”
自己不是男子,没有经历过这些,自然想象不到是怎样一番痛楚,既然他不愿破坏人家的清白,就只能盼着他能凭借坚韧的心性与过人的意志力,生生熬过去。
这样,会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呢?
正想得入神,男子背转身去,沉声开口:“浣溪……你说点什么话…………随便说什么都好……”
“哦。”君浣溪应了一声,思索一阵,慢慢道:“我和老师童儿,一直住在山谷里,每到冬天,大雪封山,谷中白茫茫一片,家里亦是冷得要命……”
一一些时他正是挥汗如雨,听听这冬日景致,是否能心思清净一些?
“芩儿还好,一向本分规矩,芷儿可就调皮了,经常用雪球来捉弄我,每当我们闹作一团,老师就坐在门口,看得呵呵直乐……”
——老师,童儿,不知卫临风找到他们没有,是否一切都好?
将记忆里最珍贵的画面轻言细语,娓娓道来,只觉得榻上男子的喘息之声渐渐淡了下去,几不可闻,归于沉寂。
难道,听得睡着了?
皱下眉头,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轻唤一声,朝他靠近过去,将那健硕的身躯翻转过来,一眼看去,心跳都是几乎停住了。
男子双目紧闭,面色如炽,一丝殷红的血线,从鼻间慢慢流出来。
“楚……楚略?”
君浣溪声音发颤,几乎站不稳身子。
七窍流血而亡……
宇文子婴,她没有撤谎,她说的是真的!
忽然想到,那个始作俑者,身上会不会有解药?
“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
在那滚烫的俊脸之上轻抚一下,毅然转身,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公主!你醒醒!醒醒!”
一脚踢开房门,不顾一切扑了过去,搜遍她的全身,以及榻边柜里的各个角落,却是什么都没找到。
想着那一丝醒目的红色,心中大骇,用尽全力,摇动着那兀自昏迷的少女,急声吼道:“你快起来,你的心上人要死了,就要被你害死了!你快些起来救他!”
不知是先前楚略出手留情,还是力道不够,被她这么几摇几弄,宇文子婴竟然幽幽醒转,揉眼道:“我……这是怎么了?”
君浣溪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厌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说,解药在哪里?”
“解药?”宇文子婴眨了眨眼,慢慢反应过来,摇头道,“二皇兄给我的时候,言明是没有解药,只能靠与处子欢好来解除痛楚,否则必死无疑……”
“楚略,他没事吧——”宇文子婴低问一声,见那少年眼睛眯起,面色愈发清冷,赶紧解释道,“二皇兄不知怎的,知道我跟楚略的事情,老早就给我了,说是只要我们做了夫妻,父皇就会谅解了。我当日在皇宫的时候,曾经派人来请你,就是想让你给看看,这个药对身体有害不……”
君浣溪听得瞠目结舌,心念一动,蓦然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宇文明泽设下的计谋,意在让楚略身败名裂,对其再无威胁。
只可惜,这个陷入爱情迷阵的傻公主,担心情郎身体受损,患得患失,以致延误了最佳时机,却在风平浪静之时,惹出另一桩祸事来。
勇于示爱,努力争取的女子,尽管不择手段,却未必全部是错。
心中已有决定,却是忍不住又问一句:“楚略,今晚怎会在你房中?”
宇文子婴面上青白不定,在那明澈沉然的眸光注视下,终于如实相告:“我,见你一直在捣药,就去敲他的门,说我屋中好像进来了一条蛇,他于是过来帮我抓蛇,忙活半天,自然什么都没抓到,我就端水给他喝,他一口喝光了……”
“你!”君浣溪胸口起伏,看着那张泫然若泣的小脸,真想一掌打过去,“你知不知道,楚略现在有多惨!你实在是害人不浅,辜负了他的信任!
“我……”宇文子婴急急拉住她的衣袖,哭求道,“君大夫,我知道错了,可我那是因为太喜欢他啊,你让我去救他,好不好,好不好?“君浣溪压住心底一丝痛,朝她冷冷一瞥:“祸是你惹出来的,自然该你去解救。“一进门,就看见那原本蜷在榻上的男子已经坐起身来,靠在墙边,一头墨发遮住颜面,五官神情全然不见,大惊之下,赶紧扑过去:“楚略,你怎样……”
“浣溪……”男子听得她的声音,抬起眼眸,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还好……刚刚又缓过一阵了……”
目光一转,看清少年身后那一道人影,却是凌厉毕现,嘶声道:“是你,你还来做什么?”
宇文子婴身子一颤,怯怯过来:“楚略,我错了,你别怪我,让我来救你,我以后不乱来了,我好好服侍你……”
“谁叫你来的,我不需要你,你走!”楚略急急转头,朝向君浣溪叫道,“浣溪,答应我,让她走!快走”
“楚略,事已至此,你就别逞强了……”
君浣溪叹一口气,拉过那不住啜泣的少女,往那榻上男子身上一推,转身就走:“好了,你们两个,少说话,多做事!结束之后再叫我。”
楚略身躯一僵,硬声道:“浣溪,你别走!”
“楚略……”宇文子婴仰头而视,大胆攀上男子的宽肩,“你不要再拒绝我了,我是心甘情愿的……”
“你!怎能如此作践自己!滚——”
随着那一声怒吼,清脆的巴掌声接瞪而至,少女惨呼一声,被一掌打倒在地。
“你……你叫我滚?”宇文子婴犹疑不定,慢慢撑起身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楚略,你好狠心!你知不知道,如若我不救你,两个时辰之内,你就会全身血液流尽,干枯而死!”
楚略面色发白,一字一顿道:“就算是死,我也决不会碰你!你走,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这个男人,到底在坚持什么,竟是连死都不顾?
君浣溪立在门口,正值蹙眉,却见那少女颤颤站起身来,面色灰败,忽然朝外狂奔而去。
不一会儿,就听得马嘶之声,奔出门去,只见蒙蒙亮光中,似乎有人跨上骏马,飞驰而去。
“楚略,公主她骑着马跑了……”
“没事,她会骑马,我听陛下说过——”男子低微一声,下一瞬,却是捂住胸口,重重喘息。
“你!你怎样?”
君浣溪奔过去,刚到榻边,却被他手臂圈过来,拥了个满怀。
“又发作了……”楚略将头埋在少年的肩上,嗅着那淡淡的药香,低喃道,“浣溪,我很自私,我明知应该让你去追她回来,却舍不得你走开,我想你能陪陪我,我不知道后面能不能坚持过去,我不想一个人……”
君浣溪心头一酸,轻声道:“好,我不走,我陪着你。”
楚略欣慰一笑,忍住那丝丝痛楚,手指伸出,抚过她柔软的发丝:“这一阵子,你瘦了好多,到时候奕安来接你,一定会骂死我……”
“奕安脾气好,他不会骂你,要骂你的人,只会是临沁……”
那两个人,天南地北,各在一方,却不知何日才能重聚。
“临风,总是最暴躁的一个……”
“是啊,就是只暴龙,可爱的暴龙……”
你一言,我一语,随意说着,男子眼中的亮光,逐渐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迷离。
“浣溪……我……好想……”少年温言软语,吹气如兰,那请新柔润的气息,令得男子神思恍惚,侧头与他鼻翼相对,喃喃念着,“好想……想亲你……”
一声过后,两人都是僵住不动。
君浣溪勉力抬头,怔怔看去,只见他面色血红,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眼中有一团火焰在跳动,熊熊燃烧。
“楚略,你!不——”
他的嘴唇,颤颤过来,像电影慢镜头一般,就在贴上樱唇的前一瞬,忽然一个偏头,别过脸去,大口喘息。
“浣溪……浣溪……”男子暗哑的嗓音,在耳畔低沉响起,“你……你为何……不是女子……”
君浣溪心头狂跳,嚅嗫道:“我……其实……”
不待她说出后面的字句,楚略已经一把将她推开,只手掩唇,闷声道:“你出去,快出去,离我远远的!”
君浣溪张了张嘴,忽然用力扯下他的手掌,鲜血,从那指缝里丝丝滴落。
先前是鼻,现在是口,下一处,又该是哪里?!
他,如果不予救治,真的会七窍流血而亡……
“楚略……”
眼泪,一滴一滴,止不住地往下落,心中有一块地方,被这丝丝殷红,给破开了一个口子,所有的强硬伪装,全然崩溃,片甲不留。
“别哭,快走,离我远点,我会伤害你!”
君浣溪缓缓摇头:“我不走,我会陪着,我会……救你。”
楚略苦涩一笑:“好,你变作女子,来救我,我娶你一一”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君浣溪尖叫:“楚略!”
“这媚药,比我想象中还要毒,我累了,控制不住了……”男子渐渐合上眼睛,似是倦极,疲惫而笑,“别忘了,找根绳子,把我绑起来,然后走得远远的,我怕……我会伤到你……”
意识渐渐迷糊,却没有听到那少年回复的一句——
“我会,救你。”
不求回报,不要结果,只为,救你。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四周依旧是沉寂无声。
君浣溪为他擦净血渍,然后缓缓起身,关上房门,向那榻边一步一步走去。
摇曳的灯光下,以决绝的心思,静美的动作,散去发髫,除掉束搏,外衫暗解,玉带轻分。
厚实的纱布,覆上男子的双眼,颤抖的唇瓣,从他俊朗的眉目,一路吻下,逐渐深入。
黑暗中,男子眼睫颤动,有了一丝感觉,只觉得身上温香软玉,芳醇醉人。
是在做梦吗,好一个旖旎愉悦的美梦……
拖延这许久,毒素攻心,再也忍受不住欲念的蛊感,兽性的驱使,双手楼紧,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吻上那柔润樱唇,大手急急摩挲,又是慌乱,又是懵懂,更带着漫天而至的情泻,箭在弦上,不忘低喃一句:“你…你是谁,…是谁……”
女子并不作声,只勾紧了他的颈项,紧密贴合,生生相融。
男子等待许久,没有得到回答,渐渐神魂迷醉之际,也不知握住了什么,掌中冰凉入手的同时,挺身一刺。
撕裂般的剧痛袭来,恍然间,泪飞如雨,嫣笑若花。
无数次的掠夺与给予,一夜,狂乱。
一一楚略,我庆幸,我能救你,但我也将永远,不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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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水月镜花 第十六章 似幻似真
因欲而生的情感,由恩而生的责任,绝对不是自己想要。
所以,她不会让他知道,更不愿让他负责,只是,在保留自尊的前提下,单纯想要救他,救他……
可是,为何心底会有一丝怅然,一丝不甘,浅浅生疼?
女子眼角的泪珠,与隐忍的低吟,尽数吞入男子温热的唇中,细细抚慰,铭刻于心。
热情的触碰,引得身体底层的颤抖;深切的吮吻,却是勾起心灵深处的悸动。
刚柔相融,颠倒晨昏。
契合的,分不清是外在的身躯,还是内里的灵魂。
极致的痛楚,与极致的销魂过后,带着最大的满足,男子喉间一声喟叹,拥紧了怀中之人,沉沉睡去。
黑暗过去,黎明来临。
外间天色大亮,林间白雾散去,偶尔几声清脆的鸟叫,一阵风起,吹得那窗前竹帘轻微而动,说不出的安宁宜人。
有丝丝光线顺着缝隙投射进来,落在男子一直闭合的眼睑上,眼皮几跳,终于幽幽醒转。
面前光影闪动,随即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睁眼的前一刹那,手臂不由自主环过去,摸向身边的位置,意欲搂住梦中的香软,却是扑了个空,只剩些许余温。
怎么回事?
头痛欲裂,茫然坐起,看着四周的一切。
自己不是中了媚药之毒吗,最后的记忆是呕出一大口血,意识丧失,黑暗来临,后来——
柔媚的女体,疯狂的缠绵,魂飞九天的快乐,靡醉若仙的浓情……
这一切,梦耶?非耶?
牵起被褥,朝身上看去,自己上身赤裎,仅着一条长裤,哪被单上,点点殷艳,如林中红梅,嫣然呈现。
手指抚上那一抹已经干涸的绯色,面色发白,心一点一点下沉,正看得出神,房门咯吱一声开了。
俊美少年缓步走近,一脸沉静,徐徐道来:“别傻看了,那是你自己的血,流得到处都是,还喷了好大一口在我身上,我的衣服就算了,这床单,你可要帮我洗干净。”
楚略大掌握紧,低头瞥了一眼,哑声道:“你,你在骗我,我心里明白我做了什么……”
“我骗你,我干嘛要骗你?”
君浣溪挑了挑眉,看着他一阵红一阵白的神情,似是恍然大悟,指着那案几小鼎中袅袅飘散的熏香,调侃笑道:“真想不到,我这熏香还有如此效用,楚大盟主,昨夜感觉不错吧,是不是做了春梦?说说,都梦见什么了?”
“春梦?”楚略抿紧嘴唇,蹙眉半晌,方才咬牙道,“你是说,我在做梦,而不是和……子婴……”
宇文子婴?
该死,他一醒来,心心念念的仍是别的女子,这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男人!
君浣溪冷笑道:“我这两条腿的,怎么撵得上人家四条腿的,你那公主早跑得不知去向了,你若是担心她,现在就出去追吧!”
“浣溪……”
楚略懊恼轻唤,却见那少年扭头就走,大步而去,那身姿动作,有些迟滞不畅。
“浣溪,你的脚怎么了?”
君浣溪并不回头,只淡淡扔下一句:“我方才想去挑水,摔了一跤。”
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昨晚那般狂野肆虐,真像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十根手指险些不够数,弄得自己全身到处都是淤青,身下更是火辣辣痛楚一片!
站都站不稳,勉强下地走路都已经算不错了,难不成还能健步如飞,踏雪无痕?
低低诅咒着,进了厨房,将房门急急关上,背靠门板,想起昨夜的悱恻缱绻,不由脚下发软,心湖微漾,浑身都在轻颤。
好险,真是好险!
在昨夜的旖旎情事当中,自己本来是唯一的清醒者,也是心中笃定要泯去一切痕迹,让他全然无知,只当是做了一场虚无缥缈的绮梦,梦过之后,一切如旧。
抱着这样的信念,忍受着那一次更比一次狂乱的掠夺,一次更比一次野性的爆发,却在最后宣泄登顶的时刻,生生昏厥过去,误了时间。
而清晨醒来,不知因为是一身倦极,还是贪恋那温暖怀抱,沉醉连连,眷顾依依,半晌才想到起身,手忙脚乱整理物事,销毁证据。
到最后,只匆匆擦净那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