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璃第20部分阅读
殇璃 作者:未知
“若鸿……”她看着他,泪流满面。
“你走。”他有些冷漠地说,身体却颤抖了,“好好的和承毅过日子。”
他快步走向床,背对着她躺下,再没反应。
若鸿,你真傻!是为了让她不再内疚才故意说了这些吗?
离开的时候,梓晴看见了抱膝蜷缩在地席上的廖小苓,她停住了脚步,该对她说什么呢?
廖小苓知道她就站在她身边,却看也不看她一眼。没有表情,没有反应。
“你……怎么会在这儿?”
廖小苓有些嘲讽的微微牵了下嘴角,“你丈夫把我送给他的,算做补偿。”
承毅?
瞥见她惊愕的神色,廖小苓慢慢站起身,笑了。“替我谢谢他。”
她说的该不是反话吧?梓晴呼吸有些乱,她看着廖小苓,心也乱了。
“你是想问我,若鸿要没要过我吧?要过了!”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毫不在乎她身后的侍卫和丫鬟,朗声说。
梓晴想起了早上承毅的那个诡异眼神,他是因为可以让她知道若鸿和别的女人上了床而得意的吗?
“你不要怀疑他对你的爱。”看见梓晴露出些微失望的神情,廖小苓一冷脸色,她受不了她这么冤枉若鸿。天知道,为什么他会爱她?!她真是怨恨死这一点了!
梓晴茫然地看着她。
廖小苓一笑,有些恶毒。“你别得意,我现在吞咽的苦,将来你一点也不会少!男人可以一辈子爱你的心灵,却不会一辈子爱你的身体!那个男人现在爱你吧?迟早你要忍受你的男人睡在别人的床上。”
梓晴浑身一震。
“你丈夫真绝,为了报复我绑架了你,让我守着一个要着我,心里却在想着你的男人!”
真拗口,难为她怎么能说的这么顺溜?也许……已经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了。
梓晴有些惊恐地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怨恨她呢?对这件事,她根本不知情啊!
一刹那,她看见了廖小苓眼底深深的伤痛,那是……哦,梓晴猛然明白了,她怨恨,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不是她!
男人……梓晴迷惑了。
他们是怎么在心里装着一个女人的情况下和另一个女人上床呢?
廖小苓怎么说的?能爱一辈子她的心灵,却不能爱一辈子她的身体?
她一凛。
所有的男人都是把爱和欲望分开的吗?
承毅也是吗?
43、满月
出了天牢的大门,梓晴看见梓郁神色慌乱的在台阶下乱转,出了什么大事吗?她从来没看见他这么慌张过。
“姐!”看见她出来,他一个箭步窜到她身边。自从她被绑架后回来,他就一直喊她姐。“你快回宫去!”
梓晴心脏偷停,又怎么了?她算是过不上安生日子了。“出什么大事了?”她也跟着慌了。
“定王爷要把若羽嫁给别人!”
“啊?!”那就怪不得梓郁快要疯了。“那……那怎么办?”
“大公主我是指望不上了,姐,你快去求老祖宗,让她把若羽指给我!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必须得快!如果定王爷把事情定下来,再想反悔那就难了!”
“好!”梓晴使劲点头,还是梓郁有主意,都心乱成这样了,还是有条有理的把事情分析明白。不像她。
其实不用急在路上的几分钟上,梓晴还是慌慌张张地扶着青青一路小跑,心急,脚步就自己快起来了。
梓郁不方便跟着,只能在侍卫所焦急的等结果。
到了慈宁宫,还好,正是时候,老祖宗刚吃过午饭,还没睡觉,要是睡了,又得耽误小半天。
宫女刚喊完她的名号,她已经跌跌撞撞地跑进殿来了,连咳带喘,头发都散下来几丝。
孝庄皱着眉,“这是怎么了?”神色间有些闪烁。
“老祖宗,您一定要帮帮我!”梓晴已经能非常习惯地往地上一跪了,只是还是忘记说“奴婢”。
“唉……晴丫头。”孝庄一脸同情又有点埋怨,“你不必这么在意。迟早你自己也会生。”话越说越小声。
不必在意?
“不行啊!老祖宗!再耽搁若羽就要嫁出去了!”
“若羽?”老祖宗双眉一扬,不似刚才皱的那么紧,神色也一松,呼吸都平稳了。“若羽怎么了?”明显的长出一口气。
“老祖宗,我弟弟梓郁非常喜欢若羽!可定王爷要把她嫁给别人了!所以只能来求您了!老祖宗,求您做主把若羽指给梓郁吧!”
“这个事……有点难。”孝庄微微笑了笑,“定王爷肯定是不愿意把女儿嫁到你们家的。”
“老祖宗!他们两情相悦……”还好,及时收住了下半句:私定终生。
“看把你急的。”老祖宗笑责一下,手点了点她,“一想俩人还挺合适。这样,我先下个懿旨,让定王爷先别胡来,把女儿留在家里听我安排。”
“谢老祖宗!老祖宗最好了!”她喜笑颜开,赶紧拍马屁。
一个看上去非常伶俐的宫女蹭过来,古怪的看了梓晴一眼,低声回禀道:“老祖宗,刚才奴婢回来,看见皇后娘娘和康……”又瞥了梓晴一眼,“侧福晋往这边来了,还抱着小贝勒。”
老祖宗一脸难色,“现在退出去,该不是正碰见吧?”
宫女低头不吭声。
“晴丫头,你先到后面的小间里等一会儿。过一会儿本宫会完客,你再出来,咱们商量梓郁的事。”
“是。”梓晴心情转好,今天总算还是有好事的,帮梓郁和若羽成就了姻缘!
在太皇太后的小里间也能隐约听见小殿里的声音的,尤其几个女人说的那么高兴。梓晴好奇地蹑脚走出了门口,躲在屏风后面细听,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老祖宗的声音很轻,好象故意压低着:“抱过来我看看。”
梓晴听见婴儿的啼哭,须臾又止住了。
“哟,小贝勒,你还真势利,让老祖宗一抱就不哭啦?”是皇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高兴,比平常声大些,非常欢快。
老祖宗也笑了,“小模样长的,真像他阿玛,将来也是个俊小伙儿。”
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甜甜软软的,“刚生下来可看不出像谁。满了月,就明显看出像承毅了。”
一锤子打的太猛,就懵了。
“嗯……”老祖宗的声音有点支支吾吾。
皇后的声音还是那么欢快,难得见她这么高兴的。“他戴的就是承毅给他的长命锁吧?他也算对你挺用心了,对这孩子也好,毕竟是头一个,长子!”
“咳咳……”老祖宗呛了一下,谈话中断了一阵子,都忙着给老祖宗捶背扶胸了。
“这两天你累坏了吧?”皇后有点担心地说,“老祖宗,我表姐身体本来就弱,刚出月子还很虚啊。”
“女人生孩子都那样。”老祖宗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前天康王府办满月酒,我都担心你支持不下来。”
“皇后娘娘,奴婢还好。现在这个时候,他还能想着给孩子办满月酒,奴婢知足了。”那个声音有点哀愁。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老祖宗的转的有点硬,难道她已经发现她在偷听吗?
“泰劭。”
“好名字,听着就吉利。我们小贝勒有名字喽。”老祖宗明显是在岔开话题。
难得乖巧的皇后也有这么没眼色的时候,“是承毅起的吧?”
“嗯。奴婢也很喜欢呢。”那个声音那么好听。
“表姐,看在你和承毅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一定要多宽让梓晴,她那个脾气……人肯定是好人,就是……”皇后娘娘为难的止住。
“老祖宗,皇后娘娘,不必替奴婢担心。奴婢不会给他添麻烦,他喜欢梓晴格格,奴婢就也喜欢梓晴格格。梓晴格格是主,奴婢愿意好好伺候她。”
梓晴居然默默地笑了。
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宽让她?不会给“他”添麻烦?因为“他”喜欢她,她也喜欢她?
奇怪啊,知道那个嘤嘤哭泣的小婴儿是承毅的儿子并不如听到她意味悠长的说起“他”心痛。每从她嘴里说出一个“他”,梓晴的心就好象被刀剜走一块。
她的“他”,也是她的“他”。
怪不得,怪不得!他这两天是这么忙,忙到她生病他都不能守在一边!他儿子满月么,办酒,打长命锁么。
没想到啊,廖小苓的诅咒报应的这么快!
“老祖宗,承毅贝勒来了。”宫女通报道。
“哗啦!”老祖宗的茶杯翻在桌上了,身边的太监赶紧上来收拾。
一阵脚步声,正是她所熟悉的。现在,这脚步声走向另一个女人。
“哟,康亲王来接儿子啦。”皇后幽默地打趣。
这个幽默的声音却钉在梓晴的心上,凿了个对穿!
“快走吧,绣音也累了,我也想歇歇了。”老祖宗有点疲惫地说。
绣音?
与承毅有“那么多年情分”的女人叫绣音吗?
奇怪,她怎么会不想哭呢?
不想哭,没有泪。她就僵如顽石一样在屏风后面听着他们一家团聚。开始身体还在颤抖,现在连抖都不抖了。
“承毅,你可得对我表姐好一点儿。”皇后娘娘笑着嗔怪。
“嗯……我知道,最近因为梓晴的事,你受委屈了,我会补偿你的。”熟悉的语调,低低的,有些性感,冷漠平静,一切都在掌握。
补偿?他又要补偿谁?
梓晴吸了一口气,她想让他看见她,想让她们看见她!好象是报复,却不知道报复谁!
她走出屏风的时候,承毅正小心翼翼地接过儿子,担忧地看了眼自己刚出月子的侧福晋,“身子还行吗?”
好!好!真好!
这幸福的一家人,多的就是她!
谁都那么伟大,都受了委屈,就她没受委屈!就她得了好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呆在她身上。
梓晴淡淡的笑了,学着他的样子,冷漠,难测,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想什么?想哭?想叫?不,没那么激动,满腔的情绪都涌上喉咙,她以为要爆发,胸腔涨得太满,却从身体的千疮百孔喷了出去,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44、长子与嫡子
“梓晴。”他深深地皱起眉。把手里的孩子交给绣音。
绣音?这个美艳的女子就是他的侧福晋吗?看上去和他年纪相若,因为刚生了孩子有些丰腴,但天成的少妇韵味却借着这肉感非常动人。
和她一比,梓晴就是个没怎么成熟的青涩果子。
“梓晴!”他已经大步直直走过来了,眼睛亮得如同燃烧,却点不起她心里的火了。
“你先回去。”他看也没看绣音,他的腔调好熟悉,上午听见若鸿叫廖小苓下去也是这样的。
绣音微微低下头,泪光却在垂下的发间刺眼的一闪。她恭顺地抱着孩子,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给太皇太后、皇后福身告别。
只要她出现,他的眼里就看不见任何人了。不要紧,她还是他的侧福晋,她还有他的儿子。
“梓晴!”他又叫了一遍,眼里神色复杂。他拉住她的胳膊,想让她看他。
她看了,她看着他一笑。
看见她笑了,他的眼神更深幽,“走,跟我回去。回去说。”他命令。总不能当着老祖宗和皇后的面儿和她解释这事吧!
她执拗地甩开他的掌握,他不许,她再挣扎。终于他皱着眉松开了手。
“老祖宗,您会完客了吧?”她微笑着看着老祖宗。
所有人都神色古怪的看着她,宁愿她哭,宁愿她闹,这一伤,真是深及肺腑。
同是女人,能不明白这种痛吗?尤其还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可是,除了忍,除了硬挺过去,还有什么办法?
“晴丫头……”老祖宗想劝,说什么呢?这个孩子刚得到她想着念着的男人,那小脸上流动的幸福刚才还那么让人羡慕。
“老祖宗,千万别让若羽……”
“梓晴!”承毅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声喊了出来。他向老祖宗和皇后简单地一点头,蛮横地抱起她,匆匆向殿外走,不行,他不能再让她用这态度对他了!他受不了!
刚出小殿,梓晴冷冷地说:“放开!我自己走。”
承毅一皱眉,反而抱得更紧。
“你放开。”她看着路尽头的红墙,声音冷酷。这都是跟他学的,他实在教会她太多东西,包括拒绝人的方式,她不屑于向他大哭大闹。
哭?闹?能解决什么问题?能让绣音消失,还是把孩子塞回她肚子里去?
“不放!”承毅被她惹火了。
她拼尽全力挣扎,他还是紧紧地抱住她,她是拗不过他的力气的。于是她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他身子一僵。疼吧?肯定疼。她尝到了他的血味。她对他的怨,她对他的恨全在这两排牙上了。他的血居然还是热的?
她趁他一恍神,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摔跌在地砖上,膝盖和手肘都破了皮,却一点都不疼。不知道是什么麻醉了她。
她再不看他,径直爬起身往她和他住的小院里走,承毅并没追上来,就那么一直配合着她的速度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进了屋子,他迅速闪进房间,重重把门掩住。
“梓晴!”他跨前一步搂住她。
她任由他抱着,她想听听他怎么说。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对,他不是故意瞒着的,他是故意不说!而她呢,根本没想到!笨哪!她怎么会没想到呢?他是未来的康亲王,权势如天,十四岁就有了第一个女人。她怎么会没想到呢?二十二岁的他有儿子不正常吗?
“你病着,我想等你过了门再说这事。梓晴,别生气了,你生的儿子才是我的嫡子,我的一切都给他。你才是我的福晋,没人和你抢的。她们都是你的奴婢!”他尽可能的低声下气,虽然她让他在老祖宗和皇后面前没面子,但他不忍心责怪她。
他已经太爱她了,她发脾气,她咬他,他都忍。她冷着的小脸虽然让他生气,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想哄她。
梓晴僵硬地站在他的怀抱里。
他怎么会这么冷静?
他这是在劝她,和她讲道理?没人和她抢?他认为没人和她抢?
她猛地转过身,用尽全力推他,居然把他推开半步,她怨恨的看着他,没人和她抢吗?她想起他看绣音那个担忧的眼神,他抱起儿子那么小心翼翼的神态!
没人抢吗?!她怎么感觉已经被抢走了!她怨!她恨!她嫉妒的都要发狂了!
眼前这个她爱着的男人,并不完全属于她!他给她的幸福甜蜜现在全都成了撒在她伤口上的盐。
好疼!好疼!疼得她的头昏昏沉沉!疼的她的心都快要不跳动了!她真怀疑,血还流经心脏吗?
他被她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他已经放下身段来解释,希望她能原谅了,可她还是用这么冷的眼神看他!他有什么错?因为有女人吗?还是因为有儿子?生在王府的她怎么还可能对这种事情介意到这种程度?在老祖宗和皇后面前推开自己的丈夫?大公主再霸道,管得住顺王爷在外边藏娇吗?生了儿子回来,打落牙和血不也得吞,也得咽吗?她为什么会用这种眼光看他?!
他没有再过来抱住她。“好!我让你说,该怎么办?”他双眼一冷。
该怎么办?她不知道!事情来的突然,就算不突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无法控制地尖叫。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她大口大口的吸气,还是窒息!
“这事是该早点和你说。绣音是我额娘给我定下的,临终还嘱咐我赶紧接过来,有人照顾我,她可以走的放心了。那年我才十二岁。绣音一直象姐姐一样照顾我,她对我这么多年有恩有义,我不能负她。”
梓晴看着他,真是佩服他!
这种时候,如果他能紧紧抱住她,吻她,哪怕撒谎也好,说这一辈子爱的只有她……她都会信,都会不这么伤心!
现在他不该和她说这些!她理解不了,她现在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他并不完全是她的!除了这件事,除了令她疯狂的嫉妒,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该抱住她,让她听见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让她明确的觉得他还在她身边!他该抚慰的是她千疮百孔的心!他该让她知道,虽然他有其他女人,他有孩子,但他没有被人分走!他的心在她身上,他的神在她身上!她需要这些,这一刻她只需要这些!
可是,他就那么站在那儿,平静的,冷漠的,用莫名其妙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她,觉得是她在胡闹,还在那侃侃地说着道理,还说什么:“不能负她”?
她有些神经质地冷笑,笑出声:“那你就负我?”那声调脆的如同薄冰,轻轻一碰就能粉粉碎,正像此刻的她。
“我负你?”承毅终于忍不住发火了,“我怎么负你?我要娶你!我疼你,我爱你!我所能给一个女人的我都给了你!我还怎么负你?!”
她瞪着大眼看着他,却好象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她胸膛剧烈起伏,她说不过他!她现在脑子里,心里一片空虚,她说不出他这么铿锵有力的话。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她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他把她伤成这样,他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他为什么还能在她面前说起那个女人?这股怒气成了让她还能站在他面前冷冷盯着他的全部动力。
“我不管!你就是负了我!我再不要看见她!再不要看见那个孩子!”她知道自己说的这话一点逻辑都没有,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吗?
果然,他冷笑了,“你是让我把他们都杀了吗?”他的眼睛里闪的全是怒火。
“好啊!你去把他们都杀了!”她愤恨地大声说,恶毒的笑了。好啊,去杀!他能吗?!
承毅站在那看了她半晌,“其实你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我被你骗了!你还是那么不讲理!”
她的神色一凛,他认为她没变?她骗了他?!她不讲理?!是啊,原来的那个梓晴格格一直在他心里有着抹不去的恶感。他觉得爱上她是被她骗了?
“绣音十二岁就跟了我,我要对她负责!就如同我要对你负责!梓晴,别胡闹了。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你也要对绣音宽容,就算是替我补偿这么多年的情义,好么?”她惨白绝望的神情还是让他不忍了,他又软了语气。
梓晴笑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但她笑了。很好,很好,他已经把话说的够明白了。他割舍不了那个女人,他认为如果她容不下她就是胡闹。
“承毅,你不用负她。”她的眉挑了挑。
他皱着眉瞪她,她突然轻松的口气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说:“你也不用为我负责!你爱为谁负责就去为谁负责,我不用!”
“你!”他咬了咬牙,“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这是实话,她现在心里想的,嘴里说的,都是她自己也不明白的了。
“你是在用我对你的感情逼我吗?梓晴?你是让我去杀了自己的侧福晋和儿子,负疚一生的和你在一起?”
“我用感情逼你?你对我还有感情吗?你对我有感情,怎么能怎么对我?!”她嘶吼,只是吼出来,却没有泪。泪呢?平常要多少有多少的泪呢?
全填在心脏里了!淌不出去,越来越重!
“我怎么对你了?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你还要我怎么对你?”他也吼了。“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了你!你就不能容下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吗?哪怕是为了我也不能吗?!你还要我怎么样?梓晴,我告诉你,让我抛下他们,我做不到!我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有男人的责任!我是她的丈夫,也是孩子的阿玛,我对他们有责任!”
他是绣音丈夫?那他是她的什么人?
“好!你抛不下他们,你就抛下我吧。”她冷着脸,心碎成齑粉他还要在上面来回踩踏!
他冷笑,“你还是在威胁我。以为我不能吗?现在朝野上下,京城内外,谁都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对他再说什么,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这就是她全心全意爱的男人!
她威胁他,还是他威胁她?
“你走!”她浑身哆嗦,太恨了!太绝望了!“你走!!”
他果然走了。
还把门摔的哐当一声巨响!
45、感情也能有把握?
搬回顺王府已经十几天了,她也不知道到底几天。太阳总是在该升起来的时候升,该降下去的时候降。她总是默默不语的坐在窗前的椅子里,什么都不做,一呆就是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也许她的屋子太沉闷,来的人都会被这死寂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所以也没有客人。就连顺王爷都没有来。大公主不知道为什么没来跳脚痛骂,没来更好。
魏嬷嬷和青青她们更小心谨慎的打点她的生活起居,简直都到了战战兢兢的地步,晚上还非留一个人瞪大眼睛守夜,不,守她。
怕她会自杀?
梓晴想对这可笑的想法报以一笑,却发现牵动嘴角的那几根神经现在对她来说竟然那么难。
不想死,是期望他来吗?
她还该对他抱什么期待吗?他对她的情,他对她的爱,还那么明晰地刻在她的心上啊。他不是为了她宁可失去所有吗?他不是夜夜因为她而疯狂了吗?哪为什么不能放下那个女人呢。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已经可以微微地想一想这件事了。其实她也明白的,他和那个女人,绣音,算是青梅竹马,也算得上是父母之命。他有什么错?
他和绣音生孩子,他立绣音为侧福晋,都在他爱上她之前,她要怎么责怪他?!
就算她是来自几百年后,就算她是来自法定的一夫一妻的社会。可是,就在她的那个年代,真的有女人可以有把握老公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吗?
而且,老公还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
有,少!
几率和双黄蛋孵出一蛋双鸡差不多。
那她为什么怨他恨他?他是清朝的亲王。这个年代的法律和常识允许他从能吊的那天就可以随便占有女人,数量不限。只要养得起,多少个都不算丑闻。
如果她能置身事外,她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果因为一个女人就把与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另一个女人无情无义的打发了,哪他成了什么人?薄情寡意的人!
他生她的气,说她逼他,还说她胡闹。
如果她能成为整个事件的第三者,她也会这么觉得。他爱她,这点她相信。他也说了,他能给女人的一切都给了她,也不假,爱情,地位,荣誉!是的,他都打算给她。怕她有顾虑,他还承诺,把他的一切都让她生的儿子继承。
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清朝的女人,或者不管什么朝代的女人,她还该要求什么?这个男人还能给她什么?
一个像他一样显贵的男人承诺给她这么多东西,就要求她宽容他年轻时候的错,或者对他来说,那根本不是错。就是让她宽容一个在他父母双亡以后陪着他伴着他的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的女人,就算替他报恩。有什么不对?
该说的,他都说了,句句在理。她驳不得,也没道理驳。
可是,一万个如果也都只是假设!
她摘不出去!她成不了这个事件的第三者!
一想到绣音有了他的那么多东西,她就嫉妒!一想到她和他如同亲人般的感情她就要疯狂!她受不了,她容不下!
对,他是爱她!她也爱他!
就是因为爱,她才会这么痛!她全心全意的爱他了,放弃若鸿,放弃穆勒,她就不痛吗?她就不歉疚吗?看着若鸿,她歉疚的眼睛都抬不起来!为什么他就能定定的看着她,如同指责的说出那么一番道理呢?他是全心全意的爱她吗?
仅仅是因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瞥见的他看绣音的那一个眼神,他抱孩子的那一个神态,她就疯了,她就痛苦的疯了!她怎么能和她以及她的那个儿子一起生活?
就算她现在想明白了,同意他的要求了,可是,真的生活起来,她受得了吗?她能受得了多久?
不用多考虑,答案很肯定,她受不了!
这么生活下去,不是她把承毅逼疯就是承毅把她逼疯!承毅会疯吗?
她又笑了。
不会!他不会!
就连她最需要他柔情的时候,他都能站在那把句句在理的道理讲给她听。他不是个情感动物,他是个理智战胜一切的人!
他以为自己能被道理说服,其他人也该可以,他以为自己能把责任放在第一位,其他人也可以。
其他人能不能,她不管,她不能!
她只知道她爱他,而他没能等同回报!非但没能等同回报,还不觉得亏欠,还言之凿凿地指责她胡闹!
是,就算她胡闹吧!那也是因为爱他呀!她爱他到失去理智,爱他到可以不讲责任!
抛弃绣音母子,他不是人吧,那她也希望他这么做!她现在要的不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人,是要一个心里只有她的男人!
她痛苦,她也矛盾,她被逼入一个死胡同找不到出路,她在等他……
十二天了,他没有来!
她不知道时间?怎么可能!每一秒她都在盼着他来!她现在太疼了,太苦了,太盼他了!如果他来了,不要提这件事!只要一个拥抱,只要一个吻!她现在就需要这些!就需要他还爱她的证明!
他……没有来。
越等,她的心就越慌了。他还爱她吗?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他还想她吗?会不会因为生她的气,他又跑去绣音那里,睡在她的床上……
不!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如果不想真的发疯,她就不能再往下想了!
承毅,他要折磨她到什么程度?
第一次,她觉得爱上他真的是个错!一个让她痛彻心扉的错!嫁给若鸿也好,嫁给穆勒也好,她都不会这么疼!就算他们犯了相同的错,她也不会这么疼!
爱有多深,这疼痛就有多深!
太阳再升起来的时候,她梳洗打扮完了。梓郁走进来,她盯着他看,一个小小的期望如同一个泡泡从心里最深的地方冒了出来。
“姐。”梓郁向她一笑,那个笑容居然也那么苦涩,难道看见她的人都是这么一副表情吗?!“若鸿哥来看你了。”
啵!泡泡碎了,震动了心的碎片,每一片又疼了一遍,疼的她浑身一颤。
他被放出来了?
“不,不想见。”她说,奇怪,她的音量呢?明明已经开到最大了,怎么还如同蚊子叫?
“姐!”梓郁苦恼地叫了一声,过来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好凉,“去见见若鸿哥吧。”再怎么发呆下去,他担心她真的要疯了。
被梓郁拉到后厅,她已经看见若鸿挺拔高瘦的身影了。突然她觉得恐惧。如果若鸿是来说,事到如今,他还愿意娶她,她就会真的发疯!
这个时候她再也不能接受任何一丝同情和怜悯!这两样对一个痛苦到极点的人,无疑就是导致崩溃的引线!
她站在门口,走不进去,她真的没勇气听他说话!
若鸿也看见了她,他的眉头皱起来,她怎么可能憔悴成这样?好象他一个手指都能把她碰成碎片。
很多话涌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嚅动了一下嘴唇,终于只是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梓郁已经把她拉进厅来。
“这个……”若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举起了手里的小篮子,“是新下来的山楂,我想你一定爱吃。”
还好……梓晴简直都是有些戒备的看着他,只要他一有她害怕看到的神色,她就打算掉头就走!还好,她麻木地接过他手里的篮子。
“梓晴……”他看着她的眼睛。
她准备立刻逃离!
“承毅,他是真的喜欢你!”
她僵在那里,一动都动不了。
“梓晴,什么都别想,你只想着他爱你,你也爱他,好么?什么都别管,先嫁给他好么?”若鸿长长地出可口气,牢牢地盯着她。
她还是没有表情地看着她,他感觉得出,她虽然看着他,但她那空洞的眼睛其实什么都没看见!
“梓晴!”他不得不再唤她一声,确定她在听他说。果然她微微一震,像是又聚拢了精神。
“梓晴,承毅对你,你还没有把握吗?”说这话,他的心很疼,可是看她的样子,他的心更疼!“他不来看你,那是他觉得你的气还没消,他来了,只能和你吵架。他一直没有改变初衷,现在康亲王府上上下下都在准备你们的婚礼。梓晴,这个时候,你不要犯倔啊!不要犯傻!”
没有改变初衷?在准备婚礼?
康亲王果然是对什么事都那么有把握的!
他不用来见她,不用来对她说什么,他有把握她能嫁给他。是啊,在他的眼里,不对,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没有退路的,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她还选什么?身体已经给了他,爱情已经给了他!她还能选什么?身败名裂老死闺中?一辈子当人家的笑柄,什么时候看见她什么时候指着她说:哟,快看,那不是以前和康亲王有一腿的女人吗!
他有把握!
因为他觉得控制权在他手里。她还能怎么办?他不相信她有能力顶住一切舆论、道德的压力。一个女人背地里偷多少人,不要紧,那是背地里!可她不一样,如同他说的,为了拒绝小王爷,他们的事就是公开的秘密!朝野、京城哪怕全天下都知道了!
他知道她没有退路!
他不用来哄她,不用来劝她!他肯对她负责,肯娶她,已经是对她无上的恩宠了!
一念天堂,她成为高贵的康亲王福晋,每个人都艳羡她,有显赫的老公,还有仰慕她的外邦小王爷;一念地狱,她什么都没有了,成了人人都戳脊梁骨的臭狗屎!和小王爷已经不清不楚了,现在连康亲王都不要她了!丧伦败德,一辈子得挡着脸生活!
谁还愿意娶她,现成的一顶大绿帽子!谁也当不起!不嫁他,她的一生就完了。
这个年代对女人还是那么苛刻的,谁是第一个男人谁就是这个女人的主人,这个男人死了改嫁都可耻,下流,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活得好好的,还那么显贵。
若鸿不都来说了吗,这时候不能犯倔,不能犯傻!
感情也能有把握吗?爱情也能有把握吗?
她近乎疯狂的微笑了。
看着她的笑容,梓郁和若鸿都一凛,她想干什么?
她想干什么?拼尽全力给康亲王一点意外!
承毅,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她还能怎么悲伤?还能怎么难过?连他的爱她都能舍去,脸面、尊严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东西,她还会在乎吗?
康亲王啊!天下最没把握的就是人心,一个对爱人绝望的女人心!
“梓晴啊……”若鸿担忧地喊她,有些恐惧,这个女人想干什么?她不能乱来啊。“对承毅,是不能用强的!不能硬来啊!”
承毅从生下来就是呼风唤雨的强者,他施与惯了,强横惯了。对他,只能以柔克刚!如果她硬来,只能两败俱伤啊!
46、徒劳的抗拒?
终于,他还是来了。
因为是她的未来夫君,他被梓郁带进了她的闺房。乍乍看到他,她的心一刹那添满的全是喜悦!然后呢,一点一滴,一点一滴全漏光了,只剩下她无法承受的空虚和痛苦。
突然暖了的心,又骤然凉了,更冷。
他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他走路的姿势还是那么矫健,他的背脊还是那么挺直。他还是那么神采熠熠。
她的痛苦显然没有影响到他。
他走进房间,奇异的,领他来的梓郁,一屋子在她眼前转的烦人的下人瞬间一个不剩。
房间里安静,只剩他和她。
他微微地抿起嘴角,她瘦了,原本脸颊上如樱花般动人的浅浅粉红光晕也消失了。因为嘴唇很苍白,整张面孔除了黑黑的眼眸没有其他色彩。
她这是何苦?!他心疼了。
跨前一步,他想搂她在怀里,掬她在手心,可是,她避如蛇蝎地连连后退,她的反应让他震怒!
“梓晴!”他低低叫了她一声,眉头纠结起来,眼睛的黑色更加晰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这都是他对一个女人的最底限了!
“我已经把绣音母子都送走了。”他简直都有点怨恨,为了爱她,他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的男人?!绣音上车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就连一个埋怨的眼神都没有。这让他更难受!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她呢?还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他,怨着他!
“然后呢?”
他瞪她!这个该死的女人!
“然后?”他烦躁地嗤笑一下,“然后等你也生了儿子,等你能受得了了,再接他们回来。”
“如果……”她定定地看着他,“我一辈子都受不了呢?”
他眯起眼,显然在压抑着怒气,不知道他是压住了,还是爆发了,他居然冷笑了。“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觉得该接他们回来的时候就接他们回来。”
她笑了,笑的浑身直颤抖。好一个承毅,好一个康亲王!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中!
他觉得该接回来就接回来?他确定他接他们回来的时候她受得了?不,他不用确定,他说了,受不受得了那是她的问题。
“我和你的婚礼差不多都准备好了。日期由老祖宗挑。三天后秋阅,我会送来你该穿的礼袍,你再胡闹,也不能当着皇上、老祖宗、所有皇室宗亲的面胡闹!你现在就是我没过门的妻子,就是未来的康亲王福晋!你也有你该尽的责任!”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的反应让他更恼火了!如果,她能哭着扑进他怀里,低低述说着她的心痛,他会体谅她,现在就把她抱回府里好好疼她,爱她。再也不要和她分开!
如果她用哀求的眼光望着他,亲他吻他,告诉他她爱他,也许他就会昏聩到答应她的一切请求!就算她要他一辈子都不见绣音。
只要她一个温柔的表示,他愿意为她当一个负心人!
可是,她就那么僵直的站在他面前,眼睛里全是怨,全是恨,全是让他火大的冷漠!
是的,他爱这个女人!他爱这个快把他逼疯的女人!至少,她该让他觉得他对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不该这样对他!
“你自己想想吧!我还是那句话,我能给一个女人的所有东西,我都给了你!你该知足了!再闹,你也该给自己留点脸面,给我留点脸面。”
他知道这话伤她,是的,伤到她了,她的脸色更白了!他的心微微一抽。可是,还要让他怎么低声下气?他已经做到极限了!
从来,他不曾为一个女人做这么多!
这个该死的,居然一点都不领情!
他重重一甩袍褂下摆,就是多余来!来了也是生气!来了还……还忍不住伤她心!她怎么就这么不体谅他呢!
每次他离她而去都那么决绝,他从不回头!
她望着他的背影……
承毅,为什么他要来说这么一番伤她到不能再伤的话呢?为什么,他就不能柔声的安慰她一下呢!她想他,她爱他,她渴望他呀!
他就这么走了,在她的心上再深深的捅上几刀走了。
他不是来安慰她的,他是来告诫她的!
给他留点脸面,也给她自己留点脸面?!
偏不!就算最后受伤的只是她,就算是最可笑最徒劳的反抗,她都要给他一下子!
承毅,他算是把她伤透了!
47、秋阅
梓晴盯着承毅送来的礼服冷笑。
那是亲王福晋才能穿的样式。所有旗装里,就数秋装最雍容华贵。尤其是礼冠!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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