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南风(VIP完结种田文)第14部分阅读
宿南风(VIP完结种田文) 作者:未知
脸,笑得露出两颗尖利的小虎牙来,“是怎么个玩法,朕陪你玩。”
“输了可不许赖账。”她伸出手,两人击掌为盟。
李慕道:“欠着谁也不会欠你。”
顾南风这无赖故意把规矩讲得模糊,前几盘李慕连续出错,自然是输得一塌糊涂,但他渐渐得心应手,到最后杀了顾南风一个措手不及,这人可怜巴巴地数银子,哭丧着脸抱怨,“可怜我一个小小宝林,每个月二两银子俸禄,第一个月的还没到手呢,就把下面一整年的都输给你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就不知道让着我点啊。”
李慕无奈,“是谁说输了不许赖账来着?”
顾南风道:“我说的话能随便信么?”
李慕只得苦笑,“是,朕错了,你是天下第一小无赖,是朕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
凌淑在一旁嘀咕,“刚才也不知是谁,收钱收得比谁都快。也不见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
“我那都是劳动所得,好歹我也劳动了一下午呢,结果都为别人劳动了。”她把二十两银子塞荷包里,递给李慕,“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高手,输给你——算我倒霉。”
李慕却把到手的银子推回去,“也可以换个方式。你答应我做一件事。”
顾南风皱眉,警惕的姿态,“先说是什么事。”
李慕挥退旁人,才开口道:“说你爱我。”
顾南风这厮当即展演,摆摆手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不打不了的事呢,就这个,简单!”三句话能顶二十两银子,问谁谁都愿意干,“我说了啊,听好了,说完不许再要银子!”
“你以为朕跟你似的?”李慕嗤之以鼻。
顾南风这人倒也不在乎,开口就来,“我爱你,我爱你,全世界我最爱你。好了吧?”还附赠了一句加长版,顾客应当满意才是,但相反的,李慕的脸刹那间黑得似包公,牢牢盯住她,一言不发。
屋子里一时静寂,无人发声。
李慕突然间揽住她的腰,一个转身将她扑倒在软榻上,身体压住她,令她分毫动弹不得,“顾小七你真不要脸,这种话也能随随便便张口就来。”
不得她发火,他继而神情寥落,于她耳边轻声叹,“你不爱我。”
顾南风却道:“你也不爱我。”
他面容一滞,唇角是苦涩笑容,“顾小七,你太坏了。”
她说:“再坏坏不过你。”
他轻哼一句,“是吗?”便低下头去缠她粉嫩鲜活的唇,这是叫她真正见识,他到底可以混蛋到什么程度。
囧
暴虐的温柔,他似乎暗含着某些急于发泄的情绪,焦躁难安,企图用这种暴虐令她臣服,一层层将她剥开来,露出最柔软的内里。他急于证明,他的,或她真实的内在中,有着一种感情不曾改变。
可是这一切令她的情绪突然间降落谷底,什么都是强加的,她的命运、头衔、爱,或者这一刻他在她身体上落下的吻,那么浓烈而痴狂,她几乎闻到爱恋的气息,但到底这一切都是强硬地逼迫,然而最惊奇是,她竟从未萌生过反抗的念头。她似乎已然习惯这样被摆布的生活,这比他人的打压更可怕一万倍。
她看着他的脸,突然间想干脆今天晚上偷偷摸摸吊死在紫宸殿门口好了,让他接下来子子孙孙十八代都走霉运,跟她似的衰神附体,倒霉命背。
想想又觉得不值,她尚有青春年华一大把未曾挥霍,怎能就此牺牲。但又咽不下这口气来,在这样下去,她肯定被逼得报复社会,喝一桶二锅头当着文武百官骂完皇帝家祖宗十八代然后引火自焚,真他妈牛逼。
顾南风有点痒痒,突然觉得天热,往旁边挪了挪,领口大敞着,笑嘻嘻对李慕说:“要不要喝茶?”
李慕爬上来进一步按倒她,恨恨道,“朕不要茶,朕只要你!”
“要我什么呀要我,每次都只说半句话,我要你之后直接感叹号,到底是并列宾语还是宾语补足语,拜托你说清楚好不好?每次都说我要你完了戛然而止,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雷很困惑啊。”
李慕被噎住,这一时还真想不到答她什么,他毕竟皮薄,比不得顾南风厚脸皮。憋得难受了便想要捏死她,“朕要你成为朕的女人,懂吗?”
“我都已经进了宫了成了顾宝林,这不是你的女人,难道是你的男人?”
李慕闭了闭眼,努力抑制住恼火的情绪,咬牙说:“朕要你的意思就是要同你过完洞房花烛夜,要与你同床共枕做真夫妻,要上你!这下够不够直白?听懂了吗?”
顾南风点点头,随即拉好衣服正襟危坐,“你太流氓了你。”
李慕道:“朕怎么就流氓了?夫妻之间行周公之礼乃天经地义之事,你以为顾宝林是做着玩的?光领俸禄不做事?想得倒挺美。”
她挑眉,惊异,“你这么说我才发现,我与藏春楼的姐姐们的工作性质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又小声嘀咕,“你是大客户,皇后是妈妈桑。”
“算了!你最擅长搞破坏,被你一打岔,什么兴致都没了。”李慕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坐着,自顾自赌气。
顾南风有些过意不去,挪到李慕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我知道皇后怀孕,这段日子你憋得难受,没事,我理解,回头立马给你张罗个漂亮姑娘,要什么样的尽管说,有你想不到没有我找不到!包你满意!”
“你还要说什么话来气朕,尽管一并说了,横竖朕舍不得杀你。”李慕回过头来,无不幽怨地说。
顾南风讪讪地笑,企图敷衍过去,“虽然忧郁路线很得人心,但陛下也不必整天郁闷得像个小老头似的,让人看了,真以为天都塌下来……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果然不说话,看都不看她一眼,胸闷气短,头晕目眩。
顾南风想了想,清清嗓子,高调开讲,“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狼宝宝噢,它一生下来不吃肉只吃素,它父母很担心啊。结果一天看到狼宝宝追一只兔子啦,父母很欣慰。然后狼宝宝抓住兔子说:把胡萝卜交出来!……”
果然如想象中的没有任何反应外加强烈的鄙视。
“喝茶,还是喝茶吧,降降火。”顾南风无不尴尬地提议。
李慕接了茶盏,并不饮茶,两人各自发一会呆,她却是被李慕的笑声惊起,傻愣愣望着他,不知为何。
“哈哈哈哈——”李慕抱着肚子一顿傻乐,好半天笑完了才喘着气说:“没什么,只是突然间觉得好笑得很。”
这反射弧可真是长得惊人。
“要不,顾小七你再讲一个吧。”
顾南风呆了一呆,随即傻傻点头。
于是这俩人便凑在盖棉被纯聊天,唧唧歪歪瞎乐呵。
她倒也忘了先前的生气恼怒愤愤不平,胡闹一通,亦然不觉难过。
夜里李慕死赖在她床上不肯走,再三保证绝不耍流氓,就只怀念怀念过去,畅想畅想未来,谈一谈风花雪月人生哲学,做深刻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情感交流。
顾南风怪模怪样问:“你不回坤宁宫,不怕皇后娘娘又来要人?交流感情是小,被抓口茭在床实在可怕,我那琉璃做的心肝可承受不住。”
李慕唇角轻弯,也不叫人进来伺候,胡乱扯散了衣带,把外袍内衫远远一抛,倒像个采花贼似的嘿嘿地笑,往床上一躺,拍拍床板,“你倒是好笑得很,瞧你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分明不曾将朕放在心上,这下居然要来吃这份闲醋。你口口声声说不爱我,偏偏又要介意我同张岁寒之间,我敢说,你这胆大包天的东西心底里还不知如何嫌弃这下流皇帝,肮脏龌龊不知何谓情钟。顾小七你真当自己是九天仙女,就那么高贵那么纯洁那么自以为是?”
顾南风站在床边,瘪着嘴不说话。李慕说对了一半,她嘴角确实挺矫情,真当自己是盘菜,穿越女有特权,人人都得忍着她让着她,十万万人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一个男一号倒下了,千万个男配角足够搞一场生龙活虎雷点不断的选秀节目,真以为全天下都是你亲妈,走哪都惯着你呢?虽然说,她亲妈实在彪悍。
深刻认识到错误了的某人低着头啃手指,轻声哼哼,“听你这么一说,我终于发现我这人实际上特别特别混蛋,请注意,我用了两个特别加重语气,表示我是混蛋中的混蛋,情节性质极其恶劣,我竟然仅仅基于你我之间纯洁的男女关系就要求你为我守身如玉,拒绝一切外部诱惑,排除一切内部诱因,这无异于要求和尚不念经,老虎不吃肉。我极其自私极其贪婪,专门利己,从不利人,总是习惯于用我的小人之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度皇上君子之腹,并且坚持死不悔改,顾南风罪大恶极,罪无可恕,还请陛下赐我一幢豪宅两箱珠宝,三十美男四车金银,允我就此告老还乡回家种田吧。”
李慕以极其放松的姿态仰躺在床上,驾着腿,唇边噙着明亮笑容,瞟她一眼,嗤笑道:“顾小七你胃口不小,还三十美男,光我一个你就消受不起,还敢打肿脸充胖子狮子大开口?再听听你那话,哪像在检讨,根本就是血淋淋的控诉。对我就这么不满意呢?就这么恨我呢?嗯?顾小七,过来,好好说说。”
顾南风慢慢挪啊挪,挪到床边,刚想坐下,就被李慕伸手一带,一溜滚到床角,靠墙被他重重压着,抬头即是他的坏笑,是恶作剧得逞后纯粹的快乐,像她从前的小学同桌拉完你的辫子便露出这样自鸣得意的傻兮兮笑容。
她推不动他,他便更乐呵,腾出一只手来捏她的脸,跟捏面团似的,半点怜惜半点美感都无,完完全全使坏,坏得出水。“白痴,看你还敢跟我叫板!嗯?死坏死坏的顾小七,这下怕了吧?还不快求饶!”
她的脸被他蹂躏得醉了酒似的通红,她手脚动弹不得,只好出绝杀,一脑袋撞上去,两个人都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李慕大声呼痛,翻过身揉额头,她自己也痛得很,但不能失了威风,只得强撑,色厉内荏,“哼哼,看你还胡闹,我警告你,我是上过少林学过铁头功的,你可不要再随随便便惹我,不然有你好看!”
李慕哀怨地看着她,思量着怎么一跟她处一块事情永远会往最幼稚的方向发展,“你什么时候去过少林?尽胡扯。”
顾南风立刻理直气壮反驳,“怎么没去过?山西少林寺,十八铁人阵,很牛的!你这个乡下人怎么会懂。”
“少林寺在河南,河南嵩山少林寺。”
顾南风一愣,随即感叹,“啊,原来是在河南啊……就在山西上面一点点嘛……”
“看来得叫人天天跟着你,不然指不定哪一天你就在宫里迷路,三步远都走不回来。”
这人偏还要扮深沉,走哲学派,作深刻总结,企图升华主题,转移注意,“是啊,人生的道路上总是很容易迷路的。”
李慕无奈再无奈,捂着额头暗自神伤。烛火猛然间上窜,一簇火花爆裂,她转过身去,想趁着他发呆的当口,赶紧睡着,睡死了百事不知,万事大吉。
“小七……”
她紧闭着眼,不答话。
“你怎么还穿着小棉袄睡觉呢?”
她继续装睡,他自然有办法叫她醒,从背后贴紧了她,在她耳根处亲吻,手也不老实,往襟口里神,开始耍流氓。“咱把衣服脱了再睡,不然悉悉索索地响着,我听了睡不着。”
顾南风索性改匍匐状,趴在床上,誓死守卫这件复杂到令人头痛的宫装。
李慕更流氓,顺势叠罗汉似的直接趴在她身上,更方便调戏,一路从耳根吻到脖颈,还要低声诱哄,“乖,脱了吧。”
“不脱,就这样挺好。”
“脱了吧。”
“不脱。”
“脱了。”
“不——臭流氓你往哪摸呢?”
她简直怀疑李慕背着她,这两年练成脱衣神功,她的严防死守在他手底下根本就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从一数到十,她基本上被剥了个干净,就剩一件当季最新款改良式宫廷小内衣,因为款式新颖,造型独特,得到了李慕的特别关照,于长达三分钟的调查研究之后被解开了环扣,这人就彻底光溜溜缩成一团,秋夜寒,她在陷入柔软的被褥间,依旧冷得发抖,声音没了底气,威胁变得有些好笑,“你不会真的要那个什么我吧?我才多大呢,我恋爱都没谈过,佛跳墙都还没吃呢,你居然就要这么对我……”
他却是痴迷,一寸寸扶过她柔软的身体,从前是如何如何,他一时间突然记不起来,只觉得是一瞬间瓜熟蒂落,她竟成了这样漂亮迷人的女人,便又庆幸,先下手为强,不然她也许已是谁谁谁的夫人,他怎么忍得了,拆了她头上莲花玉簪子,盈一捧长发在手中,细细碾磨,“这跟佛跳墙有什么关系?”
“听说皇宫里有,传说很好吃……”
“明天准让你吃一回,不过顾小七,你不会当真以为这世界上有不吃肉的大灰狼?小白兔顾小七,你的胡萝卜在我这呢。”说完往下看,顶了顶她。
“你什么时候把自己也脱光了?”
李慕挑眉,“怎么样?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顾南风虎躯一震,反挑眉,惊悚,“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这该死的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
李慕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侵入她双tui之间,继续挑眉,勾唇笑道:“确是如此,怎样?是不是很魅惑邪魅以及妖冶?”
邪佞的嘴唇,邪佞的手指,邪佞的眉毛,邪佞千万遍。她闭上眼,欲哭无泪,“你果然是一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邪魅气息的奇男子……”
于是接吻,揉xiong,进入,抽cha,嗯嗯啊啊。然后男主低吼一身,发she!!!
两人都是大汗淋漓,他在她锁骨上吮出一朵梅花印,似乎是隐忍着的快乐与兴奋,又去含她的唇,纠缠之间,含含糊糊说:“小七儿,你那里好紧,都快要jia断我。”
她已经哭过好一阵,现下好过些许,仍是难受得很,推开他,恨恨道:“我那里又不是老虎钳,夹夹夹你妈啊夹。”
又囧又雷的新婚之夜缓缓收尾。
急
一切仿佛经历过一个速蜕变的过程,由青涩的苦艾到隐约的甜蜜,似乎只需要一瞬,已是天翻地覆破茧成蝶的另一番面貌。
她有些迷惘,一夜未能安睡,而李慕自然好眠,睡梦中将她团成一团塞在怀里,仿佛就此能得安稳好睡眠。不知他梦见谁,睡梦中尽是是甜蜜微笑。
“手指就那么好吃?嗯?”他醒来,她浑然未决,自己个啃手指想心事,他的唇就贴在他耳后,说话时轻微的开阖都似故意的亲吻,让她一颗心也跟着发痒,从前未曾觉得他如此性感,晨起时低哑模糊的嗓音都如此令人着迷,一句话让她从头到脚都酥软。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亦不敢回头去看他,埋着头对着手指头一顿猛啃,谁知一不小心把自己咬出血来,沾一嘴铁锈味道。
他躲在她颈后一阵闷笑,将她流血的手指抓过去含在嘴里,懒懒说:“我未曾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顾小七面红心跳,有口难言。便又亲亲她的嘴角,细细将她的脸再看过一遍,直到她实在皮薄,侧过身去伏趴在床上,他才只得放弃,亦趁着这姿势紧紧压在她身上,吻着她滚烫的耳垂,喟叹道:“小七儿这回倒真像个姑娘家了,扭扭捏捏的小模样真是可爱。”
顾南风大半个背露在外头,有些冷,催促他赶紧走,“还不上朝去,就光顾着欺负我。真够可恶。”
“美人在怀谁还上朝去?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的小七儿可不比那胖女人差。”
她噤声不语,任他亲吻胡闹,就是不肯抬头。
外间小六子已经鬼鬼祟祟来来回回好几趟,就是没胆子叫起,天不过蒙蒙亮,李慕在她肩头轻咬一口,留两排牙印才满意地掀开被子起床,还要邀请她,“你要不要不小心偷看一下我穿衣服?”
顾南风对着墙壁嘀咕,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半块腹肌没有,细皮嫩肉巨没意思。
帘子放下来,她裹紧了被子逼自己睡觉,帘外一溜太监宫女端着各色用具鱼贯而入,却又是半点声响没有,若鬼魅幽灵,飘忽无声。
她渐渐有些迷糊,本以为李慕已经离开,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突然生出一股欲痛哭一场的冲动。憋了这么些天,她几乎要憋成疯子,郁愤而死。
不料背后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有人去而复返,风风火火掀了帘子进来,从后头一把将她抱住,脸贴脸,他下颌上隐约有青色胡渣,刺得她微微发痒,而她眼角濡湿,泪水沾了他的嘴角,苦涩。
她清了清喉咙,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不是赶去上朝了吗?再不走当心误了时辰。”
“嗯,这就走。”
仍是不肯放手。
“走吧。”
“嗯————”李慕再蹭蹭她的脸,抱得更紧,“再抱一下就走。”
“怎么了?”
他轻声叹,拂开她被泪水沾湿的碎发,不愿离,“走到门口,总觉得不放心你,折回来一看,果然一个人躲着哭鼻子,真是傻……小七,我知你委屈、不甘心、不情愿,也许……你从心底里怨恨我……我不知如何表达才算恰当,但顾小七,你一定要相信,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会一辈子好好照顾你,请你相信我爱你。”
说完像是极其害怕被拒绝,最后一个字撂下,呼啦啦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顾南风愣了愣,觉着这话奇怪得很,但又没想出头绪来,便迷迷糊糊睡了,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千万不要怀孕。
按照言情小说万能定律,女主一贯是怎么做也怀不上孩子,即便怀上了也要人流药流或者被人流药流,反正就没一个能在早期顺利生子的,所以伟大的女主大人也就放心地闭眼大睡。
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李慕够贴心,遣了孙太医来诊脉,好好的愣说是大病未愈,贵体违和,需仔细身体,好好养病。就此免了她去各宫的早请安晚汇报,任她似独立修行一般,镇日躲在容安宫里好吃好喝逍遥自在。其他事情眼不见心不烦,李慕之后也不再来,大约是皇后又闹了一场,他便不再敢了。
如此甚好,省得她见了心烦。
一转眼已近年关,宫里头人人都忙起来,唯独容安宫偏殿里最清闲,半点过节气氛没有,还有人长吁短叹愁眉苦脸,上辈子人品坏到连再来一瓶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奖都没中过的顾南风,一次性人品大爆发,居然一击即中,不知是李慕太生猛还是她太能生养,居然一次性受孕成功,她家素来嚣张跋扈不走寻常路的大姨妈一连两个月不曾出现,正当她忧郁万分忐忑难安之时,一个叫做孕吐的恶魔突然间出现,把她折磨的几乎不成|人形,容安宫似乎突然间与世隔绝,里面发生的一切,外人似乎无从得知,而这样对手足无措的顾南风来说是再好不过,关于这个孩子,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将来的一切,或疾风骤雨,或荆棘满地。
他说会对她好,却在她至艰难的时刻不知陪在谁身边,温言软语说着贴心话,真够是够讽刺。张岁寒的肚子里已经怀着嫡长子,未来的皇太子,而庶出的孩子,自出生起注定比旁人矮一截,只因母亲地位低贱。从前觉得做宝林、才人、婕妤之类并无分别,无非是你能穿的衣服我不能穿,见着了我得叫你声姐姐罢了,如今才警醒,区别并非一人荣耀,而是一家人的生死荣辱。
她握紧了拳,满身是刺,眼看着自己被周遭一切一点点潜移默化地改变,妥协妥协再妥协,她已不知要退往何处。
事情却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除夕夜,她被安排在离主桌最远的角落,身旁是李慕的各位见过面的没见过面的小老婆,大家互相打过招呼,闲聊几句,心照不宣。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看着李慕对张岁寒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如同观赏一场滑稽闹剧,在汹涌人潮中,她几乎有仰天长笑的冲动。
谁规定爱必然永恒且唯一,你这傻瓜,说说你就信,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你要说这世界多残酷多可怕,其实不然,是你太幼稚而已。看透了也不过如此,一个人一场戏,散了便散,鼓掌欢呼,光影寂寥,最终都要奏到结束曲。
可她还未来得及暗自神伤,李慕那一桌便起了x福动,皇后面色苍白,捂着肚子喊痛,李慕焦急,连忙召见太医,除夕夜年夜饭就这么散了,大家各自回宫休憩,到半夜却传出消息来,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太皇太后盛怒,下令彻查到底,严惩不贷。这本与顾南风并无太大关系,她只不过按着小腹,有些兔死狐悲的矫情罢了,未料夜半时坤宁宫大太监宣皇后懿旨,令她前去问话。
顾南风只觉得心惊,只怕是鸿门宴,此去凶多吉少,可她哪来的胆子抗旨不尊,只得硬着头皮上,到最后才发觉,这世上竟没有能求救之人,好似一生茕茕孑立,但周遭从来热闹非凡,来来去去,面目模糊。
冬夜冷风寒,她穿得厚重,那软轿颠得厉害,她只担心动了胎气,一路战战兢兢,总算到了坤宁宫。
隔着朦胧纱帘,隐约瞧见李慕坐在床沿,而张岁寒侧靠在他怀里,他端着药碗,似乎正低声哄她吃药,如此温柔,如此情深,真教人感动。
顾南风低头,行的是跪拜大礼,喊一声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还要自称臣妾,将自己放到最低点。
张岁寒却不叫起,李慕也不出声,她便就如此跪着,跪着看他对张岁寒好,看张岁寒在他怀里低声哭泣,这两人情真意切,着实令人羡慕。
跪得久了,下半身都已经没了知觉,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把她当空气,视若无睹。她有些焦急,再这么跪下去只怕要出事,但若出声,她不敢,那只会死得更快而已。
直到她觉得天旋地转之时,才听见李慕说:“顾宝林,皇后叫你到跟前问话。”
她答是,撑着地板,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却无人来扶,方才往前走了两步,便不慎跌坐在地,她如此狼狈,只想快点起来,不让再让旁人看笑话。但在张岁寒眼里,她始终是仇敌,做任何事都是千方百计地要与她抢李慕,居心叵测,极不要脸。“你这是演戏给谁看呢?当着我的面还敢装柔弱勾引皇上,背地里还不知做了多少没脸没皮的下贱事!”
顾南风沉默,任她骂,而李慕亦然。
到后来李慕只说:“好了,皇后别再为了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
张岁寒却突然间痛哭起来,一双腥红的眼,盯着顾南风,简直像要就此撕碎了她,“都是她,若不是她这个扫帚星进了宫,我皇儿也不会死。是她,都是她,就是这个贱人害死了皇儿!皇上,你定要除了她为我儿报仇啊,不然我不甘心,绝不甘心!”
顾南风只觉得可笑,既然已提到要将她处死,那还有什么可惧怕,她索性抬起头直直看着李慕,目睹他的冷漠、欺骗、以及背叛,或许这根本算不上是背叛,你以为你是他众多女伴中最特别的一个,但一转眼他已忘记你姓谁名谁,这是女人的通病,太自以为是,顾南风亦不能免俗。
她是真的相信他。
傻得可怜。
李慕甩手重重地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从床边一下扇倒在地,戏剧性地,她嘴角磕出了一道伤口,血顺着下颌流,脸颊瞬间肿的像个红脸大胖子,状况凄凉。
他起身,站在她面前,她却只看得到他暗蓝色常服上精秀的流云花纹,听得他厉声呵斥,“还不快滚,杵在这诚心给皇后添堵吗?不识好歹的东西,立刻滚回容安宫去,未得传召,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她缓缓起身,再次跪下磕头,“臣妾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妾告退。”
回到容安宫,人人见了都来问是怎么一回事,她却只是笑,几分惨淡光景,“我今日运气倒是极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来年一定有好运道。”
牢
凌淑凌晗都来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一个人送出去,回来竟被折腾成这幅凄凉模样,她只是笑着敷衍,对于事情真相半个字不提,之后便没有人再来多事,由她自顾自伤心难过去。
她整个人有些呆,有时得摸一摸红肿的侧脸才略微想起来,今日原来是挨了打的,往深一些说去,是受了极大的侮辱,她原本应当痛不欲生才是,这会静下来,除了些许疼痛之外,倒是再找不出多余感念。
对未来的恐惧与绝望,似漆黑天幕一层层要将人活活闷死。
夜里睡得极不安稳,噩梦连连,起先梦见张岁寒身穿白褂手持器械,笑着开她的腹,活生生把胎儿从肚子里挖出来,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在张岁寒手上如心脏一般扑通扑通跳动,不过是一团肉,还会哭着喊妈妈,快救我。她拼了命挣扎,却都是徒劳而已,最后猛地一挣,就这样突然间醒来,满身是汗,急忙去找肚子,只觉得那里头空落落的,仿佛当真被张岁寒抽经剥皮,开膛破肚。
她记得最最清晰的是最后,张岁寒诡异而饱含胜利感的笑容,她将杀死她,折磨她,最后撕碎她。
那样深刻地仇恨与嫉妒,非可怕二字足以形容。
张岁寒在梦里撕咬她,尖利的嗓音几乎要将她周身皮肤都划破,“你又怎么能明白,我有多爱他,他就是我的命,我的一切,我怎么可能让你夺走他。所以,顾南风,去死吧——”
墙壁上飞溅着鲜红的血,是顾南风与她未出世的孩子,死得何其美妙而壮烈。
她望着角落里的孔雀翎一阵静默,恰时凌晗挑了帘子进来,面有难色,问:“怎么睡个觉也不安生,瞧这模样,可是魇住了?”见她不说话,便来揽着她轻拍,“不怕不怕,梦里都是反的,上回我在梦里头被狗追了一夜,结果第二天家里就杀了狗肉来吃。”
顾南风依然缄默,按着小腹,犹自惊心。
在她十七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刻似现在,如此的恐惧而充满绝望,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她完全不懂,从小到大她未曾尝试算计他人,由此看来,她在宫中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傻逼,任人宰割,再来,兴许连命都没有。
或许你要选择向这个世界妥协,放弃所有信仰与坚持。
最终噩梦变作现实,凌晗伺候她起床,嘴里还在抱怨着凌淑这死丫头这几日怎么都不见踪影,怕是同哪个侍卫好上了,小不要脸的东西光顾着跟人花前月下谈情说爱,成日里尽知道躲懒。
而顾南风方才清醒,人还有些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呐呐说觉得冷,凌晗转身从樟木箱子里清理出一件紫貂皮大氅来将她裹得像只肉团子,“这容安宫实在冷清,知道的说是咱们住在这,不知道的定然以为这里是冷宫牢狱,恁地凄凉。”
“我倒是愿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下去,就只怕那人上天入地都不肯放我一马。”顾南风像是染了风寒,声音有些哑。
凌晗却是信心满满,“小姐只管放心,任那皇后娘娘几多霸道,横竖有皇上偏袒着咱们,皇后再大,不还是得听陛下的?小姐往后必然是要光耀门楣大富大贵的。”
顾南风不过一笑置之,“我并不是指皇后。”
凌晗好奇,正想问究竟是谁,外头已有嘈杂声响渐渐逼近,那一个个鬼面阎罗似的老太监浩浩荡荡冲进容安宫,凌晗吓得面色苍白,慌忙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祸临头,顾南风同学却出奇淡定,似乎早已料到此事未完,精彩后续即将登场,到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些个争权夺利的戏码,肥皂剧里看得实在腻歪,千古艰难唯一死,于她而言,不过再见一次阎王爷罢了,倒省却了杀人越货你来我往许多麻烦,兴许幸运些,真如周沐所说,死后方能梦醒,发觉一切已成空,谁有闲心同一个梦计较?
临走多穿一件衣,只怕冻坏了里面的小朋友。大厅里人马齐聚,热闹非凡,左右护法一字排开,教主张岁寒临阵缺席,教主夫人李慕却到了,反剪双手站得笔直,见她出来才缓缓转身,脸面是冷的,陌生得可怕。
李慕说:“你来了就好,这丫头是你的人,出了事也应当着你的面问话才算公道。”
堂下跪着的正是平日里泼辣刁钻的凌淑,她披散着发,形容憔悴,狼狈不堪,显然被人拿住了用过重刑,十根手指头像是淬断了骨头,在袖子里飘飘荡荡,她想起来母亲从前夸过凌淑许多次,赞凌淑绣活极其好,全府上上下下就找不出一个能与凌淑比绣功的人。至此算是结束,这双手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了。
她径直看向李慕,直视他双眼,她坦然,而他退缩。她说:“陛下有话便问吧,南风在此听训。”
一旁的老嬷嬷皱了眉,也要来仗义执言,指责她无视礼法,不懂规矩,后宫的贵人该如何自称,又是如何如何不得直视圣尊,一大溜说完,倒把正事放在一边,光顾着跑题。顾南风看了这老嬷嬷许久才想起来,原来是张岁寒|狂c母,难怪如此嚣张,那脸简直是一朵被车裂的菊花,多看一眼都闹心。
趁老人家说得尽兴,她已然蹲下身去看凌淑,适才惊心,她面颊血痕满布,嘴角被抽得全然裂开,滑稽是血红嘴唇的小丑,残酷而怪谲。
她轻声说:“他们问你什么,你当即认了就是,不必如此。”
凌淑开起头来,一双杏仁似的眼睛里布满星点血斑,那张脸早已看不出表情,眼睛亦是浑浊,分不清是哭是笑,是伤痛或是惊惧。自身已是伤痕累累,却还要来嘲笑说,“小姐,你就是傻,你可怜我做什么?这都是凌淑的命,活该。”
顾南风道:“是我的错,连累了你,却没本事救你。”
尔后双双沉默,互相都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那老嬷嬷把陈词滥调一股气说了个痛快,这厢终于停下来张望,依然霸气,“据掖庭令查实,在顾家供奉的羊肉百草汤里查出了红花与淡竹叶,那是做什么用的顾宝林应当清楚的很,不必老奴多言,御膳房里当差的小太监亲眼瞧见这贱蹄子鬼鬼祟祟进过膳房,今早拿了人来问话,她已经认了,是顾宝林指使她毒害皇后娘娘。敢问顾宝林如何说?”
顾南风适才了悟,原来他或是张岁寒不仅要欺她,辱她,更是要她锒铛下狱,祸及全家,最好是凌迟处死尸骨不留,这厢张岁寒才得一件开心事,古有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眼下就有李慕为使张岁寒开颜,欲取她性命,一场戏唱到这里,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不过是来打酱油的小小配角,观众转头就忘得炮灰女配,只能在此处狼狈退场。
顾南风道:“原来如此,只不过光凭凌淑一面之词,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那老嬷嬷似成竹在胸,一咧嘴,笑得比容嬷嬷更邪魅,不直接回答,转而去问凌淑,“凌淑姑娘,顾宝林指你搬弄是非血口喷人,你可有话要说?”
凌淑抬头,看着那老嬷嬷一阵冷笑,待对方等得不耐,正要发作,就听她平静陈述道:“证据就在顾宝林妆台第二格带锁的小银盒子里,装的正是红花雨淡竹叶。”
凌晗当即上前给了凌淑一巴掌,将她打得扑倒在地,恨恨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得了旁人多少好处,竟这样陷害小姐。”
那几个太监立刻将凌晗拖到一旁,转脸看去,那老嬷嬷已经从妆台里找出了所谓证据,正得意洋洋地在她眼前炫耀,只怕是在说,看你还要如何狡辩。
李慕终于开口,依然冷漠,质问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说?”
她摇头,苦笑,“要拿顾南风何须如此劳师动众,但凭皇上、娘娘一句话的功夫而已。不过此事罪责全在我一人,请皇上念在以往的情分上饶过顾家上下,罪人顾南风愿认罪伏诛,绝无怨言。”
从前她说过许多次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重重责罚,却都只是为了躲过罪责,而今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说,愿万死以偿其罪,她心灰意冷,决意放弃,而他心中似翻江倒海,无处计量,然而在此处,她是冷的,他亦然,似真似假,无人能定。
他以为她是懂的,看穿了,明白了,且能忍得,待苦尽甘来,自有一片美好相待,而这显然高估她,她偏就是小女人心性,偏偏最在乎朝朝暮暮一分一厘相处。
顾南风也是傻,以为李慕能懂她,以为世间当真存在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传说,但说到底,她与他不过一对俗人,感情亦是俗不可耐,成不了神仙也做不了眷侣,兴许连成怨偶都没资格——怨偶也需是曾经相爱过。
他闭上眼,摆摆手吩咐,轻描淡写定她命运,“暂押天牢候审,待皇后身子好些再做定夺。”
老嬷嬷得意地嘿嘿笑,太监们上前来领她去吃牢饭,凌晗哭哭啼啼说要一同陪着去,老嬷嬷说别急,少不了你这忠心奴才的份。顾南风拢了拢身上厚实的大氅,庆幸自己如此有远见,多穿了这几件,大约在天牢里也不会冻着,只恨没揣点零食在兜里,那牢饭估计比大学食堂里万年不变的菜色更可怕。
能带点闲书话本消磨时光更好,只怕她剩不下多少日子逍遥。最后再看李慕,却忘了他是何种面孔,因他的悲或喜,笑或泪,似乎已与她无关了。
黑
顾南风这个人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任谁都听不见她半点消息,顾夫人找人前去打听,也只说获了罪,暂时看管了起来,置于具体事宜却是任谁也不清楚了。顾夫人心急火燎夜不能寐,只怕顾南风这傻姑娘进宫未满一年,就当真惹出些滔天的祸事来,当如何收场。莫不是当真要连累全家人陪她去死?
顾文博只道,事已至此,无非是命定,何苦怨天尤人,到底是自己女儿,难道当真去逼她自裁。顾夫人却抱着小树,隐忍不发。
而此时的顾南风已被拘禁小半个月,不见天日的时间分分秒秒无限拉长,度日如年都不够形容其中的苦闷烦恼。每日除了沉思就是沉思,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每天天明就在墙上画上一笔,写正字记日子,不然某年某月得见天日,她定是又要像穿过一回似的,傻傻问今夕何夕,年岁几何。
伙食尚可,睡眠尚可,无人打搅则心情也不算坏,一切得过且过还算不错。肚子里的小东西更是不吵不闹吃苦耐劳,对于母亲的凄凉处境很是体贴,甚至于太过安静,令她一度心惊胆战,以为孩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毫无征兆地离开。
万幸,她并非一人独自面对,一切其实并非想象中难熬。
顾南风在墙壁上作大文章,欲千古流芳,将唐宋诗句一一刻上,又可当做胎教,熏陶熏陶肚子里的小小七,可谓一举两得。
她几乎以为要一辈子老死在这里,甚至考虑效法肖申克的救赎,二十年挖出一条密道出逃。
该来的始终要来,更何况那人赖皮,到死不肯放手。
冬天还未过去,雪仍未消。路上许多地方仍结着冰,他穿一身厚重貂裘,好几次险些跌倒,那北风吹来,刺骨的冷,冻得人面颊麻木。
天牢里寒气更甚,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渐渐觉得此?br /免费txt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