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第26部分阅读
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 作者:未知
对怀疑的众人露出一个无暇的、温文尔雅的微笑。玉川书屋
“多吃菜，少说话。”
粽子把辣椒扔回天宝碗里，自己夹了另外一个红色的，天宝忙说：“那个是辣椒，很辣很辣的！”
“什么是辣椒？”粽子倒是没吃过。
天宝说：“就是很辣很辣的青椒。吃了以后就会变成……”天宝想了想，眼睛落到沈菊年唇上，说道：“嘴唇就会变得跟姑姑一样。”
沈菊年正在喝汤，差点一口喷出来。
另外几个人都看向被提名的“姑姑的嘴唇”，什么吃辣椒啊，分明是被吃了……
沈菊年淡定地擦了擦嘴，淡淡道：“多吃菜，少说话。”
玉宁公主不得不感叹，这个沈天宝啊，说不是李群的种都没人相信，说话太一针见血了……果然是人性本恶，近墨者黑。
像粽子就憨实多了，跟郭雍一个样。
粽子看了眼沈菊年的嘴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头看向郭雍：“大叔，你们前天晚上偷吃辣椒了吧！”
郭雍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和玉宁公主齐声喝道：“多吃菜，少说话！”
李群平衡了，揶揄地看了郭雍一眼，心道果然行动也不慢，可惜是被吃的那个，真是丢了他们的脸面啊……
被呵斥的粽子和天宝默默地吃饭吃菜，不时对看一眼，呵呵傻笑。
饭桌上，四个大人说着正经事，提起萧锦旗的儿子，玉宁公主忍不住感叹道：“那个孩子长得太好了，跟粉面团捏出来似的，看得我都想咬一口。”
听玉宁公主这么说，沈菊年也心生向往。“听说又怀上了？”
玉宁公主点点头，不无羡慕道：“原来听说他们夫妻感情挺淡的，但好像自从有了儿子后感情反倒见好了。四少奶奶这一胎想要个女儿，金陵方圆五百里的庙她全求遍了，就是想要个女儿。”
粽子插嘴道：“生女儿好。”
玉宁公主哼笑一声：“怎么好了？再好也是人家的，又不当你媳妇。”
天宝听玉宁公主这么对自己的兄弟说话，登时不高兴了，拍桌子道：“粽子别难过，我妹妹给你当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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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都卷 第四十章 长夜漫漫无心入睡
玉宁公主震惊地转头看沈菊年，问道：“有啦？”
沈菊年默默低头吃菜，不说话。
李群微笑挡驾：“会有的会有的，多吃菜，多吃菜……”
粽子握着天宝的手，感激地说：“要快点，不然我就老了。”
沈菊年淡定地在心里抓狂：别再说了好不好！
酒足饭饱之后，两家六口分为三个团体逛夜市。跟酒楼相比，夜市上卖的小东西显然更吸引孩子，一些蜀地特有的小玩意把两个小孩子唬得一惊一乍。
两个女眷走在中间，两个男人殿后护卫。
玉宁挽着沈菊年的手臂，附耳问道：“你们成亲了？”
沈菊年轻轻点头。
“洞房了？”
沈菊年干咳一声，接着点头。
玉宁公主惊叹了一阵。“难怪这次看你都不一样了。”
沈菊年奇道：“有什么不同？”
玉宁公主笑眯眯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沈菊年小心翼翼问道：“那你和郭雍……”
玉宁公主叹了口气道：“难办，只差一点点了……”
“是这样的……”沈菊年斟酌着说，“审言这次找了间宅子，三间房院落。按计划是你和郭雍一间，我和审言一间，两个孩子一间。但听你这么说，可能郭雍是不会同意了……”
玉宁公主眼睛一亮，笑道：“李群也太有心了。但目前看来，他失算了，菊年，我和你一间吧。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沈菊年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唯一有意见的是始作俑者。
这蜀地虽说有美如云，却早已匪我思存了。
“你和公主怎么样了？”李群问着大同小异的问题。
这是一场男人间的对话。
郭雍支吾了两声，道：“没怎么样。”
李群语语重心长地说：“是男人就该勇于面对，公主对你一往情深，你也不是不知道。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该办的就快办了吧。
郭雍听了，有些不悦道：“你倒是快了，还没拜堂就把我菊年妹子给拐走了。”
李群微笑道：“我们早已拜过天地师长。再者，光阴经不起蹉跎，情投意合便在一起，又管那些凡尘俗礼？”
郭雍道：“俺没你脸皮厚。”
一针见血。
李群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公主还没有把郭雍拿下，那么说……
李群皱了皱眉，扭头看郭雍。
难道……
不行不行，除了菊年，他不想跟别人挤一张床！
从夜市搜刮了一堆东西回家，面临着分房睡的问题，李群感到头痛。
两个小孩死死抱在一起，表示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沈菊年牵着玉宁公主的手，微微的微笑。
郭雍一脸迷茫憨实，表示自己非常随意，客随主便。
李群认命地半夜出去找了块床板回来，往两张椅子上一摆，铺上被褥也是张床了。
沈菊年说：“来者是客，审言，就委屈你睡着张临时床了。”
家长李群很宽宏大量地微笑。“没关系没关系。”
玉宁公主对沈菊年早已没有了敌意，如今关系更加亲厚起来，两人相抵而眠，虽然忙了一天有些疲软，却还是讲了许久的话。
想男人在一起就谈女人一样，女人在一起的话题也离不开男人。
玉宁公主正在为解决郭雍而困扰不已，找着机会便向沈菊年取经。
“你们是怎么好上的？”玉宁公主睁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嗯……”沈菊年脸上发烫，答道：“那时候我们去蜀山，在农家居住，条件简陋，便只好挤一张床，半夜他就……”
“他就爬到你身上，对你上下其手u，你反抗不了，就乖乖从了，是不是？”玉宁公主仿佛亲眼所见一般一一说来。沈菊年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玉宁公主不屑道：“男人嘛，猜也知道。”又苦着脸道，“可是郭雍不一样，他要能这么对我，我还用这么烦吗？我好几次把他灌得烂醉，结果他也没有酒后乱性，喝醉了就呼呼大睡……”
沈菊年扑哧笑道：“那你们怎么吃辣椒了？”
说起这个，玉宁公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是他宁死不从，我发狠了就打算强要了他……”
沈菊年膛目结舌道：“公主，你也太……太……”想不出形容词，沈菊年默默无语。
“唉……可他真是块榆木疙瘩，明明对我也有感觉，却还是把我推开。”玉宁公主翻了个身，下巴搁在枕头上，叹气。“菊年，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这可太为难她了，果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玉宁公主的烦恼她真是难以体会，或许她和李群会更有共同语言。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呢？”沈菊年问。
“那要看他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了。”玉宁公主眨眨眼，唇角一勾说：“我是想说，等生米煮成熟饭，让他赖不掉我！”
郭雍是个有担当的人，到时候肯定不会推卸责任！
沈菊年干咳两声，道：“这样好吗？他不会恼羞成怒吗？”
“这你就不如我了解他了！”玉宁公主得意洋洋道，“他只会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其实郭雍这个人太大男子气概了，总觉得女人就是弱者需要保护——至少他觉得除我以外的女子都是弱者。所以如果发生那样的事，他不但要娶我，还会一辈子听我的话！哈哈哈……”玉宁公主强压着声音口茭笑。
沈菊年默默汗了一下，如果郭雍不是玉宁公主的情人而是敌人，那他一定会死的很难看。自己也一样。
“可应该怎么办呢？”玉宁公主很伤脑筋，“下药？好像太下作了点？”
下药这种事，沈菊年是坚决排斥的。“郭雍是个很有原则的老实人，你要是这样对他的话，他一定十年八年不理你。”
玉宁公主叹气道：“我这也是随便想想而已……”
“其实……”沈菊年托腮沉思，“既然他喝醉就睡，醒来就忘，他不酒后乱性，你乱一下就可以了啊。他对你不负责，你可以对他负责的嘛。”
玉宁公主呆了一下，和沈菊年相对托腮沉思片刻后，赞叹道：“真不愧是我朝第一口茭臣李审言的娘子，果然有想法！这个方法我看行得通！反正他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到时候最我说就是了。”
“嗯嗯。”沈菊年点点头，“只要你装得凄惨可怜一点，他就会心软了。”
玉宁公主激动地握住沈菊年的手，动情地说：“菊年，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沈菊年不好意思道：“你对郭雍好些就行了，他也是喜欢你的。”
玉宁公主用力点头。“我自然知道，不然才不倒贴呢！还有一事啊……”玉宁公主压低了声音，两颊绯红，偷偷问道：“第一次做那种事，痛不痛？”
沈菊年脸上也红了，仔细回想一下，摇头道：“刚开始有一点点痛，不过很快就过去了。”
玉宁公主松了口气，“那就好。”
沈菊年奇道：“你出入沙场，难道还会怕痛吗？”
“这种痛和那种痛不一样的。”玉宁公主说道，“我心里总是有些害怕的。”
“没什么好怕的。”沈菊年脸上发烫，安慰她道，“其实……其实挺舒服的，虽然有些累。”
“累？”玉宁公主怔了一下，“多累？”
沈菊年想了想，答道：“就好像跑了十里路，又一步不停地爬到山顶一样，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
玉宁公主笑道：“那就是你的体力不行了，我们行军打仗，连夜奔袭上百里都没有问题。”
“哦哦。”沈菊年受教地听着，说道，“我不知道这两者是否相同，不过腰部的力量和柔韧性似乎挺重要的。”
玉宁公主好奇地说：“怎么个重要法，多跟我说说……”
“是这样的……”沈菊年以过来人的身份诲人不倦……
事实证明人是多面性的，端看在什么人面前。用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另一边，李群郁郁躺在床板上看着天花板。
床板很硬，想念沈菊年柔软的身子。
床板很冷，想念菊年温暖的身子。
长夜漫漫睡不着，李群心想，不如趁机教育一下郭雍，让他早日和玉宁公主终成眷属，自己也好和菊年双宿双栖。
于是欣然转头——呼噜……呼噜……
李群郁郁地转回来。
那个心无城府的老实人已经睡得跟死猪一样了，呼噜声如春雷滚滚，连绵不绝。
李群郁闷地闭上眼睛，忍着把郭雍扔出去或者自己滚出去的冲动。
菊年啊菊年啊，你可知为夫很是想念你啊……
那边的房间突然传出一阵故意压低了的笑声，女人们的夜谈会还在继续。
显然，菊年并不怎么想他。
还是孩子们比较单纯，早已沉沉入眠，粽子抱着天宝的小腿啃了满是口水，天宝翻了个身，把脚丫子蹬在脸上，吧唧了下嘴巴，咕哝了一声：“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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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都卷 第四十一章 两人相对
第二日一早起来，精神奕奕的只有三个人。
郭雍和两个孩子。
两个女人显然是聊到很晚才入睡，精神虽然还算不错，但明显睡眠不足。
起得最到的人，是李群。
沈菊年一大早就起床做早饭，生火的时候李群便飘了进来了，无声无息地吓了沈菊年一跳。
“做什么？”沈菊年狐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此时天还没大亮，玉宁公主和郭雍都还睡着，只有主人家先起床了。
李群洗漱过后还是有些精神恹恹，看着沈菊年忙碌着切菜烧水，叹了口气上前说：“我来帮忙。”
沈菊年本着物尽其用的想法，指了指砧板说：“把那肉剁碎了。”
李群看了一眼砧板上的猪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优雅的双手，一看就是执刀笔宰天下的文人手，菊年竟然让他剁猪肉——菊年越来越不爱惜他了。
任命地握了握刀柄，对着猪肉左右比划一下，想着要怎么才能把猪肉剁碎，剑宗的剑法有两种讲究，一种是一击毙命的必杀技，一种是让人眼花缭乱十分花俏却不太实用的炫耀技……
李群又看了一下手里的刀——对了，这是刀，不是剑。
剑法以钩、挂、点、挑、刺、撩、劈、为主，刀法则有不同，他记得书上是这么讲的……
“李审言……”沈菊年忙完手头工作回头一看，登时无语凝噎。
他们家审言啊，太强大了，对着一堆猪肉舞什么两仪剑法啊，他手上拿的还是菜刀！
沈菊年一把夺了刀，在手上一转，干净利落地下手。
夺夺夺……
李群恍然大悟地看着，“原来是这样……”
沈菊年真是懒得理他了。
“水开了，你去提水。”沈菊年使唤道。
李群默默离开，灭了火。
他其实是个好男人，真的。他会自己洗衣服，还会赶马车，只不过不会切猪肉而已。
不能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缺点就否定了他吧。
李群又摸了回去，沈菊年正才炒菜，依旧是没有搭理他。李群在旁边递油盐酱醋，跟来跟去，如影随形。终于沈菊年也忍不住了，回头看他。“你肚子饿了吗？”
李群定定望着她，努力想要有点含情脉脉的感觉，就像刚离开金陵那会儿，在风雪交加的夜里，少女菊花在厨房里为他煮宵夜，他为她披上外衣，看到她微微泛着粉色的耳后肌肤，一个深情款款，一个温婉娇羞……
“把盘子递过来。”沈菊年又翻炒了两下，继续使唤他。
美梦被唤醒了，李群无语凝噎……
原来女孩和女人的差别这么大，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呢？才多久呢，他们之间就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了……她不像以前那样一逗就脸红心挑、欲语还休了……
或者试一试？
沈菊年刚把菜端到桌上，突然右肩便被轻轻拍了一下，沈菊年疑惑地回过头去，却被突然逼近的李群压得退了一步，后腰靠在桌沿上。
“你、你做什么？”沈菊年看着李群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呼吸都拂到脸上，鼻尖几乎没有了距离，李群眼中含笑，笑里含情，双手撑在桌沿上，将她圈在怀里，一点点逼近。
“菊年……”近得可以数清楚她的睫毛了，眼里的慌张也无所遁形。
很好很好，还是会手足无措，心如鹿撞。
李群心里荡漾了一把，缓缓压上她的唇畔，双手在腰上收紧……
“嗤……”不远不近传来一声嗤笑，两人同时一僵，沈菊年动作极快地推开李群，干咳两声，把头发别往耳后，装作若无其事四处扫了一眼才看向院中台阶上的玉宁公主。
玉宁公主笑眯眯地看着，说：“别停别停，继续继续……”
沈菊年装作没听到这句揶揄，端了菜放到院子里的桌上，说：“我去叫两个孩子起床。”
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李群道：“你去巷口的小白豆浆买六人份来。”
李群默默点头，回屋拿钱。
玉宁公主看得兴味盎然叹为观止，见郭雍也出来了，拉着他一边窃窃私语。
“我发现，菊年其实很有魄力。李群让她吃得死死的。”
郭雍不同意。“李群阴险狡诈，菊年妹子温婉善良，分明是他欺负了我菊年妹子！”
阴险狡诈的李群一踏出门槛就听到这句话，无言地向两人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然后出门买豆浆去了。
玉宁公主待李群走远了，才对郭雍说：“你不了解菊年。”
郭雍哼哼道：“难道你就了解了？”
经过一夜的详谈，玉宁公主自觉比郭雍更了解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不只是她，估计大多数人都被她纯良的绵羊表象给骗了。
说不定她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这么说来，李群也挺可怜的……
这边两人，一个满腹心思，一个肚子空空……
“早上吃什么？”郭雍走到桌边看，玉宁公主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吃！”
那边沈菊年一手一个拉了起来，天宝捂着小腿可怜兮兮。“姑姑，他咬我……”
粽子就差没有抠喉了，好恶心好恶心，他竟然吃他脚丫子，不知他睡了！
沈菊年捏了捏额角，苦笑道：“没流血没破皮，就是口水多了点，去洗洗。”又拉了粽子起来，无奈道：“好了好了，我们家天宝很干净的。”
天宝附和道：“很干净！”又伸了过去，“不信你再闻闻。”
粽子脸色一白，一甩手把他拍了下去，闷声道：“跟猪蹄似的。”
沈菊年帮着天宝穿好衣服出来，李群也打了豆浆回来了，另只手还提了一小袋豆干。
沈菊年奇道：“我没有让你买豆干吧？”
李群把东西放桌上，笑道：“老白送的。”
小白豆浆的老板从小白变成了老白，他还有一个孙女，人称“豆浆西施”，沈菊年念头一转，立时便明白了。
玉宁公主夹了块豆干尝了尝，道：“李群是受贿成习惯了，一点豆干都不放过。”
李群道：“我若不接受，只怕他不放我走。”
沈菊年点头表示赞同。“我也倾向于让审言上街买菜，那些卖菜的大娘总是会少算他钱或者多送把葱。”
玉宁公主一口豆浆还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菊年啊菊年……”玉宁公主无语凝噎，“你还真是物尽其用……李群长得是马马虎虎，但你也放心让他出去招蜂引蝶？”
长得马马虎虎的李群善解人意地说：“菊年大概是觉得，我能招蜂引蝶是我的魅力她的福气，只要我不被人招引走就可以了。”
沈菊年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帮两个孩子盛豆浆，十分贤良。
玉宁公主疑惑地看沈菊年，“你真不担心他被招走？”
沈菊年抬头看李群，微笑问道：“你会吗？”
李群同样回以微笑，摇摇头：“怎么会呢？”他出没的是菜市场，那地方除了大娘就是大婶。
玉宁公主心里暗暗记下来：真爱是不猜忌、不怀疑、始终如一。
郭雍暗暗记下来：小白豆浆真好喝……
“我们今天去哪里玩？”玉宁公主问道，“你们也来了好些天了，有去什么地方看过没有？”
沈菊年道：“除了蜀山，便只有在城内逛过了。其实我们也算是初来乍到。”
玉宁公主托腮道：“景色无非就是山水，或者园林寺庙。郭雍……”玉宁公主转头问正在喝豆浆的郭雍，“你想去什么地方？”
郭雍对这种事不是很在意，随口答道：“爬山吧。”
然后玉宁公主的脸很微妙地红了一下，沈菊年本来没想什么，看到玉宁公主脸红，她怔了一下，干咳两声，也忍不住笑了。
李群看得有些莫名所以，郭雍则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这种小细节，吃饱喝足之后擦了擦嘴说道：“其实出去玩挺没意思的，要不是玉宁一直催着，我宁愿躺家里睡觉。这座山和那座山有什么区别，我真看不懂。”
沈菊年默默点头，其实她也看不太懂，爬到山顶看日出云海，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确实不错，但这座山和那座山除了海拔之外还有什么区别呢？她确实不明白。这是她和李群一路游山玩水到成都之后的感悟：也没什么区别嘛……
郭雍又说了。“要说差别吧，就这吃的东西不同。成都人吃的跟我们安州吃的就不太一样。辣是辣了点，不过够味。”
天宝插嘴道：“不好吃，要吃甜的。”
粽子捏捏他的脸说：“阿宝还吃甜的，牙齿都被蛀出洞了。”
“天宝喜欢吃甜的啊，我知道福建广州那边的菜是比较甜的。宫里原来有个福州厨子，炒菜都要加糖，想起来都恐怖。”玉宁公主在宫里便吃过各地美食，说起来也头头是道。
李群想了想，点头道：“菊年也不爱吃辛辣食物，偏爱清甜口味，不如我们去福建定居好了。你之前不也说过喜欢武夷山水？”
沈菊年抬头笑道：“现在不是在讨论要去哪里玩吗？怎么越扯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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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都卷 第四十二章 近墨者黑
最后的目的地是在马车驶出城后才决定的。
青城山——青城天下幽。
若要说青城山与其他山水有何不同，那大概就是与天都山道出同宗，同为道教名山。只不过和蜀山派一样，青城派也早已走到末路，如今青城山上虽有道观香火，但与云都门的存在不同，这青城派是彻底的人间烟火，宗教符号了。
从成都到青城山也要半天时间，几人便决定当夜在山下住下，正好碰上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将马车帘子撩起来，一路清风拂面，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两个男人坐在前面赶车，女人孩子在车厢里聊天，左右摆着早准备好的瓜果点心，倒也不觉得路上漫长。
郭雍奇怪地回头看了相谈甚欢的两个女人一眼，对李群问道：“你说，女人咋就那么多话聊捏？”
李群瞥了他一眼，默然半晌道：“我又不是女人，怎么知道？”又微不可闻一声叹息，“我倒是也想知道。”
那两个女人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哄然大笑，逆着风他有时候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潜意识里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否则何以不敢让他们两个听见？
天宝和粽子从车厢里爬了出来，天宝坐到李群膝上，仰头道：“我要骑马……”
李群低头看他，“姑姑答应了吗？”
天宝这孩子也狡猾狡猾的，拉着李群的衣襟讨好道：“姑姑不让，可是有姑父带着，姑姑就会答应了。”
自从李群带他骑马打猎了一回，他就对马这种高大俊伟的生物表现出了强烈的向往。粽子和郭雍两人一路南下，都是郭雍带着他，小孩子四肢短短够不着马镫，说不上骑术，一个不小心就被颠了下来，没人带根本不成。
这时候粽子坐在郭雍膝上，正做着天宝一样的事。
小孩子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只要有零嘴儿和同伴，她们可以说一个下午的话不会发闷，而孩子不行，在把马车内的每一存地方摸过十八遍后，他们便熬不住了。
这马车是两马拉的大车，一人一匹带着倒也可以……
李群转头看了郭雍一眼，正好他也回头来看他。
“李群，那啥，你看成不？”郭雍不太确定地问。
李群想了想，低头对沈天宝说：“我带你骑一会儿，不过有个条件。”
天宝眼睛一亮：“没问题！”
这还没听条件呢，就满口答应下来了。
李群觉得这孩子到底还是有些缺心眼。“晚上若房间不够，我和你一间房。”
青城山下的客栈想必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客房不够，他可不想再听郭雍打一整夜的呼噜到天明了。
天宝怪异地看着他半晌，又转过头去跟粽子咬耳朵，又是皱眉又是摇头之后，终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道：“那好吧……”
李群摸摸他的脑袋，微笑道：“真懂事。”
成交之后，李群同车内的沈菊年说了一声，正聊得兴起的两个女人也没注意他们说什么，随意地摆摆手就由他们去了。
李群一把把天宝拎到怀里，从车前座上凌空跃起，半空一个旋身落在马背上，衣袂翻飞，长发轻扬，潇洒飘逸。
郭雍就难看了点，把粽子夹在腋下，大吼一声离席狂奔，竟然在须臾间追上了狂奔的马，左手在马背上一按，翻身坐了上去，也不输李群分毫。
李群讶然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个职业农民出身的业余将军还有两下子。
车厢内，沈菊年瞟了外面一眼，对玉宁公主说道：“郭雍身手似乎进步不少。”
玉宁公主略有得色，笑道：“那是我教导有方！不过你们家那位也不错。”
沈菊年谦虚微笑道：“哪里哪里。”
玉宁公主又转回正题，眼里有些激动和不安：“你说我们这样做能成吗？”
沈菊年干咳一声，无奈笑道：“你想了一夜还没想好吗？”
玉宁公主不好意思道：“我只是还不大确定……失败了怎么办？”
沈菊年笑着说：“失败的话，再接再砺。”
玉宁公主还是有些犹豫，怅然叹道：“可是我堂堂公主，做这种事，让人知道怎么办？”
“那就不要让人知道好了。”沈菊年拍拍她的手宽慰道，“其实这件事的决定权还在你手里，离晚上还有大半天时间，你路上再慢慢考虑吧。”
到青城山脚的时候，刚好是午饭时间。放现代，是十一黄金周，但在古代，游客着实称不上多，人多看人，人少才能看景。
青城山脚下的青城客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客房倒也有七八间，好巧不巧，刚好剩下三间。李群暗叹自己英明，付了定金之后，便进雅间用餐。
山下往来之人多半身着道袍，这道袍与天都门却又不同，乃是灰黄|色太极图，头戴天师冠，与一般走江湖的天师没有什么不同。青城派奉的是天师道，云都门修的上清道，说不同也有相似之处，说相同却又不尽相同。
李群对青城派的渊源倒是略知一二，至于青城秀色，却不不及当地居民了解了。小二得了赏钱，舌灿莲花地吹嘘着青城四绝。
一绝洞天贡茶，二绝白果烧鸡，三绝青城泡菜，四绝洞天|狂c酒。另外还有道家养生菜品“长生宴。”
众人听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从他言语中就闻到了菜香。李群打断店小二道：“便就着长生宴上一桌吧。”
店小二收了话，抱歉道：“客官，这可不巧了，店里缺了几味菜，诸位若等得，晚上便可备齐。”
沈菊年微笑道：“我们不赶时间，晚上便晚上吧。”
店小二叫了一声喏，欢欢喜喜下去了。这一桌长生宴下来便是一两多的银子，加上四绝齐备，那便将近二两了，对他们来说，那可是大生意了。
难得遇到这么些个阔绰的客人啊……
山下客栈，所用食材多是山下自家种的养的，要做的时候现摘一把菜，抓一只鸡，绝对鲜美。饿了好一阵子的六人扫了一桌菜，休息片刻之后，便两两成对上了山。
青城是避暑胜地，他们来的大概不是时候，没有见到一山空翠，满目清幽的美景，但走到山腰时回望来处，见云淹雾绕的翠色中点缀着星星闪闪的金黄，清风过处，摇曳生姿，也不失为另一种美色。
艳阳天被绿荫拂去燥热，暖而不热，凉而不寒，于山道处见一竹林精确舍门扉半闭合，一道士装扮的清秀少年手执拂尘立于院中，见几人路过，便抬头对来人微笑，虽不言语，但自有真善之心不言而喻，不彰自显，实无愧“静美”二字。
拾级而上，来处山道忽响起清越笛声，伴随清风响彻青城万里山水，于黄翠树叶间穿梭驰越，无在，而无不在。
此情此景，宛若人间仙境，虽未飞升，却仿佛已然随风直上九万里，疑身所在非人间！
妙矣，吾愿老是乡！
沈菊年深呼吸了一口山中清新空气，对玉宁公主笑道：“在这人间仙境呆久了，我这俗人好像也沾了沾仙气。”
李群听了这话，回头说道：“此地虽好不宜久居，菊年你还是随我共食人间烟火吧。”
玉宁公主啧啧叹道：“听说你原来还是个道士，原来这般六根不净。”
郭雍插嘴道：“六根不净是骂和尚的。”
“和尚道士不都一样？”玉宁公主回道。
李群无语地摇摇头，对菊年招招手道：“菊年来，不要近墨者黑。”
沈菊年笑眯眯地退了一步，挽着玉宁公主的手点点头道：“是的，不能近墨者黑。”
玉宁公主哈哈一笑，拍了拍沈菊年的肩膀：“好菊年，你终于知道谁是墨了！”
天宝和粽子往前跑了一圈又跑了回来，听到玉宁公主的话，好奇问道：“谁是墨啊？”
玉宁公主哼了一声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天宝不甘示弱反吼了回去：“男人说话，女人别插嘴！”
玉宁公主被狠狠噎了一下：“你这个臭小子！”又瞪了李群一眼：“果然是近墨者黑了！”
李群对天宝投去赞赏的一眼，成长迅速，让他着实欣慰。不过天宝很快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因为菊年姑姑正意味深长地瞪着他。
天宝急忙改口道：“姑姑可以插嘴！”
沈菊年叹了口气道：“天宝，你还是别说了吧……”越描越黑啊。
粽子还在思考之前那个问题：“到底谁是墨啊？”
李群姑父别有用心的培养下茁壮成长的天宝眼睛一转，托着肥嘟嘟的腮帮子道：“我不知道谁是墨，不过我知道姑父总是让姑姑帮他磨墨。”
李群就算是墨，也有沈菊年磨着他。
什么近墨者黑，看问题要多角度的。
沈天宝啊沈天宝，真不愧是李群的外甥兼得意门生。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粽子哥哥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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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卷 第四十三章 夜半私语时
能够走完青城山脸不红气不喘，大男人有点可能，两个女人和两个孩子都是这般，这队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店小二惊叹不已。
李群和郭雍皆感慨自己的训练果然没有白搭。
夜间山风徐徐，沐浴过后，在庭中开一桌长生宴，有美酒佳肴，朗月清风，欢声笑语，不亦快哉？
长生宴尽是滋补美食，取食之本味，重在“养生”二字，烹调不易，但着实是物有所值。另外搭配的青城四绝，李群偏好洞天贡茶，玉宁公主偏好青城泡菜，两个孩子喜欢白果烧鸡，沈菊年不挑，皆可。
洞天|狂c酒的原料是猕猴桃，配以冰糖水，说是果汁酒也不为过，浓而不烈，甜而不腻，连天宝都蠢蠢欲动想要偷一杯喝。
“姑姑，喝一小小小口好不好？”天宝可怜兮兮地比着手指。
沈菊年摇头道：“不行，小孩子不能喝酒。”
玉宁公主嗤地一声，“谁说的，我在天宝这个年纪就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天宝第一次觉得玉宁公主人也挺好的。
“这酒跟果汁似的，喝一两口没关系。”玉宁公主说着仰头又饮了一杯，“果然美味！”
天宝咽了咽口水，又乞求道：“姑姑，就一口嘛……”
沈菊年犹豫了一下，道：“那就一口哦。”
天宝欢喜地蹦了起来，取了杯子倒了一大杯，仰头就是一口。
一小口是一口，一大口也是一口，他这一口就是一杯。
酒灌了下去，又从嘴角溢了出来，天宝学着郭雍的样子，袖子在嘴上一抹，把酒杯往桌上一掼，大声道：“好酒！”
沈菊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小孩子转大人样着实有趣，她也没有怪他的心思了。天宝有得喝，粽子自然不会没分，喝了一杯，又开始想着第二杯了……
郭雍这边已经灌下一坛了，倒了倒，没滴出酒来，嘟囔道：“这酒跟水似的，没意思。”
玉宁公主笑道：“你有酒胆没酒量，只怕再喝半坛就要倒下了。”
郭雍自然是不服的，又要了一坛牛饮，果然半坛一过，人便开始迷糊了。
沈菊年暗中观察，和玉宁公主交换了个眼神，见对方下定决定似的点点头，她回了个手势，给了个笑容。
那边郭雍终于醉迷糊了，这边李群开始喝着茶，却是越喝越清醒。
玉宁公主见郭雍醉得不轻了，便先起身扶了他回屋。
沈菊年对她笑了笑，见她们两人走了，便回头对李群道：“今天晚上……”
李群一把拉过天宝，微笑道：“今天晚上天宝说要和我一间房。”
天宝也开始犯困了，听李群这么说，他半眯着眼睛糊里糊涂地点点头。
沈菊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怔了一下后随即道：“这样啊，那粽子。”沈菊年转头对趴在桌上傻笑的粽子道：“你和我一间。”
这回轮到李群发怔了，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你和粽子一间？”
沈菊年微笑道：“是啊，只有三间房，你和天宝一间，我只能和粽子一间了。”
李群默然半晌，转头看着玉宁公主和郭雍离去的方向，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略带了些痛心疾首的表情。
李群回过头来，继续微笑道：“天宝说要和我一间房，但是我没有答应。”
天宝还没完全迷糊呢，听到李群姑父这么说，他愤怒地挠了下爪子——被这么抛弃，太伤自尊了！
沈菊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道：“是吗？”
李群蓦地觉得，菊年这个神情和语气太得他的精髓了……
果然在一起久了，会有夫妻相吗？
沈菊年没有多搭理他，抱起被一杯果汁酒醉倒的粽子就回了屋。李群拎上天宝跟在她后面。
帮粽子除了鞋袜，掖好被子，这才转过头来看李群，笑着说：“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
李群同样微笑，拎起天宝说：“先把他安置了‘我们’再回房休息。”说着便不容分说地把已经迷糊的天宝塞进被窝。
其动作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沈菊年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床位被天宝占了。
“喂……”沈菊年瞪大了眼睛，李群拉起她的手腕，温柔地说：“今天玩了一天，你也累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沈菊年被他一番连拉带扯就差没有直接打横抱起地领会隔壁客房，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沈菊年甩了甩手腕，看着他无语摇头，意味深长轻声一叹，一言不发，转身走向床铺。
等她躺好后，李群才褪了外衣，熄了灯上床，熟练地把人捞进怀里。
沈菊年喝了点酒，有些困了，便拍了拍他的手，“好好睡。”
李群轻答了一声，“抱一抱就好。”
虽然两人都是清央手下训练出来的高体力强人，但她的身体毕竟比较虚弱，爬山一天，晚上再不能好好休息，他到底还是会心疼的。
过了一会儿，感觉怀里渐沉，知道沈菊年是入梦了，李群却仍是辗转难眠，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茶喝多了。
晚上精神奕奕，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有美在怀的时候。
李群低头看沈菊年熟睡中的容颜。
烛光昏暗，又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到这里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光影的轮廓。以前对人的美丑没有概念，觉得人就是人，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不同呢？现在对他来说也是一样，这世上之人依然没有美丑之分，只有“是她”和“不是她”两种区别。“是她”，再平凡也是特别的，“不是她”，再特别也是别人的，而别人的外貌，是美是丑，又与他何干？
如今想来，他真的是一个寡淡到近乎无情的人，若非是她让他明白了何为“情”，他也意识不到自己之前十几年人生的苍白，就如云都山孤独的汉白玉山门一般。
原来感情真的会让一个人改变，不是刻意地去强求改变，而是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互相影响，互相感染，然后原先各行其道的两个人有了交集，从此一生纠缠，再难分离。
比如曾经他冷?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