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有肉吃第2部分阅读
仙子有肉吃 作者:nprouwen
来,曼珠沙华花瓣纷飞,遮天蔽日,赵小春伸手挡住脸,风过之后,再四下一看,哪里还有那人身影。
晚上岩罄回来,屋内已经点灯生火烧好了热水,赵小春坐在炕上,腿缩进被子里,正抱着一团红色的衣裳发怔,见岩罄来了,便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跟做梦似的。”
岩罄过去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在她身边坐下,倒了杯热茶端在手中也不喝,就一直叹气,赵小春见她每晚回来都闷闷不乐,便道,“殿侍是不是很辛苦,要不你跟殿下说说,让他给你换个差事?”
岩罄苦着脸道,“殿下说了,刚接触这差事多少都不适应。如今皇朝失道,民不聊生,虽说生死有命。但那些冤魂死的太惨,我总是克制不住想起来。”
两个丫头并排躺着,脑袋凑在一起低声说着话儿,赵小春将今日同夏清书之事添油加醋着讲了,岩罄知道赵小春写的定是扇上那三字,便吃吃笑起来,心情舒畅了些,这才慢慢相拥着睡了。
半夜赵小春又做了个梦,梦见曼珠沙华花瓣纷飞,远处有一个淡红色的背影,她忙跑到那人身前,却发现那人十分高大,疑惑间一抬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是一只小猪蹄儿!
赵小春吓醒了,迷迷糊糊又睡着,之后又做了一些梦,不是被人按在肉板上要杀,就是绑起来架在火上要烤,最后梦见夏清书拿着一块熏肉要给她吃,都送到嘴边儿又收了回来。清晨岩罄起来,看到赵小春还咬着被角,一边呜呜道,“死书生,咬死你,咬死你!”
4月9日更——————————————————————————————
“啊啾~”
夏清书揉揉鼻子,醒了,鬼奴进来侍候,将早膳摆好,清晨还很冷,夏清书披着狐裘坐好,端起肉粥喝了一口,捏起一颗白白圆圆的馒头,就发起呆来。
鬼奴说,“小王爷,重凌殿下到了。”
重凌进来,夏清书正对着那颗馒头道,“好白啊……”
重凌在他对面坐下,“听说你受了重伤不能动了,我来看看你。”
夏清书道,“其实我爱吃大米饭。”
重凌将那颗馒头接过来,慢慢掰开,夏清书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吞了口口水。
“别装了,早知你对那块寒冰虎视眈眈了。”重凌将馒头丢回盘中,“吃过饭就回重华殿罢,你那桌上的文书一天就堆满了,岩罄实在忙不过来。”
夏清书冲他挤眉弄眼,“你很关心她哦?”
重凌面无表情道,“什么。”
夏清书双手往脑后一枕,“这也难怪,她一跪半年,你每日在殿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重凌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来时候正巧碰见工匠了,这寒冰雕琢成玉也是个宝贝,虽然这正面是只小猪,不过难得你有心,我呢就收下了。”
“唉唉唉。”夏清书急得站了起来,“我伤好了,伤好了,用过早饭就过去。”
重凌站起来就走,走到门口才转身将玉佩丢给他,“记得将文书写周正些,你那字虫爬似的,看得我眼晕。”
“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如衣服!”
夏清书直跺脚,又弄痛了伤处,唉声叹气地粥也不喝了,过了会儿低头看那玉佩上的小猪,果然雕刻得白白又圆圆,跟那丫头的小屁股似的,嘴一咧。心说早上连打了几个喷嚏,没准儿那丫头做梦还念叨他呢。于是心情又莫名其妙地好了,哼着小曲儿摇着玉扇就去重华殿了。
夏清书来不了,赵小春便将那变换的阵法练得滚瓜烂熟,私下里变了几次,都是粉嘟嘟的小猪。于是晚上也噩梦连连,梦梦不离猪。
期间她又到忘川上游寻了几次,均是没再见到那容貌极像重凌的红衣男人。
不知不觉便过了这十日,岩罄已经习惯了那些凄凄惨惨的故事,赵小春也被重凌唤了来,让她带好九泉还阳令,七月十五鬼门开,准备准备就入世。黄泉一天人间一年,距赵小春踢翻汤锅已有十三日,那三条冤魂均有十三岁了。岩罄从生死薄抄下一人的姓名住处,让她先背下来记住,赵小春又跑到奈何桥要了碗汤,孟婆一见是她抱起锅就要跑,差点又闹了乱子。
九泉还阳令、孟婆汤、衣裳、小母猪扇子、纱带头绳、充饥用的一根鬼藤萝,赵小春数来数去,一样不少,背起包裹,教会岩罄生火烧水,就告别了东乡鬼巷。
夏清书送小春去鬼门,临别时神神秘秘塞给她一个大布囊,告诉她这里面装的,是借给她的盘缠,回来可是要还的,小春感动了,直拍他的肩膀说他是好人。
还了阳的第一件事,赵小春直奔街头,抓起一颗包子就啃,啃完了见老板杀气腾腾地正站在自己面前,就嘿嘿一笑,大摇大摆地拿出夏好人给的布囊,掏出一大把……嗯……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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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木人留言。(┳_┳)
☆、欢喜第五章(完)
东乡鬼巷及冥府均设在忘川河下游,那儿的河水清澈冰凉,曼珠沙华花瓣儿发甜,有些个丫头姑娘没事儿了就摘一筐,泡在水中,天热了就含上一片儿,甜滋滋。河的上游则是鬼魅魍魉聚集的地方,显少有鬼居住,那儿岸边也有曼珠沙华,不过颜色更加艳丽,而且有毒,吃了晚上会做恶梦,香味儿闻久了会头晕。
月上枝头,忘川河上一片血色,曼珠沙华妖艳异常。
七月十五鬼门开,正是黄泉一团忙乱的时候。
重凌让夏清书去送赵小春,随后独自来到上游,深一脚浅一脚在花丛中走,突然间,阴风四起,花瓣纷飞,重凌停□来,叹了口气。
“既然醒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风停花落,红衣散发的男人幽幽出现,站在重凌身边。那人额头有一颗朱砂,容貌生得同重凌几乎一模一样。
重凌道,“见过她了?”
那人慢慢坐下来,低头拨弄花瓣儿。睫毛很长,像把扇子。
重凌道,“她转世了很多次,早把你给忘了。”
那人没听见一般,只顾摆弄花朵,微微一歪头,墨发垂落在花上,嘴角含笑。
赵小春干脆将一大把纸钱全倒在桌上,包子老板见状,从门后抄起一把扫帚,赵小春一愣,转身就跑,包子老板追了出来,所经之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两人绕着街市一圈,居然又跑回了原地,再一看,老板不在,一桌包子全被人拿走了。
“你个死!丫!头!”
包子老板干脆丢下扫帚,抄起一把铁铲。
赵小春见状,抱头飞窜。
奈何她生前只穿过粗布衣裤,这回返阳,非要穿一套嫩绿的小衫褶裙,跑几步就踩一下裙角,跑几步就踩一下裙角,几次差点摔倒,眼看被追上了,就逃进小巷,指尖沾了泥土在地上画了个法阵,刷刷写上名字。
片刻后,包子铺老板追丢了人,却见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咬着包袱颠颠跑了出来。
这年头兵荒马乱,物价飞涨,江南还在闹饥荒。这冬季刚过,京都虽是天子脚下,却也好不到哪儿去,赵小春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用上了夏好人教导的逃生法术,更没想到变成小猪之后,不但没有逃脱掉包子老板,还遭到了整街百姓的一致追杀。
赵小春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将夏清书祖宗十九代问候了个遍,上至龙皇至尊,下至江鱼虾米,一个不少。
“我家的猪!”
“胡说!那是我家的猪!”
追的人越来越多,赵小春叼着包裹涕泪齐飞,游不了水沟,爬不上围墙,最后终于扑腾一声跳下护城河,变回人,光着身子缩在水里,等人群追到,就露出个肩膀头子,尖声嚎道,“耍流氓了!!!”
众人悻悻散去,赵小春捡回来一条猪命。
湿漉漉爬上岸,套上湿漉漉的衣裳,将湿漉漉的头发束上,赵小春在城郊林子里生了火,将那根鬼藤萝含着充饥,一边蹲下翻了翻东西,另外的一套衣裳,湿了,装孟婆汤的瓶子,瓶塞缺了个角,九泉还阳令,裂了,那把小母猪扇子,居然是防水的!
赵小春将扇子打开,左右看看,完好无损,突然一屁股坐地上,就开始嚎。
“夏清书!夏清书!”
“哎呦丫头。这么想我呐。”
夏清书笑咪咪地从树后走出来。在赵小春身边蹲下。
赵小春迷糊了,问,“你怎么来了。”
夏清书笑道,“九泉一日人间一年呐,我撒谎去趟茅房,就偷跑上来看你啦。”
赵小春湿漉漉、黑漆漆的眼睛森森望过来。
夏清书瞬间打了个哆嗦,心说这丫头怎么了,我来看她,她这么感动吗,好像都要哭了。
赵小春吸了下鼻子,突然嘿嘿一笑。
夏清书纳闷着,赵小春已经扑了上来,手脚并用,将夏清书按在地上,低头就咬上他的左肩。
一个清晰的牙印带着血丝儿,疼的夏清书回过神来,就要伸手推她。
结果推呀推就推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
夏清书一愣。
正在咬的赵小春一愣。
夏清书又摸了摸,再一愣。
赵小春松开嘴。爬起来。低头看看夏清书按在她胸口的爪子。
夏清书又摸了摸,再一愣,片刻后,突然露出恍悟的神情,赵小春一大耳瓜子已经甩了过来。
4月12日更————————————————————————
地府茅厕,某鬼提着裤子正进去,迎面就见一人踉跄着出来,雪衣玉扇,一双桃花眼瞟来瞟去。
“夏清书殿下?”
“咳。咳咳。”夏清书抬起扇子挡住脸,点头拍拍他的肩,然后落荒而逃。
月上中天,重华殿内,重凌未归,后厢抄好的文书都由岩罄捧着,一趟一趟歪歪斜斜地摆在判桌上,夏清书正好进来,见到此状,十分不满,“这些个殿侍也忒不像话,怎地让你一个丫头搬这么沉的文书。”
岩罄脸颊莫名一红,道,“今日鬼门大开,冤魂太多,大家都忙着还没回去,我……我也帮忙。”
夏清书桃花眼一眯,“我看你是想找机会多往前殿跑几次。”
说罢放下扇子摇了摇,笑嘻嘻道,“可惜殿下不在殿里哦?”
岩罄跺脚道,“小王爷你莫要胡说……咦?你的脸……”
夏清书一惊,忙端起扇子又举上来挡住,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唉。我早想给凌殿下写一份文书了,这地府的蚊子实在猖狂啊。”
这时重凌回来,身形出现在门口,刚好看到夏清书背对着他,正对着岩罄张牙舞爪,于是眉头一皱,便抬手越过他肩头,从他身后将扇子冷不丁抽走,夏清书正哭诉到地府蚊虫十大罪状之七,突然扇子离了手,一张又红又肿的脸,顿时被岩罄看个清楚明白,那左右交错四五道印子,明显是被抽的耳刮子。
岩罄错愕之下,扑哧一声,掩袖笑了出来。
重凌见岩罄一笑,心中莫名轻飘起来,还未来得及仔细回味,便见夏清书猛地转身,一双桃花眼眼圈已经红了,一手捂住脸,一手抢回扇子,面色委屈至极。
重凌一怔,“你的脸……”
“凌弟!你见色忘义!老天会惩罚你的!哇——”
夏清书哭嚎着推开重凌跑了,丢下重凌岩罄两个莫名其妙地站在殿里,夏清书一路跑出重华殿,拐了个弯儿,立即收起了哭声苦脸,躲在墙后偷瞄,重华殿里,重凌尴尬地咳了一下,问岩罄到底怎么回事,岩罄说不清楚,就将一桌子文书推给重凌,站在一边给他磨墨,重凌批着文书,时不时指着文书的什么地方问岩罄,岩罄就低头看,夏清书瞧他们两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这才点点头,转身往夏府走,走两步,就摸一下脸,然后疼得呲牙咧嘴,道一句,死丫头。
“阿啾!”
树林里,赵小春打了个喷嚏,过了一会儿,又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在骂我,死书生。”
“阿啾!”夏清书举着扇子遮住脸,揉揉鼻子,“死丫头。”
“阿啾!死书生。”
“阿啾!死丫头。”
“阿啾!死书生。”
“阿啾!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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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收藏的孩子木有肉吃
☆、欢喜第六章(完)
夜色渐深,赵小春守着火堆,抱着包袱歪在大树旁睡下,梦里不知怎地又变成小猪被追,绕着京都整整跑了一夜,最后一头撞在夏清书的腿上,这才惊醒。
睁眼已是清晨,阳光明媚却不阴寒,气息湿润也不刺骨,林中流水鸟鸣,飞虫作响,到底比九泉之下的东乡鬼巷,多了十分生机。
赵小春到溪边掏了半天,失望而归,别说小鱼虾米,连石头上的泥螺都被附近百姓刮得干净。
于是洗了脸,用指尖梳了头发,两边各抓了小揪,再绑上翠绿的头绳,就着一身嫩绿的小衫褶裙,低头竖在溪边,好大一棵蔫葱。
赵小春昨日,着实被京都百姓的‘热情’给吓着了,于是挖了一小把野菜,叼在嘴里含着,又撸了一把荷叶扣在头上,这才鬼鬼祟祟,一路心惊胆战地摸回了京都。
才入了城,便见米店门口排起了队伍,百姓听说江南大旱,难民都朝这边压来了,京都米价似要上涨,便一个个拖家带口地抢来买米,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都要囤些口粮。
赵小春绕着队伍走了半圈儿,发现压根儿没人搭理她,这才壮起胆,走到犄角旮旯,抬手就拦住一位挑着米担的老爹。
“丫头,怎地?”那老爹扁担一落地,抬起袖子抹了把脸。
“老爹,向您打听个人儿。有个十三岁的少年,叫宛陶的,知道他住哪儿么。”
老爹将米担重新背起,磕在肩窝颠了颠,朝赵小春一摆手,“京都这么大,上哪儿给你翻去。不过最里面那条十方街,住的都是财人和官爷,倒好像是有家姓宛的大户。”
便如是,一连问了几十位路人,又说不知,岩罄那日抄下的三个冤魂名字,匆忙间她就背下了这一个,于是就往十方街的方向走去,沿途打听,终于问到了些线索,说是十方街确实有家宛氏大户,宛老是朝廷世袭的侯爷,还有两个亲侄女在宫中做贵人,长子宛子妻是翰林院士,官拜三品,幺子就叫宛陶,正好十三岁。
赵小春大喜,忙连跑带颠地赶到了十方街,十方街到底是最接近皇城的,行走的路人少了,左右都是四人抬的轿子,便是那轿夫,也都穿着锦衣华衫,好不贵气。
赵小春不识字,费老大劲儿终于摸到了宛府后门,天都黑了。拍了拍门,一身贵气的护院开了个缝,往赵小春头上的荷叶扫了一眼,便道着宛府不收留乞丐,哪儿来的哪儿去,碰地关了门。
赵小春摸摸鼻子,正准备要撒泼,便见那门又开了,走出来两个哭哭啼啼的丫头,一手提着个篮子,看也不看赵小春一眼,相互搀扶着走了,赵小春灵机一动,在后面跟着,便听其中一个抽噎着道。
“小公子要吃四宝团子,咱们大伙儿听都没听过,管家吩咐做了这许多花样,都不合小公子心意,便埋怨在咱们头上。”
另一个哭道,“这可如何是好,大黑天的,叫咱们姐妹俩到那儿买菜去。再说了,府里什么山珍海味是没有的,小公子又不说,咱哪儿知道那四宝团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赵小春一听,乐了,跑上前去拦住那两丫头,嘿嘿笑道,“四宝团子么,我会做呀。”
这一次又是那护院开的门,赵小春头顶着荷叶子,大摇大摆,被那俩丫头恭恭敬敬地请进了宛府,走两步,回头看那护院一眼,瞧他目瞪口呆,顿时舒爽了。
“灰菜、荠菜、野蘑、婆婆丁儿。”赵小春揉了四个野菜团子,蒸透了装上盘,“这就是饥民四宝了,你们这些个生来好命的,自然不知道了。”
说罢又取下头上的荷叶子,拿了热水里泡了,道,“这便是四宝团子浓茶香了。一起呈上去罢。”
俩丫头半信半疑,吩咐赵小春在小厢候着,死马当活马医地就给那宛陶端去了。
过了一会儿,两姐妹回来,一个愁眉苦脸,一个眉开眼笑。
喜上眉梢那丫头进来就拉住小春道,“真是四宝团子,真是四宝团子!小公子吃的高兴,给了我们两姐妹好些赏钱,还问你愿不愿意在宛府住下。日日给他做团子。”
赵小春忙问,“供饭么。”
“供饭,自然供饭。”
赵小春顿时一喜,“那有肉吃么。”
“这可是宛府,怎会没肉吃。”
赵小春眼圈刷就红了。一把拉着那丫头的手,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4月14日更——————————————————————————————
“小王爷。”
“嗯。”
夏清书一回到夏府,就大咧咧仰在院中贵妃榻,摸着脸,觉得好像越来越肿,就抬指头勾来管家,蹙眉道,“找冰给我敷敷。”
管家点头去了,夏清书翻了个身,面向内里,扇子挡住头,摸出寒冰玉佩先扣在脸上敷着,果然觉得舒服些。
这时便听身边两个丫头小声嬉笑着走来,一个红衣翠环,小声道,“小王爷怎地又要冰敷。”
另一个紫衫丫头捧着冰毛巾道,“上回肿眼睛,这回肿脸,我看咱们夏府,就快有王妃要咱们伺候了。”
红衣丫头奇道,“这话怎么说。”
紫衫丫头笑道,“在这地府,谁不知小王爷身份高贵,若不是个恼羞成怒的姑娘,怎地敢打龙皇殿下的幺弟。”
红衣丫头又问,“你怎知是恼羞成怒。“
紫衫丫头悄声对她耳语道,“我若这样……这样……再这样……”
夏清书竖起耳朵,也没听清紫衫丫头要哪样,便听红衣丫头羞得急道,“莫要说了,再说我就打………哦——我明白了。”
“嘻嘻嘻。”
“嘿嘿嘿。”
“原来如此。”
“小王爷耍流氓了哦。”
夏清书一头雾水,心说谁耍流氓了呀?
紫衫丫头捧着毛巾走上前,发现夏清书一动不动地倚着,扇子遮在头上,便又退了一步。对那丫头轻声道。
“咦,小王爷似是睡了。”
“那咱们便在这儿候着罢。”
于是两丫头就捧着毛巾提着装满冰块的桶在贵妃榻左右杵着,待夏清书一醒便来侍候,夏清书只好继续装睡,按着寒冰玉佩的手也不动,不一会儿干脆打起轻鼾。心里却道,怎地我被那丫头打了,夏府就要有王妃了,真是莫名奇妙。
过了会儿,夏清书真有些昏昏欲睡之时,紫衫丫头又轻声道,“冰要化了,咱们去换一桶。”
但闻悉索声响,衣袖擦裙,那红衣丫头突然咦道,“姐姐,你果然对东乡那鬼书生念念不忘。”
紫衫丫头道,“休得胡说。”
红衣丫头道,“你嘴硬吧,你那宝贝荷包绣了杜鹃花,我都看见了,那书生死前最爱杜鹃花,你什么花不绣,偏绣杜鹃花儿。”
紫衫丫头嗔道,“那小王爷寒冰玉上还雕了只小猪呐。”
夏清书闻言一哆嗦,忽地直挺挺坐下来,两个丫头吓了一跳,就见他跳起来,扇子落在榻上也不理,直直就往外走。
“小王爷。”“小王爷。”
“没事。”夏清书将寒冰玉佩往怀中一收,便匆匆道,“我再去趟茅厕。”
留下两个丫头站在院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单在黄泉这会儿功夫,宛府人间便已过了数天。
赵小春午睡正香,忽地闻到一阵熟悉的淡香味儿,眯起眼睛,见夏清书站在床边,便翻了个身,迷糊道,“讨厌……又梦见了……”便又睡死过去,果然又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变成小母猪,被夏清书倒提着要给重凌炖了下酒。
夏清书轻轻坐在她床边,看她睡颜许久,心说,丫头,你经常梦见我么?
不知怎地,心情大好,便提起毛笔,在赵小春白嫩嫩的手背上画了只乌龟。
他头发甚长,平日里十分随意,不像重凌那般一丝不苟全髻在冠里,这弯腰一低头,一把头发就从肩头垂下来,落在赵小春另一只手上,赵小春两只手背都痒,只觉得身上压了个黑影儿,又梦到宛府二月二开饭,朦胧间睁开眼,看到夏清书红肿的脸,便拉下来,张嘴就咬。
夏清书见她半醒,正欲收了笔躲开,却被赵小春捧住了脸往下拉,嘴角碰到了两片温软,顿时呆了,接着一痛,竟然赵小春张口咬了上来,夏清书慌忙推开她,心说上次摸了下就被打成这般,这回还不得拆了他的骨头,就退了几步,慌忙逃出去了。
待夏清书逃走,赵小春竟然伸了个懒腰又睡了,梦里还砸吧咂吧嘴,嘟囔着,“这猪头肉……就是淡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节奏慢,无任何勾心斗角,平淡温馨,希望大家读着开心。
☆、欢喜第七章(完)
没过多久,宛府厨房走水,锅碗瓢盆山珍海味都烧成了一片黑物,赵小春惊醒,抬头见夏清书就提着一块熏肉,慢慢渡着步,推门进来,再反手把门关上。
“丫头,睡醒啦。瞧你面色红润,宛府伙食不错啊。”
赵小春揉了揉眼睛,确信不是做梦,便迅速沉下脸,不搭理他,推开窗子张望,看看是发生什么事了。夏清书趁机拉过一张椅子,往门口一堵,随后一掀衣摆,优雅地坐了上去。
“丫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夏清书顿了顿,道,“你是不是总梦见我。”
赵小春关上窗子挡住烟,回过头来,心说最近确实总做跟他有关的恶梦,于是又点点头。
“嗯。”
夏清书又道,“是不是留着我的东西,每日都拿出来看上一看。”
赵小春想,她早起睡前都要拿出那扇子练写名字么,于是便道,“嗯,一天看两次。”
夏清书一喜,换了个姿势道,“是不是一见到我,就很想接触我。”
赵小春立即道,“嗯。”心说可不是么,一见到你就想咬死你,几次做梦都咬醒了。
夏清书略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红肿的脸更加红了,绕着椅子走了好几圈,才道。
“你果然……果然对我……”
赵小春心想,恨得牙痒痒么?便不待他说完,就点头道,“没错!”
夏清书惊了,心说这丫头果真对我有了情谊了。
他自龙蛋中破了壳,便顽皮捣蛋,终于闹得龙皇头疼,将他一脚踢到地府去闹黄泉,夏清书闲来无事没少撮合别人,却从没将这种事儿往自个儿身上牵扯过,何况这丫头不是别人,这丫头是赵小春,重凌说过,黄泉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动赵小春。
夏清书生性顽劣,闲来无事就去重华殿偷阅生死薄,偶然发现一人的记录只有短短半页,轮回九世,世世清贫,而九世之前却是一片空白,要知天地万物皆有六道,自有六道便有轮回,就算大罗神仙历劫,生死薄也要写得清楚明白,从何处来,又回了何处去,所以夏清书从未遇见过生死薄空白这等匪夷所思之事,于是厚着脸皮拿了本子,锲而不舍地缠问了重凌一个月,重凌终不肯道明缘由,只说这人他恨之入骨,见了便生厌,而且不久之后这一世就会死,魂魄下地府轮回,一定不能出岔子。
结果到了最后,还是出了岔子,这人踢翻了孟婆的汤锅,从此就在地府赖了下来。
夏清书思及至此,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心说她喜欢我,我不动她,若她来动我,该如何是好呢,之前她还算循规蹈矩,最近几次相见,却总是一副要扑上来的模样,唉……总之先保持距离。
于是便道,“丫头,你要听我的话。离我远些。”
赵小春真是觉得莫名奇妙,心说我巴不得哩,就往门口走去,要去厨房吃饭。
夏清书正好站在门口,见她阴着脸走近,便退了一步,急道,“丫头,你听不听话!”
赵小春眉一皱,哼道,“咦,我现在有饭有肉,凭什么听你的。”
夏清书摇了摇手中那块熏肉,叹了口气道,“我放火烧了厨房……不过你放心,还有一块肉可以吃。”
赵小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默了半天后,终于抬起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小……小王爷放心,你要小春做什么,小春什么都听你的。”
夏清书打了个哆嗦,又打了个哆嗦,将肉收起,强作镇定地点点头,清咳一声道,“在宛府这些天,宛陶的事儿查清楚了么。”
赵小春道,“有些眉目了,这宛府十三岁的小公子就是宛陶,他哥哥叫宛子妻,嫂嫂叫杜红烟,我瞧了这几日,这宛陶小公子生得俊秀,读书读得也好,反倒是他嫂嫂,很不对劲。”
于是就将她如何借四宝团子进了宛府的事情讲了。
“后来他吃得香甜,就亲自端给他的父亲和嫂嫂吃,谁知道他嫂嫂一见到那团子,当即就尖叫着将盘子推开,连菜带碗扣了宛陶一身。”
夏清书越听越奇,十分兴趣道,“这宛陶前世也许是个穷苦之人,记得野菜团子不足为奇。这杜红烟又为何会晕倒呢。”
赵小春道,“我也觉得怪,就又打听了些事儿,这宛陶喜欢在院子中画画,有一次春暖花开,他就趴在桌上,描些个花啊鸟啊,正巧让杜红烟路过见了,据说当时她转身就跑了,还差点撞上侍候笔墨的丫头。还有一次,宛陶五六岁,在夜市买了个燕子风筝,回家就央着他哥哥放上去玩一会儿,杜红烟坐在一边看着,脸白的要死,后来不知怎地就大病了一场,还有……”
赵小春道,“……再之后杜红烟几乎闭门不出,听到宛陶的名字都发抖。”
4月16日更——————————————————————————————————
最后赵小春一拍板儿,“所以我说,这杜红烟一定有鬼。”
夏清书听完后点点头,站起来道,“丫头,知道为什么吃肉的总是我么。”
赵小春摇摇头,说,“不知道。”
夏清书道,“因为你笨,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所以你得听我的。走罢,跟我去会会那宛陶。”
赵小春冲过去拦住他,急道,“该找的人是杜红烟啊。”
夏清书道,“岩罄告诉你来找谁?”
赵小春道,“宛陶啊。”
夏清书道,“就是么,所以说你笨。走罢。”
赵小春彻底懵了,她抬头凝视着夏清书的胸口,那唯一的肉还温着,被纸包的好好的,香气四溢,于是赵小春又吸了吸鼻子,终于努力地将夏清书整个人,都看成了一块熏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他走了。
今日阳光明媚,草木宜人,宛陶本应在院中画画,谁知厨房走水,丫头仆子都赶去救火,黑烟飘了半个宛府,呛得他头晕脑胀,只好回到书房,将门窗关紧,坐在桌前一个人读书。
才翻了几页,就见一个满身翠绿的丫头跟一位清俊肿面的白衣少年推门进来,宛陶立即站起,他从未见过这两人,何况那白衣少年进来之时,还反身将门扣上了。
白衣少年关好门,就转头问那绿衣丫头道,“汤呢。”
那绿衣丫头忙从袖中翻出瓶子道,“这儿呢。”
宛陶细听外面人声嘈杂,依旧乱成一团,现在门窗又都关了锁了,若是呼救,定不会给人听到。
他哥哥宛子妻在朝中的关系不太好,他平日也有所耳闻,这会儿便以为夏清书和赵小春是朝廷派来的细作,想要趁乱挟持。于是便故作镇定,暗地里却悄悄握住腰间暗藏的匕首道。
“你们是什么人。”
夏清书展开折扇,望了一脸不安的宛陶一眼,对赵小春道,“把汤放他桌上,不肯喝的就灌吧。”
赵小春猛然回忆起那日,夏清书也是这样,不平不淡地说了这句话。之后她便同岩罄闹得奈何桥大乱,这宛陶便是那时趁乱降世的。
她这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宛陶,瞧他果真生得清秀美貌,想她赵小春十三岁时,还漫山遍野挖野菜,爬树打闹丢石子儿,下河淌水摸泥鳅,这宛陶若是照常,也应是个活泼可爱的少年,此刻却幼眉紧锁,一脸的老城。
赵小春不禁有些难受,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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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2年没回来,感觉这里变冷漠多了,有些伤心。
☆、欢喜第八章(完)
“是你?”宛陶也看了赵小春一会,突然一怔, “你,你是那日在桥上大闹的丫头。”
“既然你认得这丫头,那就我也不用再浪费唇舌。”夏清书说着朝赵小春扬扬下巴,赵小春横了他一眼,才将瓶子拿起,递到宛陶面前。
夏清书道,“这里装的是孟婆汤,躲得过初一,也躲不开十五,你以为趁乱转世,地府的人就不能追来么。”
宛陶咬了咬唇,突然伸手就接,赵小春却吓得手一缩。
她想起了当时的岩罄。
夏清书也心有余悸道,“宛陶,你答应得太痛快。”
于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宛陶默了一阵,干脆松开匕首,大咧咧在桌后坐了下来,垂着八斤重的眼皮对着赵小春,懒洋洋道,“那你喂我?”
赵小春大怒,吼道,“姑奶奶怕你摔?!”于是就将瓶子往他手里一塞,
宛陶拾起瓶子,打开闻了闻,他果真没同岩罄那般突然摔了。
他只是手不小心一斜歪,一瓶汤全洒在了地上。
宛陶将瓶子还给赵小春,挑了挑眉,“对不住,手滑了一下,这瓶洒光了,还有么?”
赵小春将瓶子捏得直响,犹豫着要不要撸胳膊上去揍他。
夏清书啧了一声,道,“你不肯喝不要紧,这瓶没了,地府还有一锅,丫头,咱们回去罢,你也学聪明些。”
“嗯。”赵小春点头,转身对宛陶一挥小手帕,“我背一锅再上来,等我啊。”
宛陶突然站起,愤怒地将桌上一扫而落,“我不喝!我要让她记得我!一辈子记得我!”
纸笔书画稀里哗啦砸一地,赵小春吓一跳,“她?”
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杜烟红?”
夏清书将扇子展开又合上,合上又展开,这时便往手心中一拍,“你是杜烟红什么人。”
“我……我是她的什么人……”
宛陶失了魂一样,跌坐在地上,“连我自己都想知道……”
“她还记得我们一起吃四宝团子,一起放过美人风筝……”宛陶抬手挡住眼睛,“她说过不嫌我穷,要跟我走,她说要在那里等我,就在那棵槐树旁。”
她说,她说,于是,他等。
等到日落西山,等到月上枝头,等到乌云密布,等到大雨倾盆。等到雨过天晴,等到里烈日炎炎,他在树下等了三天三夜,直到筋疲力尽,伤了风寒,靠着那颗树,等到睁不开眼睛,等到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杜烟红失约了。
奈何桥上,他想,他得回去,也许她已经去了,正在树下摇他,让他醒过来。
老天像是知道他的心愿似的,赵小春一脚踹翻了汤锅,他被鬼魂推搡着,挤到桥头,一咬牙,便推开鬼差冲了过去。
他果真醒了。
投了胎转了世,又见到了杜烟红。
她抱起他,拿着拨浪鼓摇晃,逗着他玩儿,逗他笑,他却哇地一声哭了。
杜烟红没去槐树下找他,她嫁给了宛子妻。
他开始后悔了,他后悔没喝那碗汤,没有忘了她,杜烟红是他哥哥的妻子,每日都要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每天她都来找他玩儿,给他带好吃的糕点,给他讲很多故事,讲她的家乡,有一座很美的山,山上有槐树,还有狐狸,狐狸饿了,就去偷农户家的鸡。
但是,她的故事里,没有他。
所以。
“我要让她想起我,记得我,既然我忘不了她,就不许她忘了我。”
宛陶嗓子有些堵,过了一会儿,他揉了揉眼睛,从容爬起身来,拍了拍衣袖,“你们回去罢。”
赵小春说,“那你为何又不肯喝了,你不是想忘了她么。”
宛陶红着眼睛看她,冷冷道,“哼。你懂什么。”
赵小春问夏清书,“你懂么。”
夏清书瞪大眼睛,“你不懂么?你方才不是还说,你对我……”
赵小春道,“什么?”
夏清书张了张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面上突然一阵白,伸手就将怀中香喷喷的熏肉掏出来,手心冒出一把鬼火,呼啦一下就烧焦了。
赵小春心疼道,“我的肉啊!!!你!你这是干什么!”
夏清书道,“你就知道肉!”
赵小春回嘴,“难道还知道你?”
夏清书突然猛地站起来,他好像生气了,看了赵小春一阵,突然就转身消失了,留下赵小春莫名其妙地站着,一肚子闷气。
4月19日更————————————————————————————
夏清书脸色极臭地回到了地府,正是深夜,月色红的似血。阴冷的寒气弥漫整条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