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又闯祸啦!第52部分阅读
相公 我又闯祸啦! 作者:肉文屋
“是!”暗影拱手垂头,目露些许的担忧。
司楚南倏然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转头看向慕容子然,声音有些虚颤:“丫头那,没有派隐卫保护?”
“一个魅影,抵得上一千隐卫。”慕容子然闭眼重重出气,眉眼间是说不尽的焦虑:“况且冠华居那里太后重兵把守关注,太危险,我不可能把人派到那去吸引视线…”
正说话,视线无意间触及到桌案上连日反常的笨笨,慕容子然突然触电般的全身一震,然后霍然起身推开桌椅,开始疯狂地在自己身上找着什么。那一身泛着耀人银光的闪闪铠甲因着这一连串的剧烈动作,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
“喂喂喂,你干什么?”司楚南先是诧异,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走上前从容地从慕容子然的腰带里摸出一枚翠玉递到他面前,叹道:“龙玉你不是一直都小心地放在这的嘛,老兄,我拜托你不要一遇上那丫头的事就这么不冷静好不好?”
“……”慕容子然没有回答,只是那么怔怔地望着司楚南手里那枚完好无损的龙玉,长舒口气。
“唉,暗影你先下去吧,让你主人缓缓。”
“慢!”失神中的慕容子然倏然抬手,及时地在暗影消失前拦住了他,然后郑重命令:“即刻通知帝都各队首领赶往冠华居潜伏,近期懒儿那的一切状况,全都给我一一详细报呈!”
“是!”暗影领命,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默默观察了一会儿慕容子然那张一变再变的脸,司楚南犹豫了许久,终是低声沉嗓,尽量委婉道:“然,帝都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不认为该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丫头身上。”
翻军报的手顿了一顿,慕容子然没有抬头:“你很闲?”
“我不闲。”这次,司楚南没有客气,相反,还有些平时少见的强硬:“慕容子然你听着,我并没有要你丢下老婆不闻不问,只是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帝都那场硬战在所难免,我希望你不要动不动因为个女人,就弃大局不顾。”
“……”
“喂,我这么苦口婆心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这里就只剩最后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了,你不能也没有资本去分心。只有打赢了,你才有可能回帝都去继续作战,你才有胜算的把握!”
“不是。”
“嗯?”司楚南皱了皱眉凑近了点,似想进一步听清。
“不是一个女人。”慕容子然放下了手中所有的纸笔书简,抬头直直地看进司楚南稍露疑惑的眸底,一字一顿道:“是爱人,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的,爱人。”
填坑完毕~
128 可笑的命运
轻轻地一声“吱呀”,木门洞开,外界的光线一时间都争相涌入那昏暗的小屋之中,惹得门前之人下意识地抬手遮眼,迂回着适应门外那一片耀花他视线的灿烂世界。
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当午后的骄阳将大地的最后一丝雾滴驱散,浓密翠艳的草地间霍的蹦出个手拿鲜花的活泼少女,蹦跳嬉笑着飞奔到不远处的一处屋舍前,天真无暇地摇手倾身对静坐于门前的白衣男子灿笑道:“南宫辰,那丑女人怎么样了?还活着么?”
名唤南宫辰的男子从容的把视线从面前的一大片蒲公英上移开,然后转向少女,宠溺却无一丝笑颜:“宁儿,不得无礼。”
“本来就是,全身烂成那样都快男女不分了,没尊称她鬼娘子算我嘴上积德了。真搞不懂你干嘛还要耗自己的珍贵的真气去救她,多浪费啊!”少女不屑地把头一撇,小嘴儿嘟得老高老高的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不满塞在自己的玲珑小心肝儿里堵得慌。
南宫辰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可却在视线转回蒲公英花圃上时,意味不明地轻声开口:“她会好的。”
“好什么好,都成那样了,就算你真医术高明举世无敌,也顶多能治好她身上的烂疮而已…至于那张脸啊,我跟你打赌,铁定没救…”少女逞自己口快,兀自叽里呱啦巴拉巴拉的穷开心,完全无所谓身旁之人是否有应和自己,又或许,她早已习惯身旁之人风轻云淡的无视。
就这样,时间和谐地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南宫辰终于收回他讳莫高深天马行空的无边视线,出声打断某个喋喋不休完全没有疲惫概念的小丫头:“宁儿,为何这许久都不见东儿西儿?”
“唉,那俩小屁孩儿你还不知道,一准又是蝶谷的蝴蝶整腻了,蹿哪跟虎狼厮混去了。”宁儿见怪不怪的一甩手,又想到什么似的眼中精光一闪,讨好地弯腰凑南宫辰耳边叽里咕噜一通,然后也不等南宫辰同意,便随手将身后的木门一拍,兴高采烈地推着他走了。
木屋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黑暗中,两只晶莹剔透的眼眸闪着忧郁的光芒,干涸,倔强。
这是失去意识后,她第一次清醒。没有好奇,没有探究,就那么静静的不动声色地躺着,无谓刚才门外的两人是谁,但有意无意的,还是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隐约知晓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毁容?
哼…
程苒儿冷笑着想动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根本动弹不得。在连续试了几次都发觉自己换来的,不过是一波又一波更加剧烈的火辣酸疼痛感之后,程苒儿索性认命地放弃了努力,放松了全身感受着命运带给自己的,分分毫毫的苦痛。
噬血刺肉的痛,冰凉刺骨的药,缠缠绕绕的绷带…
于是程苒儿又笑了,怎么怎么寻思着,都觉得自己像个埃及法老似的被包着供着呢?
呵呵呵,这笑话真冷…
其实细细想来,毁容了能怎样,孩子没了又怎样,就算,真的就在那一刻断了气,她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唯一的牵绊都没了,人,也就无所谓了。
真的,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既然曾经那么在乎最终都还是要失去,那又何必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只是,兴许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就这么任人践踏,不甘心就这么乖乖死去,不甘心就这么听话的,让道给那些无耻的人逍遥快活。
一滴滚烫的晶莹沿着纱布滑下,刺得伤口生疼生疼。不代表伤心,不代表软弱,只是恨而已,就这么简单。
谁说一定要爱了才能恨的?真…td经典!
谁说一定是狠狠的爱了并一直持续的爱着,才会持续坚定地恨的?真…ed狗屁!
慕容子然,请原谅我的牵强附会,这下,不管你背叛与否过错与否了,我们这辈子,大概是再没可能的了。
呵,命运这东西,可真可笑…
当初劺足了劲想逃离,最后还是要被绑在一起。可如今拼了命想粘在一起,却最终还是逃不过各自天涯的宿命。
是笑话呢,笑话啊笑话…
泪水越发的决堤喷涌,程苒儿忍着剧烈的苦痛蜷缩了身子,只求自己能给自己一丁点儿的的温暖。
看不见未来,抓不住希望,没法原谅了,没法容忍了,所有所有挣扎的力气与理由全都耗尽了磨光了,爱还能算什么?
“你醒了?”
突然一声突兀,打散了程苒儿所有的胡思乱想,面对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还是给了程苒儿不小的刺激,只见她几不可见地微微动了动,便闭了眼再没声响。
“你的生命力令人惊叹。”南宫辰沉默许久终下定论,那遂后轻一抬手,随手而起的袖风便适力地将木门拍上,隔绝了外界那暂时对病体有害的阳光。
“……”程苒儿像死了一样,安静得不见一点人气。
“告诉我,拖着那么副残躯了也坚持强迫自己活下来的理由是什么?”
南宫辰永远也忘不了那只手,那只即使主人已完全失去意识了,却还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自己的袍摆不放的那只手。
已经很久,没能见到这样特别的求生意识了。特别到,足够晃动他死去已久的心,让他得以重新品尝一次,好奇的滋味。所以他难得的多管闲事,难得的倾尽所能,只为等一个答案。
“报仇。”这次,程苒儿开口了,依稀的还有些微弱,但绝对有力:“还有,见一个人。”
“报仇…见面…”南宫辰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似笑非笑。
“嗯,之前。”程苒儿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又僵硬着补充道:“在清醒前,我是这么想的来着,不过现在…”
“现在?”像是早已料到程苒儿会这么说似的,南宫辰又朝床榻靠近了点,对上了程苒儿那对大而无色的木然眸子。
他能想象,那对眸子,一定曾经明亮过,美丽过。
“现在么?”有点迟钝,程苒儿自嘲地眨了眨眼,轻轻地滞纳着,艰难吐字:“现在呀,只剩报仇了。”
是呢,那么努力地憋着最后一口气,真想过兴师问罪来着,真真想面带嘲讽尖酸而理直气壮地数落一通,然后潇洒离开,让该报应的人报应,该痛苦悔恨的人痛苦悔恨来着。又或许,还真的有那么点点,心没死全吧¨.
不过,都算了吧,还有什么意义呢?既然都这么见不得人了,最后的一点尊严,就请让我留给自己珍藏着吧。
no3【凤凰涅磬】
129 南宫辰
这天清晨,风和日丽,感觉身心是从未有过的舒畅的程苒儿深呼吸,慵懒地在窗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心满意足地随手撩起块白纱熟练地朝脸上一缠,便转身步履轻盈地,朝屋外那片明媚诱人的清新世界漫步而去。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可以愈合的伤口愈合,却远远不足用来遗忘。所以早已痊愈的程苒儿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等待,直到她有自信,去重新面对一切的那天到来。
老实说,蝶谷的确是个令人值得人流连的世外桃源。不管外界是多么冰天雪地白雪皑皑,这里永远都是春暖花开蜂舞蝶戏,一派欣欣向荣的美丽景象。就像被时间遗忘了一样,真是是个很温暖,很叫人安心的美好存在。
自从身上的烂疮好全,脸上的溃烂止步结痂不再疼痛难忍以后,终于不再害怕见光的程苒儿每天每天,都随心所欲地在广阔无尽的花圃原野上飞奔着,呼吸着,哪怕累了只是百无聊赖地趴在小山上看山脚下为数不多的村民们老实勤恳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种安宁的幸福。
这种生活,曾经向往了很久了呢。
想到这,程苒儿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裹紧了脸上的白纱在一株蠢蠢欲动的蒲公英旁驻足。
是的,没有悬念的,她程苒儿的确是毁容了。虽然三个月来她被很贴心地圈在一个没有镜子没有大范围积水的世界里,但无意间从东儿西儿两个调皮捣蛋鬼背地里嬉闹中,以及初期不信邪地让手一遍又一遍感觉到的坑洼触感里,还是能想象出些许的可怖。
可终究是没有亲眼目睹过不是么,只要不去想不去看,她就一直可以“我依然是原来的那个我”这样自欺欺人下去。所以出门不离身的那块白纱在这个几乎人迹罕至的地方起的从来就不是遮丑的作用,只是现在她,禁不起一点风,仅此而已。
思绪间,又一阵微风迎面拂过,顺便带来了熟悉的悠扬琴音。程苒儿下意识地微微躲闪后,开始轻步朝视线末端的那一抹飘逸走去。
南宫辰,对,救了她一命的那个男人,一样的难以形容的俊逸,一样的喜爱白色,一样的,是个很魅力的男人。只是他的优雅在程苒儿眼里看来,与慕容子然在涟漪山庄时惯有的那种儒雅,天差地别。可不管怎么说,还是两个很相似的人呢。嗯,如果当年的慕容子然没有回帝都而选择从此退隐的话,如果眼前的南宫辰不是坐在轮椅上永远沉默寡言的话。
对,从没见过像南宫辰这样沉默得彻底的男人。在程苒儿初次醒来时有过的那段简短对话之后,南宫辰几乎再没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而且程苒儿发现,他不仅仅是对自己这样,就连对宁儿,对东儿,对西儿,都一样。似乎只有古琴才是唯一能和他交流的存在,没事的时候他就抚琴,一个人静静坐在那把风格简约却构造精致的竹制轮椅上,衣袂飘飘地呆树下拨弄琴弦拨弄得悠然自得。想程苒儿第一次见到那幅完美画卷时,真真叫一个惊为天人
至于其余的日常时段,南宫辰人前人后都秉持能不开口绝不开口原则,逼不得已有看得还算顺眼的人上门求医问药,或是看书作画时被东儿西儿那俩活宝“师父师父,这个那个怎么办”之类没完没了吵个烦时,他才会勉强交代上几句,但也是绝对是能省则省,好像多说一个字都是在坑他一百万似的。程苒儿常这样想,如果当初这个蝶谷里只剩他和她两个人的话,她一定会被这大片大片的对话空白给逼疯的。
不过话说回来,话少是少了点,南宫辰这人总体给人的印象还是相当舒心的。他就像个仙风道骨的上人,举手抬足间无不投射出一种完美的优雅,即便是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手摇轮椅打面前经过,也绝不会以为那是一种缺陷,有的,只是对他的那份从容淡定与生来自贵的气质给满满打动,钦佩,欣羡。宁儿就常在程苒儿的耳边叽里呱啦,当初第一眼就是被南宫辰这种究级型的闷马蚤境界给勾引的,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越陷越深还死活不舍得自拔。
不过对于南宫辰这种事事风轻云淡,天塌了都不会吱个声的存活状态,程苒儿还是有点小小质疑的。不知咋的,就是觉着哪里怪,总觉得这么完美无缺的一个人带着莫大的缺憾如此碌碌无为慵懒而无感情地活着,要嘛是生下来就少个心,要嘛就是经历啥大变故,把心给搞丢了。
嗯,或许吧,或许只有真真正正的经历点什么,才会真的甘心将这样优秀的自己雪藏山林间,独自享受隐居的清闲自在的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程苒儿手执着根硕大的狗尾巴草,眸光闪烁地在兀自抚琴中的南宫辰面前站定,识趣地沉默着等待他注意到自己。
事实上,早在程苒儿的身影出现在方圆十里外时,南宫辰便以察觉。只是他习惯无所谓,无所谓谁来,无所谓谁走,无所谓谁在耳边叽叽喳喳什么,无所谓身边是否有人驻足。所以直到程苒儿站得很近了,琴声也没有一瞬的停顿,南宫辰依然是那样不动声色地拨弄着琴弦,只微一抬眼算是对她的存在有个表示了。对于这个三个月前他从阎王那抢过来的女人以及她今天罕有的主动亲近,未表露出一点一滴的好奇。
果然,是这种死鱼样呢。
程苒儿暗暗翻了翻白眼,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轻声道:“宁儿走了,她说如果走后三天你还没问起过她,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南宫辰终于停下了琴正眼看向程苒儿,半晌见她完全没有识趣放弃的意思,终于伸出两个指尖夹了信,看都没看一眼地收入袖中,随后也不再多看程苒儿一下或多说一句什么,便又开始低头兀自抚琴。
听着那多少有些许小小变化的琴音,程苒儿不禁失笑,后退几步在柔软的草皮上坐了下来,托腮专注地倾听,琴声,风声,鸟鸣声,天地万物之声
说起宁儿,还真是任性聒噪又执着认死理的女孩。她是那样直白的一个人,在程苒儿还满身绷带呆床上挺尸等她照顾的时候,她一时抱怨诅咒东儿西儿整天贪玩偷懒一时满嘴嘀嘀咕咕埋怨全世界的,丝毫不隐藏自己不耐烦与对丑陋事物的厌恶心态。后来等程苒儿稍好点,拆了绷带勉强算是个能说能动的活人了,她又成天拉着她叽里呱啦喋喋不休个没完,开始还带有点歧视性的絮叨,后来兴许是习惯了程苒儿的丑样,在她的脸消了肿勉强找回轮廓时,宁儿还盯着她脸上少有的几处完好皮肤发出几句“原来咱有眼不识昔日泰山”的小惊叹。
接着,往后的日子就真真叫一个没完没了了。也许是爱上一个比哑巴还沉默的男人专有的寂寞,曾经有段时间,宁儿常常拉着完全康复的程苒儿不知疲倦地一讲就是几天几夜。从她怎么对那个在她眼里跟天神一般存在的男人一见钟情的开始,一直讲讲讲,讲到最近的一次,她又是如何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脱离哥哥的掌控,一身行头都来不及换就千里迢迢地赶来蝶谷找他,只求能与他创造一段小小的美好回忆巴拉巴拉。老长老长,反反复复,翻来覆去的,从生活琐事到不经意间的小小习惯,主角除了南宫辰还是南宫辰,执拗得吓人。
刚开始那会儿,程苒儿心情不好还挺烦她的,经常是宁儿手舞足蹈激|情澎湃滔滔不绝上了老半天了程苒儿才勉强懒懒地应和上几句。后来兴许是被宁儿这股永不熄灭的热情给打动了,又或许是可怜她爱上了这么个半死不活没心没肺对她完全不上心的男人,程苒儿渐渐地,偶尔也会有兴致与她讨论上几句,出几个损点子。直到三天前宁儿接到哥哥的最后通牒,未免蝶谷的宁静祥和被打破而被迫离开以后,程苒儿才真正感受到,没一个人在身边陪自己说说话,聊聊天,哪怕都是些很无聊很没营养的内容,真的是会寂寞呢
寂寞真是种可怕的东西,少了小姑娘天真无邪的聒噪,她总会时不时的,想起某些人,某些事。
这可真是糟糕透顶。
没等程苒儿懊恼地将手中蹂躏半天了的狗尾巴扔出去,那边的琴声便嘎然而止了。
“怎么了?”程苒儿下意识地转头。
“一曲毕。”
“呃…”完全没报他会理自己的希望,程苒儿一时反而有些不习惯。
“说吧。”没有理会程苒儿的错愕,南宫辰摇了轮椅来到席地而坐的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依旧从容,淡定,风轻云淡,不带一点点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是人怎么就能这么冷淡…”似是自问地摇头轻轻一叹,程苒儿扔掉狗尾巴草,抬头头一次认认真真地上下将南宫辰仔细打量了一番,开口:“宁儿走之前,告诉了我个秘密。”
“……”南宫辰没有作声,等待下文。
“她说,你的腿,并非不可医。”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继续不做任何反应地等待。
无语地又翻了个白眼,程苒儿两手一撑从地上蹦起,换她居高临下:“她说,只要找到当今的玥王妃,就能治你的腿,是么?”
南宫辰抬眼静静地望着程苒儿一边原地轻跳一边拍身上的土,眸光流转,依然沉默着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为什么?”程苒儿忍不住追问。
她已经暗自观察过了,南宫辰的腿疾绝对已经有些年月,也不像外伤所致,况且就算真是被伤残的,凭他那身绝学都没法自医,那她那点小小疗咒又如何能够奈何?
所以,她莫名。
130 揭穿身份
“为什么?”
程苒儿不死心地一问再问,可回应她的,始终只有沉默。到最后,不只是被问烦了还是实在不屑,南宫辰不等程苒儿再纠缠,便兀自摇了轮椅,转身离去。
“诶…”程苒儿顿了三秒,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彻底无视了的事实,于是不爽到了极点的她直接就河东狮吼了:“喂,南宫辰,你给我站住!”
南宫辰应声而止,却依然没有回头,淡漠的后脑勺给不了程苒儿任何的信息。
真是,这人惊世骇俗的死鱼脾气还真叫人不适应!
“喂喂喂,有人在和你说话耶,就这样掉头走未免也太没礼貌了点!”一路碎碎念着跺到南宫辰面前,程苒儿原本气势汹汹,却在接触到某人那张几十年不变永远不温不火没表没情的死鱼脸后,愣是发不出火来,终是缓了口气:“呐,说说吧,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南宫辰闭了闭眼,视线绕过程苒儿,继续赤果果的无视。
火大..‘憋..‘消火‘.‘囧..‘
这下程苒儿算是觉悟了,寻思着索性自己该说的全说了先,撬不撬开大爷的尊口不指望了,就盼着他能点个头活摇个头就算万事大吉了。
于是,诡异的单向型问答开始了…
“其实,你们要找的,是圣女族的长圣女,对不对?”
“……”
“那,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哦?”
“……”
“嗯。”程苒儿自作主张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托腮作思考状:“诶,那个长圣女需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治好你的腿这个你清楚么?
…呃,你别误会,我就好奇来着,你怎么就能肯定她有办法治呢?万一你千辛万苦地找到她,她却一头雾水束手无策怎么办?
…你知道的嘛,不一定每代的长圣女都是那么聪明的,就比如…咳
未等程苒儿没大脑地支吾完,就被南宫辰一记似讽非讽意味深长讳深莫测的眼神给瞟消停了。
呃,好吧,从头到尾大爷您都没提过想治腿来着,是咱鸡婆了…囧
程苒儿小无语小窝火,眼看着南宫辰面无表情的又准备潇洒而去了,她终于忍无可忍一声大喝:“喂你什么态度啊,我们只是想帮你好不好!明明就有希望的嘛,为什么要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为什么要这样自弃这样逃避?你知不知道宁儿,东儿,西儿,他们有多希望能看到你站起来!”
沉寂,旷久的沉寂,久到程苒儿以为他还是要一意孤行地自闭沉默下去时,背对着她的南宫辰,终于又一次开口了,声音温雅而低沉,不带一点一滴的情绪起伏:“相信我,现在的你,没有能力帮我。”
“哈?我?”怎,怎么觉得他这句话,貌似有点歧义?
程苒儿愕然着,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不管是玥王妃还是长圣女…”说话间,南宫辰缓缓转动轮椅,转身直视程苒儿,淡然道:“都没有能力让我站起来。”
“你…”
不等程苒儿脑筋转明白,南宫辰又古怪地补了一句:“哪怕她就站在我的面前。”
这下,还真没歧义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明显刻意的补充,仿若幻觉似似有若无的似笑非笑,消除了所有的歧义。
“原来…”一个深呼吸,猛然警惕的程苒儿皱眉咬唇:“你早就知道?
南宫辰也不要头也不点头,只是唇畔,竟少有地露出几许千年难遇的轻笑。
答案显而易见。
“为什么?”
程苒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三个月来自己隐藏得很好,对于这些长年隐居山林鲜少问津世事的居士来说,根本不可能有破绽。
抬头望了望天,南宫辰像是临时起了说话的兴致,很给面子地给了答案:“很少有人能在狼口下毫发无损,甚至利用狼群为自己抓得生机。”
程苒儿怔了怔,想起自己当时的确是借助了野狼制造被叼假象方才逃出安阳蝶衣爪牙的监视,不禁为南宫辰的观察力所折服,但还是反应贼怪地反了口:“总,总是有例外的吧,这不能说明什么。”
似乎是认同程苒儿的观点,南宫辰微点了头,却在遂后突然问出一个忒不搭边的问题来:“你知道宁儿的名字吗?”
“啊?宁儿,宁儿不就是宁儿么?”这什么怪问题?
一时没跟上南宫辰急转弯的思路,程苒儿茫然中。
“宁儿的哥哥在找她回去的同时也给我捎来了封信,求我出山帮忙找一个人。”随手拈过一缕飘零的蒲公英似是而非地于掌心把玩着,南宫辰不咸不淡地撩眼皮瞥了听得一头雾水的程苒儿一眼,继续说道:“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个我说,大哥您说话点逻辑成不?”脑门上几经开始有金星在冒了,程苒儿被南宫辰这一来二去的绕得实在有点晕,简直欲哭无泪啊。
大概是觉得逗弄够了,南宫辰轻轻吹走掌心的蒲公英,转头拿正眼看向程苒儿:“司楚女,宁儿的名字。”
“哦…啊?”
有,有,有点耳熟啊…
想想,想想,终于在程苒儿拍了自己迟钝的大脑三下后,她抓到了点眉目,呼之欲出:“天!”
继续很淡定地注视着捂嘴作夸张惊讶状的程苒儿,南宫辰再点头:“是,正如你猜到的那样,宁儿是司楚南的妹妹。而我,与司楚南是故交。”
“怎么可能!可宁儿…”程苒儿手在半空中指前指后,回想起宁儿临走时的悲伤,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的反转。
所以,南宫辰了然地为她解了疑:“宁儿和楚南不同,久养深闺,所以并不清楚我与她哥哥之间有过交情。”
“你们…很熟?”程苒儿这一问,实在小心翼翼。
“……”好吧,这种显而易见又超没营养的问题,爱耍酷的男人不屑回答是正常的,阿门。
“那,那个,你,你也…”
“是,我也同样认识慕容子然,并且清楚地掌握司楚南所知道的一切。
囧..‘
某种时候,程苒儿真恨透了某人那种凡事风轻云淡,怎样都无所谓的烂毛病。却还是不得不厚着脸皮继续问到底,祈求苍天给她一点点小奇迹。
“额,那个…所以…所以…”
“所以你说你叫懒儿,这在宁儿东儿西儿他们听来没什么,但在我这却足够…”
“足够引起你的注意是吧。”
够了够了,那么多疑点零零种种的联系起来,就连白痴都能猜到什么,何况是南宫辰。
这下程苒儿彻底郁闷了,无力地接过话端,尔后整个人跟皮球泄了气般一下瘫软了,懊恼无比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131 误闯天子禁区
“南宫辰,我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阴暗啊?明明都知道了还不说,把人当傻瓜似的耍,很腹黑呐!”程苒儿孩子气地蹂躏着手边的小草,两只水灵眼睛瞪得老圆老圆地将鄙视一个接一个地甩过去。
而这边南宫辰则是老神在在地一个挑眉,照单全收:“过奖。”
“靠”
像是不打算对某人毫无形象可言的仰天长啸发表任何感想,南宫辰似有若无地扬了扬唇,继续一脸平静而优雅地将轮椅打个圈,准备远离。
“等一下!”猛然想起某个相当严重地问题,程苒儿一个箭步扑上前,不但再次挡住南宫辰的去路还变本加厉地死死抓住他摇轮椅的两只手不放,然后喘气吞口水小心翼翼:“那个,你刚才说…司楚南请你帮忙找个人?”
“……”南宫辰淡淡地注视着程苒儿那对装可怜装得很抽风的葡萄眸子,以一贯的沉默来给出答案。
“嗷呜!”程苒儿抚额一阵哀嚎,下一秒又立即扒紧南宫辰意欲抽回的手,满含泪光又充满希望地深情款款道:“亲爱哒南宫大大,你你你看着我!呐,看着我的眼睛,坚强勇敢地告诉我,你还米有回信,对不对?啊?”
南宫…大大…呃…
满头黑线的南宫辰难得地抽搐了几下嘴角,在几次试图将自己干净整洁的手从程苒儿那两只在泥土里滚过的脏爪子未果后,终于无奈地开口:“我回了…”
“啊南宫辰你个…”
“告知他我出山的时机未到。”
“呃咳咳…嗯?”发火发一半被硬生生卡住导致自己被口水给噎了的程苒儿狼狈地狠捶了几下胸口,然后懵懵抬头,有些后知后觉道:“那,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告诉他们我在你这?”
“……”天知道为什么如此迟钝又莽撞的女孩会被选中为救世主囧…
南宫辰无语地顺势拨开了程苒儿因兴奋而放松了的爪子,然后摇着轮椅轻飘飘地打她烟枪绕过。
“嘿嘿!哥们儿你太够意思了,来来来,我帮你推,呵呵呵…”程苒儿典型的有奶就是娘,乐呵呵当头也不介意南宫辰的目中无人了,屁颠颠地大步追上前去自荐当苦力。
自此,两人之前那种不交流不碰面老死不相往来的的冰冻时期,大概算是过去了。
其实程苒儿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通俗点讲,一点小恩小惠反而更能让她受用。
也许按常理来说,之前南宫辰的救命之恩大过天,可在程苒儿看来,南宫辰这种为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救人一命,救完以后就扔在一边不理不睬像对待垃圾似的完全无视的做法跟救路边的阿猫阿狗没啥子两样,实在没法打从心眼里萌生感激之意。
相较而言,那天在问及为什么替自己隐瞒时他的一句“我为何要在你对你自己的人生做出最后选择之前先替你做好决定?”反而更令程苒儿窝心,从而确定地得出“南宫辰是个好人”的武断式结论。
而且借着这种契机相处下去,尤其发现越来越能渐渐地理解到,呐,南宫辰其实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呢。表面看起来目空一切无视他人,可心底里却跟明镜儿似的,平时不多话却总在关键时给你一两句至关重要的提醒,特别擅长那种无声的照顾人方式,仔细想来,对东儿,对西儿,对宁儿,对自己,都是这样。也也许正是这样的优点,让宁儿即便是在没看透的状态下,也潜移默化地被深深吸引了吧,的确是个,很有内涵很有魅力的男人。
从这样的角度看来,南宫辰那种惯有的沉默与冷淡,也好像不太扎人眼了,用现代的话来说,能算是一种另类的“酷”吧。所以,程苒儿慢慢的摒弃了之前对南宫辰的所有偏见与糟糕的第一印象习惯了这样的他,不再像先前那样因为警惕因为排斥而小心提防任何一点不经意的亲近,甚至终于也像东儿西儿还有之前的宁儿那样,养成了一种有事没事就喜欢黏过去的绝对匪夷所思的怪习惯。
嘻嘻,毋庸置疑,南宫辰本身就是个宝藏。他身上总透着一种神秘,即使安静地坐在那不说话,身旁的人也能感到一种安心与满足,更不用说当他偶尔愿意开开口,或是敞开自己装满天文地理人生哲学的渊博胸怀让你深入挖掘的时候。所以,对于某人来说,和南宫辰呆一起消磨时间还真叫一个充实,尤其是谈天说地瞎揶揄进行时…
额…好吧,谈天说地通常来说指单方面的叽里呱啦,而且重点在于拿某人开涮(囧一个先)。
嗯,不管怎么说,肆无忌惮地把一个喜欢帅酷滴冰块逗得很囧很无语是个粉有趣粉值得开发滴消遣哈。
于是,在重生的三个月后,或许,更久一点,程苒儿终于与蝶谷生活完完全全地融合了。她开心舒畅地活着,怀着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心情,迎接着每天每天的东升西落。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是蝶谷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了,即便失去了容貌,即便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即便偶尔还是会感到一点小小的遗憾,但倘若真的能够就这样在这民风淳朴人情温暖的世外桃源里心外旁骛快快乐乐永永远远地生活下去,那将是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
是啊,这样轻松地活着,在二十岁以后,已经太久没有尝试过了。
因为难得,所以珍惜。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前路迷茫地程苒儿,一面祈祷着上天的放过,一面忐忑而开心地幸福着
就这样,时光飞逝白驹过隙,转眼,连程苒儿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到底在蝶谷里已生活多久。日子就像她所期望的那般平静,平静得叫人安逸,足以忘却一切的烦恼与不安。所以,在确认上天放过了自己之前,程苒儿自己已然先行完全将提着的心完全放下,毫无提防。
呐,南宫辰在早前程苒儿玩疯了得意忘形的时候曾经轻描淡写地说过一句什么话来着该是你的就该是你的,逃多久都一样躲不掉。
只是当时的程苒儿,没有相信。
这天,程苒儿烧好了饭菜在蒲公英花圃前久驻等候,却左顾右盼的始终等不来东儿西儿那两个小鬼头相携归来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
突然身后一阵熟悉的“沙沙”摩擦声,程苒儿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天,遂转身提议:“诶南宫辰,那俩小鬼肯定在哪弄到什么新鲜玩意儿流连忘返了,我出蝶谷去找找吧?”
南宫辰默默地注视了蠢蠢欲动的程苒儿一会儿,眼底莫名的,流转过几丝复杂。
“喂!和你商量着呢,听到没啊?”以为南宫辰又在习惯性出神没注意到自己,程苒儿上前在他眼皮子底下又用力招了招手:“东儿西儿好歹也是你俩宝贝徒儿啊,有这么没爱的师父么?要又像上次那样误食了催眠蘑菇,饿上大半夜才摸回来怎么办?”
轻而不失力度地一把固定住程苒儿无厘头乱甩的爪子,又似有深意地微微用劲捏了捏,然后面不改色地放开,要轮椅转身回屋:“你想去就去吧,往南走就可以了。”
“啊?你已经占过了?”程苒儿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望了望南宫辰的背影,一阵莫名其妙:“什么嘛,明明就很在意的说,干嘛老死撑装无所谓,面子很值钱啊?切!”
碎碎念归碎碎念,程苒儿还是很麻利地多遮了层面纱,然后迅速出谷。外界虽然回暖了,但冬末春初的,还是挺冷的,而且时间也实在不早了,再晚天全黑了上哪找人去?那俩小鬼真是,一天不让人省心!
这样琢磨着,程苒儿依着南宫辰的指示,不知不觉已走进密林森处,凭着依稀残存的模糊的印象,她一眼便认出了这一带,大概就是当初南宫辰和宁儿救她的所在了。
嗯,老实说,对这片林子的记忆实在是渗人,即使是已然时过境迁,程苒儿也还是毛骨悚然着,强摁着愈加狂乱的心跳加快了步伐。
却在此时,正心慌意乱间的程苒儿像突然听见了什么人在高声喝令似的,不觉猝然止步,然后循声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
“回总管大人,这俩胆大包天的小孩擅闯狩猎禁区!”
“哦?有这种事?”
“是的,属下已将他们全数擒拿,正想向陛下请示。”
“嗯?还请示什么你们这帮驴脑袋!陛下现在正在兴头上,你们向天借胆了拿这点屁事去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