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又闯祸啦!第57部分阅读
相公 我又闯祸啦! 作者:肉文屋
温暖过的凤玉看了看,然后对着大门迎月举起,默默注视着那因沐浴在月光下而泛出的幽幽红色光芒,蹙眉深思。
虽然慕容子浩那天并没有正面给出回答,但经过这几天在北堂面前或多或少的旁敲侧击,也基本可以确定这枚离开自己身边整整一年的凤玉是在禁宫这里被拾到的。若不是这枚凤玉的出现,慕容子浩也不会阴差阳错的做出自己就是那禁宫擅闯者的判断,从而想出利用假圣杯来引自己出来。
唉,终归一句,天注定…
若说我,程苒儿因为前世姻缘未了而今生与慕容子然千般羁绊。那与慕容子浩呢?又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前因,造就我俩今世恩怨男轻的果?
正思绪间,余光处似乎闪过一道黑影,浑厚而不甚掩饰的气息也呼啸而过。
“谁?!”程苒儿下意识地收手将凤玉紧紧攥于掌心,然后于原地警惕而缓慢转了一圈,四下环顾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就适才的感观而言,现下方圆百里内除了程苒儿以外还有第二人是肯定不会错的。况且对方似乎也并没有要躲过程苒儿的意思,近距离行动时连基本的闭气措施都没有采用。
不是太菜鸟就是太嚣张囧。
可既然有意现身,现在又躲什么呢?
程苒儿暗暗咬唇,正要抬步,却突然敏锐地听见从某个方向传来一声微乎其微到几乎不可能进入人类听力范围内的轻笑,于是果断的猛一回身,脚一跺瞬息便跃上禁宫大门内侧那棵最高的杏树之上,肆意地朝对面枝头立着的修长人影划拉开一道讽笑。
“呵呵,士别三日果然当刮目相待。”清脆的掌声响起,巫桑慷慨地表达一番赞赏之后,便“咻”的一声灵巧跃下枝头,于平地仰望程苒儿,表情玩世而暧昧:“啧啧,真伤脑筋,我到底该称呼您玥王妃呢?还是高贵的宝妃娘娘呢?…不论是身份还是能力,每一次见面您总能给人意想不到超乎极限的惊喜呢,真不愧是传说中的救世圣女,就连人称‘千面郎君,的在下也不得承认,实在是佩服,佩服…”
d!你以为老娘听不出来你这是暗示老娘善变啊?…一会儿是鸭店头牌,一会儿是绅士贵公子,一会儿又是江湖侠士的人有屁资格说这些!nd个熊,你才善变,你们全家都善变!
程苒儿狠狠地一撇嘴以示对某人阴阳怪气腔调的强烈鄙视之后,轻盈一跃也下了树,直接与巫桑来个面对面。
“哟,宝妃娘娘今晚看起来心情不佳呢。”丝毫不受程苒儿不善目光的影响,巫桑双手抱胸,看似漫不经心地朝她走近了几步,继续调笑道:“不过这月黑风高的,娘娘就算想散心,也不至于散到这大内禁地里吧?还是皇帝陛下已经宠您宠到连这禁地,也成了娘娘自由玩耍的圣地?”
“你…”小不忍,乱大谋!我忍!
用力的吸气,吸气,再吸气!好容易控制住自己直接上前扁人的冲动,程苒儿在袖中暗暗扼了腕,明智地选择无视掉巫桑这一番明显到不行的讽刺,直切正题:“我在等你。”
“哦?”巫桑微一怔,随即挑了眉,忍俊不禁:“难不成宝妃娘娘也看上了在下?哎呀呀,这下可麻烦了,在下两袖清风一无所有,恐怕要叫娘娘失望了呢…”
程苒儿一窒,死盯着某人摊手做无辜状的恶心表情,差点一个没忍住直接扑上去…
我靠!有没有哪个仗义的来替我拔了这只孔雀的毛啊啊啊啊啊!
嗯咳咳,莫生气,莫生气,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深呼吸,程苒儿隐忍着,将手狠狠伸到巫桑的鼻尖前,然后轻轻一松,凤玉自手心里滑落,被红线悬吊着,一闪一闪红光耀人:“你三番五次的来禁宫,除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以外,也是为了找回这个吧?”
似乎就在瞬间,原本还笑得不可一世的巫桑迅速沉了脸,未等言语,出手便直接要抢。
程苒儿哪容他放肆,光速收手尔后敏捷地后跃一大步,面无表情地直视同样面无表情的巫桑,沉声道:“果然是你遗落在这禁宫里的。”
巫桑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程苒儿手中的红丝线,仿佛目光已穿透那白皙晶莹的指节,牢牢锁住被禁锢掌心的那枚红光凤玉。
虽然有些讶异巫桑如此反常的反应,但鉴于已临近天亮时间不多,程苒儿未多置废话,直接问道:“魅影在哪里?”
“……”
程苒儿耐心而细致地在对峙中静静观察着巫桑,不放过一丁点儿的细微表情变化,最终得出结论。这回貌似并非巫桑不想回答,而是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所指为何?
于是调整了下问话方式,程苒儿重新开口:“这样吧,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得到这枚凤玉的?”
回答她的,又是一阵沉默。
“我凭什么告诉你。”许久,巫桑终于出声,依然傲骄,活脱一欠扁主儿。
程苒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由自主地就提高了音量:“凭什么?靠!这枚凤玉本来就是我的好不好?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你的了,我还不能问一问原因?什么世道!”
“你的?”巫桑一愣,迟疑问道。
“废话!”程苒儿瞪了巫桑一眼,然后低头摊开手心,一刹那红光与相距不远的俩人间绽放:“呐,这枚凤玉上有个很小的机关,是因为它还有另一半与之配对交缠,叫龙玉。这对龙凤玉从释音圣女那一世开始流传,今生唯独我与慕容子然一人一半持有,全世界独一无二,举世无双…还有看见没?这道符咒,是当年子然出征前,我在龙凤双玉上同时下的同心咒,喻示生死相依,他生我生,我亡他亡…”
说话间,程苒儿左手于玉上轻轻一抚,果然拖出一串符咒跳跃于掌心之上,令巫桑顿时目瞪口呆。
见他已无话可说,程苒儿满意地将符咒重新种回玉中,然后望向表情有些迟滞的巫桑,道:“一年前我大难差点送命,为了不让阵前的相公担心分神,所以将玉托给我的一个贴身隐卫魅影保管,只是不想后来她为了保护我连同凤玉一起坠身悬崖…其实早在我清醒后得知子然没有出事的时候就猜到魅影没有死,也去那座悬崖下找过,却始终无果,所以…”
顿了顿,程苒儿步至神情越发复杂了的巫桑面前,一字一句,慢而有力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在哪?生,亦死?”
“她叫魅影?”半晌,巫桑盯着程苒儿手心的凤玉喃喃,目光迟钝得叫人怜惜。
怜惜?呃…
被自己这一想法囧了一下的程苒儿暴汗着抚抚额,发觉失态又赶紧正了正色,终于试探着问道:“那个啥,既然你说不出来,那我猜哈,要是不小心猜对了你就一定要承认哦?”
“……”
“嗯咳咳…”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程苒儿开始天马行空:“咱来个恶俗的…就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心情无限好的你打酱油从某悬崖处经过,结果突然‘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于是你就顺水推舟地救了她,然后再顺手牵羊地偷了她的心,然后然后她出于爱慕就将身上仅有的这枚凤玉作为定情信物献给了你?”
“……”巫桑的表情,很深奥囧…
额额额,好吧,这情节的确是少女漫画色彩过头了点…
程苒儿也被自己给雷到了,反省地挠挠头,黑线干笑。
也是也是,魅影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把别人的尤其是主人的东西送给情郎的事的女人耶。嗯嗯嗯,“轻浮”这俩字,天塌下来都不会跟那个万年面瘫而且声线比男人粗得多的女人挂上勾的,即使她的确漂亮得不像话,嗯!
额,还有啊,“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情节,咋和咱当年跟小木头初遇那茬咋雷同捏?囧
唉,这人久不用脑子,果然会钝吼囧…默哀,咱丰富多彩的想象力啊想象力…
“哐当”
很干脆的一个爆栗子,干净利落地掐断某苒那漫无边际的无责任y囧
“喂!你”程苒儿回头瞪着巫桑虚握着拳头,傻了一下后,当即发作。
而巫桑这边则淡定打断,从容道:“娘娘若有胆量随在下出宫一趟,在下就给您最真实的答案。”
一语毕,还未等程苒儿做出反应,巫桑便挥一挥衣袖,转身不带一片云彩地径直离开。嗯,连脑袋都不带要回一下。
这小子还真…拽…
于是乎,程苒儿莫名其妙地望着那一抹莫名被晕染上一层厚厚忧伤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惆怅了。
151 人生若只如初见
时间: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月黑风高时
地点:宫城玄武门内
人物:宝妃、数十暗卫
事件:落跑皇妃遭堵截
囧..‘
非常囧…
程苒儿远眺了眼城门之外几个被迷术迷得晕头转向倒地不醒的正牌皇家护卫,又环顾了下眨眼间被暗卫们包围得水泄不通的周旁,终于忍不住抚额,迎风凌乱啊凌乱囧…
三天前,巫桑扔下富含深意的一句口头约定后潇洒扬长而去,然后程苒儿彻底失眠三天三夜。
呐,并不是她冷血无情,只是既然决心与慕容子然一刀两断了,那如今再去牵扯魅影,说不定到时候又把一年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旧账抖来抖去抖个干净,那岂不是又要天下大乱了?
真的是难得日子太平的说囧…
可说到底,当初魅影毕竟是为了救她才坠落悬崖的,现在好不容易又消息了,却故意不闻不问的,貌似良心也不太过得去啊…
而且,魅影既然没有死,那她就算不来找自己拿至少也得想方设法地回到慕容子然身边吧?为什么会和巫桑扯上关系?那枚凤玉,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谜团纠缠不清,让人坐立不安。于是最终的,思来想去作过一番很激烈很纠结的思想斗争后,程苒儿终于下了决心,直奔宫门。
只是万没想到,一路那么顺利地过关斩将,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巡逻侍卫迷的迷昏的昏,程苒儿自信绝对没有搞出多大的动静来,咋就在成功出境的临门一脚关键时刻出了岔子捏?
凭她现在的本事居然连暗卫都没办法瞒天过海?没道理啊,匪夷所思啊,南宫辰教练大人可以去跳楼了,阿门!
于是乎,开头那诡异的一幕场景就这么在程苒儿微愕的表情中华丽丽滴展开了,然后僵持…
不能再这么下去,引来慕容子浩就麻烦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程苒儿一面庆幸自己脸上那寸步不离身的面纱,一面挪步运用身法打算来个瞬间消失。可却在这时…
“宝宝。”
好吧,这下瞬间消失的可不是程苒儿,是空气。
程苒儿机械地转了身,静静看着面前的暗卫包围圈敞开一小缺口,然后一身金光的慕容子浩从容而淡定地自人群中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心口兀的一阵发凉。
距离暗卫出动到如今慕容子浩出现,不到一刻钟…
从宫城玄武门到内正寝宫,再快的脚程通报,至少也要一刻钟,于是来回…
嗯,很好…
“你,监,视,我。”程苒儿冷眼望着已走近自己那有如天神一般光耀的男人,以极其肯定的语气一字一顿道。
你监视我,你在暗处静静地看着我瞎折腾,看我自鸣得意地一路耍宝,然后在最后关头,给我最致命的一记嘲讽。
慕容子浩,这就是你的爱。永远都是这种恶心人的爱,我真t受够了
兴许没预料到她如此的直接,慕容子浩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坦白的不置可否:“你这几天有些反正,朕,很担心你。”
“哼,担心…”一声冷哼,程苒儿漠然地扫视着他身后的那一大帮子身强体壮的蒙面黑衣汉子,咬牙道:“你就是这么担心我的,嗯?慕容子浩,你e以为就凭这几条杂碎就有本事摆布我!”
“……”慕容子浩深深地望了程苒儿一眼,默然。
于是,连日来隐忍的愤怒终于找着了一触即发的突破口,就如火山爆发般,顷刻喷涌,不计后果:“d!慕容子浩你给老娘我听好了,今天站在你面前的程苒儿早已今非昔比,我想留,自会留,我想走,你们ed谁也别想拦住我!”
“朕知道…”
“你知道个屁!”
随着“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所有人愣住了…暗卫们愣住,北堂愣住,随行的贴身太监总管宫女愣住,就连程苒儿自己,也在一刹那间,僵硬了身子…
寂寞黯然的黑夜终于被划破,伴随奔腾而至的,是莫大的口不能言的浓重哀伤…撕心裂肺…
慕容子浩偏偏头,舌头滑动鼓了鼓被毫不留情地扇红肿了的腮帮子,顿了许久,然后侧头重新深深望向如木雕般看着自己掌心呆立的程苒儿,一如入宫之后连日来的温暖笑意:“现在心情可好些了?”
“……”程苒儿撑了撑双眼,略微困惑地回望向慕容子浩,试着张了张口,却终是没能出声。
“朕知道的,朕的宝儿,朕知道你些天心情不好,郁结烦躁…”慕容子浩轻叹口气,微微倾身上前温柔地将程苒儿纳入怀中,哑着低嗓,轻轻地,柔柔地,很纯洁,很疼惜,丝毫不带一点侵犯色彩:“所以朕真的只是担心你而已。你想出去,只要告诉朕一声,朕不会不答应。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莽撞,好歹身边带个人照应,也让朕能够安心,就这么简单。”
“……”有些别扭地微侧头挣了挣,没挣开,而程苒儿却出乎意料地软了身子收了刺。
嗯,总感觉,他似乎不像之前那般碍眼…又或者,的确有点点小温暖…哎呀呀,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初见时的耗子大叔…
唉,人生若只如初见…
深深的一阵叹息,程苒儿抿了唇,迟疑着伸出手抵住慕容子浩的胸膛,然后慢慢地,一寸寸,将他缓缓推离自己的身前,轻声道:“我不需要,也就这么简单。”
慕容子浩眼神晃了晃,抬手似乎想干什么,但抬至半空,犹豫了,也就放下了。就连那明显已到嘴边的话,也跟着就这么放下了。
“我会回来的,倘若没有人跟着我的话。”程苒儿咬了咬唇,终只是吐出这么简单的一句。
“……”慕容子浩默默地点了头,微侧了身对月闭眼。
呐,真是很明显的纵容呢…
明显得叫人心慌。
“喂,耗子大叔。”错身擦肩而过时,程苒儿突然顿下了脚步,也不看慕容子浩,只自顾自轻轻说着:“你就是你,不是慕容子然,无论你再怎么宠我,你也不是慕容子然。忍到极限,也不过是毁了最初的那个自己罢了…嗯,就这样,走了。”
说着,也不等慕容子浩反应,程苒儿便一个飞身,迅速消失在朦胧夜色之中。
最初的那个自己?
仍停留于原地的慕容子浩静静地看着程苒儿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抑制不住地,在嘴角狠狠划拉开一道自嘲地讽笑。
最初的那个慕容子浩,就是你喜欢的了么?
况且,为了你,我早已毁了我自己…
最初的那个人是谁,怎样,早就看不清了,看不清了…
152 冰棺里的睡美人
“她?!”程苒儿瞪大了双眼,颤悠悠了指了指自己的面前,然后僵硬侧头,噎了半天勉强砸出个字来。
囧真的,不能怪她大惊小怪囧…
起先被巫桑带到这个位置诡异,而且冰天动地低温又封闭得跟个墓|岤似的寒冰岩洞就已经够渗人的了,眼前这白雪公主式的水晶棺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啊啊?!
整个棺木外观如水晶一般呈晶莹透明状竖立悬空靠于一巨大冰柱之上,就目测而言质地坚硬寒气逼人。而最令人挪不开眼球的是,一身着白裙的美丽女子双手合于胸口闭目正静静躺于棺内。丝绸般柔亮的乌发披散身侧,娇嫩白菊斜插耳旁更衬粉色白雪若脂。娇颜绝世,红唇挂笑,女子虽睡于棺木却眉目如生,俨然一幅仙女沉睡图。若屏息静立,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悄悄呼吸的生气。
正是魅影!
因过度的震惊,程苒儿捂嘴抚胸,甚至有那么几秒忘却了呼吸。
若不是当日崖上亲眼见过魅影摘下面纱后的真实容颜,程苒儿就是死上千万亿个脑细胞都不会把眼前这睡美人与印象中那个永远蒙着个脸,眼神冰冷,话少还粗声粗气,举止粗鲁成天只晓得舞刀动剑的杀手魅影联系起来。
简直一个天上啊一个地下!程苒儿捧着自个儿脆弱滴小心脏在寒风中凌乱啊凌乱,一度怀疑这魅影是不是暗地里藏了个孪生妹妹来着囧…
“她就是你所说的魅影?”低沉的嗓音从头顶直灌入耳,程苒儿不由抬头诧异望了一眼身旁那个正以一种复杂诡异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睡美人看的男人。
自进入这玄冰洞之后,巫桑的表情就一直不太对劲。怎么说呢,一种…跟他平日气质超不相符的忧郁…哦不,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淡淡愁绪外加淡淡哀伤?
以前的巫桑虽然千面,但无论哪一面的性格都不曾拥有过如此真实的情感…嗯,总之,貌似很复杂,很难懂…
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额…嗯!”点点头,程苒儿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一年前…她就一直这个状态保持到现在?”
“怎么可能。”似乎这股子肯定里还带着某种莫名的自嘲。
巫桑神情怪异地勾了勾唇,兀自轻步上前在离棺木很近的地方顿下,只见他举目微抬了右手在透亮的棺木上轻轻摩挲,仿佛越过那层透明的阻碍,正温柔地轻抚着魅影红润的脸颊。
他那样深情地望着魅影安静的睡颜,终于笑得真实。那样发自内心的,温柔的浅笑。
于是,程苒儿自觉应该算是猜出了点什么,但动了动唇,终是选择暂不开口,只立于原地耐心地等待。有时候,给对方时间,才是得到答案的最好方式。
这是南宫辰在某一天的修行中告诉她的,而事实也证明,这方法的确很有效。
果然,没过多久,巫桑便缓缓地开口陈诉了:
“一年前我任务在身,换装以樵夫的形态从绝世崖下经过。那里寸草不生且崎岖异常,方圆百里荒无人烟,我记得那天雾很大很浓,我即使用上了六成的内力也只能勉强看清近十步内的山路。所以当我意识到脚下某个绊了我好几次甩都甩不掉的东西是个活物的时候,差点魂飞魄散。
呵,也许说出来没人会相信,暗杀无数的千面郎君天不怕地不怕,却怕鬼。
对,没有错,由于家师的管教方式,我从小怕鬼。所以那天,我丝毫没有犹豫的,就直接将脚下还气息尚存的她踢飞了出去…
三天后,我任务完成,顺道随家师返回本家取东西,不想竟又再次遇见了她。那时天气清朗视线很好,我一眼便看见倒伏着却仍然艰难吞吐着微弱气息的她。当我蹲下身清楚地看到她的脸时,脑中立刻下意识地想到了三天前的情景,没有理由,我就是知道,是她。
家师性格善良,一下便动了恻隐之心,命我被她一同回去。而我也许出于某种愧疚,也许感叹她那少见的生命力,一向极厌恶与女子亲近的我竟然真的照做了,而且每日病床前陪伴,直到她苏醒以前都不曾远离。
家师略懂医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以奇药调理,终于得以令她睁开双眼。只是由于伤重,她整个人都显得弱不禁风,甚至只是多走几步,都会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个不停。而且可能是因为落崖时头部重创未得到及时处理,她醒来时便已口不能言,并且像是尚失了过往的所有记忆。所以直到从你口中得知她的名字之前,我对她的过往完全一无所知。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来?为什么落崖?通通空白…
可我认为这些都并不重要,她活下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她特别粘我。别的弟子,甚至是师父,哪怕是一点点风吹草动的靠近,都会让她惊吓不止。唯独我
不论我做什么,她都甜甜地对着我微笑…不论我去哪里,她都毫不顾忌地跟着…我逗她,不理她,捉弄她,甚至偶尔嫌她粘人烦,她都还是一直一直的陪在我身边,随我左右,不离不弃。
那时候,师父曾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在她重生的世界里,或许我已是全部。,
嗯,全部…
老实说,乍一听到这样的话,我很开心,是真的开心。我无数次的想,假如当时的我能有现在的我一半的诚实,多好…
是的,就因为我对女人的厌恶,让我越来越难以忍受自己那种自以为软弱的开心。我排斥甚至容不下那样的自己,那种越来越难以控制,每当面对她就时不时忍不住的就要不自觉溢发的心软与温柔。
她总跟着我,可一看到血腥就瑟瑟发抖,结果那段时间,我频频失手,任务失败,在手下面前颜面尽失,威信全无…
她不分时刻地依赖我,无声的撒娇反而让我从来都无法抗拒,结果在群敌围堵,腹背威胁的关键时期里,我荒废责任置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不顾,几乎让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时间长了,所有人都当她是祸水,欲除之而后快。她本身重伤在身,弱不禁风而手无缚鸡之力,我又时常需要外出,根本防不胜防。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遇险,当时的情况危急到就连早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的师父也有所耳闻。因此当他提出让我将她送回本家时,我居然大松口气。
没有错,远离冷静一段时间,令她安全的同时也好使我得以及时调整好心境。毕竟我这样的身份,根本不适合儿女情长。不管是出于自己一向秉持的骄傲也好,还是自私也好,也许也是种逃避,我不顾她无声的哭闹,无视她眼中的苦苦哀求,便令人强行将她送了回去…
也许话到这你已经猜到了,对,没错,她没有被安全送到本家。
负责送她的那个人,是j细…
等我收到消息千辛万苦地杀到的时候,正好亲眼目睹衣衫褴褛的她倚着墙角将一把雪白得刺眼的匕首狠狠戳向自己的心脏…
我不知道她到底承受了什么要这样毫不犹豫地结果掉自己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生命,等我有意识想到去探寻的时候,那里的所有人所有物,已经全毁了…在我毫无知觉的疯狂之下,付之一炬…
可是没有用,再怎么报仇,都换不回她的一个笑容。我永远记得那天她最后一眼看到我时的那双眼睛,她颤抖将那枚沾了血的,虽然不明来历却自醒后就从不离身的红玉塞进我手里时的表情…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开心,只有开心,每次见到我时,那么干净简单的开心。
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脏被人挖出来狠狠地撕裂了…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么艰难的环境下她都没有放弃求生…
是我毁了她,可我却再也舍不得她离开。所以最后,我依照师父从上古书籍中查阅到的方法,将她整个人连带着最后一口气封印进这具用千年玄冰打造的冰棺内。
在这个冰棺乃至整个玄冰洞内,时间是静止的,她的生命也不例外。我随时都可以来看她,陪她说话,逗她开心。
她听得到的,我知道。她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等有朝一日我寻到了上古所记载的不死术,她就能醒来,一如当初那般,甜甜地对我笑。”
这个不算太长还有点小俗但的确不失感动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巫桑也随之转身,一瞬不瞬地静静望向程苒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舔舔有些干燥了的唇瓣,程苒儿略感寒冷地微颤了颤,发音很是艰涩:“你这么干脆地将前因后果毫无保留地一脉倒给我,不会是以为不死术在我手上吧?”
其实真正想说的是…他嘴里的那个她真的是魅影吗?!
就算真的摔坏了脑子,至于前后个性差这么多么?真的好囧…
不过这种时候,同情心还是比疑心更占上风一点,到底是女人嘛。所以还是直接挑他想要的重点单刀直入,会显得比较人道一点,阿门。
“长圣女手上没有死人。”巫桑略顿了顿,同样没绕圈子。
“喂,你不会打从我们第一次在禁宫见面时就打我主意了?”程苒儿翻了白眼,有些无奈。
“嗯。只是那时不知道你们以前认识,所以本来还想做点铺垫的。”
d!还真是无所畏惧的坦白啊。
程苒儿抽搐了几下嘴角,想想还是决定先说实话:“这世上真没有不死术,那只是讹传。”
人们不是常说么,如果你总是期待最坏的,那你永远不会失望。
有关正版上古书籍里的医药记载程苒儿在南宫辰那里看了不少,从未见过不死术的相关记录。甚至更早前在乙真那,她也是闻所未闻,所以这不死术,十有八九是后人传抄传说时添油加醋虚构上去的。
所以这种没有把握的希望她是绝对不会给的,一旦给了,想再收回就难了。
“不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没有咽,就不算死人。只要不是死人,也许就有醒的可能。”
最后一句话犹如甘霖,让巫桑眼中那抹迅速黯淡下来的光芒又再次神速起死回生。
153 太后有请
当程苒儿与巫桑达成一切共识回到宝福宫已是第二天清晨的事了。
原本想着等慕容子浩下完早朝后去礼节性地请个安知会声,也算是尊重尊重他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不想这刚梳妆打扮完呢,人都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歇歇腿,就莫名其妙地被一群子太监嬷嬷明哄暗胁、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整到宁心宫去了。囧
程苒儿心里那叫一个窝火,诶我说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说话?请个人就正常请呗,搞得跟土匪抢媳妇儿的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过考虑到让慕容子浩太难做人最后吃亏的指不定还是自己,程苒儿在心里默默怨叹几句,又抬头瞟了眼头顶那偌大的“宁心”俩烫金大字,终是轻叹口气,装乖地顺着嬷嬷们的推搡赴“鸿门宴”去了。
话说这宁心宫住着的主儿也是位太后,当然不是之前混着面孔挺熟的那佛爷,人是已崩尤熙帝的大老婆,前皇后萧氏来着。不过因为老太后命长,尤熙帝走时哭得死去活来的愣还是没断气,现还搁萱慈宫里成天念经拜佛的隐世等咽气呢。新太后怎么说也不好意思让婆婆腾地儿给她不是,所以慕容子浩这都登基一年多了,她也照样在宁心宫里呆着没挪,顺茬儿原太子妃住的灵鸢也就当成新后宫原地住下了。总之,一切皆未变,除了人,除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名号。
物是人非。
这厢程苒儿不明所以地跪在宁心宫大殿里闲着没事发发慌地感慨着感慨着,一晃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等她意识到不对劲儿时,整个人已经连站起来喊喊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殿里装潢奢华,富丽堂皇,却空荡荡的没一丝温度,与萱慈宫里暖人而慈意尚存的风格色调很不相同。冰冷、孤傲、美丽、不可一世,所有华贵的设计与价值连城的摆设放佛通通都在不约而同地诉说着统一主题的品味。
这种让人一看便自脚底心升起的一股子肃立、冷然,很自然而然的就容易对这屋子主人产生一种疏离的畏惧。
对这位新太后的印象向来不够深刻,似乎从未有过正面的接触,从而也不太了解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又或者更确切地说,从未想过将来有一天会需要与这样一个人打上交道。端庄,娴静,话少,正统,便是程苒儿对她,慕容子浩的亲生母亲,前国母的全部概念。
对于她会找上自己这点,程苒儿丝毫不感到意外。早晚的事儿,只是没想到会这样触不及防。料着这一上午的下马威,估摸着是哪个奴才多嘴泄了密,然后太后对于自己儿子先斩后奏的“金屋藏娇”行为彻底震怒了。囧
前途堪忧啊前途堪忧,恐怕就算称不上凶多吉少,至少冲突也是免不了的了…
轻叹口气,程苒儿挪挪酸胀到麻木了的膝盖,待靠近一红木椅边时便直接伸手,借着力站起身来然后大咧咧地就自顾自坐上了。不管咋说,趁这会子四周没人赶紧儿的得保存保存体力,待会儿还指不定是嘛样的狂风骤雨呢。
呃,说到没人…程苒儿一边捶着自己可怜滴小膝盖一边环顾了一圈空旷的大殿,心生茫然…话说自己刚呆这傻跪的时候不是还有俩看着挺闷马蚤的嬷嬷在旁监视着么,哪去啦?不会是跑去吃午饭了吧?
啧啧,丫真没良心…咱再怎么小三儿再怎么见光死,好歹也是授了印名正言顺的宝妃娘娘一枚吧(虽然不怎么稀罕),咋能不给饭吃捏?饿死了谁负责啊!nd,这后宫里的五十岁上下的雌性动物果然都不怎么是个东西!嗯,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和刚才那俩就n典型!
“宝妃娘娘,太后还没吩咐您能起来呢。”老油条的阴阳怪调。
正腹诽着自娱自乐得欢的程苒儿冷不防地被这么一惊吓,差点从椅子上一屁股滑下去。好容易保持住平衡,程苒儿眯了眼朝不知何时半开了的大门望去,一老嬷嬷正单手叉腰站刺眼的光影里面无表情地瞪着自己。
d!走路没个声儿,当你是猫呢。
程苒儿冷冷一笑,索性脚猛一跺快速起身在嬷嬷前站定,顿了一下,然后柔声开口,不卑不亢:“嬷嬷,恕我直言,陛下每日申时必宣我上御书房切磋棋艺以作放松,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若再耽搁下去,到时陛下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嬷嬷稍有诧异,似疑似防地拿一双又细又长的拙眼狠狠地在程苒儿薄纱蒙面的脸上来来去去地扫视个没完,半天没憋出个屁来。
我忍!
不爽归不爽,程苒儿还是耐着性子又补充了句:“若不信您大可找总管求证去,反正陛下与太后娘娘失和已久我是不在乎多上一笔的,大不了…还拿奴才们出出气,怎么着也算不到我宝妃头上不是?”
估计那嬷嬷第一印象拿程苒儿当小绵羊待见了,冷不防的见程苒儿这话里藏刀眼露凶光的一下便反应过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再加上因为皇帝母子不和没少客串炮灰的她自知那话的确是说到心坎儿上了,于是脸色爽快地一滞,犹豫了几秒终于带着一脸愤恨转身一路迈着紧碎小步神速闪人了。
nnd忄你狗眼看人低…看老娘不狐假虎威恐吓死你!
程苒儿阴笑着打了个响指,转身又晃悠悠地回到座位上优哉游哉地翘腿喝茶顺带等回音了。
呆久了也知道皇宫里的奴才都是些个嘛欠虐体质,软的温柔的通通得摒弃,善主儿不是那么好当的,不冷起脸来谁都不会拿你当回事!况且现在程苒儿身怀绝技又够资本恃宠而骄,生性骄纵的她会再重蹈覆辙事事忍气吞声
三个字不,可,能!
想当初为了一个“爱”字,她向谁都认命低头了。向老太后低头,向月妃臣服,对安阳蝶衣忍气吞声,容忍安阳王的咄咄逼人,甚至被无理地打入冷宫时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自保,哪怕是被太监宫女们欺负到头上了死撑没吭半声缩墙角里s尘埃,奢求所有人的无视,可最后呢?
没用的,这是个恃强凌弱的世界,示弱是没有用的,没人会同情弱者。只有当强者,只有集身上的所有优势犹如铜墙铁壁般地将自己好好地武装起来,才有活命的可能,才能博得赢的胜算。
所以,萧太后,你要扮演善类也好,要唱红脸也罢,我没在怕的。真的,就凭你儿子一颗心在我身上,你就输定了。
程苒儿想来想去越发觉得自己扮演的角色很可笑,为了一个圣杯,她居然又再一次荣登祸水宝座了。而且这一次,破坏的还是人家血脉相连的母子情…哼,行情好得还真是不得瑟几下都对不起自己了…
嗯,他玛丽隔壁的南宫辰真够损的!你等着,老娘将来要下地狱了,一定先拉上你丫的当垫背!
154 赵氏宝儿
这次嬷嬷回来得很快,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起码也算是较有礼节性地将程苒儿请出了大殿,然后先行一步领着她朝内寝方向疾步而去。
蜿蜒的长廊,三步一岗,五米一哨,宫女腰挟兵器,太监身怀绝技,所有人都面无表情,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或许太后身边是该有些得力的护卫,但这样严谨到诡异的体制,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程苒儿一路上一边默默地观察着左右,一边啧啧称奇。越想越觉得这宁心宫异样,先前从未想过来这里查探虚实,实属大意了。
而且不知什么原因,自踏入这宁心宫以后,程苒儿就老觉着心里头似乎有种什么怪怪的,不怎么形容得上来的诡异感觉在暗涌,就像是…嗯,就像是自发性的,不受意识控制地被动地想与什么东西产生呼应似的。
也许是因为起初心思都放在提防揣测太后身上了,所以这样的感觉程苒儿一开始并没很强烈,也没很在意。只是随着这一步步的靠近内寝,怪异的气场越发强烈到让人不想察觉都难的地步上时,程苒儿突然地就心头一跳,似有什么眼看着就要破茧而出了。
“吱呀”
未及程苒儿细想反应,一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眼前的桃木雕纹大门骤然大开,极尽华丽以至奢靡到极致的内寝给不防之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伴着浓郁的西域异香,令人难有好感。至少对于程苒儿来说,是这样的。
总觉得这样嗜靡的喜好,古怪的氛围,还有那扑鼻满腔的浓郁香气,凸显气派与其主人不可一世的强权心态之外,未免太过别扭。说句不恰当的,欲盖弥彰。
至于具体的盖什么,彰什么,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