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初妆第5部分阅读
晓初妆 作者:晓初妆
去,两个人在暗中较劲,谁也不肯退让,却不知在别人的眼中,两个人的身体已经挨得越来越紧密,由于力量的悬殊,到了最后,明珠的整个小脑袋都被他按住,在他胸膛前动弹不得。
她挣扎了几下,踮起脚尖想要勾住或是掐住他的脖子,他突然俯下头来,如丝绸般滑落的墨丝遮掩了他们之间的亲密暧昧,他薄凉的嘴唇几乎是贴在她的耳垂上,呼吸的热气不停的灌进她的耳内,她听到他得逞的一丝坏笑,“你还要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四)
呃?心里漏跳了一拍,好耳熟的话……明珠忽然想起那个轰动扬州的花魁,她的衣服永远是火焰一样的赫赤色,紧贴着丰腴的身体乍泄春光,她那双妖异若红莲的眼瞳也会闪着明动的火焰,如同她的身体遮遮掩掩的勾到人心里去,明珠一直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个时候的玄琪,真的是太奇怪了。
在扬州时,明珠其实很少上叶家的门,因为玄琪几乎每天都上门赖在明宅不走,有那么一段时间,那个女人天天出现在玄琪的宅院里,玄琪不再来了,就变成了明珠主动到叶宅登门拜访,她每一次去都能看到那团火焰粘腻在玄琪身上,而玄琪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宠溺贪恋的看她,甚至都不抬眼,有一回他就是轻飘飘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然后笑拥着那个女人回了房间。
宅子里的下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她站在他的房外听着那些说不清是什么却令人莫名脸红的声音,竟然一下子失去了胆量去推开那扇门,那一刻似乎有一根非常细小的针在心里扎,她知道其实什么都没有,空空的,却还是有一点疼。
这段插曲最后终结在一顿很平常的晚膳上,两天后她坐在叶宅的饭桌旁,玄琪和那个花魁依然粘腻在旁边,她一声不吭的扒完碗里的白饭,眼睛盯着空碗里的白瓷出神,嘴里就冒出了那样的话,“玄琪,明天,还有以后,我都不来了。”
玄琪当时之所以被怔住,是因为明珠的语气很平静,她说话向来会带着大小姐的骄蛮口气,所以听上去会让人觉得焦躁不耐,很难心平气和,那样的平静令他觉察到一丝刻意的疏远,脊背一阵生寒。
这场弄不清眉目的斗争,最后还是明珠赢了,只隔了一个晚上,玄琪翌日就打回原形又开始赖在明家不走,明珠还是和他嘻嘻闹闹,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那一个晚上的辗转反侧,已经不一样了,有些相信的东西破碎了,而有些东西也被她彻底的封闭,埋葬在心底。
后来这两年一直相安无事,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段记忆,这一刻在脑海里被唤醒,那些被踩碎在心里的东西,一下子更清晰的摆在面前。
“嗯?”低沉的鼻音透出一丝暧昧的魅惑,他依旧笑着在她耳边吹气。
这一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贴在某人的胸前,立马脸上一热,羞愤地把他猛地推开了,双手捂着自己发烫的红脸颊,一时被自己纷乱的心绪给左右,冷冷的盯着他反唇相讥:“那你册我为皇后如何?”
“胤哥哥!”“皇帝哥哥!”
对面的人异口同声的叫出来,尤其是李清阑,原本涨红的脸颊因为这破天荒的一声大喊耗费了气力而瞬即变得惨白,弱柳般身子摇晃了两下,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五)
扣上茶碗盖,萦绕着舌喉间的苦涩片刻后才慢慢淡去,化作一丝若有似无的甘味,明珠皱着眉,终究还是不习惯喝苦丁茶,尤其是刚入口的那股苦劲令她直接想吐出来,也不知太后姑姑怎么总爱喝这种苦茶?
一抬眼,灵黠的眸子顺势瞄向对座的太后,此刻窗外的那轮弯月正静悄悄挂在柳梢头上,而殿内榻几上那盏波斯进贡的琉璃灯透出白色的流光,也将那张雍容闲适的姣容映照得分外雪亮,连她玲珑剔透的五官也细微的凸现出来——她扑朔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都似在笑。
她确实是个美人!明珠心里有些惊叹,六年过去了,她还是色若春晓,脸上看不出岁月留下的一丝痕迹,这个将明家名望推至巅峰的女人,就算再有手段,也恐怕是先以美色打动了先帝。
嗯,就算是天之骄子也一样,其实她早就心知肚明的,她也绝不会像舒小姐和绿衣那些女子那样傻!
“明珠,”她陡然回过神来,一心听着太后温和而沉缓的声音,“哀家问你,你可是真有那个心?”
“呃?”果然问了,她才不会把这个难题丢给自己,“太后姑姑,其实就算我有那个心,皇上也不见得有那个心……”
太后突然笑了一下,挑起眉睨她,有点戏谑她的味儿,“这么快就对他了如指掌了?”
对他坏的那一面的确算是了如指掌了!明珠瘪了瘪嘴,他居然把李清阑昏倒的事怪在她头上!岂有此理,这种人怎么可以当皇帝啊?
“嗯?”太后示意她说话。
“我只是想……皇上恐怕……已经心有所属了!”两次故意地欲言又止就是为了证明她的话千真万确的属实,看到他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突然变得惊慌失色,她当时还真有点傻眼!
太后置若罔闻的喝着茶,陷入阴影里的眸色晦暗难辨,过了半晌,她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温和而沉缓,清清淡淡听不出一丝情绪,“张总管已经说给哀家听了,皇上把清阑丫头安在养心殿里躺着,估计今晚是留她在宫里了,你等会儿替哀家去养心殿看看清阑那丫头!”
明珠敷衍的虚应了一声,嘴角扯出的笑容却十分勉强,“我去了,恐怕她又得昏倒一次。”她几乎可以预料到,就因为她说的那句话,这个李清阑大概已经把她当敌人对待了,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她也很讨厌看到她!
“她昏倒了有御医在,犯不着你操心!”太后面慈语冷,继续说,“你去了就告诉皇上,今晚就不用过来慈宁宫请安了,明日还要早朝,让他自己早些回寝宫去歇着!”
想捱也捱不过,明珠只好不甘愿的点头,等她起身离座的时候,太后忽然在身后说了一句,“只要你有那个心就够了。”
她心里微微一愣,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停下,只要她有那个心,就可以坐到皇后的位子吗?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一)
弦月如霜,养心殿后院洒满一地清辉。
庭阶内盆栽的昙花沐浴着月光静静绽开,如同含羞逐笑的月下美人千姿百态,却都秀色空灵,明珠一踏进来就闻到了那股扑鼻的香味,目光扫过那些白花,不由自主的呢喃道:“这里也有琼花啊!”
提着长形宫灯在前面引路的公公笑着回过身来,“明珠小姐也喜欢?”
她问道:“还有谁喜欢?”
“清阑小姐特别喜欢这花,这几盆就是皇上派人从江南运过来的!”
“哦?”她一挑眉,哂笑道:“那皇上怎么不把花送到李府去呢?那样的话,她不是可以天天看到这花了?”
公公连笑了两下,脸上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难为情,“皇上向来都是顺着清阑小姐的,清阑小姐觉得这样搬去搬来白费力气,让人暂时就放在这里,以后再换地方。”
明珠笑了笑,没有作声,就连这宫里小小的一个太监都看出来了,也难怪她会气昏,原来她早就把自己给摆上去了!
几丈外的小五一看到她,立马就转身推门进屋去了——给里面的人报信儿去了,明珠每次看到他,总觉得心里有一丝很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自觉地站在门阶下等,隐隐约约听到屋内传出来嘤嘤的哭泣声,又渐渐没下去,过了好半晌,那两扇紧闭的朱漆雕花门才从里面拉开,小五乖乖地让到旁侧,让他先跨门而出。
她略微欠身,他信步走下台阶,看她请了安,才说:“清阑她已经睡下了。”
“清阑小姐没有大碍吧?”
她低着头,两鬓顺滑垂落的乌丝遮掩了脸上的表情,关切的语气却十分卑恭,他邃亮的眼眸微眯,细长而促狭的凤眼媚而深谙,似乎能穿透黑暗看清她嘴角上划的笑弧,薄凉的唇边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她没事。”
“嗯,清阑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皇帝哥哥不必担心,自个儿早点回宫安歇吧!”她继续谄媚的扮卑恭,只想早早了事,俯视地面的眼睛忽然看到自己曳地的裙裾前边多出一双龙纹盘绕的金缎靴,她错愕,刚一抬眼,那道颀长的身影已经前倾向她靠过来,他的唇抵在她的耳畔,低浅的觑笑声小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想笑的话,就不要偷偷摸摸的笑,表妹。”
心蓦地一骇,她嘴角的笑纹僵滞在脸上。
“嗬嗬!”她干笑了两声,为了尽快摆脱心虚的窘迫,口不择言的胡扯其他,“这琼花……真香啊!”
他低迷的笑,琉璃般剔透的黑瞳斜瞟过那几盆昙花,温润的面靥淡漠如水,“确实很香。”
她又干笑了两声,昙花一现,再香她也不喜欢!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二)
第一次来京城,她的眼中满是惊色。皇都阜盛之地,繁花似锦,人烟鼎沸,其盛世景况远非蜀中能比,心里的这份激动足以令她暂时忘却车内充斥的尴尬与酸痛。
对面两个人零零碎碎的俏笑谑语不绝于耳,她是这暧昧空气里突兀出来的难堪,他们之间的身份这样难堪,此番来京向天子贺寿,他却带上了她。
仰面痴痴的望向蔚蓝辽阔的天空,和蜀中一样的天空,身处异乡的她却倏忽迷惘了,记忆如水一样在脑海里流淌,流逝去的不止是韶年光阴,还有他们……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台阶上的两盆蔷薇在阳光的哺育下日渐绽苞,这几日来慈宁宫觐见的人也越来越多,全是从西朝各地赶来的诸王和官员,虽是来给皇上贺寿,但凡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些的,自然是免不了要先准备一些贵重的厚礼巴结太后。
陪在太后身边的明珠天天看着人进人出,本来早已是烦不胜烦,刚送走一个河南尹,来不及安歇一会儿,张总管又屁颠屁颠的跑进来了,明珠如今是一见他这副德性就皱眉头,把脸都撇向一边。
“太后,安西王颜慕笛在慈宁宫门外求见!”
“快请他进来吧!”
颜慕笛?明珠十分诧异,呆在扬州六年,她对整个西朝的政局并不关心,只关心自己家有个当太后的姑姑,“太后姑姑,这个安西王不姓朱?”
“颜家可是世袭的贵族!”太后哗然一笑,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无奈,“不过‘整个西朝都是朱家的,可唯独西蜀那块地方是颜家的!’——这也是开朝时太祖皇帝在天下人面前对颜太公许下的诺言!”
明珠立马问道:“那太祖皇帝不怕颜太公趁机造反吗?”原来有个这么笨的太祖爷爷,难怪那个朱胤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颜太公是绝对不会的!”太后深信不疑,“当初天下纷争,群雄逐鹿时,太祖皇帝和颜太公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颜太公还舍命救过太祖皇帝三次,而且他们之间不止是情同手足——而且他死前还留有祖训,颜家子孙世代都不得对朱家有异心!”
话锋一转,她随即将那些禁忌的事不着痕迹的掩藏过去,西朝初建时,太祖皇帝不册一后一妃,宫中曾经风传太祖皇帝和颜太公同食共寝,日夜不离……
说话间,张总管已经领着两人进内殿来,明珠侧目瞟去,绝对是惊鸿一瞥!
嘴角随即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她脑子里刚才乍闪过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有没有人用“明珠”来形容一个男子的美呢?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三)
这个明珠般耀眼夺目的男人对大家近乎痴迷的注目礼简直是视若无睹,连笑都不施舍一个,就像个面若表情的玉人,只是没让人感觉到冷鸷。
“颜慕笛给太后请安!”他佯作屈膝欲跪,太后忙递了个眼色让张总管拦住他,只是身后捧着盆景的婢女跪了下去,跪在透窗射向大理石面的光线里,金晖中纤柔的身影宛如一抹脆弱易伤的幽兰般我见犹怜,比起风神秀异的安西王,明珠倒多瞧了婢女两眼,一袭淡烟薄纱罩丁香色绸衣襦裙裹着皓腕雪肤,总觉得不像个婢女,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居然能捧着两尺多高的盆景进来,可比李清阑强多了!
将盆景放在身侧的地面上,她说话有点喘不上气,却很急切想一口气说完,“妾身紫氏见过太后!这……这株红珊瑚树盆景是安西王送给太后娘娘的!”呼——希望太后赶快派个人把这东西接走,她这会儿腿已经软了,再让她抱着它站起来,她自己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来个“人仰马翻”!
殿内陡然间变得安静异常,大家都惊愕的看着地上这个不是婢女的“婢女”,从没听说那个王爷会让自己的妻妾做这样的苦役!只有明珠暗中得意,虽然也有些难以想象,但是她更佩服自己的眼光,她可是早就怀疑了啊!
太后的目光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诧,对于这个初次见面的安西王,难不成他还是自己曾听说过的那个“傻子”,但她还是露出了异乎平常的亲切笑容,让容姑姑赶紧把女子扶起来,一边给他们看座,上茶,一边派人把这株红珊瑚盆景小心翼翼的搬下去。
颜慕笛早已觉察到太后笑容里那一层深意,依旧是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只是眼里添了一分阴翳,似是在纠结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辩解一句。
她坐在他的旁边静静的看着,明知道这里所有人都误会了,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他总是喜欢左右她的行为,从西蜀到京城都一直如此,直到发觉他眼里的那一丝阴翳,她才恍然大悟的抿唇笑了,笑眸里弥散出淡淡的苦涩,或许他是在等她自己开口解释,那样也好,这种事情本来就该说清楚的!
她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看向榻上之人,“太后娘娘,您误会了,妾身是颜慕箫的——”
“燕飞!”他突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她一震,话也断了,“不要劳烦别人,你自己把这株红珊瑚给太后搬下去!”
“呃?”紫燕飞一时愣住,那太监见太后不作声又把红珊瑚给乖乖放回了地上。
她脸上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让明珠突然觉得这个“紫小妾”太可怜了,至少她觉得这个“紫小妾”长得比李清阑讨喜,忍不住插了一句,“这种事奴才们来就行了!”说着手指着刚才那太监,瞪了一眼,“说的就是你,还愣着干嘛,快把它搬下去啊!”
对于有人打岔,颜慕笛也不恼,而是完全漠视掉,他向来习惯把不相关的人当空气,转眸看向神情有些呆滞的紫燕飞,眸色隐隐含着怒气,“还不快去?”
“等一下!”明珠突然喝住,不顾太后姑姑甩过来的眼色,毅然走下榻去,她不是不懂得察言观色,甚至巧言令色,但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她,就算是木脑袋朱胤都没有,这人真是彻底惹怒了她,这个梁子可结大了!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四)
朱胤进来时,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痛得嗷嗷叫的人,强忍住笑意走过去,温柔的叫了一声:“表妹!”
“你来干什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明珠忙不迭摆手冲着床边的御医苦嚷起来,“你轻点!轻点……想疼死我啊?”
“朕听母后说你受伤了,所以特来看看你啊!”朱胤边说边笑,御医一退开,他立马瞥到了她脚上那团白布,“唉呀,怪可惜的,这个样子恐怕后天晚上也上不了台了吧?那你怎么打败京城四花呢?说起今年的生日,朕可是最期待你的落花流水!”
朱胤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彻底让她的脸气成了猪肝色,前不久的某个晚上,她对着月亮大放厥词,说要让京城四花败得落花流水,没想到一说完,又发现某人躲在身后偷偷摸摸的听去,而且是不纳下一个字。就算如此,她可依然是斗志高昂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上天派了个颜咬金来挡她的道,本来想暗算一下那个颜慕笛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哼!
她激动得要跳起来,刚一动,就被脚上的疼痛又给逼回去乖乖躺好。
朱胤看了下御医,御医立马禀道:“明珠小姐这个伤恐怕要躺上一个月才能下地走路!”他点了点头,对这番话似乎很满意,居然派人送御医去库房领赏,转过头还惺惺作态的对她假笑,“表妹,要是你想出去的话,朕可以替你打一把木轮椅哦?”
明珠闷闷地没吱声,如今她被朱胤奚落成这样,都怪那个颜咬金,还有点怪太后姑姑,要是早点告诉她,她才不会和一个傻子去较劲呢!那个傻子的身手又那么快,不然那株红珊瑚肯定是砸到他脚上!
睁开眼时一对奇大无比的黑珍珠在眨巴眨巴,她也蒙头蒙脑的眨巴眨巴了两下,陡然吓了一跳,猛地将床沿边坐的人推到了地上。
“你怎么还是那么狠啊!”叶玄琪摸着屁股爬起来,在扬州的时候,他几乎是天天这么摔一次,而且还乐此不疲!
“你怎么进来的?”她看了看空荡荡的内殿,那些个宫女居然全被他哄出去了!他的那些小伎俩,看来真是屡试不爽啊!
“我给太后送了一对羊脂白玉的镯子!”叶玄琪j诈的笑道,又坐回到床沿边,“进宫这么久,一点都不想我?”
明珠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扯开嘴角笑起来,乌溜溜的眸子里黠光扑朔,“想啊,因为想你,我把腿都给伤着了,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啊?”
叶玄琪撇撇嘴,随即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你昨天说要的东西,我今天亲自送来了!”
“最好的?”她瞟了眼桌上那把沉木古色的琴,色泽旧得让她深深怀疑,叶玄琪走过去用手指在琴弦上缓缓地一拂而过,婉转的琴音亦如汩汩清泉掘地而出,又似啼血子规回肠九转,着了魔般的勾人欲醉。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五)
他偏头笑着问她:“怎么样?就算你的琴艺没有达到臻美的地步,这把琴也足以能弥补!”
“拿过来瞧瞧!”
叶玄琪抱着琴走到床边,明珠发现这把琴真是奇丑无比,琴身上勾来勾去的古怪花纹看不出样子,反而让她觉得是无数条蛇在勾勾搭搭,胃里隐隐感到不适,只有那一根根雪白的琴弦美好得令人想触摸它。
“漂亮吧?”俊秀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听说这几根琴弦都是一个女人的白发哦!”
猛地惊怵了一下,明珠的手指顿时缩了回来,忍住内心极度作呕的欲望,冲叶玄琪翻了个白眼,正色道:“这种破琴你要是再不拿走,我就让人把你和它一块儿扔出去,你要是真心帮我,就该拿绿绮来!”
懊悔说错话了,叶玄琪忙不迭把琴又放回了桌上,反过身继续追问,“真不要了?你刚刚也听到它的音色,绝对要比绿绮好!”
她不假思索的摇头,这琴已经让她很恶心了,恐怕再好她也弹不出来!
“枉费我苦求了他半天!”叶玄琪恹恹的说,“绿绮我没有,我只知道我爹藏得有一把焦尾,要是你用,我就拿来!”
“你爹要是不同意呢?”
“他不同意,那我就偷呗!”
明珠注视了他片刻,忽然拉过他的手臂,撸起袖子来看,白皙的手臂几条淡淡的淤痕有些刺眼,他轻轻的挣开她的手,将袖子放下来,若无其事的笑道:“守丧的人老是往外跑,本来就该打,倒是我爹心疼我,下手没小时候那么重了!”
如今没有叶夫人在旁边护着,叶丞相又怎么会轻饶他?明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句,“明明就很疼!”
“疼吗?”他装傻的侧身看向她的脚,眼里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的,“你信上不是说那个安西王身手很快吗?我看干脆让飞扬去教训一下他得了!”
话音刚落,屏风外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明珠小姐,那个……平西王爷的……那个来看你了!”
宫女含含糊糊的说不明白,明珠倒是听明白了,就是那个“紫小妾”来了,因为平西王昨天没明确说她是,也没明确说她不是,所以大家对她这身份也模棱两可,平时若是提及也就随便含糊着!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明珠向屏风外吩咐道:“让她进来!”怎么也是因为她变成这样的,让她出点力就当报恩也是应当的嘛!
叶玄琪看见她那么勾嘴一笑,连忙打趣的问道:“明珠小姐有何良策啊?”
明珠回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良策,明日才见分晓。”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六)
入夜时分,晚霞卷走西天最后一丝曙光,沉寂的黑幕下,巍峨肃穆的乾清宫被一盏盏大红纱灯笼点亮。
酒筵华宴,羽节高临,霓旌招展,彩练舞动,宫廷乐班栖于一角旁若无人的笙箫管弦,丝竹声洋洋洒洒的飘荡在喧阗的空气里。
刚踏进来恍如赶上了蜀中上元节的花灯会,她举目四顾,除了觥筹交错的男人,今晚的寿宴上环肥燕瘦的女眷也不计其数,乍一扫,犹如满园百花竞相绽放,异彩纷呈,平日难得踏出闺阁的小姐们,抓住难得的机会更是华衣彩妆,姿色动人。
她没有看到明珠,可心里已经有些紧张起来,捋了捋自己胸前如流缨的几绺黑丝,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前侧长身玉立的男人,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周遭早有一些目光投递过来,身旁还有女子正在窃窃私语,他是那样耀眼夺目的男人,一直都是,她最早发现了他,却还是来不及,初见时,便已注定这一生迟了……
“安西王来了啊!老夫在这儿祗候多时了,请上座!”李广庭一句热乎的寒暄,顿时惹来满场的目光,随即蜂拥围过来的官员趋之若鹜。
颜慕笛笑了笑,使眼色暗中拦住欲挡开众人的护卫,由着这位权臣在前替自己开路,信步跟着往前走,自从老安西王去年病逝后,朝中各大党派便想方设法的来巴结他,西蜀虽然隶属西朝,可历年来一直屯兵自治,若是拉拢了他,得到整个西蜀的支持,那这些人铲除政敌,扭转朝中局势几乎是胜券在握!
紧随其后的如意美得浓艳若妖,桃红色的绣花抹胸傲然凸挺,外罩的一袭藕荷色曳地大袖锦袍上绣着开屏的金孔雀,她就如那只骄傲的金孔雀趾高气昂,咧嘴轻轻一笑,也像是带着对别人极大的藐视,却也让那些可望不可即的男人垂涎三尺。
“哼,不过是个庶王妃而已,有什么神气的!”站在人群外观望的萧可情眯起眼,一时被抢尽了风头,妒色让她的脸看上去煞是凌厉,尤玲珑跟在她身边探头探脑的瞧了几眼,好奇的问道:“那正妃呢?是她后面的那个吗?”
“安西王没有娶正妃!”萧可情冷声回断道,她会知道也是因为半年前她爹曾派人去蜀中拉拢安西王,结果宝物送去了不少,那人却连安西王的面都没见着,最后只打探到一些无关紧要的情况回京交差,还特意当成重要线索似的讲得匪夷所思——大意就是颜家如今已是人丁单薄,安西王却只有一个庶妃,还不是大家闺秀,是蜀中万花楼的头牌歌妓。
一看到风马蚤入骨的如意,萧可情几乎不假思索就猜到是她,至于她身后的那个纱带飘飘的白衣女子,嗬,或许是安西王喜新厌旧了?
尤玲珑兀自偏着头冥想了片刻,见白衣女子并未和安西王坐在一起,忽然一语惊人:“那个姐姐好像白衣飘飘的仙女,难道是安西王准备献给皇帝哥哥的寿礼?!”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七)
萧可情眸色一冷,转眸瞥向不远处围坐在一起的三个女子,嘴角噙着笑,“我们过去找清阑她们——”
话音未落,殿门外忽然传来太监字字拉长的呐喊声:“皇上驾到——”
一条长长的阔道迅速的从人群正中央退让出来,两列提着宫灯的太监踏着大红地毯引路在前,身着衮冕礼服的朱胤搀扶太后被簇拥着缓缓而来。
“恭祝吾皇万寿无疆,寿与天齐!恭祝大西朝四海升平,千秋万世!”两侧顿时声如洪钟,响彻云霄。
明珠也在随行的人群里,被明少华抱着走在太后的后面,看到紫燕飞时,就像她们之间约定了什么似的,她嫣然一笑,分外明灿,恰如一朵国色天香的盛世牡丹瞬间绽放开来,艳光四射,其魅力又无人可挡,一下子惊煞住周遭无数人的目光。明少华嘿嘿一笑,俯首瞥了她一眼,低低的吟道:“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明珠微微蹙眉,摇头道:“不好!”
“哪里不好?”
明珠板起脸,煞有介事的凝望着他说:“这首诗是李延年为他妹妹作的,又不是为我作的,所以不好,你也应该为我作一首诗,那样才是属于我的,那才好呢!”
明少华笑了笑,揶揄道:“李延年为自己妹妹作诗是要将他妹妹献给汉武帝,你该不会是想仿效古人吧?”
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轮,狡黠的光芒流转四溢,她犹带着一丝邪气勾起嘴角,笑嗔道:“我倒是想啊,可惜大哥你做不出那么惊世骇俗的诗来!”
前面的朱胤忽然侧头回睇了一下,只是匆匆瞥过,那双琉璃般剔透清亮的眼眸却一如既往的犀利,仿若利箭要穿透她,令她心虚的一怵,不可能吧——周围这么闹哄哄的,他还能听到?
众人落坐,如雷贯耳的声音才嘎然而止。
“缅国贺礼到!”“波斯国贺礼到!”“高丽国贺礼到!”……
司礼监尖声高吆时,朱胤笑嘻嘻的俯凝着台阶下的众人,明珠陪坐在太后身边,那么近的距离也丝毫感觉不到他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一撇头,居然看见他正在和台阶下的某个姑娘眉目传情,勾起嘴角犹如妖娆香艳的粉海棠,笑得柔情蜜意!
她一个激灵,连忙回过头来,浑身好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外邦使节进贡的礼单一吆喝完,朱胤似乎想起了什么,举起金卮,看向台下左侧首座的颜慕笛,“安西王此次可谓是朕的上上之宾,朕先敬你一杯!”
“吾皇万岁!”颜慕笛站起身,举杯饮尽,举手投足间优雅自若,却始终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璧人。
“我也有薄礼送给皇上!”他一击掌,明珠顿时圆瞪双眼,脚上隐隐作疼——两株六尺高的红珊瑚盆景被放在了大红地毯的正中央,“出自东海的两株红珊瑚献给皇上和太后,聊表本王一点心意!”
“红珊瑚虽然价值连城,可是皇帝哥哥更喜欢女人!”远远的瞅着白衣女子,尤玲珑兀自咕哝了一句。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八)
一咬牙,明珠早在心里把这个安西王千刀万剐了很多遍,她算是彻底明白了,昔日那株小的根本就是颜咬金存心用来作弄某人的,结果真到危急关头,他拉人一闪,让她做了“替死鬼”!
“哼!”她一拍桌子,太后只是了然的瞟了她一眼,太后另一头的朱胤却扭过头来,百媚丛生的笑靥含着几分诡谲的温和,“明珠妹妹喜欢的话,朕可以送给你!”
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她耸耸肩,佯笑的扯开嘴角,“那明珠先谢谢皇帝哥哥了!”哼,等他送过来,她就把它砍了当柴烧!
他似笑非笑的撇开脸去,这时小五子将一个雕花精美的沉香木椟盒呈给他,一打开,椟内霞光滟硏,朱胤拿出里面的东西展露给众人,依然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谑笑道:“终于到朕最喜欢的一环了,还是依照朕往年定下的规矩,今晚在座的佳丽之中,谁技压群芳博得头彩,谁就可以得到这条战国时期留传下来的碧玺链坠!”
看到李清阑双手抱着琵琶款款走出来,明珠有点啼笑皆非,转头再看一脸若无其事的朱胤,他还真不怕那琵琶把他心上人给压坏了?
李清阑披着一袭白绒镶边的大红棉绸斗篷,整个身子都包裹进去,连头也罩上了,几缕青丝缭绕中,只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粉饰雪白的憔悴玉容,纤纤玉指行云流水间,弹的是一曲哀怨凄婉的《昭君怨》。
一曲终时,座间陆续的有人扯袖拭泪,如泣如诉的琵琶声仿若一只神来之手将人内心最脆弱的一部分感情拉出来,黯然神伤。
太后微微皱眉,俯凝着慢慢退场离去的人,不动声色的说道:“这大喜的日子弄得人哭哭啼啼,也怪不吉利的!”
“清阑这丫头总犯老毛病!”朱胤笑着摇头,俊靥上没半点恼色,而促狭细长的丹凤眼内满是宠溺,“改日让母后您好好说一说她!”
太后不置可否的莞尔一笑,又扭头看向身侧的人,“明珠,你今晚不是也做了准备吗?”
“呃?”明珠愣了一下,原本想用焦尾弹一首蔡琰的《胡笳十八拍》,这会儿连忙改了口,“回太后姑姑,因为今天是皇帝哥哥的寿诞,所以明珠斗胆献丑,准备了一曲《凤求凰》,不知道太后姑姑会不会喜欢?”
“嗯。”太后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哀家记得皇上小时候是很爱听这首《凤求凰》的!”
这么凑巧?明珠不由撇头瞧他了一眼,只见他意味深长的朝自己笑了一下,那浅薄的笑容仿佛含着一丝敷衍的轻蔑之意。这是什么意思?明珠忿忿地撅起嘴,难不成他以为她和太后姑姑是早就串通好的?!哼,就算她投机取巧,也不会蠢的这么昭然若揭吧?
说话的那会儿工夫,大红地毯上已经顺着阔道纵向铺开一副三丈长的空白卷轴,手执狼毫的妙龄女子或蹲或立,婉若游龙,泼墨涂丹处妙笔生花,彩英缤纷。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九)
“她是谁啊?”
身后的张总管忙笑不迭的回道:“明珠小姐,那是窦太尉的千金窦心雪,窦小姐擅于丹青,也是皇上钦点的京城四花之一!”
明珠颦眉,瞪了他一眼,“京城四花很了不起吗?”
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问,张总管面色一窘,“这个奴才不知……不过,皇上曾经赏赐了窦小姐一把镶着红宝石的玉柄白羽绒纨扇,和今天的这条红宝石的碧玺链坠倒是很般配。”
般配也不一定就是她的!明珠默然一哼,放眼俯视去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百花图,满卷春色,群芳争艳,独有瑰姿艳逸的牡丹傲首不群,熏风扑面来时,真似有阵阵暗香袭入鼻尖,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手指着在灯火中闪动的娇小蝉翼,“蝴蝶!”
“真的蝴蝶?”紫燕飞眨了眨眼,惊愕的注视着两只蝴蝶翩翩栖落在那朵艳妍栩栩的牡丹花上,她读书不多,脑子乍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这不成神笔马良了吗?
她刚这么想,旁边的旁边的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思虑也很周全,比一些人异想天开的好。”
“谁异想天开啊?”妖艳的如意诮笑地贴过去,趁机在璧人脸上小啄了一口,“王爷您是在说贱妾吗?”
他置若罔闻的漠然不语,紫燕飞却自觉的垂首敛眉,因为她执迷不悟的梦寐着得到马良的神笔,所以以前他总逼着她学作画!
他曾经坚持不懈的去改变,她如今去依然执迷不悟的在幻想,就想有些事,注定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她努力过,挣扎过,却还是抵挡不了那个人带给她的命运。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一句话,禁锢她永生。
回过神时,画轴早已收走,而且她走神这会儿已经错过了三位佳人的表演,这会儿在场上弹琴的女子淡雅若菊,就连她弹的曲子也是暮晚东篱采菊般的悠然,令人心中的苦闷不知不觉消散开去。
不知所有人是否都沉醉了,寿宴上一时间阒无人声,只有清泉般的琴声,在安静中流淌。
“她是朱胤的人。”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冷沉,世上可以令他动摇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已逝的母妃,而另一个,他抬眼望向台阶上那张眉目飞扬的皎容,讳莫如深。
“我明白。”易飞扬哑然一笑,弹琴之人的目光始终凝视着龙椅上的人,她的眼里只看到那个人,如此深情脉脉,岂会不明白?
台阶之上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破了意境,呛酒的滋味可不好受,明珠兀自捣捶心口,她倒不讨厌这个舒小姐,只是朱昀哥哥的眼神太吓人了,活脱脱的一只套兔子的狐狸。
“这丫头是一朵奇葩,只是不适合宫里。”太后笑叹道,明珠瞄了她一眼,止住咳喘暗暗偷笑,敢情太后姑姑是在替皇上选妃呢?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十)
舒素女抱着琴退下去,角落里的乐班立马欢天喜地的闹腾起来,同时有千瓣万瓣梨花被人撒向夜空。蒙蒙的花雨中,四个碧纱舞娘围簇着一名手舞足蹈的红纱女子摇曳而至,那女子两只纤细的玉臂在空中高举,旋转,颤翼如蝉,水袖凌空一抛,赤练击雪,乱花千层,流风回舞,步趋生金莲,婀娜又冶艳。
御花园里见过一次,明珠知道她也是京城四花之一,名字叫萧可情。
“太后姑姑,那这个呢?”明珠蛾眉微微上挑,解颐一笑,乌溜溜的眸子里黠光毕现。
“红颜?”太后浅然一笑,言犹未尽的斟酌着自己的措辞,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仿若是把某个词拆开说一半,留一半。
红颜?红颜——祸水?!明珠心领神会的微微点头,这个萧可情长得确实有点狐媚,要是迷昏了朱胤这个绣花枕头,恐怕真有可能成为西朝的苏妲己呢?
“好!”朱胤这个绣花枕头果然在拍手称赞,而且两只眼睛分外的神采奕奕,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脚伤了,她也来个惊艳全场!哼,依她看,若是他日亡国了,也怪不得人家红颜祸水,就怪他自己好色!
“明珠小姐,下一个就该你了!”身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目光,张总管笑嘻嘻的把焦尾递交到她的席桌上,叶府刚遭白事,皇上恩准他们今晚不用来,这把古琴还是玄琪特意托朱昀哥哥他们带进来的!
“还不到一个时辰,这么快就到最后一个了?”
“明珠小姐恐怕有所不知,只要有这京城四花在,别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大部分是不愿出来的!她们都怕自取其辱……”
她狡诈的一笑,突然反问道:“那张总管你觉得本小姐今晚是自取其辱吗?”
“当然不是,明珠小姐你这一上去那就是京城五花啊!”
什么京城五花啊?!明珠白了他一眼,“马屁都不会拍!”
笙歌渐隐渐消,张总管转眸瞅了眼台下的人,含蓄的笑道:“明大爷这会儿恐怕不方便,奴才安排坐辇抬你下去!”
明珠顺势看下去,一群纨绔子弟在座席间相互灌酒,明少华绯红的脸上挂着迷醉的浮笑,明珠撇了撇嘴,眼里满是无奈,“好吧。”
“哎哟——别……别动!”明珠急忙摆手叫停,虽说有了坐辇,可还得先让她坐上去才行,偏又是大小姐脾气,不肯让臭太监碰,几个宫女七手八脚的围上来扶,她的脚稍稍一动,就扯痛得龇牙咧嘴,叫苦不迭,“本小姐不要坐这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