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晓初妆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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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初妆 作者:晓初妆

    笛面无表情地跨门而出,身上的藏蓝色洒金提花纹缎袍映照在阳光下干净而纹丝不乱,那种极致的处之泰然却令来意不善的对手莫名一阵心慌。

    李广庭对他的无动于衷却十分恼火,一声怒哼,对峙两边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而扬水居的守卫们见颜慕笛沉稳不乱也似在无形中增添了底气,持剑的手也捏得更牢。

    “京兆尹,你说当街伤人该以何罪论处?”李广庭冷不丁地诘问道,一双隼利的鹰眼始终瞪着颜慕笛,森冷得令人心怵。

    旁边马背上穿着官袍,长得阔面肥耳的男子笨拙地抱手作了个揖,粗声道:“依照我朝的律例,凡是伤人罪应当视受伤者情况处以刑罚,令公子被人以物殴伤导致半身瘫痪,伤人者应当处以流刑,先收押进地牢,刺字和鞭笞一百后,再流放三千里。”

    “不要——”躲在门后窥探的紫燕飞突然蹦出来,颜慕笛没吭声地微蹙了下眉,她却急急忙忙地跑到京兆尹的马前去申辩,“他是王爷,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刑罚?你一定是搞错了!”

    “天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的呢!”京兆尹油腻腻的眼光俯盯着她,色眯眯的讥笑道,“恐怕不是本大人搞错了,而是夫人你弄错了吧?夫人要是担心安西王回不了西蜀,本大人倒是可以派人送夫人回——”

    “你——”紫燕飞气得正要打断他的话,不料被人往后一拉,倏忽间只见安达长剑一挥,划断了京兆尹胯下黄鬃马额头上的金钖,怒斥道:“大胆——你们谁敢动王爷?!”

    京兆尹一骇,拉缰控制住受惊的马再不敢作声,李广庭却兀自冷笑道:“京兆尹大人所言不假,就算是贵为皇亲国戚,只要是触犯了律例就难辞其咎!”说着,他撇头往身后厉声一喝,“你们还不速速拿人!”随即一片拔刀出鞘的铮铮声。

    剑拔弩张之时,颜慕笛却漠然地将她拦在身后,转眸冷睨向京兆尹,问道:“既然如此,本王就要问京兆尹大人,作j犯科之人该以何罪论处?”

    “这个……”京兆尹不敢直视他,也不敢开口如实作答,心知安西王口中所指之人正是李昌廉,最后只得勉为其难地看向李广庭。

    身后的人马中这时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不卑不亢地答道:“依照本朝律例,犯j未遂者应当杖笞一百,流放一千里。”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三)

    “丞……丞相大人?”京兆尹倒吸了一口气,哪知一回头就看见当朝丞相叶问之负手直立在拨开的人群中间,而他身上经年累月沉积下来的气焰更在无形中给了人一种官威。

    京兆尹担惊受怕地瞄了李广庭一眼,果然李广庭一听到“丞相”二字脸色瞬间沉郁下来,而一身官袍的叶问之携带着两名太监拨开人群已径直走上了台阶,朝颜慕笛拱手作了个揖,“老臣见过安西王,皇上口谕宣王爷即刻入宫觐见!”

    “多谢丞相大人为本王释疑。”颜慕笛不冷不热的点了下头。

    李广庭不以为然的一呲:“叶公,皇上这口谕恐怕是你求的吧?”

    “李公,皇上可是亲口对老臣说了——请你三思而后行!”叶问之这才转过身来面向身后的李广庭,意味深长且又毫不避讳地压了他一句,两个权臣眼神交锋,又是一番不动声色地昏天暗地。

    御书房。门上的湘妃竹帘被人掀起,坐在圈椅内哭哭啼啼的李清阑一见进来的人,顿时攥皱了巾帕,掩面哭得更凶。

    一只手轻柔地抬起她的下颚,俯凝着她的那双琉璃眼珠里蓄满了无尽的怜惜,语言若笑的哄道:“清阑,哭肿了眼睛朕会心疼的,再说妆也哭花的话就不好看了哟,朕让小五子带你去洗洗。”

    李清阑驯服地点了点头,却忍不住斜扫了颜慕笛一眼,泪眼里的怨恨如浓云遮蔽了所有的星光,毫不遮掩的敌意却并未令颜慕笛动容,她无声地咬了下唇,才跟随着小五子摇摇颤颤的走了出去。

    “叶丞相,你也出去吧!”朱胤慢悠悠地坐回龙椅上,捧茶狎了一口,他不由瘪了瘪嘴,百无聊赖的样子却分明有些拘谨,“尚书台想必也还有很多事等着叶丞相处理,朕就不留你了,朕和安西王单独说会儿话!”

    “喏!”叶问之躬身点头,对皇上如此散漫的逐客行为似乎已经习惯到无视,又向身侧的颜慕笛作揖告退。

    叶问之一走,朱胤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满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宛若含苞未绽的海棠春意撩人,向来连男人都会一不留神就中招,只不过碰到颜慕笛这个璧人就有些扫兴,好在他向来也不强人所难,一笑了之:“朕虽然很替昌廉表哥难过,但是朕非常喜欢肆无忌惮的人。舅舅那边朕会替你摆平,让你安然的回西蜀!”

    黑曜石般深邃的亮眸里闪着一抹扑朔迷离的光,颜慕笛若有所思地凝视了他一会儿,才淡淡的回道:“多谢皇上。”

    “不过——”朱胤忽然冲他挤了一下眼色,“你得陪朕去个地方。”

    颜慕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依旧是不动声色,朱胤挑了挑眉头,薄唇微勾,嘴角噙起一丝诡魅又狂狷的觑笑,“一个朕常去的地方,还得把大宝叫上!”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四)

    原来,皇上常去的那个地方叫谢阁,谢阁的女子名冠京城,貌美如花;谢阁的女子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飞檐高悬的大红灯笼映亮了不同于皇城的另一片繁花浮梦的天空,笙歌曼舞,彩绫飞花,来去匆匆的风流客,门庭若市的热闹气派,都是一片唱不尽的醉生梦死。

    不同于大厅的喧阗,二楼偏角的紫东阁却是闹中取静的秘间,内设也别有一番雅致,花梨木华丽而不失高贵的雕纹只为独享此间的人而篆,合欢绿窗稍稍一开,便能将整个大厅的景物一览无余。

    坐在水晶帘内抚琴的粉纱女子乃是谢阁的头牌水如烟,秋波流转间,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投向帘外这头大紫檀木圆桌边的一群男男女女。

    朱胤睨了眼漠然无绪的颜慕笛不由失笑,从踏进谢阁开始,投怀送抱的如花女子们一路趋之若鹜,这个安西王倒是镇定自若,就是见到如烟这样绝色的女子也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样的人居然会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庶妃,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这时帘内的琴声终了,成串的水晶扑簌簌地响起,水如烟掀帘款款走出来,秀色夺人的容颜,眉目间却是温顺,她很自然地走到明少华身边,不动声色的将明少华身边的女子挤兑开才坐下。

    “如烟,安西王可是一个大靠山,大宝那个厉害的妹妹可不好惹的!”下颌朝颜慕笛一扬,朱胤那神色慵懒的俊靥充满了坏坏的笑意,一想起明珠,他心里就作祟想使坏。

    “明珠小姐天生丽质,如烟倒是觉得她十分可爱。”如烟亲眼见过明珠一回,就是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的那次青楼风波,她终于见到了少华口中常念及的妹妹,“倒是小五做的那个事,如烟可是全看见了!”

    明少华满脸狐疑的插问道:“哪个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站在一旁的小五子不由低下头去,朱胤和水如烟相视讳莫一笑,水如烟转眸凝向明少华,温情脉脉的问道:“少华,这里太吵了,去我房里好不好?”

    “如烟,爷和王爷都在这儿了……”明少华微微蹙眉,心里有些生闷,如烟转开话题肯定有事瞒了他,而且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能走掉呢?

    水如烟柔眸一黯:“少华……”

    “大宝,人家如烟天天盼着你,你可别辜负人家一片心意,爷这儿用不着你了,你们去吧!”说着,朱胤连同屋内的一群莺莺燕燕全赶了出来,只留下小五子一人在旁伺候。

    拉上门的那一刻,明少华神情微微呆滞,水如烟勾着他往前走,眼前匆匆恍过的红红绿绿让他自己都觉得迷惘,又似乎从第一次踏进这里他就开始迷惘了,可是姑姑说过的那句话却清晰的盘绕在脑中:没有用的皇帝才需要太后的扶持,拖住皇上,明家才不会失去手中的皇权……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五)

    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甚至可以听见鎏金红烛燃烧时“嗞啪”的轻响,难得开口的人刚张嘴时声嗓略微有些喑哑,然后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磁性干净,“把朝廷里的事全权交给臣子,皇上一点都不会担心吗?”

    自斟了一杯酒,朱胤端起来浅酌,笑得不以为然:“有人愿意为朕分忧解劳,朕求之不得。”

    放下酒杯,俊靥上的慵懒也随之消失殆尽,他突然摊开两手呈现在颜慕笛面前,修长的细指连着手心错综的掌纹,好似握着剪不断,理还乱的丝丝愁绪,牵动着嘴角的浅笑都变得一丝丝无奈,“朕的左手和右手都端着一碗相同重量的水,只要它们持衡就会相安无事。”

    颜慕笛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公然和国舅分庭抗礼,丞相身后的人想必是太后吧?”

    朱胤不置可否的叹道:“可是国舅得罪了你——堂堂西蜀的安西王,这碗水朕恐怕很难再持平了。”

    颜慕笛若有所思地俯凝着他的手,过了半晌,才淡淡的回道:“颜家祖训世代效忠吾皇,臣是不会向任何一方倾斜的。”

    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朱胤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模样,解霁一笑:“朕记住你说的这句话了!”

    颜慕笛漠然地瞥了他一眼,喃喃自语了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朱胤却貌似没有听懂他的话,只图助兴而不停地催他喝酒:“来!来——朕敬你一杯!”

    一杯欢酒下肚,对酌的人虽如无暇壁玉,却实在沉闷无趣,朱胤犹觉意兴阑珊,不由眉峰一扬,挑起了一个刺激却不尖锐的问题:“王爷应该是心有所属了吧?”

    颜慕笛微微一怔,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犀利眼神打探着朱胤表情里的动机,实在是莫名其妙得诡异,一听到这个问题,连守在门边的小五子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连如烟这样绝色动人的女子都不会侧目多瞥一眼的男人,朕一直认为只会是心有所属和心如死灰两种,所以朕很好奇,在西蜀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霸王会是哪一种?”凤眼微眯促狭而细长,朱胤俊美若邪的脸颊上绽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调侃笑意。

    颜慕笛一声不吭,看来他这回连皇上的账也不打算买了,朱胤摇了摇头,索然无味地笑叹道:“兄弟之间的差异怎么会这么大呢?以前慕箫每次上京来时总是对朕喋喋不休的说,就是坐在王爷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他也不多看其他姑娘一眼,然后一个劲儿地说某个人的好!”

    “啪嚓——”

    拂袖倏地扫倒了玉杯,骨碌骨碌便溅碎一地,朱胤不由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颜慕笛猛然站了起来,极力压抑地连缓了几口气,煞白的冠玉俊容渐渐又被阴郁沉色所笼罩。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六)

    朱胤蓦地了然,不偏不倚,他戳中了对方心里隐藏的痛处。惟一不得而知的,只是对方心中的隐痛是弟弟,还是弟弟口中的那个人……

    五月的天宛如女人阴晴善变的脸,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今天却又大雨滂沱,纜|乳|芡獾挠晗呷缌保庋奶炱词悄负蠡剿创饶致鄞蠡榈娜兆樱敦┫嗉捌渌性弦苍诔〔艉图妇洌詈笾沼谇笸嬉欤灰熵芬磺枚ɑ屎笕搜。仗旒嗪屠癫苛18沓锇炝裰隆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他绕到侧殿这边来,没想到进来居然莫名奇妙的挨了一巴掌,被床上的野丫头狠狠掴了一耳光。

    格外响亮的一下,内殿里的宫女都给生生吓住了,他怒不可遏的反揪住她的手腕,气不打一处来,咬牙恨不得直接捏断她那根脆弱的细骨。

    明珠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乌溜溜的眼里充斥着满满的怨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也带着不可饶恕的仇视情绪:“卑鄙小人——本小姐的清白可不止这一个巴掌!”

    他倏地明白过来,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松了不少,面上的怒色也陡然变成了隐晦不明的笑容,难怪她如此生气,原来已经知道了,想来如烟又怎赖得过大宝盘根究底的追问,而关系到自己妹妹的名声,大宝又岂会听之任之的不闻不问……扬了扬手,他让内殿其他人都一一退了下去。

    “青楼那次绊倒你的人是小五子,可不是朕,所以你不能说朕卑鄙!”坦然的在床边坐下,他笑着否认,口气却格外的温和,留有余地。

    毕竟打的是西朝的皇帝,打完心里多少有点虚起来,明珠的气焰也不由渐渐降下来,怒意却难消:“那还不是你指使的!”

    他狡黠的辩解:“空口无凭。”摸了摸自己发热发肿的半张脸,不以为然的抿嘴浅笑了一下,又忽然皱起眉说,“倒是你打朕的这巴掌——铁证如山呐!”

    她怨憎地注视着他,鼻头一酸,委屈和羞怒的泪水顿时在眼眶里回旋打转,却又给硬生生的压抑下去,只是不解的控诉,声音有些哽咽:“就算刚才打你是我大逆不道……可是之前呢,我哪里得罪你了?无端地污损一个女儿家的名声,你一定都不会觉得愧疚吗?”

    “说到得罪,你很早就得罪朕了。”他一笑,意犹未尽,迷人的凤眼里却泛起她完全不能理解的碧波涟漪,那抹淡淡的温柔似要荡漾如镜的心湖,一纵即逝又不太真实,“要是担心以后没人肯要你,宫里没人住的房子还有,朕也不介意让你这个人再住进来!”

    “明珠生性刁蛮,很难伺候的,若不是最好的不住!”她忿忿的回驳道,一时气昏了头,只管放纵着性子出口气,压根没有认真想过他话里的意思。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七)

    “这么说,你也不排斥住进宫里来喽?”朱胤饶有兴味的问道,之前讨论册后立妃的人选时,母后倒未提及起她的名字,因为一直知道母后的心思,这下反倒不解了,他原本也是想好了,宫里多出这么一个和自己吵嘴的人,兴许以后的日子不会如一潭死水般乏味!

    明珠这下开窍了,两眼精光毕露:“皇帝哥哥莫不是想把我留在这宫里头吧?虽说人生长路漫漫,若是皇帝哥哥肯把坤宁宫赐给我住,我也愿意陪在皇帝哥哥身边,一辈子留在这深宫大院里头的!”

    坤宁宫历来为皇后的寝宫,明珠的言下之意可谓是一目了然,朱胤依然笑若海棠,眸色却渐渐冷凝下来,“此番话虽然令朕颇为感动,但这样想的人恐怕不止你一个。”

    “当然不止我一个,全天下的女人都这么想的啊!”明珠若无其事地嗔怪道,佯笑故作对他眼里的微妙变化毫无所觉,“皇帝哥哥不会霸道到不让我想一下吧?”

    朱胤一怔,虽是摇头,却笑颜逐开。

    外殿突然扬起张总管的鸭嗓音,虽然是对小五子说的,但声音明显也让内殿听得清清楚楚:“小五子,麻烦你进去回禀皇上一声,明府派来的人已经候在西华门,太后让奴才立刻送明珠小姐出宫去!”

    他狐疑不解地睇了她一眼:“你要出宫了吗?”

    “呃……嗯……”明珠讶异地点了点头,大哥将青楼风波的内情告知了眀老爷,明老爷认定皇上还记恨着六年前的那件事,才让太后姑姑打消了让她进宫的念头,何况明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可也不急于这会儿,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估计是刚才这巴掌传到太后姑姑耳朵里去了,太后姑姑才更加急着把她送出去。

    小五子慢吞吞地候在屏风边,见皇上朝他一摆手,他立马心知肚明的阖上嘴,只管低着头等候吩咐。

    “这么急,至少应该等脚上的伤好了呀?”似是而非的淡淡笑着,他将蜷起一根左手修长的食指放在明珠那白花花的馒头似脚上轻轻划动起来,明珠冷眼旁观着他近乎邪魅的笑容和极尽暧昧的动作,仿若他划动的地方不是她的脚,其实隔了厚厚的几层布,对于他那不痛不痒的触摸,她根本就没感觉,可心里对他疑似挑逗的动作很是鄙夷又无语。

    “太后姑姑正是见我脚伤不方便,怕在宫里——”她正慢悠悠地搜刮词语回话,脚上突然好似被人狠狠按了一下,一股剧烈的疼痛袭上身来,脑中陡然一滞,她龇牙咧嘴地惊呼了一声,抬起另一只脚毫不迟疑地直接把床边的人给猛踹了下去。

    “皇上——”小五子惊惶的跑上来扶起跌坐在地的朱胤,外面的人一听到响动也全涌了进来,张公公自然是一马当先,恰好看到朱胤被人扶着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暗金隐隐闪现龙袍,纵然玉树临风依旧,却已掩不去之前有过的片刻狼狈。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八)

    再瞧见床上叫痛不迭的人,一个激灵打完陡然明白过来了,张公公不由缩了缩脖子回身退了出来,踹皇上……那可是关乎脑袋的事啊?

    “胡闹!”太后一拍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下子格外清晰起来,细细听去,密密麻麻却是一片理不清的混乱,内殿里侍立的宫人皆是噤若寒蝉,唯独对榻而坐的一人俊美如花,嘴角隐隐含着笑意。

    “太后姑姑,我不是存心的。”明珠瘪了瘪嘴,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苍天作证,就算心里再生气,她可真没有踹皇上的意思!

    “你还敢顶嘴!”太后一个冷厉的眼神甩来,她低下头去,再不敢吭声。

    “母后,朕是一番好意,相信明珠妹妹那一脚也绝非存心,不过由此可见她的脚伤的确很严重,宫里既有御医,又不缺各类珍贵药材,何不让她养好伤再出去,明珠妹妹怎么说都是朕的表妹,朕也不希望她的脚伤他日留下任何隐患。”他突然开口道,温温雅雅的语气里透出一丝轻飘飘的狡谲,连同他脸上缥缈若无的浮笑,明明俊美到赏心悦目,却让她心里一阵反感。

    “我——”明珠刚欲张嘴,却被太后给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既然皇上宽大为怀并不计较,还不快谢恩!”

    “多谢皇帝哥哥开恩!”明珠闷声闷气的嘟囔道,横眸瞟了他一眼,才发现那双琉璃凤眸正促狭的凝睇着她,微勾的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的浅笑。

    “明珠妹妹不必客气,早日养好脚上的伤才是最要紧的。”

    太后侧眸看了朱胤一眼,那双深潭般的秋水眸子里似有点点火星重燃起来,随即解颐一笑:“难得皇上如此关心明珠,此番盛情难却,哀家看就依皇上所言——张公公,你速派人去西华门那儿说一声,让明府来的人回去吧!”

    “太后姑姑……”明珠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嘴脸眼巴巴地瞅着太后,希望唤起太后姑姑心里的最后一丝怜悯放她出去,这会儿她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就不该进宫来,碰上朱胤这么一个阴险小人,分明是被他摆了一道,如今却有口莫辨,进退不得!

    岂料太后根本不看她,直接扬手让张公公出去了,而朱胤却坐在一旁捂嘴笑而不语。

    她的心彻底凉了,无语的盯着这对身份高贵的母子,有些悲哀地意识到,原来她的太后姑姑站在皇上那一边了。

    绵绵霏霏的阴雨一连下了几天,久久不见云开日霁仿若连人的心都蒙上一层阴霾,此时京城中不少的官家千金就笼罩在阴霾中焦躁不安,无时无刻不希翼着拨开浓云后的第一束耀眼日光能沐泽在自己身上,只有朱胤身为一国之君却十分悠闲,而且连日来都有大把时间耗在慈宁宫的侧殿里。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九)

    皇宫是一个没有秘密也能传出秘密的地方。

    关于慈宁宫侧殿里那二人之间的各种蜚短流长很快就鬼使神差的风靡了整个皇宫,而太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在无形中推波助澜,导致宫外的达官显贵的圈子里也流言四起。

    因有明珠大闹青楼的丑闻在前,众人皆断定此女有心勾引皇上,但也深知住在慈宁宫侧殿里的人是太后的亲侄女,是明大学士的女儿,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侍读中书的亲妹妹,纵有千般不屑,万般不耻,却是敢怒不敢言。

    而对于这些风言风语,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犹是浑然不觉。

    “朱昀哥哥,你说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

    望着被雨打湿的窗棂,一滴滴飞溅的水花似敲打在心上,她心里会不由自主地激起疙瘩,似乎是从那个时候起,无论是在扬州还是京都,她都排斥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

    略微沉吟了一下,朱昀抬起寒眸静凝着她:“不会太久的。”

    她的眼神里蒙着一层淡淡的迷离,连着她的侧脸也好似笼上一层迷离的淡雾,朦朦胧胧的美人脸,恍惚间流露出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温婉却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说得也是!”撇回头来,她灿然一笑,那一丝迷离的温婉瞬即荡然无存,眉目间神采飞扬:“玄琪和飞扬哥哥他们还好吗?”

    “嗯。”他不着痕迹地低下眸去,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她脚上的绑带,如此相似的动作,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她的身体感觉不到,心却可以感觉到,那一寸寸的触摸都是在疼惜她!

    只是一直以来,他的疼惜都会令她莫名的心慌,或许那是一丝丝害怕,害怕他深邃灼然的眼神,仿若可以吞噬掉她一样。

    明珠拉起他慢慢划过她脚上的那只手来玩弄,他有一双漂亮的手,修长葱白的手指以前经常被她弯成喜欢的兰花指,而且会比女人的兰花指更纤柔好看。

    两手相触一起,他指尖的凉意还是令她微微一颤,无论冬夏,他的手指多半都是这样凉,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她根本不愿去碰。

    “朱昀哥哥今日怎么突然来看我了?还是觉得家里的美娇娘不如我漂亮,不如我贴心,所以惦记我了啊?”

    朱昀一愣,随即就听见她使坏得逞后的笑声,如同清脆的银铃般“咯咯”在内殿里回响着,他皱起眉,清癯的脸孔上寒眸如星,锋芒微闪,明明看上去俊雅若仙,内敛自如却藏不住又好气,又好笑的苦恼神色。

    “好啦!好啦……明珠错了,再也不捉弄朱昀哥哥你了!”她忍住笑欺哄道。

    右手的折扇一拢,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他反倒狡黠的笑了,“信你才会有鬼!”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十)

    寒芒熠熠,笑眸深深的他就像一只不怀好意地狐狸,这样的笑并不多见,他脸上惯常都是止乎于礼的笑容,虽然俊雅得无懈可击却也透出一股刻意的疏离,这些不经意间的反常几乎都是被她逼出来的,却连他自己也不可否认,她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捉弄,也是他自己一味的纵容所致。

    “很疼耶!”明珠不满的揉了揉额头,拧起眉头,毫不客气的揶揄起来,“食色性也,我才不信你放着家里娇滴滴的美人不疼,偏要淋着雨来看我呢?”

    “你倒是很了解我啊?”他讪讪一笑,凝望着手持的折扇一下一下有节奏似的敲打着床沿,深湛的寒眸里锋芒微闪,“此次皇上大婚其实除了册后以外,还会立妃,皇上一时圣意难决才召我今日进宫。”宫闱禁地,就连这一面,他也是借着替太后请安的名义才能顺道来探望她!

    乍一听朱胤那个风流郎还要别人替他挑老婆,她不由“扑哧”笑出声来,一笑完又认真起来,思忖道:“皇后的人选,皇上想必早已认定是非李清阑莫属,就不知朱昀哥哥推荐的妃嫔人选是哪家女子?”

    他不答,挑眉深睨了她一眼,眸底隐隐似闪过一丝匪夷所思的恼色,嘴角却上扬似笑:“这么肯定?”

    怔了怔,才明白他的话意,明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脑海里乍闪过那张俊美如斯的面孔,他的笑比海棠花要美,他微眯凤眼比妖孽还要魅惑,他这个人……心底竟然不知不觉有一掠而过的异样涩感,抿着唇浅浅笑了一下,“他们是绝配,一个身体有问题,一个脑袋有——”

    她一撇嘴,满不在乎的说着,猝不及防额头上又挨了一下扁,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痛呼,这次可真是下手很重,他一凛眉,俊容微露怒色,是非要她记住这个教训不可,结果这一下痛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脑子坏掉了,在这种地方还敢说这种话,当真以为皇上会像我这样纵容你吗?”他一边责怪,一边又忍不住用手轻轻去揉她的额头,明珠瞪着他,抓住他送过来的手就往嘴里送,好像送羊入虎口一样,毫不留情的咬下去。

    他抿唇没吭声,只是眼皮稍稍抽动了一下,然后看着她松开嘴,得意的冲他扬扬眉,“你会纵容我的吧?”

    朱昀瞥了一眼手上破皮的伤口,那形状正是她的牙齿印,他啼笑皆非的微微皱了下眉,被她咬过的手还是揉上了她的额头,薄凉的唇角边犹带着一丝悲喜难明的浅笑,嘴唇微动低喃自叹,仿若夹杂着诸多的哀怨:“你又不是香蜜,怎么就这么招蜂引蝶呢?”

    闻言,明珠莫名其妙的瞅着他,努了努嘴,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饶有兴味的问道:“朱昀哥哥你都出了御书房到我这儿来了,那是不是表示皇上已经确定后妃的人选了?”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一)

    “没有吧。”他淡淡地答道,眸底泛起浅浅幽黯的光芒,“我不过刚到御书房颜慕笛便随后而至,皇上让一干人全退下,我自然也出来了。”

    “又是他,怎么还没走啊?”明珠拧起眉。

    朱昀眸光微闪,说话不动声色:“他应该会待到皇上大婚以后吧,而且李广庭也未必肯如此轻易的放他回西蜀。”

    明珠摇摇头,叹道:“颜咬金可非等闲之辈,你看看我这脚,李老头那把老骨头估计是很难斗得过他!”

    朱昀瞟了她一眼,眉角微微上扬,不以为然的嗤笑道:“谁让你非要去招惹他,你这脚伤纯粹是自讨苦吃!”顿了一下,他又似笑非笑的兀自喃喃道,“短短几年之内就名震西蜀的小霸王,自然不该会是等闲之辈。”

    “我又没听过!”

    朱昀垂眸玩弄着手中的折扇,也不看她,漠然道:“孤陋寡闻。”

    明珠轻哼了一声,脑子里忽然想起那晚白衣孑然的紫燕飞,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怜惜,如幽兰般脆弱忧伤的女子,身上散发的淡淡哀愁又不似那些闺房小姐娇生惯养而与生俱来的,她和颜咬金之间一定有什么吧,那是女人的直觉!

    她正在思忖中,不料他突然问道:“皇上最近常来这里吗?”

    陡然冷沉下去的语气着实令她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慢慢道:“朱昀哥哥你也知道了啊,他每天都会来一趟的,也比较关心我的脚伤,或许是想补偿我吧?”

    朱昀挑眉看着她,寒眸里闪烁的尽是不解:“他为何要补偿你?”

    明珠怔了怔,乍想起朱昀他们并不知情在青楼里绊倒她的人就是小五子,只得笑着搪塞道:“当然要补偿我啊,我的脚是安西王弄伤的,寿宴的时候皇上还把碧玺送给安西王的庶妃,他既然是我名义上的表哥,这么做不是存心伤害我吗?”

    “怎么一来就听到有人在说朕的坏话啊?”语言若笑,屏风后面忽然闪出来一道修长的明黄|色身影,凤眸微睨,眼角的弧度上扬似勾,俊美如花的脸颊上带着痞痞的笑媚惑众生,乍一看宛若是妖童在朝他们靠近。

    明珠一惊,不由冲外殿候着的宫人们叫嚣起来:“为什么都没有人在外通传一声的?”

    扫了一眼床边起身颔首的朱昀,朱胤含笑耸耸肩,在窗边的软榻上悠然坐下,呷了一口宫女送上来的热茶,才不紧不慢的答道:“你用不着责怪他们,这是朕的意思。”

    “好端端的不让人通传……”她没好气的嘀咕道,忽然瞥到朱昀侧眸投递过来的一个森冷的警告眼神,不由吞声住了口。

    “皇叔不必拘礼,请坐吧!”朱胤边说边睨着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一脸玩味的笑容,连说话也似在开玩笑而不敢当真,“果然是亲疏有别啊,明珠妹妹在朕的小皇叔面前就很乖嘛!”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二)

    朱昀冷眉一拧,顿时沉下脸来:“皇上!”

    “好了!好了……戏言一句,皇叔不必当真,明珠妹妹在朕面前其实也很乖的!”朱胤笑着摆了摆手,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来呷了一口,潋光闪烁的细长凤眸里流露出不以为然的妥协。

    朱昀扯动了一下嘴角,隐忍着眼里的怒色佯低下眸去,冷淡的说道:“本王有事要先行告退了。”

    “嗯。”朱胤点头,淡然的笑了笑,随即对着殿外扬声喊了一句:“小五子,替朕送送小皇叔!”

    “不必了!”朱昀回道。

    “朱昀哥哥……”明珠愕然的望着朱昀拂袖而去的修长背影,一脸茫然又沮丧:“他是怎么了?”

    “先是从御书房出来,这会儿见到朕便走,小皇叔心里想必是恨死朕了。”他痞笑着摇了摇头,话里夹杂着一丝无能为力的口吻,“其实朕也觉得有点对不住小皇叔,可母后要朕娶你,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明珠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只觉得他俊美如斯的脸上根本找不出多少愧色,等回过神来不由涨红了脸,恼羞成怒:“什么叫无可奈何的事啊?就算太后姑姑让我委身嫁给你,那也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才是!”

    “委身?”朱胤挑起眉瞅着她,满脸的啼笑皆非:“你自以为是这一点倒是连朕都觉得自愧不如!”

    拨了下额前的刘海,眉色飞扬,眸光流转,她颇为得瑟的哼道:“谁叫本小姐天生丽质,伶俐聪慧,而且最重要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独一无二的呢!”

    眯起细长如钩的凤眼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琉璃般清湛的眼珠滟光隐现,他笑得如花绚烂,也藏不住满心的好奇作祟,脱口道:“朕现在很纳闷,明大学士那么古板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古怪的女儿?”

    古怪?明珠乌溜溜的眼珠子里透出不悦之色,撅起樱桃小嘴,气冲冲的讥讽道:“你这个软柿子,凭什么说我古怪?”

    一听到软柿子,朱胤懒散在软榻上的身躯陡然坐直了,瞪着她的凤眸泛着浅浅的黯芒,有一丝恼色在里面若隐若现:“你居然敢说朕是软柿子?!”

    “我没说。”

    他凤眸微睨,轻轻一哼,冷笑道:“怎么,敢说不敢承认啊?”

    她不再作声,撇开眼望向他身后的窗外,淅沥不停的烟雨如雾似幻般不真实,好像让人的心也一时乱了,太后姑姑要她嫁给他,奇怪的是她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抵触,明明是那么讨厌他的,嗬,或许是因为皇后的位子,为了那至高无上的荣耀而妥协了吧?

    母仪天下的尊荣,世上的女子有谁不爱,她也爱啊,只是也无法完全忽视掉心底的那一丝怅惘。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没再开口,内殿安静得仿若轻闻两个人低沉的呼吸声,过了半晌,她静滞的眼眸好似凝结了一层凄迷的淡雾,也不看他,淡淡问了一句:“喂,你真会娶我吗?”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三)

    闻言,朱胤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似在斟酌,抬眼看了她一下,慵色淡淡的俊容上眸光微闪,似笑非笑道:“先等你的脚伤好了吧。”

    她启笑未露,凝眸不语。

    一个月后,媚阳如春,明府后花园内,一袭宝蓝色提花绫衣绣裙的舞勺少女正踮着脚走在鹅卵石铺砌的甬路上,趔趔趄趄的样子宛如孩童学步,却犟着不肯让身后跟随的丫鬟们来扶,混于姹紫嫣红的繁花间,叠影重重,好似是蝴蝶穿梭在其中翩然跳动。

    游廊尽头的月洞门外传来人语声,渐渐朝花园这边靠近了,她竖起耳朵来细听,一时倾心忘神,不防有道人影偷偷绕过团团锦簇的花丛,当鼻尖闻到那股熟悉而浓郁的檀香时,一双有力的胳膊突然从身后紧紧环住了她,她一愣,富有磁性的男音也同时在身后笑起来:“一回来就不安分了啊?”

    咧嘴绽笑,她不回头也知道是谁,敢这么胆大抱住她的,只有那个最初拨动过她心弦的翩翩少年郎,“玄琪,不安分的人是你吧?要是被我爹看到的话,你可就惨了哦!”

    “爹刚才已经出门了。”说话的人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循声看去,明珠这才注意到站在游廊台阶上的明少玉,也不知谁招惹他了,胡子拉碴的黑着一张脸,肿胀的双眼里隐隐掺杂着血丝,穿着一身玄青色束腰长绉衫,整个人看上去像笼罩在阴影里,暗沉得压抑。

    “二哥!”

    明少玉皱起眉,横眼扫了她一下:“干什么?”

    没想到二哥对她摆这副冷脸,明珠嘴角僵硬的抽动了几下,只觉有一股恼气从心底猛然窜上来,挑起眉,却又佯作漠视的眯眼堆起笑,冷冷的嘲讽道:“大哥说你是这几日身体抱恙才没进宫当差,我怎么看你都不像身体抱恙,该不会是因为你的‘西施妹妹’而害了心病吧?”

    “你给我住嘴!”明少玉满脸怒色的喝止道,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转身,愤然的甩袖而去。

    望着明少玉愤然远去的背影,她身后的那双明亮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不忍,“明珠,你二哥……”

    “我还要问你呢!”她一咬唇,挣开了叶玄琪环抱的双臂,转过身来颦眉瞅着他,厉芒逼人,“你怎么会和我二哥混在一起,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被她可怕的眼神吓了一跳,叶玄琪干笑了两声,额头上直冒冷汗:“嗬嗬,其……其实也不算太熟啦。”

    “嗯?”乌溜溜的眼珠一眯,锐利的冷芒更加的虎视眈眈。

    他连忙笑眯眯的启唇开口,露齿两排雪白的糯米细牙:“是两天前碰巧在揽虹楼遇见你二哥了,他当时正一个人喝闷酒,样子比你刚才看到的还糟糕,我一想他是你二哥,自然要舍命陪君子了,没想到第一回陪喝酒,第二回要陪下棋,我已经在你们家陪他两天了……嘿嘿……他还不服输呢……”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四)

    “以前他最拿手的就是下棋。”

    明珠似笑非笑的将目光移向他身后五彩斑斓的花丛,凝眸,蹙眉,神情间变得些许的淡漠,“我看他是色迷心窍了,才自讨苦吃,以后你不用理会他。”

    叶玄琪微微一怔,抿唇似笑未笑,不解道:“你们兄妹何时把关系弄得这么僵了?”

    见她不答,他佯笑继续问:“你二哥不是很疼你的吗?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学堂他老吓唬我,不准我靠近你呢!”

    “你说的那个人是小时候的二哥,如今的他,也许还疼爱我,又或者他心里早把别人当成自己的妹妹去疼了?”明珠顿了顿,眸间掠过一抹黯然,又说,“我们六年未见,他早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二哥了。”

    “你二哥喜欢的人是李清阑吧?他喝醉酒的时候,嘴里反复念着‘清阑’两个字……”

    叶玄琪缓缓道,心里对明少玉倒多了几分同情,明李两家在朝廷里一直势同水火,仅仅维持着表面上平静,背地里却是明争暗斗,互不相让,明少玉喜欢上李清阑,差不多等于喜欢上自己的敌人,其中的艰难与拦阻,可想而知!

    “他是自作多情,自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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