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晓初妆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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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初妆 作者:晓初妆

    ,自己在这里害单相思,人家可无暇念及他,一听京城里传言皇上要册我为后,那个李清阑就巧立名目为她哥哥讨公道,天天在御书房里哭闹,简直是愚昧至极!”明珠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叶玄琪怔了怔,大惊失色道:“皇上真的要册你为皇后吗?”

    明珠不以为然的瞟了他一眼,眸间黠光微闪,哂笑道:“怎么,他册我为后,你很着急吗?”

    “明珠,你可别吓唬我!”叶玄琪立马哭丧起脸来,端正的五官似要紧皱一团,拉着她的手将往心口一按,“你摸摸我的心,都揪到一块儿去了。”

    一颗扑咚扑咚的心,鲜活的似在她的掌心里跳动着,她抬起眼看见他眉峰深蹙,俊靥上忧色忡忡,专注而焦急的眼神更是令她心猿意马,面色一热,慌忙缩回手来,急匆匆的掩色道:“我才不管你呢!”

    此语一出,明珠立马后悔不已,越想掩饰内心的慌乱越发显得故意,听上去不像生气,倒像是娇嗔含羞,惺惺作态,欲迎还拒。

    他不语,静静的凝视着她,眸色幽暗难辨。

    “傻瓜,本小姐都不难过,你有什么好难过的?”眸色微沉,她咬了咬唇,故作轻描淡写的口吻:“告诉你吧,等到明日圣旨昭告天下,所有人都会知道皇上娶的不是我,本小姐真要颜面扫地了。”

    闭上眼,她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攥紧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所有的酸涩与愤懑吞咽下肚,熬成一滩悲凉的寒水,仍是意难平,怒难消……忽然被人伸手拉进怀中,紧贴着平实的胸膛,掺杂着淡淡温热的檀香萦绕在鼻间,引得她阵阵眩惑,他磁性的声音低喃似笑:“那很好,你没得挑,我娶你。”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五)

    推开他,明珠背转过身,敛色道:“这辈子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以前我是喜欢过你,可是两年前我就已经死心了,如果你还想和我继续做朋友的话,这些话永远都不要再说了。”

    “两年前?”

    他苦涩的笑了一下,难掩满脸的悲怆之色,“原来你还是放不下那件事。”

    “玄琪,你错了,那件事我已经放下了。而且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很快就要进宫了。”

    他摇了摇头,不敢证实心中的猜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我这一次进宫,以后就很难再出来了。”

    她漠然道,眉目如画,鬓鬟自冶,却弥漫着透人心寒的冷色,“其实皇上此次大婚不仅仅是册后,还会纳妃,纵然他想娶的人不是我,但既然利用了我,不给我一个名分,恐怕他也很难给太后姑姑一个交代,所以,他一定会纳我为妃的。”

    “他利用你,你还成全他?”

    “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吗?他是一朝天子,哪里会轮得到我来说成全不成全的?更何况成全他,也正好成全了我自己。”她嘴角微微上翘,不以为然的笑道。

    见状,叶玄琪不由急了:“明珠,你以前在扬州怎么任性胡闹都没关系,可是这里不一样,这是京城,你说的那个人才是这里的主宰,才是这天下的真正主人。”

    她冷笑不语,内心如尖利的指甲在抓挠:换你心,为我心,始终相怨深,意难平……天下的主宰又如何?不过是个伤害她很深的男人。

    他抓住她的双手,用力紧紧钳在掌心里,捏疼了她,也弄疼了自己的心,幽黯深邃的黑眸里布满忧伤与惆怅,“我知道你好胜心强,但是以卵击石,最终落得一败涂地的,只会是你自己。”

    放眼四顾,秋眸微睨,她眼里凝聚的光芒渐冷,兀自缓缓道:“那次青楼的事是他派人干的,全京城的人骂我伤风败俗是他害的,我忍了一次,可是他还要找上我,从我知道被他利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心里发过誓了,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一定会奉陪到底。”

    “明珠,就算你不再喜欢我也好,不嫁给我也好,我只希望你活得好好的,无论任何时候,都是好好的。”

    停了一停,他忽然垂眸低下头去,两鬓垂髫的黑发遮住俊秀如玉的脸,叹气佯笑,声音却哑涩难咽,“我好不甘心……守了这么多年,还是守不到……”

    一滴热泪,如冰针刺在手背,浑身寒凉悚骨,她一怵,茫然呆立原地,心揪作一团,良久之后,忽地莞尔一笑,笑得云淡风轻,仰起头,似有点点泪光堆积在眼睑处,终是不能流出来。

    她启唇,低喃道:“圣意难违,你阻止不了他,也补偿不了我。其实你说的对,不可以以卵击石,如果你以后入朝为官,不可以怀恨在心,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我答应你,我只拿回属于我的,这样就好。”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六)

    滚滚金轮中悬苍穹,碧空万里净澈无云,她站在天空下,说:“我只拿回属于我的,这样就好。”

    倏然有风飒飒然一扫而过,满园花摇叶动,飞丝舞绸,卷起一地尘埃,轻灰覆面,乱了眼,乱了心,乱了芳年与浮生。

    文帝六年,帝十八,执六礼行大婚,册枢密副使李广庭之女李氏为后,同立贵、淑、德、贤四妃。

    ——《西书·华乱史略一》

    殿外锣鼓喧天,喜乐齐鸣,一路沸沸扬扬的吹往坤宁宫;殿内烛影绰绰,红幔微曳,却只有一人坐在梨花木圆桌边,右手托着头,闭目养神。

    外面的闹声入夜后不绝于耳,她眉间时而微蹙,阖眼如初,圆桌下方捏着手帕的左手却早已紧紧蜷作一团,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起森白色。

    有人推门而入,她懒得睁眼,便冷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怎么,本宫不是皇后,没有在庙堂之上行过礼,你们就连话也不听了?”

    “贵妃娘娘这般妄自菲薄,若是被有心的奴才听了去,恐怕会招嫌惹怨。”一个略上年纪的女人声音,沉哑而稳练不惊。

    “原来是容姑姑啊。”

    听出来人的声音,她才缓缓睁开眼,脸色清冷如初,口气也不以为然。

    容姑姑略微颔首,欠身道:“太后娘娘请您前往慈宁宫一趟。”

    明珠挑眉瞥了她一眼,问道:“此刻吗?”

    “是。今夜皇上大婚,为免惊扰动众,所以请贵妃娘娘不要摆驾,一人前往慈宁宫即可。”容姑姑点头道,两人互视了一下,明珠方才有所触动。

    “容姑姑稍等片刻,待本宫先换了这一身不适意的衣裳。”

    明珠缓身而起,拖着曳地的衣摆款款步入屏风后,脱去这一袭杨妃色大袖衣践踏于脚下,俯眸冷睨它一眼,便如鲠刺胸,一下下的戳心。

    刺得人眼疼的浅红……骄傲如她,却从未料到此生便是如此了,不是明媒正娶,连大红的金丝嫁衣也用不上……

    见她从屏风后走出来,容姑姑眼里微微惊动了一下,动了动嘴唇,终还是婉言笑道:“贵妃娘娘天人之姿,今夜如此装扮,的确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不予理会容姑姑话里的别意,明珠莞尔一笑,用葱白的细指绞玩着胸前的墨亮垂发,眸光深深:“多谢容姑姑夸奖,只不过古往今来皇宫都是个污浊之气最浓重的地方,就怕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在这宫里呆久了,也会变样儿的,但愿本宫不会如此才好。”

    刚跨出门,候在门口的一个宫女就拦住了她,低头禀道:“娘娘,今天是皇上大婚的日子,您穿白色衣服出去恐怕……”

    “不用你管!”

    她冷瞥了一眼那宫女,又转眼扫过门前所有宫女太监,他们身后那片被灯火映红的天际,喜乐响彻云霄,烟火绽放如花,皇上大婚……可是和她又有何关系?

    “本宫就喜欢这身衣裳,你们谁要是再多嘴,就别怪本宫将他从永寿宫撵出去。”

    “娘娘……”不料那宫女居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你干什么?!”

    一甩袖,她反手掴了那宫女一耳光,除了容姑姑,其他人都吓得不敢抬头,挨打的宫女早捂着脸跪在了她腿边,哭咽低呜:“娘娘恕罪……”

    那宫女一个人哭得可怜,那群宫女太监中并没有人吱声替她求情,明珠冷着脸瞪了她一会儿,见容姑姑让人把她撵出长寿宫,这才踢了她一下,沉声道:“你进去把我刚才换下的那身衣服拿去烧了。不要给我磨蹭,倘若我回来时还能看见那身衣服的话,后果你自己可想而知!”

    说完,明珠整鬟捋了捋长发,理了理一身洁白胜雪的软缎袍衣,方才侧眼睨了容姑姑一下,强颜欢笑道:“还请容姑姑在前面引路!”

    容姑姑缄默不答,点了点头,一声不响的转身先行走在前面。

    往慈宁宫这边来,喧天的乐声渐渐小了,她身上叮叮当当的响声清晰起来,反而透出一丝突兀的寂落,大红色宫灯一盏盏游目而过,放眼看去,一条宫道蔓延下去不着尽头,仿若百里灯火不绝。

    因为皇上大婚的缘故,整个皇宫戒备更加森严,禁卫军的人数也多添了一倍,一路走过来,总是不停的碰到巡逻的禁卫军。

    又是一拨巡逻的禁卫军从身旁过去,明珠又感觉到许多道惊愕的目光纷纷投落在身上,抑或是惊鸿一瞥,惊艳中却还带着更深重和复杂的笑意。

    如此反复,她难免不堪其扰,他们都是如出一辙的笑,这种笑,些许带着丝缕的轻蔑与叹惜;这里是九重宫阙,独树一帜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也注定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

    今夜,她就是这样的异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滑天下之大稽。

    “容姑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

    她突然淡声问道,轻轻一觑,玉质无暇的姝容上浮起淡淡的自嘲。

    “贵妃娘娘是个聪明人,”容姑姑回首笑凝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回头继续往前行,“只不过聪明人也难免有犯糊涂的时候。”

    她丹唇微抿,眸色渐凉,似有怨气凝绕其中:“我不是一时犯糊涂,而是不能甘心。”

    “今夜不能甘心的人,又何止娘娘一个。”

    犹如当头一棒,明珠怔了怔,只见容姑姑突然转过身来,对她颔首微微一笑后便停驻在原地再也不走了,她一抬眼,方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到慈宁门了。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七)

    明珠一进去,容姑姑便不动声色的将殿内一干人全遣退下去。富丽堂皇的华殿一下子空荡了许多,红烛暖暖如晕,这里也是满眼喜色,坐在榻上满身珠光闪耀的人也是喜气洋洋,她仍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明太后见到她也骇然一惊,秋眸流盼转顾,方将眼底升腾而起的那抹愠色强忍下去,唤明珠至榻前,然后微抿起嘴,面若无绪的说道:“看来你的脚已经完全无碍了。”

    “多劳太后姑姑挂心,我已经好了。”

    明珠欠身福了安,见太后的眼神指向旁边的对榻,她刚移至过去坐下,太后略带质疑的沉声已经出口射过来:“那么——今日大婚你如此打扮,意欲何为?”

    她佯笑,一字一顿,温婉的口吻透出一丝讥诮:“太后姑姑尽可放心,明珠并不想做什么,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况且皇上他远在坤宁宫,春梦良宵胜千金,今夜他又岂会在意我穿什么,坐在哪里,又做过什么呢。”

    停了一停,她深深瞅了太后一眼,又说,“今夜过后,还有太后姑姑在,想必我也不会有事。”

    少顷,太后低眸敛芒,凝视着自己涂满豆蔻的指尖来回摸弄着手上的指甲套,红唇微微上勾,划出一道浅浅的笑弧,幽幽道:“皇宫可不是个容人一时兴起的地方。你之前虽在这住过一段日子,但今日毕竟不同往时,一旦你真正踏进这深宫里,就会发现这个地方杀人无形,噬骨无影,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谁所害,为何而死。”

    “就算太后姑姑不说,这些道理我也知晓。前人有诗云‘侯门一如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侯门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宫门呢,只怕比海更深。”

    明珠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妩色动人的俏脸上张扬着年少的轻狂无畏。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深宫里的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会真正明白。”

    太后淡扫了她一眼,深幽似怨的秋潭里掠过一丝失望,微叹道,“你就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太后姑姑教训的是!我天生就是如此禀性,太后姑姑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何不挑秀兰进来?在家里二姨娘说一句,她做一句,要是进了宫,她定然不会像我这样闹心,对太后姑姑也肯定会百依百顺。”

    明珠一说完顿觉懊悔起来,方知自己有口无心一下子泄露了心底的怨气。

    漠然的凝视了她一会儿,太后眸光渐凉,却仍旧好言相劝道:“不管你是埋怨哀家也好,还是埋怨皇上也罢。从今往后,你都必须想方设法的讨好皇上,博得皇上的恩宠,早日诞下皇子,最好是能在清阑那丫头前面诞下皇长子——”

    她漠然的打断道:“不可能。”

    太后倏地沉下脸来,目光咄咄逼人,问道:“你说什么?”

    “不可能,他不太可能恩宠于我,我更不可能去逢迎他。”

    她似赌气闷声说,不料话音未尽,一个巴掌猝不及防的扇过来,刹那间耳鸣嗡嗡,仿若一柄锋利的刀子闪速划过脸颊,留下一道隐隐的割痛,明珠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侧眸一窥,左手指腹上宛若沾了点点豆蔻红,鲜艳欲滴。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顷刻间,惊恐与恼怒强烈的交织于一起如潮水般直涌上心头,明珠喘着气,胸口的起伏有些急促不平,也不吭声,只是冷冷的盯着太后。

    “怎么,嫁进宫里来的第一天,你就想让永寿宫变成冷宫吗?”

    太后毫不避让的回瞪着她,目光如炬,灼灼然若将她脸上那道浅浅的血口子也尽收于眼底焚烧,“你的一切都是明家给的,只有明家熏天赫地,你才可以骄纵跋扈,任意妄为。若是没有了可以依附的家族,你还有什么,你还能成为谁……”

    轻轻叹了一口气,太后眼角的细纹似有无尽的惆怅难以释怀,“皇上大了,也有他自己的心思了,以后只会让人更加难以捉摸。哀家只希望有朝一日不在了,还有人能把整个明家撑起来,撑下去。所以你进宫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在宫里得宠或是遭冷落也会关系着整个家族的命运,也只有生下皇子,你将来才可能在这宫里站住脚。”

    明珠张了张嘴,想要回驳,喉咙间却仿佛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凝塞堵住,令她哑然无言。

    太后从锦袖里掏出一小红纸包放在榻几上,推过来,不露声色道:“这是西域密制的香料,等到皇上留宿于永寿宫时,你让人在屋子薰上。”

    顿了一下,太后忽又补上一句:“它可以催发人的情欲。”

    “宫廷里不是严禁妃嫔私用这种药吗?”

    脸上伤口的痛楚未消,明珠却启唇笑了,清冷的眸色满是嘲意,宫规原是他们这些统领者订的,往往最不会遵守的,也是他们这群人。

    “不过是一种西域香料,哀家赏点给自己的侄女,恐怕也无人觉得不妥吧。”

    太后面不改色的盯着她,笑得讳莫如深,良久,才把容姑姑叫了进来,“你把贵妃娘娘送回宫去,她自己不小心把脸弄伤了,你拿点玉凝膏让她带回去擦。”

    明珠错愕之余,心里微微发凉,今晚的太后姑姑,看上去还是那个温柔高贵的美人,却透出别样的诡异,仿若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四周向她袭来。

    而她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跨出殿门后,她忍不住拉住身边的容姑姑,问道:“容姑姑,我脸上的伤像是自己弄伤的吗?哪有人会自毁其容呢?”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八)

    明珠冷声一觑,移开眼,殿外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都受惊的埋下头去,其实他们的眼神已经告诉她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摆摆头,她在心里暗自嘲笑,看来自己今夜真的是糊涂了!

    转身往外走,闻见后面有脚步跟上来,她心头一恼,冷冷的抛出一句话来:“不要跟来!”

    “贵妃娘——”身后一成不变的声音令她更加心烦气躁。

    “不要跟着我!”

    一声厉喝,明珠突然顿住脚步,旋过身来,凶神恶煞的怒样倒把紧跟其后的容姑姑吓了一跳,容姑姑煞白了脸色,手捂着胸口,往后连退了两步。

    从慈宁门出来,明珠向后探望了几眼,确定容姑姑没有跟来,才转回身来,可是她又分不清方向了,夜色深沉,每条宫道都是长灯如龙,却不知沿伸下去会至深宫何处。

    想寻着笙歌而去,无奈鼓乐喧声也不知不觉消隐下去,意识到这一点,她忽然勾唇笑了,眸光微闪,眉目冷冽,嘴角却带着一抹无法自觉的苦涩,春宵苦短,洞房花烛,他这么煞费苦心,如今抱得美人归,又岂会不快活?

    她茫然的摆摆头,一定是错觉,心里某个地方如针在刺,隐隐刺痛……那也是恨吗?

    凉风习习,拂过她的脸颊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牵扯着划破的伤口也丝丝如割般灼痛,明珠这才缓过神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泪水一下子挤满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却不敢让它们掉下来,心疼与难过苦苦纠结在一起,那道细长的血痕此刻就霸占着她的脸,而她也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狼狈过,身心都是如此,不堪。

    一阵铿铿锵锵的脚步声传来,是禁卫军巡逻的队伍往这边过来了,她捂着半张脸低垂下头去,不料脚步声到她跟前却骤然停了。

    抬眼,她看清来人,眸间顿时锋芒微露,今夜果然还是会碰见他。

    溶溶的红光下,明少玉身上的甲胄亮片被映衬得熠熠闪烁,越发英武逼人,走近一瞧是明珠,他眼光微微一愕,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拧起眉,又深瞅了她半晌,方才轻叹了一口气,道:“我送你回永寿宫。”

    明珠摆出一脸的傲慢样儿,满不在乎的回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说完,她左手捂着半张脸,拔腿就走。

    少顷,忽然听见身后有铿锵有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不由顿住了脚步,缓缓的回过头,一群人精神抖擞的朝着和她相背的方向越走越远,果真如此了,她的心里却又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二哥他居然……真的走了!

    他爱上了李清阑,就已经不是她认识的二哥了吗?

    她一路走,一路想,满肚子都是气,满脑子都是怨,因为实在无法理解,爱一个人怎么会是这样的?心全蒙蔽了,眼里也只能看到一个人,好像是为那个人伤心而伤心,为那个人开心而开心,就算永远不会拥有也觉得值得……真是的,难道只要所爱的人幸福就觉得好了吗?

    叮叮当当,又当当叮叮……

    她自己也不知走了多远,拐过几个弯,其实心里也并不是那么想回永寿宫,结果晃晃悠悠,绕来绕去好半天也真是没能找到永寿宫,待到明珠停下脚步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汪霓光潋滟的池水,周围花木掩映,山石嶙峋,笼罩在茫茫的夜色下,重重迭影,寸寸陆离,黯黯寂寂,幽僻寻常。

    她想,草木本就无心,亦不会为人间的悲欢所动。

    举目环顾了一圈,阒无一人,心念便忽起,明珠迈脚跨过游廊的栏杆,宛若一道飘渺的幽灵没入斑驳的阴影中,风里依稀有铃铛声在轻轻响动。

    在池边的大磐石栖脚坐下,凉风一起,脸上隐隐犹如蝼蚁在爬,她一颦眉,自艾自怨道:“疼死我了,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先让容姑姑把玉凝膏交出来的。”

    “很疼吗?”

    “嗯。”

    她点头,脑子陡然一滞,心也不由自主地揪紧,不是怕,却莫名的不敢回头,有人站在她身后了,只是那声音温柔似笑,玩世不恭的笑。

    待不到她回头,他已信步走上前来,在她右边安然坐下,明珠满脸都是惊诧之色,双眼却死死盯着池水,也不看他,只是不解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永寿宫离这儿可不算太近喽!”

    “这个我知道!”

    明珠轻哼,不悦的继续道:“其实你不回答我也无妨,反正与我无关,只不过洞房花烛夜,皇上若是不在,皇后独守空闺就可怜了!”

    他淡笑不语,随手捡起身边的一粒小石子扔进了池子里,扑咚一下,水面泛起小小的涟漪,一圈圈漾开来。

    良久,他盯着归于平静的水面,不动声色的说,“清阑她身体不好。”

    明珠又是一哼,这回却没有开口说话。

    朱胤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朕听说只有猪才一直哼哼。”

    “你骂我是猪?!”

    她一拧眉,猛然地转过头来瞪着他,一双灵动的珍珠眸子满含怒色,却格外幽亮闪耀。

    看清她的脸时,他眼中略微闪过一丝惊色,眸光便渐渐深邃如秋水,连声音也突然间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很疼吗?”

    明珠有些怔住,仿若是被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媚惑凤眼吸走了魂,只是呆呆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他突然又笑了,抿嘴轻启笑颜,宛若海棠花开,风华绝代,摇落满天星光。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九)

    她便莫名的一阵心酸,暗想着: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最得意,也莫过于此,今日他风风光光的大婚,该是这样意气风发,无人匹敌的温雅漂亮……

    朱胤掏出金袖里的软帕,伸手轻轻去碰她的左脸,突如其来的一丝疼痛猛然刺醒了她,她急惶地往后缩身子要躲,却被他一把按住了肩膀:“别动!”

    明珠稍一迟疑,他的手指顶着软帕又拭上来,兴许是怕弄疼她,这一次的力道更加轻柔,明珠素来最怕疼,可见他这般细心与在意,骤然间竟有一丝异样的情绪掠过胸口,心防不自觉的软化下来,她便忍住了,咬着唇,只是偶尔微微蹙眉。

    挑眉端详着他专注的神情,才发现他眼里的那份疼惜与关心都不似假的,明珠心口一紧,再也忍不住的问道:“你只是在利用我吗?”

    “嗯?”

    他怔了怔,像是没有听清她的话,神色有些茫然不解。

    明珠微微抿唇,停了一停,补充道:“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对,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关心都是为了利用我吗?”

    他的手指稍顿了一下,凤眼微眯,眸色渐渐冷凝,淡若无痕的低喃道:“我不明白你的话。”

    “你把我也牵扯进来,不是因为我是太后姑姑的亲侄女吗?不就是要威胁到李广庭,一旦李清阑没有了做皇后的把握,你再拿这个后位作为条件,不是就可以让他放安西王顺利离京了吗?”

    她一字一顿的把话挑明,好似一柄锋利的利刃割开华丽虚伪的外表,露出的全是心寒的丑陋。

    他捏皱软帕将手收回去,转过身子面向池水,轻描淡写的将帕子丢了进去。

    少顷,他低低一叹,莞尔佯笑,意兴阑珊:“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傻?”

    明珠也知道有些事永远都没必要去挑开,今晚又一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好像只为执念于心中的一个答案,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思忖为何如此执念?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一直以来,你都只是利用我吗?”

    “你说呢?”

    他挑眉反问,突然心血来潮一般,兀自吟诵起前人的诗来,凤眸深深,“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

    “那天你果然听见了!”

    明珠黛眉微蹙,漠然的打断了他的话,“就凭一首烂诗,就因为我和大哥之间的几句话,你就觉得我想做你的妃子,所以你就轻视我,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利用我?”

    他不否认,也不承认,眉目间淡似远山,嘴里嗫嚅了一句,轻不可闻。

    “你不说就是承认了?”她疾言厉色的逼问道。

    朱胤仍是不作声,置若罔闻。

    明珠一时气结,居然接二连三的点头,冷笑道:“那好,你说——李夫人倾国倾城,那你觉得我漂亮吗?总不会是只想给太后姑姑一个交代,把我弄进宫以后就再不闻不问了?”

    闻言,他忽然扭过头来,凝睇着她的脸,眸光微闪,一脸轻雾淡淡,似笑未露:“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还有呢?”她一哼,仍然不解气,昂首闭目的问道。

    朱胤笑了笑,倒依着她,又说了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

    她蓦地睁开双眼,挑了挑眉,煞有介事的打量着他:“真的?”

    “三千宠爱集一身,可好?”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颚,明珠一惊,抬眼呆愕的看着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

    凤眸里精光闪闪,薰风起兮,冠带与墨丝轻舞飞扬,他翘起嘴角,笑即若一朵海棠花在黑夜里嫣然绽放,妖冶中透出一丝邪肆。

    “当然好啊……”

    她捂着脸,仓皇的回了一句,明珠也不知他这般殷勤是真心,还是一时觉得亏欠才讨她开心,可是积压在心底的怒气这会儿却再也生不起来,心里反而似小鹿乱撞,怦然跳动……

    于是,她在心里暗想:明珠,你当真是无可救药了。

    少顷,周遭某处隐蔽的树丛或山石后忽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亦或还夹杂着轻不可闻的呻吟,时有时无。

    她心里一惊,压低了声音,小声问:“还有别人在这里?”

    他却是一脸波澜不惊,徐徐道:“不用理会他们,大概是一些宫女或是太监躲在这里对食,事完了就会走的。”

    闻言,明珠更加的困惑不解:“对食是做什么?”

    朱胤稍微愣了一下,倏忽薄唇微勾,划出一道迷惑众生的笑弧,讳莫如深的指点她:“洞房花烛夜男女之间该做的事。”

    她顿时脸上一热,连忙撇开眼去盯着波光粼粼的池水,趁此遮掩眼里流窜出的一丝羞愤与慌乱之色,随即岔开话来,问道:“你深更半夜不睡,干嘛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后面?”

    朱胤凝眸深深瞥了她一下,促狭细长的凤眸里闪着淡淡的光芒,淡淡的神色间似笑非笑,“深更半夜,朕还以为自己看见女鬼了,自然要跟上来看看女鬼长啥样,原来貌若明珠,是美人一枚。”

    “你不怪我?”

    她脱口道,待到回过味来时就懊悔不已,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原来你是存心的?”他并不惊讶。

    明珠瘪瘪嘴,矢口否认道:“我怎么存心了?我今晚什么都没做。”

    “心里也什么都没想?恐怕不是吧,是诅咒朕?还是皇后呢?”

    他冷冷一笑,话里似有些许愠意,眸间却云淡风轻,并没有半点恼色。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十)

    “她那副德性,还需要我诅咒吗?”

    明珠一翻白眼,略微不满的嘀咕了一句,不料身旁一道冷芒射来,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侧眸一瞥,朱胤果然在盯着她看,凤眼促狭如钩,那双琉璃般的瞳眸似是把黑夜揉碎,透出零碎而犀利的光芒,他不说话,无形中已经给人一种寒气迫人的压力。

    她有些错愕,认识他以来,他很少这个样子。

    原来,又是一个!爱上李清阑的男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异乎寻常?

    明珠讪讪一笑,气不打一处来,心中又多少有点忌惮他,只好隐忍着不发作,闷声闷气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没有诅咒她,你生什么气呀?”

    他倏地敛去了眸间的锋芒,莞尔一笑,眉眼间却笼着一丝淡淡的忧郁,“清阑从小身体就不好,活得也比别人愁苦,所以我答应过她,只要是我能给的,我都会满足她。”

    “你倒是心疼她,那干嘛还坐在这里?”

    她一开口,似是打翻了醋坛子,空气里流窜着一股酸味。

    挑眉横瞅了明珠一眼,他倏忽心情大好,凤眼上扬,神采若飞,笑得却有一丝故意:“她睡下了朕才出来的,今天累了一天,她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要好好的调息。”

    “我要走了!”

    闷闷一句,明珠唰的腾起身来,白纱缥缈的宽大长袖一挥,气鼓鼓的转身就要走。

    流云三千轻轻一扫而过,才有淡淡梨花清香萦绕鼻间散去,他抚摸了一下略微被弄痛的脸,哭笑不得转头看她,浅声道:“我送你回去。”

    她一脚踩下磐石,头也不回的答道:“不劳您大驾!”

    他笑了一下,直言不讳道:“你不是路痴吗?一个人能找回去吗?”

    “你——!”

    明珠气得跺脚,回过身,恶狠狠的瞪着他。

    这时,游廊那边突然传来聊聊人声,一听见容姑姑的声音,明珠不由缄默了口,顿住脚步伫在了原地。

    游廊内——

    “你们几个人去那边找找看,我看到她往御花园这边来了,怎么会没人影了?”

    容姑姑那沉哑不变的声音今晚格外令她生厌。

    “是不是已经回永寿宫了?”有太监接道。

    “这里离永寿宫有一段距离,她又不认得路,应该不会。”

    容姑姑一说完,朱胤就在她面前抿嘴偷笑,若不是偏偏不想被容姑姑他们找到,她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掴容姑姑几个耳刮子。

    “容姑姑,您老也不跟紧点,这大夜里的,叫咱们这些奴才好找!”好个容姑姑,居然敢骗她!

    “贵妃娘娘不愿让人跟着,我要是跟紧了,还不给她发现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就是皇上也还让着她三分呢,更何况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朱胤坐在磐石上摇头,她又忍不住暗暗偷笑。

    “容姑姑说的是,那咱们往万春亭那边去找找!”

    人声渐消,远去。

    朱胤突然走过来,微微俯身,在她耳畔吐气如兰:“走吧。”

    明珠一怔,他已绕过她信步走在了前头,她迟愣的转过身来,看着他渐渐走远,心也一点点沉下去,不料他却倏地一回头,竟然返身走回来。

    朱胤猝不及防的抓起她的手,紧紧握住它,调笑道:“这样可以走了吧?”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似有一抹亮光从眼里闪过,她微微抿嘴,却垂眸不语,然后任由他拉着自己,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慢慢走过。

    他的手上有薄茧,有点粗糙,把她握在手心里,却是紧紧的,她感受着他手心的温热,便有一种错觉,仿若这样相握一起,永远也不会再分开。

    她以为,这一段路,便是一生一世。

    视线却渐渐明了,他身上那袭金光闪耀的喜色缂丝锦袍也显眼了,五爪的云龙纹图案清晰的印入视线,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瞬间,全清醒了,眼睑微微湿润,她还是庆幸的笑了,悬崖勒马……他是皇帝,有一后四妃,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女人。

    “你也真是太大胆了,居然让朕走在你的后面,光看你的背影。”

    注视着前方白衣飘飘的伊人,他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一条冗长的宫道,她走前面,他走后面,他在这头,她在那头。

    “我可没让你跟着。你要不情愿,那你不跟着不就行了吗?”

    她嘴里大嚷道,偏不回头,匆匆的往前走,好像就怕被他追上来一样。

    朱胤抿唇一笑,心里略乎有些明白,她在躲避什么,欲盖弥彰,只会更加可疑,更何况,他是风花雪月场里的老手。

    “你要是喜欢朕,可要说出来,憋在心里会闷坏的!”

    他突然在后面冲她大喊,恰好有一拨禁卫军从宫道上巡逻而过,迎头过来,一个个探头探脑地瞧她,那目光就像在看怪物似的,充满了好奇与取笑。

    她低着头,脸都气成了茄子色,一咬牙,心里恨不得把他掐死才好。

    少顷,身后随之传来铿铿下跪的声音,众人齐呼一声“皇上万岁”,便又听到他略带不耐的催促道:“你们再耽搁,朕可要赶不上明贵妃,赶快走吧!”

    明珠心一沉,不由放缓了脚步,好奇的回看了一眼,那些士兵们看了看朱胤,又看了看她,双手一拱,单膝跪在地上,作揖道:“臣等恭喜皇上和贵妃娘娘情比金坚!”

    说完,见朱胤蹙眉扬手,他们才陆陆续续的起身离去。

    维子之故 人实不信(一)

    她心下一阵羞赧,转回头,慌慌张张的就往旁边的巷口拐进去。不料,这时又听见他清嘹急切的笑声从身后传来:“错了!走错了——应该往右边走,永寿宫在右边!”

    “我知道!”她一脸羞愤,不耐烦的回应道。

    大庭广众之下,捱着头皮,明珠这才不情愿的走回来,朝方向相反的那条巷口走过去。

    眼中蓦地一亮,巷内黄琉璃瓦歇山顶的宫院大门,敞开在她面前时,她居然看到正上方的匾额是——永寿宫。

    “进去吧。”

    明珠循声扭头望去,只见朱胤双手抱臂,长身慵懒地倚在巷口的宫墙边,远远地,她却分明看清了他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氤氲着溶溶的晕红烛光,犹如雾里看花,温雅俊美却触不可及,说完,转身便走了。

    望着他绝尘远去的背影,沉默了半晌,明珠流闪的眸色渐渐黯沉下来,微微抿唇,轻若无痕的呢喃道:“三千宠爱集一身,杨贵妃还不是死了……”

    这时,一个手执拂尘的红衣太监跨门迎出来,满脸堆笑:“娘娘,您回来了!”

    明珠跨过门槛时,挑起眉,横眸瞅了他一眼,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娘娘,奴才叫郑爽,是永寿宫的总管太监,今后要专门侍奉贵妃娘娘的。”那人跟在她身后,卑恭的答道。

    “嗯。还有之前那个……”

    “那个宫女叫小蝉,刚进宫来没多久。”没等她说完,郑爽已经接过话回道。

    明珠顿了一下,眸光一动,忽然饶有兴味的问道:“那你进宫多久了?”

    “回禀娘娘,奴才进宫三年了。”

    “看你年纪倒也不大,以前在哪儿当差呢?”

    “嘉蔬署。”他的声音陡然小了,莫名地没有一丝底气。

    她迷惑不解的问道:“那是干什么的?”

    “负责栽种蔬菜之事。”

    明珠倏地回过身来,拦在郑爽面前,而她的目光犀利如刃,直直逼向他,逼得他心虚。

    郑爽心下一骇,惶惶不安的回道:“奴……奴才两年前救过皇上一次,立了功,所以才……才被提拔为永寿宫的太监总管。”

    “你救过皇上?”明珠的语气充满了置疑,目光狐疑的瞟着他。

    郑爽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陈词道:“奴才的老家以前在长江边上,奴才从小就习水性,两年前皇上不小心跌落进水里,就是奴才第一个跳进水里把他救起来的。”

    她忽然抿嘴笑了,眉目飞扬,开心得令人匪夷所思:“如此说来,你立了大功,提拔你倒也无可厚非。”

    “娘娘过奖了。”郑爽暗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

    正殿门口早已候着数人,一见她踏上石阶,他们向殿内使了个眼色,就又有几个宫女出来相迎,一行人便纷纷下跪在地,行礼福安。

    入殿,她刚在桌边坐下,一个宫女捧来香茗奉上,明珠便趁此淡扫了一遍众人,自始至终,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恰到好处,平常如初。

    待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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