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晓初妆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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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初妆 作者:晓初妆

    —几位爷,我是这谢阁的老板娘啊,咱们的芙蓉姑娘说是之前不知道是祝爷相邀,所以才冒犯了祝爷您这个大金主,这会儿她专门派我这个妈妈过来请爷过去芙蓉阁一聚的。”

    安达转过头看着屋内,小五子看了看面色铁青的明珠,有些惊恐地问道:“爷,咱们要去吗?”

    “什么东西?!”冷冷一笑,明珠霍然站起身,连忙把身边的紫燕飞也给拉起来,气势汹汹地就往门边走。

    明珠一边走,一边忿忿不平地骂道:“居然敢拿我和青楼女子相比!我今天不仅非要看看那芙蓉仙子的庐山真面目,我还要砸烂这个鬼地方!”

    维子之故 人实不信(八)

    紫燕飞一脸忧色地往身后看了看,茫然无措的时候,她总会忍不住想去依赖那个人,于是不由自主的回头,也自然而然地看见颜慕笛清冷若霜的俊容沉了沉,不动声色地缓身而起。

    这一瞬,紫燕飞心中倏忽一暖,好似寒冬夜里亮起了一点微光,直抵心底最深处,终究,他放不下。

    在一群男人忿忿不解的嫉妒眼光中,明珠一行人悉数踏进芙蓉阁,偏偏安达和小五子还是却被拦在门口,门外一群奚落的笑声更是把他们二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房门关上之前,明珠回瞅了他们一眼,故作惋惜地摇摇头,讪讪的笑道:“这芙蓉姑娘的眼光果然是很挑剔。”

    说完轻轻一哼,明珠那流转的眸子不经意往身旁扫过,恰好逮上朱胤那双邪魅迷人的凤眸投递过来的眼神,那无奈的眼神像是在笑她幼稚,她咬唇一眦眼,便狠狠地瞪了他一下,不料他却摇摇头,笑得更加邪肆,更加无可奈何。

    明珠却没有心思再和他计较,只是留意环顾四周打量了芙蓉阁一遍,因为打从一踏进这房间,她就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隐隐地潜伏在心底。

    其实芙蓉阁里的陈设并无奇特之处,只是比寻常的女子闺房更为华丽炫彩一些。

    霓灯花室,水晶珠帘内优雅的端坐着一名红衣女子,轻纱裹身,香肩欲露,婀娜妖娆之姿若隐若现,她不起身,也不说话,更不出来行礼见客,只有纤纤十指在琴弦上飞舞跳跃,行云流水般的琴声飘逸而出,余音绕梁不绝,犹胜二月霏雨沁入肌肤润骨如酥,绵绵环绕,久久不散,淡淡的,无形中却有一丝淡的淡寒峭也萦绕伴随着,袭身而上,若有似无。

    这一丝错觉般的寒意蓦然间便将明珠给激醒了,恍过神来思及起初衷,再无心赏曲,如梦初醒般疾步上前就要去掀开那水晶帘子,却被房内的两个小婢硬生生地拦下来。

    她们看着明珠时,依然是笑脸迎人,神色间却十分傲慢凌冽,大有狗仗人势的嚣张气焰,口口声声道:“这位公子若是要造次的话,奴婢就只有请护院送你出去了。”

    明珠虽然不肯罢休,但也不想和奴婢动手有失身份,见状,不由冷冷一笑,冲着水晶帘内的女子冷嘲热讽起来,道:“芙蓉姑娘好大的架子啊!既然派人请了我们过来,为何又不出来相见?我听你这弹琴也不怎么样,想必全靠手里那把好琴把人给蒙混过去了,什么芙蓉仙子下凡,我看你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吧?”

    帘内的女子不作答,明珠却觉得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其实挡着一层珠帘,那女子面罩轻纱,又低眉垂眸,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与表情,最多也只能多瞥了一眼她手下那把琴。

    一心认定那女子是笑过的,这只是明珠的直觉,那么强烈的直觉,似乎总有哪里变得古怪。

    而屋子里共有七个人,倒真是有一人失笑出声来,肆无忌惮……明珠拿眼瞪着忍俊不禁的朱胤,可气,可恨,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休得对我们芙蓉姑娘无理!”

    那两个小婢凶神恶煞地叉起腰看她,大概真想把明珠从屋子里赶出去,只不过伸出去的手指刚要戳到明珠胸前时,却听见帘内女子酥软软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掷地有声:“退下!”

    那两个小婢撇撇嘴,仍有些不甘心的瞪了明珠两眼,方才退到一边去,请其他三人在帘外的紫檀木桌边的圆凳上入座。

    “怎么,芙蓉姑娘对本公子有兴趣?”

    望着水晶帘内的女子佯笑冷哼,明珠细眉得瑟的往上一挑,眼角的余光却是得意又不屑的瞥向桌边的朱胤。

    一刹那间的眼神对触,交锋,她还来不及读懂他眼里的深邃,朱胤专注的目光却在下一秒倏地移开投向了水晶帘内。

    或许是当明珠的话有调戏之意,女子闭口不答,丝丝缕缕的美妙琴音犹在,纤纤长指拨弄着未曾耳闻过的陌生曲子。

    少顷,两个小婢已经奉上来名贵的雨前龙井,仅仅是看那白底青釉莲花瓷茶碗的光洁亮白,还未揭盖,已觉茶香四溢,紫燕飞连忙趁机将明珠拉回桌边来,按在凳子上坐下。

    “你别急,她不知道你是女人,既然她不赶你走,或许是对你这个假冒的公子有意,还怕见不到?”

    紫燕飞凑到明珠耳边小声劝道,见明珠有些恍然地点点头,这才有意无意地又看向另一侧端坐着的颜慕笛,只见他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水晶帘内,黑曜石般的眼瞳却静若秋阑,俊容也比之前更加冰冷,她便不由自主地起了一丝想笑的念头,也不知想笑些什么,只是突然意识到,其实他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蜀中的万花楼,他也只是去过一次,那一次……是她和慕箫成亲的那个晚上,他彻夜不归。

    那个晚上,她亦彻夜不眠,泪流至天亮也干不了……慕箫死了。

    往事一幕幕如潮水浮现在脑海,撕心裂肺的疼痛钻进心里,那股来势汹汹的爱意仿若也如潮水般冲破心里的筑墙,吞噬她,却再也无法抵挡,有一种冲动……她突然好想伸手去触碰他的脸……

    桌子底下刚欲抬起的手猛然间被人一把用力抓住,紫燕飞心下一骇,恍如大梦一场,幡然醒了,俯首瞪着自己刚才那只蠢蠢欲动的手,仍心有余悸。

    “紫姐姐,你不觉得她弹的这首曲子有点怪吗?”

    明珠抓住她的手,目光有些莫名的警觉,紫燕飞一留神,这才发现曲调似乎是一点点诡异起来,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如同无数密集遍布的森亮钩子露出端倪,渐渐要把人身上每一寸肌肤里潜藏的欲望钩出来。

    维子之故 人实不信(九)

    显然,某人已经有点按捺不住了。

    “美人如蛇,人间尤物啊……”

    朱胤咧开嘴啧啧地笑,而且一手托额懒洋洋地撑在桌上,微眯起眼端详着水晶帘内的红衣佳人,俊靥上漾开的微笑就好像是一只意乱情迷的狐狸。

    明珠横眼瞪了他一下,忿忿地端起桌上的茶来喝,却是在这电光火石间,手上的动作蓦然顿止,仿若一道急电划亮黑暗从脑海里炸开,一些模糊成灰的记忆微尘蹿出来——原来是那把琴!

    恍然醒悟过来了,那一瞬的古怪感觉是因为那把琴上缠绕如蛇形的古怪花纹似曾相识,她一定是见过的……

    良久,明珠仍是心不在焉,手里端起的茶碗不慎一抖,硬生生的打翻在地,嚓啪一下,水花狂溅,惊起四座。

    朱胤跳开桌子最快,看着两个小婢忙前忙后的将地上的瓷片收拾出门,犀利的目光瞅向明珠,又是一番奚落的讪笑:“你是存心想砸伤爷吧?”

    “你什么意思啊!我是不小心打翻的,你看看我的手才被烫到了,你哪儿受伤了?从没见过心胸像你这么狭隘的男人!”明珠毫不示弱的驳斥道。

    你一言,我一句,眼见朱胤和明珠两人争执又起,紫燕飞在旁相劝不得,喧闹纷纷,帘内的琴声也嘎然而断。

    顷刻间,红衣女子忽然一手抱琴而起,另一手的指缝间多出三根银光熠熠的长针,长袖扫风,射出一道肃杀的寒光,穿透水晶珠帘间的缝隙,猝不及防地直逼朱胤。

    嗖嗖——

    千钧一发之际,颜慕笛随手抓起桌上的茶碗盖扔过去,丝丝轻微锐利的碰撞,碗盖落地,银针射在旁边的墙柱上。

    那红衣女子如同一股凌厉的阴风般跃帘而出,似乎唯独对朱胤一人紧紧相逼,攻势也是毫不迟疑的冲朱胤而来,几个人惊魂未定,一波又起。这时紫燕飞突然被人往屋子角落边上狠狠一推,打了个趔趄再扭头看去时,颜慕笛已经眼疾手快的抽出腰间的软剑,与红衣女子交战起来。

    “有刺客!”

    愣了一会儿,紫燕飞突然想起来冲屋内大喊了一声,安达随即撞门而入,门口的一群人见状吓得落荒而逃。

    红衣女子本就不敌颜慕笛,不过身捷如燕,才得以周旋避闪,几招下来,却也是退攻为守,渐露下风,见安达一进来,随即从袖子里又飞出几根银针,趁众人遮挡暗袭的一刻,她抱着琴回身一跃,跳窗而去。

    颜慕笛和安达追到窗边时,那红衣女子人已在对街的屋檐上,她侧眸冷瞥了他们一眼,瞬即便犹如蜻蜓点水,凌空飞纵跃去,夜色中的翩然身影,眨眼间凝聚成细小的黑点,消失不见。

    安达知道以自己的身手是追赶不上那女子的,却满脸疑惑的转头看着颜慕笛,低低的唤了一声,道:“王爷?”

    颜慕笛淡扫了安达一眼,眸深如潭,沉沉撩不起波澜,心里却十分了然,其实他要追出去,未必追赶不上,可对方不是针对他而来,他不想去冒这个险,也更不想让颜家其他的人有涉险的可能。

    因为刚才的交手,他已经注意到了对方的那双眼睛——噬血残阳般的红色。

    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他不会去招惹那个女人。

    回过身来,只剩下满屋子的残败与凌乱,还有几个心有余悸的人。他神色冷凛看着朱胤,淡淡道:“她逃走了。”

    朱胤抿唇勾了一下嘴,似乎仍然有点虚惊,笑得似是而非。

    “爷,您没事吧?”小五子进门后,就不断重复地在问他这句话。

    朱胤摇摇头,小五子还是不相信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眼睛也骨碌骨碌的盯着他看上看下,十二分的不放心。

    紫燕飞的一颗心也是担惊不已,跑到窗边来,不由分说的拉着颜慕笛身前背后的看了一遍,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呢喃道:“还好,没有血,没有受伤。”

    头顶上方却始终是沉默的,紫燕飞倏地回过神来,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拉着他衣袖的手微微一滞,怯生生的抬起头来看他,颜慕笛正目光定定的盯着她,漆黑如夜的眸子,喜怒难辨,幽黯不明。

    “你们谁能来关心下我吗?”

    许久未曾出声的明珠突然开口了,刻意保持镇定的声音却低涩得有些颤抖,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冷汗涔涔。

    “你怎么吓成这副德性?”

    朱胤脸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又回来了,只是语气中多了一丝温柔,听上去既似轻嘲她,也似关心她,而他们两个人本就站在一起,所以他伸手便能触摸到她的脸颊,并且动作轻柔的拨开她额前冷汗黏湿的刘海。

    明珠抬眼认真的看着他,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争辩,只是目光有些复杂,烟雾氤氲般令人觉得恍惚,甚至是些微涣散,声音也很低沉:“你看这里。”

    她葱白纤细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自己的左臂,众人目光跟随而至,却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一根银针,而且末端已经埋入了衣衫里面。

    “怎么会……”

    “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准没好事儿……”

    明珠瞪着他,说得有气无力,眼神里满是抱怨,却并不仇恨。

    少顷,朱胤有些迟疑地扭过头,看到墙柱上的两根银针,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颜慕笛拿碗盖去挡银针时,折射向墙柱的三根银针,其中一根被明珠身体的挡住,那根细长的银针刺穿衣衫,扎进了她的肉里。

    其实,明珠当时看着左臂上这根银针时,就有点吓傻了,因为扎进肉里并不觉得疼,所以思维凝住了,就连一点该有的反应都忘记了。可她并不是真的傻,思绪渐渐回来了,她便知道这种扎肉不会疼的针,通常都是有毒的。

    维子之故 人实不信(十)

    果然,从扎针的左手臂开始无力,紧接着她的身体也渐渐虚脱……发抖……

    “这会儿心里有愧了吧?我要是死了,那就是你害……”

    见朱胤不吭声,明珠瘪起嘴,绵绵无力的怨言犹未吐尽,猝不及眼皮一翻,眼前顿黑,整个人倏地栽头就往下倒去。

    朱胤脸色一变,急惶地一伸手,将她欲倾的身子揽进怀里,用力摇晃了她两下,她仍是闭眼不醒,他的心骤然一紧,慌忙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扭结的俊眉才稍微有所舒展,遂忙拦腰将她抱起来。

    见状,不待朱胤吩咐,小五子早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明珠!明珠……”

    朱胤敛眉垂眸,俯凝着怀中没有动弹的人,喊一声揪心一次……他的心,一阵抽搐。

    “明珠妹妹……”

    紫燕飞心下一紧,忙欲跑过来,颜慕笛却一把拉住她,不动声色地交给了身边的安达,他自己亲自上前来,先瞧了一下明珠的面色,随即又点了她身上几处|岤道。

    少顷,颜慕笛抬眼瞅了朱胤一下,眸色沉晦无澜,不疾不徐道:

    “爷暂时可以放心。我封住了她的奇经八脉,暂时可以控制住她体内的毒素,但是十二个时辰后,|岤道会自行冲开。她身上的毒一日无药可解,你就必须让人每隔十二个时辰给她点一次|岤,否则毒素一旦侵入她的心脉,可能立马丧命,又或许是中毒越来越深,直到最后回天乏术。”

    “我一定会救好她的……”

    闻言,朱胤顿时抬起眼瞪着他,灼灼的目光如同夜炬,眸底却隐含着一丝无法遮掩的悲痛。

    这时,小五子咯噔咯噔地跑回来了,站在芙蓉阁的房门口,气喘吁吁地禀道:“爷,楼下的马车已经备好了!”

    闻言,颜慕笛从袖里掏出一块手帕包住那根银针,从明珠左臂上小心翼翼地取下来,然后连同手帕一起递到小五子的手上,道:“交给御医,或许还能对症下药。”

    半晌,朱胤伫在原地未动,只是低头俯凝着那张苍白而平静的绝色容颜,一遍又一遍,强颜欢笑的重申道:

    “明珠,我们要回宫了,你再不醒的话,那朕今天晚上真要占你便宜了?你听到了吗……还不快醒……”

    那副痴态令人看了心里不由一酸,紫燕飞的眼泪哗啦啦地就流出来了,想过去却被安达拦住。

    “安大人,你让我过去看看明珠妹妹……”

    安达迟疑的瞥了一眼颜慕笛,那道侧眸投射回来的眼光分明冷冽,他心里一畏惧,不由放低了姿态,在紫燕飞面前婉言道:“王爷有令,请夫人不要为难卑职。”

    “安大人,我明白了。”

    紫燕飞苦笑,望着那道修长的紫色身影,秋眸汪汪似深水,郁积着一团化不开的浓愁,内心更是苦闷,悲哀的人原来不止她自己,原来他的爱与恨也分不清了……

    这厢小五子早也润红了眼睛,但是他对朱胤这般磨蹭就更加心急如焚,喋喋不休的催促道:

    “求求您了,爷,咱们快走吧!救人要紧,再说……官府的官差很快就要来了,若是让人知道是皇上您在这种地方遇刺,传出去恐怕不太好……”

    思忖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注视着面若无绪的颜慕笛,吩咐道:“那朕就将这里交给安西王了。”

    说完,朱胤抱着明珠迈步走出来,经过门口时侧眸看了小五子一眼,他的目光深幽而清冷,微微上翘的嘴角似笑未笑,似嘲还休,最后只是淡淡地吐了一句:

    “官府?朝廷里的那些文武百官还有谁不知道朕风流成性吗?”

    闻言,小五子颔首缩起脖子,不敢答话,待他走出门一段距离,才小声嘀咕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知道,可是京城的百姓不知道啊……”

    “你不跟上去吗?”

    颜慕笛斜瞟了小五子一下,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犹如当头一棒敲在他头上,小五子顿时慌神般屁颠屁颠的追赶上去。

    “王爷,那我们岂不是要等到官差来过才能走?”安达问道。

    颜慕笛从紫锦暗纹的袖口里又掏出一张帕子来,默不作声地将散落四周的银针一一收集全放在桌帏上。

    他们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动作,亦如赏心悦目,他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淡定,仿若天塌下来也是这般从容不迫,偶尔一躬身,绺绺墨丝自肩头垂滑胸前,虚掩着他眼里幽幽的光芒,便少了一分冷淡,多了一分柔美,玉质彬彬,紫袍修长,正是出生在这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

    半晌,他才轻描淡写地说道:“皇上要抓住刺客,又不能以自己的名义,那么,只能让人留下来替他收拾乱摊子。”

    “可是王爷您分明就不想管这件事,那个女人也是冲着皇上来的,如今这样一弄,王爷您岂不是非管不可了吗?”

    安达神色微恼,本想着总算可以回西蜀了,这时候居然又被皇上扯进来淌浑水,一想起来心里就不服气!

    “但是……王爷本来就应该管……不是吗?”

    紫燕飞突然插言道,用手摸出藏在衣内的那块龙纹玉佩,紫光流溢,带着丝丝余温,不过眨眼的工夫,送玉的人却出了事……

    一想到明珠不省人事的被人抱出去的情景,她心里本就一阵难受,这会儿还听到安达的话,更是有些生气,明知不该说,犹豫了,还是艰难的开了口,

    “若不能早日抓到刺客,明珠妹妹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我们怎么可以袖手旁观……若不是王爷你拿碗盖挡了银针,她也不会……”

    维子之故 人实不信(十一)

    “夫人你……怎么能把错怪到王爷头上呢?”安达一顿,还是将满腔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她噤声,有些后悔,抬起眼怯生生地瞅着颜慕笛修长的背影,他负手而立,良久,才转过身来,精妙绝伦的五官,既无风雨也无晴,敛声道:“后天照样启程回西蜀。”

    “王爷?”

    紫燕飞惊愕地看着他,水眸底漾开一丝忧色,“皇上不会允许你——”

    “燕飞!”

    不等她说完,他沉着声色先打断道,“这件事不是本王非管不可,外面一旦传出去是本王遇刺,第一个无法坐视不管的人是李广庭,他会认为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于他,所以他非但不会坐视不管,还极有可能主动请命去追捕刺客,只要有人重视这件事,皇上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会让我们离开京城。”

    “只要不耽误回西蜀,给皇上送个顺水人情也未尝不可!”安达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正色道。

    “这样一来,兴许也是对我们有利,李广庭应该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回去,这件事一出,他这一次恐怕也要忍一忍,敛敛锋芒了。”

    他说完,不过片刻工夫,房外楼下便起了一阵马蚤动,急嘈而紊乱的脚步声一阵接着一阵传来,很快就有一群官差如潮水般涌进芙蓉阁来。

    安达掏出随身的令牌一亮,那带头的官差大人瞬即笑脸嘻嘻,最后屋子里留下安达协助一群官差勘查以及了解案情,颜慕笛带着紫燕飞两个人最先出来屋子。

    跨门而出后,颜慕笛一直踱步在前面引路,走了一段,紫燕飞才发现他们却不是下楼,而是往紫东阁这间房来了,心中虽有疑问,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紫燕飞摇摇头,仍是无法开口应答,她不知他是指今晚来谢阁,还是指此时来紫东阁,但无论是哪一种意思,她都无从得知原因,只是越靠近紫东阁,心里却渐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推开门进去,灯影摇红,满室袅篆,寂空余绕,她始终垂着眼尾随其后,冷不防他突然转过身来,差点撞入他厚实的胸膛,紫燕飞神色一窘,脸上微红,仓皇的退开了几步。

    “慕箫曾经来过这里,来过这间紫东阁,而且就坐在你之前坐过的那个位置。”

    冷不防他突然开口,紫燕飞微微一怔,如水盈盈地眸色瞬间黯沉下来。

    他那双黑曜石般幽亮的眼眸隼利如鹰,将她隐忍的忧伤一一尽收眼底,却刻意的无动于衷,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就算身处百花丛中,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因为自始至终,他的心里都只装着一个人。赤子丹心,最后却换作黄粱一梦,魂断奈何。”

    最后的那句话彻底击溃了她,紫燕飞煞白了脸色,无力地摇头,脚下一个趔趄,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丝毫感觉不到身体的丁点痛,因为心更疼——她不知道……不明白昔日的倾心相印,为什么到今日都成了她一个人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负了他……”

    她只能咬着下唇,任由肆意的泪水从紧闭的眼角处悄然流下,负疚如此沉重,在她身上烙下一块罪孽的伤疤,无法抹去,不会淡忘,日夜煎熬,终是熬成苦海,弥足深陷,回不了岸。

    俯视着地上的泪人,他微微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悲怆的哀色,亦或不忍,瞬间即被浓墨的幽黯所吞没。

    “我用这一生的时间向他赎罪,若是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再继续还他……可好……”

    她垂首低眉,呜咽的低泣,戚戚哀哀,字字如针刺得她自己千疮百孔,鲜血淋漓,她这一生最大的罪,就是不该遇见不该见的人,不该爱上不该爱的人。

    颜慕笛不语,沉香落地,满室霓彩,凋零成霜。

    误了今昔,误了这一生。

    曾几何时,刻薄如斯,心狠如厮,他说,这一生我们就让彼此都不好过吧。

    鸟儿啁啾,和风熙熙,乱丝拂过脸颊,丝丝痒动了她的昏浑,动了动沉重的眼皮,她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煦日的光芒打脸直照下来,强烈的光线却刺得她睁不开眼。

    忽然过来一片云遮住了阳光,在她眼前投下了阴影,她睁开眼,细细一看,才发现错了,那不是一片云,是一个手掌,手心的纹路虽然清晰,却纠缠而曲折。

    明珠傻傻地盯着那个手掌,怔怔出了神。

    “醒了?”

    耳边忽然有人吐气如兰,声音微低,却不哑涩,透着熟悉的气息,就连鼻间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很熟悉的味道。

    明珠缓慢地撇过头来,迷茫的视线正好撞进那双琉璃般清澈的眼潭中,心神不由一荡,俊美如花的一张脸近在咫尺,竟令她有些飘飘乎,痴愣的看着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迷魅的微笑,脑子里犹如天地沌开,一下子醒过神来。

    环顾四周,明珠更加确信这里是她的永寿宫,只是不知何时这窗边多出了一张黄梨木贵妃榻,此刻正让她安安分分的躺在上面,槅窗往外大敞开着,似是故意让她饱受这灼阳的折磨。

    她刚一蹙眉,他的手便毫不犹疑地覆上来,先摸她的额头,然后用指腹一点点抚平她眉间的丝缕褶皱,那样细腻入微,就好象抚触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稍一抬眼,便瞅见他似笑非笑的俊容,凤眸里泛出点点异样的星光,“你的脸色这么苍白,晒晒太阳,吸取点阳刚之气。”

    维子之故 人实不信(十二)

    “你以为我是你吗?一个男人长得竟比女人还妖媚……”

    她想抬臂打掉他的手,没料到身体一阵虚软,居然使不上半点力气,只得撇撇嘴问道,“我睡多久了?”

    “三天。”

    “哦。”

    明珠点点头,发出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脸上的神色也并不惊讶,只是眉目间带着淡淡的黯色,“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胡说。”

    一声低浅的轻呵,朱胤长睫下刷,在白净的双颊上投下一层暗影,他别开眼去端榻几上的汤药,并不看她。

    他将药碗递到她嘴边,明珠拿眼俯瞄了一下碗里浓黑如墨的药汁,微微颦眉,不留痕迹地稍一侧头,故意躲过了,

    “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自己身中剧毒,肯定是命不久矣了……”

    朱胤抬起眼,凤眸微眯,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她,嘴角似笑非笑地往上勾了一下,手中的药碗也不留痕迹地侧过去,

    “既然如此,你还这般平静?不该让人把这屋子拆了?”

    他那故作惊异的语气,分明透出了调侃或揶揄之意,明珠一听就知道他在说风凉话,心里又是一番忿忿不平,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到了这种地步还要和她作对?

    明珠狠狠瞪了他一眼,刚一张嘴,驳斥的话未曾来得及脱口而出,一种苦涩得难以名状的液汁猝然钻进了她的檀香小口,她挣扎不得,有一只手死死地钳住她的下颌,令她合不拢嘴,那些药汁便如同破堤的汹涌洪水在她嘴里泛滥成灾,有一些还顺着她的嘴角溢出,像一条条蜿蜒的小河流进了她的脖颈,染黑了她衣领边缘白底碎金描花的富贵牡丹。

    喝药本就是她头疼的事,这样毫无准备的突袭更是让她惊惶失措,心里已是忐忑不适,那药汁滑入喉咙,进了胸腔内,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当滑腻触感的药碗一离开嘴唇,她就再也忍不住,作呕欲喷。

    千钧一发之际,两片温腻的薄云忽然欺压上来,堵住了她鼓梆梆的嘴,软飘飘的触感让她如坐云端,神思恍惚,还有垂髫的墨色柳丝拂痒了她耳鬓与脖子,眨眼回过神来的那一刻,明珠的双眸蓦然睁圆,整个人都懵了,那不是两片云,是他的嘴唇!

    他的脸就近在咫尺,鬓若刀裁,肤如凝雪,她甚至看得见他柔美的俊容上细细的绒毛,和婴儿一样的嫩肌……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注视,他探究的目光斜射过来,与她四目相接,那璀灿若星光的眸子,分明藏了一丝兴味在其中。

    明珠心口猛一收缩,药汁又全给哽噎下肚,他的吻见好就收,却害得她呛了,猛咳了好几下,脸也红了。

    她有些懊恼自己,怦然乱跳的心,将之前的满腔怨气也消磨殆尽,这个时候反而不敢直视他,撇撇嘴,咕哝道:

    “我也想啊,可是我懒得白费力气了,就算我把它拆了,你还会找人把它修起来,而且还会焕然一新……”

    停了一停,听见他低浅的笑声,明珠又似是犹豫了什么,突然变得低声下气,缓缓道:

    “反正快要死了,我也不奢求什么,皇帝哥哥,你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小小的要求?”

    朱胤挑起眉,目光狐疑的盯着她,半晌,佯笑问道,“是什么要求?”

    明珠迟疑了一下,说得很轻微,字字却掷地有声:“你册封我为皇后”

    “你在说笑?自古以来,一国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两个皇后?”

    他略带诧异的反问,眸间微闪,黯黯一沉,口气似在开玩笑,脸上的笑意却完全敛去。

    见他故意装糊涂,明珠心里一嗤,索性挑明了意思,直截了当的回道:“你废掉李清阑,再册立我为后,不就可以了吗?”

    “不行。”

    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冷静的双眼,漆黑如渊,面色漠然,却不怒自威。

    “你——”

    她一急恼,还未平稳的气息又紊乱起来,连咳了几下,才喘过气来,继续道,

    “你就等我死了以后,再重新册封她为后,不就好了?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这小小的虚荣心?又委屈不了她几天,况且我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你居然一点情意都不讲?”

    “既然你都要死了,不是更应该看开些,功名利禄都要成空了,又何必在乎这皇后的位子?”

    他似笑非笑的取笑道,少顷,埋首垂下眸去,若有其事的整理着自己的缂丝暗金龙袍,再开口时,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纵然你在乎这个位子,朕也不能给你,朕已经给清阑了,皇后的位子就是她的,朕不会允许任何人抢她的位子。”

    他的警告,如燎原的火种点燃胸腔,烧灼着她的心。怎么说她也是因为他的关系丢掉性命,他还口口声声地偏心李清阑……一咬牙,明珠不屑的轻哼,道:“如果我说我非要抢呢?”

    见他无动于衷,她继续恨恨道:“李清阑那副样子,不是也像快死了吗?我再熬一熬,或许就熬到了……”

    他不抬头,眉眼全笼在阴霾里,整理衣袖的手却骤然用力钳住了她的手腕,明珠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剧痛。

    半晌,朱胤才慢慢放开手,她皓雪般的手腕上印上了一圈很深的红色淤痕。他抬起头来,俊容淡若无绪,眸色清冷,

    “你这么歹毒,倘若真有那一天,那朕就让你去陪她,如何?”

    “好……啊……”

    她咬着唇,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脸色气得苍白发青,双眼狠狠的瞪着他。

    维子之故 人实不信(十三)

    少顷,明珠嘴角的笑意倏忽诡异起来,似喜似嘲,似怨似嗔,然后似是而非,她想她是该佩服自己,明明已经头昏脑胀了,居然也没有错过——他那双清冷若霜的眸子,闪过的一丝狠毒。

    那是一柄利箭,不偏不倚,正中她的要害,纵然痛心入骨,鲜血如注,她也不会低头,绝不认输。

    明珠咬紧下唇,却握不紧拳头,气血上涌,胸内翻腾起来,压抑着强烈作呕的恶心,她偏要让自己笑得更狠更冷,更让他恼火,道:

    “那我就盼望着那一天早点来,若是和咱们尊贵的皇后娘娘一块儿死,必然是风光大葬,岂不是很好……”

    朱胤皱着眉,凤眼微眯,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逞强时的挣扎,作狠时的痛苦……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苍白的额头涔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如清露粉碎在他的眼睛里,一片晶莹璨亮。

    她握不紧的拳头,忽然被他用手包裹起来,握紧了。

    “朕很期待,你后悔的样子。”

    说完,他居然笑了,嘴角的唇线优雅地弯成上弧,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连眉角眼梢也带上笑意,那样的灿烂,总有点幸灾乐祸。

    明珠横眼瞅着他,死死咬紧的嘴唇有殷红的血丝隐现出来,却不开口。

    他垂着头,饶有兴味地玩弄着她的手指,掰开,握紧,又掰开,握紧……然后不徐不急的笑道:

    “忘了告诉你,有人把解药方子送到了府衙,虽然事有蹊跷,但是你醒了,那方子应该就是真的,怎么办,你一时半会儿想必也死不了?”

    明珠蓦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眸间渐渐锋芒毕露,似是在无声的控诉他的小人行径。

    朱胤不以为然,眉眼间添上一丝戏谑的邪魅,笑意反而更浓,揶揄道:

    “不如你以后就烧香拜佛,祈求清阑她能活得长寿一点,如此一来,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枉送性命。”

    明珠不答,一声不吭的反捏住他的手,她的指甲在他的手背留下几道不算太浅的凹痕,却无力扎进他的肉里。

    “嗯?”

    朱胤放下她的手,瞧着手背上她留下的指甲印,恍然觉得自己实在小看她了,病猫也能抓疼人,他摇摇头,颇为无奈的哂笑起来,

    “你知道君无戏言的,朕就算是你口中的软柿子,如何处置自己的女人,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滚……”

    一口腥甜冲开喉咙,洒在她的衣裳和贵妃榻上,一滴滴落向地砖,瞬间在她白底描金的软缎袍上开出朵朵妖冶刺目的花,殷红欲滴。

    朱胤骇然一惊,失色道:“小五子,快去传御医——”

    “奴才马上去!”

    小五子从屏风后探头往内一瞧,顿时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朱胤拥起她入怀,让她的头倚靠在自己肩头,他看着那些红色微黑的血迹,心里却不由揪紧,兀自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她在耳边,气若游丝,仍在不懈余力地挣扎:“你……你给我滚出去……”

    殿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有人闯进来,来人走近一看到明珠,手中的剑应声落地,英俊的脸孔瞬即没去了血色,满眼全是呆愕,惊惶的失声道:

    “明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珠虚弱得睁不开眼来,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传进耳来的声音却熟悉无比,仿若一丝暖流注入干涸枯竭的心间,令她情不自禁的呢喃道:

    “玄琪……救……救我……”

    朱胤一怔,倚在怀里的人便被抢走了,扭头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英俊男子紧紧拥住她,他沉着气,双眸却渐渐冷黯下来,手里的拳头也一点点攥紧。

    沉默了半晌,朱胤倏地拉开男子,一拳猝不及防地挥过去,男子打个大踉跄,反身栽头摔倒在地。

    陡然间失去了扶持,明珠也如断线的风筝般跌落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眉间紧紧一蹙,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吟。

    妒火熏心的朱胤毫无察觉,抬手直指着地上的男子,怒气冲冲的吼道:

    “叶玄琪,你不过是朕的一个贴身侍卫,未得朕的允许,居然擅闯进来,还敢碰朕的女人?!”

    叶玄琪就身撑坐在地上,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渍,又看了看贵妃榻上的明珠,一股火气顿时从心底冒出来。

    “不仅如此,我今天还要揍你——”

    话音未落,他猛一抬头,腾起身来,揎拳捋袖,朝朱胤扑上去。

    耳边一股疾风而过,拳头还未落下,他扬起的手腕却突然被人用力攫住,叶玄琪一侧头,就看见剑眉星目,神色凛重的易飞扬。

    “玄琪,还不快住手,你要弄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叶玄琪吃了一惊,不由愣住,虽说易飞扬经常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出没在他家里,可这里是皇宫,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问道:

    “易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易飞扬拉下他的拳头,扬起下颚往外一指,叶玄琪顺眼看去,一道颀长而华贵的缁衣身影渐渐靠近过来,而易飞扬的话也在耳边同时响起来:

    “安亲王来给贵妃娘娘进奉补药,我现在是王爷的近身护卫。”

    一字一顿,清晰异常,他不似是解释给叶玄琪一个人听的。

    这时,小五子急匆匆地领着御医也从屏风后进来了。

    易飞扬连忙扯住叶玄琪一同给朱胤跪下,福安道:“卑职易飞扬见过皇上!”

    维子之故 人实不信(十四)

    跪在一起的叶玄琪被他揪着胳膊,闷声闷气道:“卑职斗胆,以下犯上,还请皇上恕罪!”

    朱胤俯睇了他们一下,拂袖,冷哼,嘴里含着一丝不屑,扭过头去,转眸瞥向来人——俊容清癯而隽秀,寒星如墨,剑唇肃杀,龙簪绾发束冠,一袭缁底金蟒暗纹宽袖锦袍修身,不愧是京城女子们削尖了脑袋都要钻着嫁的安亲王,果然是器宇轩昂,贵气逼人!

    他稍微再想一下,就觉得有点啼笑皆非,安亲王这样出色的男人,她不想嫁!最后却嫁给他这个游手好闲的皇帝,虽说是自己下的旨意,当初却没有刻意骗她,每一次刻意的回避她的追问,以她的心思早会猜到,若是不愿,那时他自己应该也不会强求,说到底,她还是动心了……

    动心的人会输得很惨……就像他的父皇,动了真心,失去母后,心如死灰,最后就连自己也沦失了……剩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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