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晓初妆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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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初妆 作者:晓初妆

    耳笛奏。

    明珠远远一眼扫到吹笛人,不由轻蹙起眉头,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头发梳得永远像道姑,一袭极普通的绿襦罗裙偏又让身边的大红大紫衬得清丽出尘,嗬,今晚居然又充当起乐师来了?

    “怎么在这儿皱眉头?”

    一个很熟悉的男人嗓音,充满关心的淡淡语调,低沉仿若醇厚的陈年佳酿,令人甘之如饴。

    明珠怔了怔,诧异的转过头来,果然是那张清癯如刻的脸孔,丰鼻剑唇,一双寒星眸子寂若秋阑,细细凝视又会令人雾失楼台,总隔上一层,看不透。

    两人四目对接时,他面色沉静如初,眸底一瞬间似有暗涛翻涌,却藏得极深,叫人无法捉摸。

    只是他那双寒冽的星眸,明珠从来都不敢直视它太久,匆匆一瞥,遂忙转移开视线,然后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满头墨丝被嵌玉的绛紫描金缎带束起,身上是一袭绛紫色暗金蟒龙宽袖大锦袍,手持折扇,足蹑紫金舄,就这么坦荡荡地伫在她面前,他整个人笔挺而修长!

    这一番打量完,明珠也难免在心里暗暗称道:不愧是雅人深致,玉树临风的安亲王,难怪有传言那些京城朱户女子削尖脑袋都想往安亲王府里钻呢!

    “朱……小……小皇叔……”

    明珠捱了半天才绕出这个别扭的称呼,闻言,朱昀手中摇动的折扇倏忽一滞,眸内闪过一道冰冷的黯沉,并未应声。

    这微妙的异动,两个人都感到一丝明显的尴尬,仅仅一瞬,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先打破了微滞的气氛。

    “彻头彻尾看完了?本王这一身打扮可有何不妥?”

    朱昀勾起嘴角,半笑半掩,煞有介事的抬臂微展自我斟量了一番。

    见状,明珠抿住笑意,默默一觑:嗬嗬,不知道太无懈可击也是一种问题吗?

    有模有样地用手指托起下巴,围着他绕了一圈,越发凛着眉,正色危言道:

    “太不妥当了!你可知今晚是家宴啊,你要是把皇上的风头都抢了,让皇上的那些妃嫔们都移情别恋喜欢上你可就麻烦了!”

    “哦?”

    朱胤笑眸一深,执扇轻摇,神色越发的闲适自若,

    “若是有这份荣幸,本王倒也求之不得。”

    明珠蓦然一怔,心莫名的紧缩了缩,是多心了吧?

    若无其事的勾嘴上翘,她狡黠一笑,明眸皓齿,挤眉弄眼的凑到他耳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皇上很小心眼的,睚眦必报哦!”

    说完,她转瞬挪开步子,就朝碧浮亭的方向款款而去。

    却不知在她决然转身成为背影的那一刻,身后的那道深注的目光也在转瞬间晦涩如海,黯沉融伤。

    “走这么快,该不会要躲某个人吧?”

    刚走到亭子前,明珠就看到明少华环臂倚在柱子上,长身如竹,好整以暇地看看她,又望望她身后来的方向,一脸j笑。

    明珠面色陡然涨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辩驳道:

    “我是几个月没见过娘亲,急着想见她,大哥你再胡说,我就请爹来好好管教一下你!”

    “唉,从扬州回来也没见你这么心急!”

    明少华悻悻然地耸耸肩,满脸的无奈,只是盯视着明珠时,目光里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疼惜,

    “早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这亭子里的人都能看见的。”

    喜从天降 是福是祸(十)

    “看见又如何?我对以前并不后悔,对现在也问心无愧。”

    明珠绷着脸,眼光淡淡的扫过亭内,只见亭中摆满数桌,太后和皇上尚未到,众人便随意些,只是男女分席就坐,男人们传杯递盏,相互恭维,女人们三五扎堆,各自细语谈笑,倒是李清阑和一个眉清目秀的缥衣男子正在说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皇后娘娘的哥哥。”明少华循着她的目光瞟过去,随口解释道。

    明珠眯起眼,发现男子身下坐的是木制轮椅,嘴角不由浮起一抹鄙夷的嗤笑:

    “就是瘫了的那个吗?看上去倒一点也不猥琐,原来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这种人被打断了腿,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这里人多,你小心点说话!”

    明少华刚刚谨慎地提醒了她,自个儿反倒忍不住调侃起来,

    “人家如今做不了衣冠禽兽,斯文着呢!”

    说完,明少华抬起下颌往内扬了扬,示意明珠撇过头去再瞧,她看了一会儿方才察觉到李昌廉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的投向吹笛人,回头又和明少华互视一眼,缓了一下神,两人都扑哧笑了。

    明珠没想到还有这一茬,衣冠禽兽居然会中意那个道姑头的女人?该不会是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吧?!太可笑了!

    明夫人一听见这笑声有些耳熟,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张望,瞧见明珠和明少华一起杵在亭外,一时思女心切,也不等他们走入亭内,遂忙站起身,径自走了出来。

    一见到明夫人出来,慈眉善目,满眼戳心的亲切微笑,明珠顿时百感交集,胸内难以抑制地泛起酸涩,眼眶一红,随即扑进了明夫人怀里,撒娇地叫了一声:

    “娘——”

    “自己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撒娇呢!”

    明夫人抚拍着她的后背,眼圈也忍不住红了,声音也时断时续,

    “你哥哥们说你过得很好……可娘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宫里……当初你姑姑就不该把你接进来……她误了一个还不够……”

    “娘,这种话您怎么可以在这里讲了!”

    明少华低声闷闷道,浓眉凝成结,左右四顾发现此刻并没有人在他们近旁,只有一个小蝉,他冷冷的盯视了她半晌,见小蝉目光坦然不解地回视他,他才稍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而明夫人自知失言,经他一提醒,遂忙改了口。

    “你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如今有了身孕,娘又不能在身边陪着你,你就越发该小心了,这害喜会折腾人的,你要想吃什么、哪儿不舒服了都得马上说出来,知道吗?”

    明夫人喋喋不休地交代,语调里尽是关心与忧心。

    “娘,我……”

    明珠瘪瘪嘴,满心的委屈脱口欲出,虽然她知道遇刺中毒的事,爹和哥哥们都瞒着家里,不想让明夫人她们担心,可她此刻很想对明夫人一诉苦水,很想说说她有多害怕肚里孩子会不正常,很想有人听她抱怨听到贤妃有孩子时,而她有多嫉恨多生气……很想很想有个人知道她心里多难受!

    “怎么了?”

    明夫人疑惑地问,那温软而柔和的语气就像一只无形的手要把明珠满心的疼痛揪出来,明珠嘴唇翕动,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明少华站到了娘背后对她愁眉摇头。

    陡然间默然缄口,她又陷入迟疑,明夫人便将她拉出怀抱,细细端详着她,问道:

    “明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了?”

    定定的凝视着明夫人额头上皱起的忧丝,以及氤氲在那双慈目里的淡愁水雾,明珠心里一阵抽搐,忽然惭愧——怎么可以让最爱自己的人难过呢?

    她摇摇头,倏忽翘起嘴角,云淡风轻的莞尔道:

    “明珠是想说宫里锦衣玉食,还有太后姑姑在,娘不要杞人忧天,只管放心好了。”

    明夫人拭了拭眼泪,轻苛道:“瞧你这孩子说话,娘是关心你,反倒说娘是杞人忧天了。”

    明珠抿唇似笑未笑,不置可否。

    这时,二姨娘、三姨娘见他们迟迟不入亭,便带着秀兰和秀虹也跟出来行礼问安,于是大家一路相迎相让着进了亭子。

    家宴开始后,众人按着礼节规规矩矩地行完该有的礼数,再由皇上施恩,免礼,一一落座。

    太后、皇帝和皇帝的妃嫔以及安亲王坐在同一桌,然后每家的家眷们各占一桌。

    明珠原本要坐太后左边的凳子,不料她刚要坐下却被容姑姑暗中拦了一下,反而挤开了去,她莫名其妙地瞅着容姑姑,这容姑姑什么意思,似乎是不让她坐了。

    不等她生气的开口,太后姑姑眉开眼笑看着清阑,先说道:

    “清阑这样温厚淑德的媳妇,哀家素来喜欢得紧,难得今天这中秋佳节的好日子,哀家也不怕人说不偏袒自己的亲侄女,心里也真真是想让清阑丫头在身边陪着才舒畅。”

    李清阑迟疑了一下,目光复杂的看了看明珠,方才含笑应承,然后缓缓起身,坐在了明珠面前的圆凳上。

    于是,明珠默然的接受了这种换座安排,坐在了皇帝的右边。

    和李清阑一样,她心里也有些忿忿然,太后姑姑是好意,皇帝冷落了她十来天,就见缝插针地给她找机会撮合。

    本来一段日子未见,明珠心里多少有点挂想,可突然见到了他,心里却未必痛快,反而是积郁的一肚子怨气要爆发出来,再瞧瞧自己右边含羞含娇的舒贤妃,她攥紧拳头,恨不得一只手掐一个,当场掐死这对痴男旷女!

    喜从天降 是福是祸(十一)

    没想到明珠这一刚坐下,左边那个人居然不知死活的主动先搭话了!

    “今日一见,爱妃倒是消瘦些了……近来过得不好?”

    清嘹的嗓音因刻意的低沉而透出磁性,淡淡的戏谑口气恰似她记忆中那张玩世不恭的俊靥会像只j狐狸般翘翘嘴。

    “哪里,托皇上的洪福,近来耳边少了些聒噪,臣妾每日都无忧无虑,安枕入眠。”

    她否认,不失礼仪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纹。

    拳头又再袖内紧了紧,她心里却默默一哼,还真当这些日子没他不可吗?!

    朱胤慢悠悠地自斟了一杯酒,侧过首来,不经意间瞅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弧更深:

    “那就好。相信朕的洪福在以后的日子也会庇佑你这样无忧无虑下去的。”

    “多谢陛下!”

    明珠又扯了扯发僵的嘴角。

    明珠尾音刚落,眼前似有一抹精光乍闪而过,大片的黑色流瀑忽地飘泻过来遮了视线,朱胤低首在她的嘴唇上小啄了一下。

    “朕接受你的谢意,不过朕喜欢实际一点的。”

    吻完退开,他勾嘴含笑,说起话来的那副随意口气,半是玩笑,半是正经。

    虽说此行径绝对是小鸡啄米,但终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他到底知不知道“羞辱”二字怎么写呀?!

    明珠的脸顿时红得像晚霞时分的火烧云,举目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眼里都闪过一丝错愕的光,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她的目光一扫过去,一群人纷纷撇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自饮自乐开了。

    朱胤也朝另一边撇头过去,举起杯向太后敬酒,发如流线,金丝缘饰的白色缎袍如初雪映着曜光滟硏闪闪,一脸闲适自若,含笑半露半掩。

    不过须臾,恍若隔世,全场似乎只剩下她一个傻瓜还在纠结小鸡啄米这件事。

    为了掩饰窘态,她也急忙执起桌上的金卮,看向右侧的舒贤妃,笑道:

    “来,贤妃姐姐,明珠也敬你一杯。”

    舒贤妃面露难色,若有所思的深瞅了她一眼,伸手推搡开,歉意道:

    “妹妹见谅,姐姐如今不好沾酒。”

    明珠忽然想起她有孕在身,转念又不禁失笑,舒素女刚才的那种眼神,原来是揣测她,大概以为她是故意的挑衅,两人都在这个时候怀孕,不管她有没有争宠的心思,都难以摆脱暗中较劲的嫌隙。

    不过,她还真是看不顺眼呢!越来越不顺眼!

    舒素女会有刚才的那番举动,心里想必是认定她的嫉妒而防范已久,所以如今两人一碰面,哪怕是她的一丝风吹草动,舒素女也草木皆兵。

    可笑,凭什么认定她会嫉妒?!

    明珠浅唇冽笑了一下,端起金卮衔着杯口浅酌,自饮自吟: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喽~~”

    一时兴起胡诌,她反倒在心里幸灾乐祸地反复唱:

    金卮不举汝惮饮,东风无端误人期?斗转乾坤讵能料,萍浮蓬飘一沙鸥。

    杞人尚今安何处,他言归去寄东篱。东篱菊下饮五柳,我欲醉眠卿可去。

    可去。可去。

    汝不饮,何处去?

    唱得尽兴处,忍不住轻轻的摇头得瑟,惬意十足。

    喝得尽兴时,酒杯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抢了过去。

    她扭过头来,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将她的杯子搁在了桌上,她伸手,被他像打苍蝇似的一手拍下,她不由抬头,痴愣愣的看到一张凛色微沉的俊脸。

    眼尾微微上勾的凤眸里闪过一抹凌厉之色,他冷语道:

    “朕不妨碍你饮酒,但你不能让朕的孩子沾到。”

    她咧嘴一笑,眼似秋波大放异彩,神思开始自由飘忽来去,脱口而出:

    “汝不饮,何处去?何处去呢?”

    闻言,朱胤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不屑,伸手揽过她的肩头,冷嗤道:

    “真差劲,还自吹独一无二呢,居然这样就醉了。”

    “皇上怕是不知,这种米酿的甜酒后劲儿很足,像妹妹这样不留意着喝,很容易醉的。”

    舒素女声音温缓,细细的替她解释。

    “不愧是贤妃,比朕还有见识!”

    朱胤温柔的看了舒素女一眼,略带戏谑味的笑容也如沐春风般和煦。

    而他那么一说,明珠似乎是真的醉了,脑袋在他臂弯间摇来晃去,嘴里叽叽咕咕说些什么,他低首侧耳去聆听,不料她冷不丁一抬手拍到他的印堂,朱胤痛得轻呼一声,龇牙咧嘴地用手捂住额眉。

    太后佯作不知,视而不见的拉着皇后的手继续闲话家常,其他人虽有想说话的,也只选择了静观其变,一来是顾忌太后的威慑,二来也是皇上和自己妃子间的私事,不敢逾规越矩。

    座中众人,皆是各怀心思。

    朱胤怒不可遏的瞪得她,却无从发作,明珠目光涣散,笑颜咧咧,还大放厥词: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起来!”

    他横着冷眉,将她从圆凳上一同拉起来。

    “何处去?”她呢喃。

    “回你的永寿宫。”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明珠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小蝉连忙来搀过她,岂料她一手扒过去像五爪鱼在小蝉脸上蹂躏,嘴里还在嘀咕,

    “何处去?汝不饮……”

    小蝉红着眼想哭,朱胤实在看不过去了,只好让小蝉退开,他也懒得扶持着她走,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来。

    喜从天降 是福是祸(十二)

    “母后和众爱卿见谅,朕去去就来。”

    朱胤目光淡扫众人,勾嘴妩妩一笑,宛若不经意间舒绽开来的恣意海棠,语气一贯的漫不经心。

    “去吧。”

    太后颔首点头,微抿唇角,上弯的弧度欲翘未露。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目送着迈出碧浮亭远去的背影,他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就想起了这一句风月无限的艳词来,冰凉的手指箍紧金卮,饮一斛甘酿,入肠苦涩回转。

    凉风有心,秋月无情,银蟾就在头顶中天之上,你为谁圆满,令我凄凉意难消?

    你为谁圆满?令我妒意难平……

    一条曲折的穿山游廊,雕梁上悬挂的宫灯如走马,三人行走于游廊内,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安静无异。

    朱胤开始觉得有一点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原因。

    小五子依然安分的在前方打个灯笼引路,宫女小蝉也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

    他想,许是刚才太吵,这会儿又安静了吧,哦,是的,一直嘀嘀咕咕像麻雀的明珠,离开浮碧亭后就安静下来了,像只温顺的小猫蜷缩在他怀里睡着。

    朱胤抿唇而笑,不经意的低头一瞟,不料撞进两泓微漾的秋水里,她乍然阖上眼,清冽的光芒若一道银辉划过眼前,令他略一怔忪。

    “你……你没醉?!”惊愕之余,他的声音骤冷,隐约多了一丝怒气。

    闻言,她再度睁开眼睛,狡黠的光芒若隐若现,咧嘴一笑: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醉了,我说的是‘汝不饮,何处去’没错吧?”

    听见明珠清脆如铃的声音,毫无半点醉意,小五子和小蝉也不由吃了一惊。

    “捉弄朕……很,好,玩,吗?”

    明珠抬起无辜的眼神盯视着他,态度诚恳地摇摇头: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捉弄你。你抢掉我的杯子,我让你喜欢的人稍稍嫉妒一下,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朕警告你,以后不准沾酒!”

    “甜酒那么甜,又不是真的酒,而且我只喝了一点点。”

    朱胤瞳仁骤然收缩,凝睇着她时,眸光却似远山重雾,淡漠后面压抑着暗怒。

    “一点点也不行!”

    “嗯。”

    她顿了顿,偏头思忖了一下,脸上倏地绽出绚烂的笑容,绘声绘色道:

    “你知道吗?离开浮碧亭的时候,我有偷偷看每个人的脸色,然后就发现皇后和贤妃,还有淑妃她们的脸色好难看,特别是那个德妃脸都气白了,嗬嗬,我给你瞧出来了,原来她们都真的好喜欢你呢!”

    明珠喜不自禁,明明就是自个儿得意,她这个牵强附会的马屁果然就没拍到马屁股,拍到马脑袋上了!

    经她这么一说,朱胤蓦然就想起拍在印堂的那一巴掌,顿时有点脸红脖子粗。

    这个该死的女人,简直是恶劣得令人发指!

    他咬咬牙,恨不得像扔石头那样直接把她扔出去才好!

    察觉到他的双手似是有所松动,明珠立马双臂一环,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勒住他的脖子,哀声道:

    “你现在要是一放手,我肚子里的宝宝就没有喽……”

    “要不是顾及到这个原因,朕早松手了!”

    他话说一半,脸色突然有些涨红发紫,额上青筋隐约凸起,沙哑着喉咙勉强喊出一句,

    “你先给朕放手……下来……”

    “我不放!”

    明珠心生不满,环手将他箍得更紧,瘪着嘴添油加醋,

    “要是换作舒贤妃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说了?对别人就那么温柔,为什么偏偏对我就这么刻薄啊?”

    “……再……不放……朕要被……你勒……死了……”他顿住脚,干咳了好几下。

    小五子不经意间一回头,见到朱胤那张俊脸上五官扭作一团的表情,吓得两眼发直,慌慌忙忙地扑回来,

    “哎呀!我的天呐,皇上啊您怎么样啊——娘娘您快松手……”

    见状,小蝉也插进来帮忙,你一言,我一语,四个人混乱一团。

    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形,明珠也有些懵了,双臂顿时乖乖松开了朱胤的脖子。

    朱胤将她安稳地放下来站好,一手撑着小五子,一手捂着起伏不平如山脉的胸口,粗喘着气息,凌厉的眼风扫过明珠,有一种悲愤交加而无法发作的彻底无语,最终也只是打发人那样的朝她摆摆手。

    半晌过后,他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见明珠还立在游廊内没走,便好整以暇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薄唇微勾往右边翘起,揶揄道:

    “既然能这么折腾,朕看你的精力好得很,应该也不需要朕白跑这一趟送你了。”

    说完,掸了掸金丝白缎袍上没有的灰尘,又装模作样地整鬓,捋顺垂髫于胸前的墨丝,那叫一个美人搔首,端的是丰俊姿美。

    明珠目光定定的瞪着他,想起一不小心勒了他脖子的事,觉得自己是有一点理亏,便没和他顶嘴。

    又见他这般搔首弄姿,不禁想着以前在扬州,有个算命先生给玄琪看相的事,玄琪也是个辱没斯文的,没他生得这般妖娆,但长得不赖,也白白净净的,当时那个尖嘴猴腮的算命先生就摇摇头,说长得好看也没什么用,男生女相,是福薄之兆,心眼也很小!

    结果,玄琪当场就把他的摊子给掀了!

    果然心眼很小!

    眼前这个妖媚如斯,心眼可见一斑!

    喜从天降 是福是祸(十三)

    小蝉悄悄拉她的衣袖,明珠却倔犟着不肯走,悻悻然地转头凝望着游廊外,夜风习习,庭院内亭亭如盖的桂子树繁叶沙沙摇曳,无数黄白色的小花簌簌飘落,在皎洁的月光下纤灵妙曼,翩跹如蝶。

    目光追逐而迷醉,心中一丝兴头乍晃而过。

    “小蝉,不要跟过来。”

    明珠一抿唇,信步下阶,款款迈向庭中的树旁,边走,边细细浅吟:

    “鹫岭郁岧峣,龙宫锁寂寥。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驻足的短短一瞬间,白白黄黄的桂子花沾满她的头髻,芬芳点缀香肩,顺着腻如流梭、洁似玉脂的纱缎纷纷滑落。

    朱胤忍不住轻叹一觑,千变万化才是她本来的秉性吗?上一秒是任意妄为的狡童,这一秒是附庸风雅的诗人,下一秒又会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他今晚都不想再陪着她瞎折腾了,月圆之时,居然差点命丧她手了……

    “皇帝哥哥,明珠绝非是浪得虚名。”

    她背向着他口口声声道,清音如罄,语言似笑未露。

    忽然闻得此言,转身欲走的朱胤不由止步,又折回来,凤眸黑黑闪闪,睥睨着庭中那抹孑立的清影。

    她蓦然回身,重重压枝下宛似弱柳扶风,丹唇逐开,笑眸弯弯,嫣然舒绽,媚若春晓,灿比星华,他心倏忽一撼,好似平静的水面飘落一朵小小的桂花,微微漾起回水纹。

    举手拔掉头上的簪花金钗,乌练垂落九天,她身披彤霞,着流缨爪花暗绣大袖软缎衣袭身,外罩一缕淡烟似的薄纱,恍若从云霞蒸蔚深处翩翩沓来的凌波仙子,展臂,踮履,旋起,在漫天花雨中飞练如洒,曼姿盈逸,时而手曳如同摆柳飘絮,时而折腰卧鱼,柔软无骨,赫然仰首袖甩朝天阙,凤翥龙翔,萦尘集羽,乍然回霞。

    虽无人抚琴应声,然一动一辄,皆有银脆泠泠,抑扬合节,顿挫附调。

    她舞罢,三人犹未回过神来。

    朱胤瞳若琉璃,目光灼灼,定定的似将眼前的这一幕烙进了心底。

    三千乌丝在她身后逐渐沉淀下来,明珠气息微喘,丹唇逐笑开,凌波仙子乘舞归去,凡心落回红尘十丈。

    “此生此景,妾非舞伶君非客。”

    她把话停了一停,思忖片刻,复又轻语喃喃道,

    “此世此刻,也只此一回,汝非主上吾非臣。”

    明珠肯定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确定的疑问,她难得这样温言细语,十足的把握是没有把握,想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此生若是奢望的话,那么,良辰美景当下,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一刻也好。

    她偏头,他抿唇。

    他默然,她默认。

    这一瞬的沉默,凝结千言万语,涌动千头万绪。

    汝非主上吾非臣……他不知道心里闪过的那一丝慌乱是什么,有些彷徨与疑虑,但不愿去猜测而变得更复杂,早将自己圈地为牢,哪怕喜爱美色,对身边每个女人都抱有一颗柔情的心,疼爱她们也并不是虚情假意,但自己清楚谁都跨不进那个圆圈。

    那个圆圈只能容下他一个人。

    后来的后来,他一直记得,一直会想起这个落花缤纷的夜晚,如果没有如此迟疑的沉默,而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是不是就能感受她手心传来的温热气息,是不是就会发现与疼爱有异的那一丝不同,是不是……后来就不会那么痛苦和绝望……

    雪后初霁的日光撒在台阶上,温煦而泛着金色光芒,映亮明珠姣美精致的五官,却太多憔悴,双颊泛出一丝不正常的苍白,她身上还裹着雪白的鹅毛大氅,若无其事地拉住小蝉,咯吱咯吱地踩地上的雪。

    无数的脚印凹陷下去,一片皑皑无暇的雪地,仿若被踩得千疮百孔。

    她的怒恨,就如同这满目疮痍,大大小小的洞,无法填满。

    入冬之后,皇宫里发生了一些事,就像是有只无形的黑手在背后暗中操纵,让人毫无警觉的一一发生,比如储秀宫住进一批新采纳的秀女,比如舒贤妃不慎落水而获救,又比如她的绣包被人暗中调包。

    菱花镜边的妆奁柜内有一只牡丹花纹的香包,本是小蝉所绣赠与她的,里面掺合的全是一些宁神静心的香草,有助于她安胎。

    二十几天前,明珠差点儿小产,本以为是体内毒素所引致,也并未察觉到不妥。

    直至今日,雪后放晴,天气大好,明珠卧榻这么久,便忍不住要出来逛逛,拿出这个许久未用的香包重新佩戴,小蝉却发现了蹊跷,这绣包的花样和香味皆与她的那个香包相同,却不是她绣的那个。

    一日,她绣这个香包恰好被明珠撞见,知道明珠喜欢牡丹花便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哪知她无事献殷勤,针法又太烂,最后收针时,花叶上出了缺口,有一片残缺的小叶子,若不细看,倒也无妨,她因为怕被骂,却一度耿耿于怀,犹豫再三才递出手,幸而明珠也并未察觉,才蒙混了过去。

    曾经那样留过心,如今便是一眼,也瞧出来了。

    主仆二人当即找到把剪刀拆开来,香草也还是那些香草,香包的内胆囊里却多出一粒黑黝黝的珠子,让郑公公拿去问过太医,只有老院士知道此物,说是泗滨砭石。

    泗滨砭石,这个东西给孕妇佩戴在腰间,是会导致滑胎的。

    郑公公一说完,明珠眸内锋芒一掠,毫无征兆的,脑子里就乍想起数月前的某日从坤宁宫请安出来,一个慌手慌脚的宫女撞到她,香包掉了,是被那个宫女捡起来,追上来还给她的。

    喜从天降 是福是祸(十四)

    “这是什么?”

    烛光的映照下,朱胤用纤细的长指捻动着黑色圆珠,侧首瞥了一眼明珠,笑得心不在焉。

    明珠不动声色的淡淡答道:

    “泗滨砭石。”

    “不知爱妃是何意?”

    他佯笑着再问道。

    明珠的目光转投向被他随手搁在茶几上的香包,

    “这个……是在臣妾的香包里被发现的。”

    闻言,朱胤也循着她的目光瞥了下香包,便听见她声色沉稳,一字一顿道:

    “太医说若是孕妇将此物佩戴在身上会导致滑胎,而臣妾在半个多月以前除了更衣就寝以外,时时刻刻都带着它。”

    凤眸内的光泽骤然一深,幽幽闪闪,

    “这香包从何而来?”

    小蝉突然走过来,双手交握掌心贴于腹前,屈膝跪在地上,卑恭道:

    “回禀皇上,香包本是奴婢送给娘娘的,但奴婢送的香包并非是这个香包,因为奴婢初学刺绣手法不精,原来的香包上花叶上本有小小的残缺,而这个香包虽和奴婢原来的那个花纹香味一样,叶子上却没有了那小小的残缺。”

    “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调包,害你们娘娘差点儿流产?”

    他虽然口中问的人是小蝉,视线却移向旁侧的明珠,

    “虽然宫里的人数众多,但既然算是你们娘娘的贴身之物,出了这永寿宫一般人又岂能轻易得手,这嫌疑之人想必也逃不出你们娘娘的视野范围吧?”

    朱胤默默一觑,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一看就是胸有成竹要告状的模样,既然心中有了底,如此兜圈子,恐怕不会是他想得那么简单!

    小蝉茫然无措的抬起头瞄了他一眼,却发现正不知如何回答,明珠反而咧嘴一笑,迎视着那双促狭深邃的目光,对她缓缓说道:

    “小蝉,本宫一直忘记谢谢你,你送的香包本宫在身上戴了一个多月,是既安心又宁神,却不知何故,自从数月前被坤宁宫的奴婢那么一撞掉了,香包经过那奴婢的手碰过,好像就被弄脏了,后来戴在身上也再没有以前好用。本宫很少谢人的,这些话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小蝉又一次茫然无措了,这回转过眼看向笑得诡异的明珠,点了下头,

    “哦。”

    而这一头朱胤俊美的面容上敛去笑意,眼里的神色渐渐冷凝下来,心也渐渐沉下去,不是不信有人居心叵测,就连舒贤妃落水之事也太过可疑,只是怀疑这宫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愿去怀疑清阑……

    青梅竹马建立起来的深厚感情,他相信,她必定不是那样的人。

    见朱胤半晌都不吱声,明珠耸耸肩,兀自道:

    “算了,这后宫里的事皇上的确不便插手,臣妾还是请太后姑姑作主好了!”

    “你想如何对付清阑?”

    朱胤突然沉声问道。

    明珠被他冷疏的口气问得有点恼怒,挑起眉头冷笑道:

    “皇上这话错了,不是臣妾要对付谁,是皇后现在想要对付臣妾和对付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臣妾料想皇上再心疼她,也心疼不过自己的孩子吧?”

    一提到孩子,他的口气不由缓和了一些,只有神色依旧疏淡而黯然,

    “不会是她。”

    “不会是她?不会是她——还会是谁?!”

    明珠一拍桌子,气冲冲地从椅子上腾起身来,

    “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我不会放过她!”

    朱胤俊眉紧蹙,抬眼冷冷瞟过她,轻描淡写道:

    “那样的话,朕也不会放过你。”

    “又是这样,好,臣妾等着,”

    她狠狠的咬着下唇,肩头微微抖动,

    “臣妾会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跪在地上的小蝉见状也跟着心惊胆战,吓得不轻,

    “娘娘,太医再三嘱咐过,小心您肚子里的孩子……”

    明珠一脚把她踹开,啐道:

    “还没生下来就有这么多人算计着,生下来也是个有娘养没爹疼的,早没了干净!”

    这番怄气的话着实把人激怒了!

    朱胤唰的一下站起来,攫住她的手腕,深幽的凤眸里盛满腾腾的怒气,灼灼的直瞪着她道:

    “你要交代是吧?好,咱们现在就去坤宁宫!朕就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迳自拽住她的人就往永寿宫的殿门外拉出去。

    夜幕低垂,冬日的晚上越发寒冷,偌大的坤宁宫阒无人声,正殿内暖香袅袅,李清阑刚刚躺下准备就寝,便被门外的一阵响动给惊动,坐起身来。

    “紫衣,外面这么吵,是发生什么事了?”

    在殿内守夜的宫女从屏风外走进来,帮她去取木架上的衣服,

    “娘娘先起来接驾吧,奴婢也不知发生什么事,皇上和贵妃娘娘突然移驾过来了。”

    李清阑微微一惊,本来渐渐雀跃起来的心却在听到贵妃娘娘四个字之后陡然沉下去。

    穿衣整理一番后出来,果然见着墙榻边坐着两人,端的都是风华绝代,仿若天作之合般相配,只是两人神色皆不对,也没有坐在一起,分明是在闹别扭。

    李清阑眼里微微刺痛,心里也如针在扎,就算是他们闹别扭了也无法不嫉妒啊,这两个人看上去为何要如此相称?

    她才是皇后,这世上只该有她一人,只能是她一人与他相称的!

    喜从天降 是福是祸(十五)

    皇后给皇帝行礼问安,明珠也得给皇后行礼问安,站起来略微欠了欠身,也不待皇后作声免礼,她不满地轻哼,又兀自一撅屁股坐下了。

    见状,皇后瞬即刷白了脸色,翕动着嘴唇未语,转眸瞅了眼皇帝,她相信她的胤哥哥不会坐视不理的……

    朱胤凛着眉,满腹的心思却压根不在这些细节上,幽深的目光带着残余的怒意扫向了身侧的明珠,轻轻的吐了一个字:

    “搜!”

    “把整个坤宁宫统统搜寻一遍!”

    小五子再一次扬声补充道,说完,殿外候着的一群内侍太监便如同沙子般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连这坤宁宫正殿里也有几个太监唯唯诺诺地鱼贯而入。

    “胤哥哥,这……”

    “好清阑,你忍耐一会儿,很快就搜完了,明贵妃有件重要东西不见了,不知是不是忘在你这儿了,朕派人来替她找找,找不着也就算了。”

    朱胤挑了挑眉角,眼神意味深长地瞥向明珠,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分明是示意她配合着安抚皇后几句,明珠和他匆匆对视一眼,却佯作无知的把头扭向另一边。

    一个妃嫔掉的东西,深更半夜的上皇后的坤宁宫来找?!不止如此,明贵妃掉的东西为何要来坤宁宫找?!为何不是别处,为何偏偏是坤宁宫……李清阑脑海里却乍想起可情姐姐的那些话——“她在永寿宫当着宫人的面就敢要皇上封她为后……她会容得下你这个皇后吗?”

    对!这个借口漏洞百出,太诡异,绝对不是好事!

    偏偏簌芳去了李府,也不住在宫里了!倘若现在就容不下她了……

    皇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惊出一身冷汗,头一眩晕,脚下发软打了个趔趄,幸得紫衣在旁扶住,就瘫坐在了圈椅内。

    她这副受惊的样子让朱胤看得心疼,俊靥上转瞬间柔笑浮现,如冬日煦阳般温暖,

    “清阑,你别怕,朕保证只是搜一搜,绝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明珠轻哼,绷着脸,在心里默默冷笑:搜?!谁有那么蠢?!就是把整个坤宁宫翻个底朝天,也未必能搜出个所以然来,嗬嗬,这样兴师动众一番是想堵她的嘴吗?

    或许,也会是为了稳住他自己的心吗?

    嗬嗬,被信赖的人背叛呀,那种滋味她才尝过,太难受了……也难怪他不愿意试试!

    须臾片刻,流逝的一分一秒也让人难捱,安静的偌大内殿,人人敛气屏息,空气似乎要把时间慢慢凝滞起来。

    明珠神游些许后回思,又不禁要嘲笑自己了,这一番闹腾下来,最傻的是自己,他笃定不会有结果,不过是证明了他信任的人是皇后。

    是啊,他唤李清阑作清阑,唤她作明贵妃,这杆秤不是已经偏了吗?

    况且她是口说无凭,何尝不知道此事必将未果终了,如今闹大了搞不好反落个诬陷皇后的罪名,可她心里有气,尤其是对着他,心里甚至还会生出一点小恶毒,偏要在他面前抹黑皇后,拆穿皇后的那副假惺惺。

    终于冒着冷冽的寒风过来,坐在了这暖香溶溶的大殿内,又有何用呢?折腾的只是她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心,不由自主的揪在一起。

    明珠突然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怅然若失的闷闷道:

    “算了,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找到了——”

    她的话语却突然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一人边喊边兴冲冲地跑进殿内来。

    来人是个普通的内侍太监,扑地跪在皇帝身前,双手将东西高举过头,作势呈上,

    “回禀皇上,这个香包和贵妃娘娘之前给奴才们瞧过的那个有点相像,还请皇上过目。”

    这一幕是始料未及的,朱胤微微蹙眉,心下烦躁,话也不愿开口说,扬起下颚往旁边一指,那公公当即心领神会,立马又把东西呈向明珠这边。

    “请贵妃娘娘过目!”

    小蝉侍立在明珠的榻边,一瞧见那东西,又摸到掖进袖内的香包还在,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脱口而出:

    “啊!娘娘,是您的香包——”

    说着,从袖内一掏出来,两个看上去近乎一样的香包摆在眼前,众人哗然,便有忐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脸色泛白的皇后。

    “如何找到的?”

    朱胤原本低醇浅淡的声音越来越冷,如暴风雨降临的前夕沉闷而压抑。

    “回禀皇上,奴才们去偏殿内搜寻时,发现一个宫女正躲在里面鬼鬼祟祟的藏东西,结果被奴才们逮了个正着!这香包就是她要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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