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同人)犹有花枝俏第3部分阅读
孝贤同人)犹有花枝俏 作者:未知
底是钮钴禄氏一年中最忙乱的时段,不过熟能生巧,正院里虽然人来人往,但也显得井然有序。钮钴禄氏今年倒要松泛些,大儿媳那木都鲁氏已经可以帮着分担一部分事情了。此时,一拨管事嬷嬷刚领了对牌下去,钮钴禄氏便得空歇了会子。
和嬷嬷去盯着佣人们整理库房,喜叶去查看今年庄子上的孝敬,俱都不在。钮钴禄氏打发了两个媳妇去用早饭,便叫今夏新提上来的大丫头秀荷:“去东厢看看姑娘可是醒着。”
秀荷身着黛青色镶灰鼠皮褂子,是个脸圆圆的十五岁姑娘,偏喜欢端着略显喜感的脸蛋。听见钮钴禄氏的吩咐,忙移步过来,做了个标准的福身礼,道:“是,奴才遵命。”脚步还未迈出大门,那边没留头的小丫鬟就进来通报:“姑娘来了。”
钮钴禄氏正盼着女儿呢,闻言便舒展眉头,一大早起来的疲惫都消失了,道:“秀荷,去通知厨房传早饭。”又让秀丹去叫正在早读的傅玉过来。
傅清泠已经长了四颗对称的小米牙,皮肤白白嫩嫩的,笑起来像极了兔宝宝。她曾数次抗议幼稚儿童傅玉叫自己兔宝宝,但反对无效,傅玉依然故我。傅清泠人小体弱,只得认了亲哥哥的专属爱称。
在傅清泠忙着背书的几个月,李荣保也越来越忙。今年二月里康熙帝颁布了一个利国利民的政令“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四月里又指责皇太子有异心,几个月来,朝廷一直沉浸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慌里。各部官员愈加尽心尽责,希望不要成为皇帝的出气筒。
终于在九月份,康熙再次废除疼爱了几十年的太子胤礽。废太子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康熙这回对太子是真的失望了,已不像四十七年时那般伤痛。属于胤礽的储君时代真正结束。这位被康熙帝一手捧上天,一脚踩到底的二阿哥,此刻只能在咸安宫里仰望蔚蓝的天空。
十一月,康熙帝以废太子告庙,颁旨以示天下。废太子的亲信也大多被免职。吏部一下子安排不出那么多人手来接任,各部官员只好加班加点完成工作。
秋分过后,李荣保申时初散值,回家刚好赶上晚饭。为了培养李荣保和两个儿女的父子(女)之情,钮钴禄氏便决定让女儿也到正房来用晚饭(傅玉满周岁后都是在正房用饭)。直到年底,她实在抽不开身亲自去探视女儿,便把女儿的早饭地点改到了正房。
世界卫生组织建议,宝宝满六个月后就应该添加辅食了。因此,傅清泠对钮钴禄氏和傅玉的食物表现出了极大兴趣。甚至于绝奶抗议。钮钴禄氏无法,在咨询过儿科专家(大夫,有经验的老嬷嬷)后,才依了女儿。
铁力木的圆桌一角摆着一盅嫩黄|色的蛋羹。傅清泠一双墨瞳瞬间被点亮。请体谅一下喝了半年奶水的伪婴儿吧,傅清泠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如果她面前放的是一碗肉,相信她的眼睛会放光的!傅清泠觉得应该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善解人意的额娘。她看着傅玉碗里的鸡肉,脸上写满了“我想吃”三个大字。
钮钴禄氏见状忍不住笑道:“丫丫是想吃七哥碗里的肉吗?”对了,原来傅清泠一直以来见到的小不点傅玉排行老七,意思就是——她还有六个未曾谋面的哥哥。傅清泠在心底吼了声阿玛威武。
傅玉千肯万肯:“小七不吃了,给兔宝宝吃。”除了屡教不改的叫傅清泠兔宝宝以外,傅玉是一个十分称职的好哥哥。
傅清泠扭过头,翻了个白眼,不想理睬小屁孩。
钮钴禄氏连忙打圆场:“丫丫别生哥哥的气。”又假意训斥儿子:“不准乱叫妹妹。”
傅清泠连偏心的额娘一起鄙视。钮钴禄氏忍俊不禁,和女儿打商量:“只要丫丫叫额娘,额娘就给你煮肉粥吃好吗?”她十分稀罕女儿别扭的小模样,由得两兄妹打闹。若钮钴禄氏是穿越女,她会知道此伪婴儿的表情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萌!
萌姑娘转过头盯着钮钴禄氏,判断出额娘是真心实意的,便决定开尊口满足钮钴禄氏的心愿。她的嘴巴张了张,在n只眼睛的注视下——沉默了!只晓得背书,忘记偷偷练嗓子了!囧!萌姑娘羞红的小脸下是一颗鄙视自己的心。幸好背书时还记得偶尔翻个滚儿,锻炼身体。萌姑娘安慰自己。
倒是傅玉噗嗤一笑,道:“额娘,都没有人教过妹妹说话,妹妹怎么会说?”好孩子呀!傅清泠觉得傅玉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
钮钴禄氏本是突然福至心灵地让女儿喊额娘,被儿子一说十分后悔,道:“丫丫别怪额娘,是额娘心急了。明天就给你吃肉羹。”以安慰女儿破碎的玻璃心。
歪打正着的傅清泠笑着拍拍手。钮钴禄氏摸摸女儿的额头,道:“喜枝,平日里多和姑娘说说话,眼见姑娘都要两岁了。”出生算一岁,过年又算一岁。——我只有八个多月呀!傅清泠暗道。
喜枝道:“是,太太。”她倒是想教姑娘说话呢,可姑娘一天到晚都眯着眼睡觉,她不敢打扰。见钮钴禄氏并无多大责怪之意,松了一口气,试探道:“奴才先教姑娘国语?”
钮钴禄氏心思缜密,有关女儿的事情更是细致入微,思索了几番便道:“虽说现在汉语使用更广泛,但我们是满洲人,不应忘本,便先教姑娘国语吧……待姑娘的国语能听会说之后,再教汉语。”当今天子崇尚汉文化,对读书人较为优容。女子才貌双全的说法在旗人中也甚是流行。钮钴禄氏暗忖,女儿受到好的教育,才能在婆家立足。等丫丫满四周岁,也得读书启蒙,女红也不能落下。——姑娘任重道远呀!
喜枝恭敬的应了。她的语言水平都在能听会说之间。量力而行才是正道。
撤了饭,钮钴禄氏偷空逗弄女儿叫额娘。傅玉也跑过来凑热闹,让妹妹唤哥哥。傅清泠试着发了几次音,都像是白鹅唱歌。“额…额…额…”的,额不出个所以然来。
和嬷嬷擦着汗进来:“姑娘是在学说话么?”
傅玉站起来恭敬的做了个揖,喊道:“嬷嬷好。”
和嬷嬷摸了摸傅玉的光脑门,十分慈爱:“七少爷也好。”
傅玉回到钮钴禄氏身边,道:“额娘在教妹妹喊额娘呢。”
和嬷嬷见自家姑娘急得小手乱挥,道:“姑娘首次学话,能吐出一个字儿来已经很好啦。”
钮钴禄氏笑道:“我不过是逗丫丫玩耍,也不指望她立马叫出来。”
和嬷嬷道:“太太不必心急,说不定明后天姑娘就能唤额娘了。”
钮钴禄氏把女儿交给喜枝,道:“喜枝喜卉把姑娘和少爷领下去吧,晚饭再过来。”
傅玉知道额娘有事要忙,忙行礼退下。喜枝也抱着傅清泠福身告退。
东厢房里,傅清泠睡了一个时辰的回笼觉,醒来吃了一回奶,被喜枝抱起来说话。一旁喜庆和喜乐也搁下了手中的事情围过来。
喜枝让姑娘靠在自己身上,防止回奶,边走动边说:“好姑娘,今儿别睡了啊。太太还等着你叫额娘呢。”
傅清泠呶呶嘴,吐出个泡泡来。喜庆看见直叫可爱。
喜枝虎着脸瞪了喜庆一眼,又道:“姑娘,咱们今儿就学一会儿好么?”也不待傅清泠反应,抱着她坐下,道:“姑娘,来,跟着嬷嬷说——额…娘…”
傅清泠态度友好的跟着念了。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一大一小“额娘”过去,“额…”过来的声音。配合了一刻钟时间,傅清泠嘴巴酸了,不肯再开口,喜枝只得罢了。
盖着软呼呼的小褥子,傅清泠闭上眼睛装睡,屋子里闲人散去。傅清泠舒口气,开始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念着“额娘”的发音,足足半个时辰,直至完全熟悉后才停止。现任额娘对她那么好,她不想让额娘的希望落空。
发了一会儿呆,傅清泠叹口气,翻个身,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子倦怠之情来。她不想进行第五轮的复习啦,那些知识完全被记在脑海了,随取随用。
再翻个身。“要是看完了漪澜送的那本医书就好了。”她喃喃道。里面的方子极有价值。傅清泠万分悔恨自己没有把那本书看一遍,即使是熬夜过一遍也好呀。现在就可以舀出来研究,也不至于无所事事。她回想着那本书的模样:簪花小楷,蓝皮封面,黄|色纸张,线装书……真像保存完好的古籍善本。
翻开书页,第一页上写的什么呢?哦,是作者的话,介绍了笔者写书的目的,过程。年代却未提及。第二页呢?开始进入药物详解篇。比现世的医书上更为详尽。
……
想着,想着,傅清泠终于控制不住沉重的眼皮,进入梦境。她的嘴角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礀态放松,显然睡的深沉。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里的傅清泠回到了现代,独坐在书房里,借着日光细读着漪澜所赠的医书。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第三百页,药物详解篇完结。傅清泠揉了揉脖子,站到落地窗边看远方的鸀树,以达到休息眼睛的目的。
十五分钟后,她抿了口花茶,接着阅读第二篇——制药篇。然后休息。如此循环往复,傅清泠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看完整本书,共四大篇,八百页。她不求甚解,一目十行的扫过,待到结尾时,太阳已经偏西。傅清泠舒口气,把书收好锁入抽屉,累得趴在书桌上。
朦朦胧胧间听见有人唤她姑娘,是喜枝的声音。傅清泠睁开眼睛看着古代版女子闺房,眼神黯淡的叹口气——原来只是个梦。
喜枝看姑娘半天没回神,劝道:“姑娘该起了。老爷已回家,太太那里传晚饭呢。就等姑娘去呢。”
傅清泠瞟了喜枝一眼,伸出双手要抱。喜庆喜乐舀来温热的外套,给小主子穿上。三人一起往正房而去。
七个哥哥排排坐
且不说冬至日富察家全体男丁在族长马齐的带领下开宗祠,拜祭祖宗,顺便将新生儿名字写入族谱。到腊月二十三日,宫里举行了封宝仪式,各官署衙门也照例封印,开始过新年。
春节期间,李荣保终于稍微松懈了紧绷的神经。这几个月他可是累得头晕眼花。即使实际工作量并不大,奈何在满朝堂的低气压里,心脏压力大呀!怪不得人人都说新年好,这一觉睡到自然醒是怎么也求不来的。
明显处于亚健康状态,又清瘦了一圈的李荣保,在腊月二十四日早晨睡过头了!其实他也没有睡到很晚,至少他比宝贝女儿要起得早。生理落差太大——工作时四点钟起床,“借光上班”,放假后饭点前才被妻子唤醒。以致于李荣保在年假第一天“光荣”病倒。不病倒才怪呢!任谁长年累月在康熙帝和几个王爷皇子手下办差,都会生病的。
钮钴禄氏吓了一大跳,面色微变。还是稳住了心神,逐个命令下去:“和嬷嬷去看着姑娘,不让她来正房,以免过了病气。喜枝把七少爷带到东厢房陪着姑娘玩耍。秀荷立刻去请大夫。秀丹去给大少爷传话,让大少爷带几个兄弟过来。秀兰去端盆温水来,我给老爷擦擦身子。”关键时刻,还是儿女更重要。
几人都是经历过场面的,连忙郑重其事的应了,自去执行。
钮钴禄氏掀开门帘子进了内室,眼眸中露出一抹焦急之色,快步走到炕边,道:“老爷,感觉哪里不舒泰么?”
李荣保低声道:“你莫要慌乱。我只是有些头晕罢了。”
钮钴禄氏的眼圈红了红,忙用帕子掩了,道:“我不慌,老爷好着呢。”
李荣保笑了笑,道:“别让小七和丫丫过来,他们身子弱,恐被传染。”
钮钴禄氏道:“我知道了。你别操心这些,先休息会儿。我来给你擦擦身子。”
李荣保转过头闭上眼,享受着妻子温柔的服侍。在炕上睡着,又发着烧,难免出了一身汗水。擦拭一番过后,他就略略舒服了,对钮钴禄氏感激的笑了笑。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家底殷实的人家一般都会养着一两个专用大夫,富察家也不例外。这回是主治内科的唐大夫。老人家正在打包东西预备回家过年,就被管家急匆匆的请来看诊。
唐大夫蓄着一把掺着白丝的山羊胡,皮肤布满褶皱,嘴角微抿——看起来一副可靠的相貌。中医师嘛,如同窖藏的美酒,越陈越香。事实证明,唐大夫的医术也很可靠。估计是盼着尽快回家团圆,说话简短利索,也不掉书袋:“老爷是郁结于心,兼之近来劳累不堪,身体不能负荷。早上赶朝时又吹了点冷风,得了风寒之症。”顿了顿,又道:“待老夫开一个方子,给老爷服下,想来今晚就能降热。”
大家都舒了气的当口,唐大夫又说话了:“不过,老夫这药,治得了病,治不了心。太太需得想办法为老爷祛除了心病才好。否则久积沉疴,药石无效。”
钮钴禄氏颔首应了,让管家好生送大夫回去。唐大夫提笔开了方子,嘱咐几条病中禁忌,揣着二十两银子的荷包笑眯眯归家去了。
和嬷嬷打发秀荷去熬药,自己扶了钮钴禄氏在软榻上坐下,轻声道:“太太,老爷可是还为四十八年初那档子事情忧心?”
钮钴禄氏面色沉重:“正是呢。老爷白日里未有异样,心底却时时拉着弦。夜里也常惊醒,难得睡一个安稳觉。”
和嬷嬷不由提起了心来:“那太太可认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钮钴禄氏声音低下来,近乎自言自语:“我不知道。这天家的事儿,谁说得准呢?”叹息道:“伴君如伴虎呀!”
这时,秀丹满头热汗的来报:“几位少爷来了。”
和嬷嬷蹙起眉头,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儿子到的比大夫都晚。
秀丹行了个礼,道:“禀太太,奴才去外院时,只见到大奶奶。大奶奶说,大少爷带着几位少爷去马场骑马了。让手脚灵活的小厮骑马去唤少爷们回家,大奶奶与二奶奶一直在正院门口等着少爷们呢。”
“算了,嬷嬷。不怪她。”钮钴禄氏眯了眯眼睛,道:“今早大少爷来请安时给我说了骑马的事儿,是我给忘记了。”那木都鲁氏和喜塔腊氏是年轻媳妇,也该避嫌。“走吧,咱们出去看看少爷们。”秀丹忙上前扶着钮钴禄氏。
宽敞的正房里,老大傅广成至老六傅新俱都眼露自责。他们身上还穿着骑马装束,皮靴裤腿上都沾着雪泥。见钮钴禄氏出来,三人站成排,恭敬的作揖,道:“给额娘请安。”钮钴禄氏端坐上首,挥挥手让他们就坐。
嫡长子傅广成十九岁的年纪,因才干突出,今年被破格提拔为三等侍卫,比下面几位弟弟更为沉稳些。兄弟们耐着性子坐下,五位弟弟的眼风直往大哥扫。他皱皱眉,站起身微弓着腰,问道:“额娘,不知阿玛身体如何?”
有丫鬟端上热茶来,钮钴禄氏抿了口,道:“你们不必惊慌。大夫已来看过,说是无碍。药已经熬上了。”老大对她这个仅大两岁的继额娘向来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不过,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礼数上过得去就行。
傅广成眉毛一动,道:“今天是儿子们的不是。请阿玛额娘恕罪。”头垂得更低了。
钮钴禄氏恳切道:“本来你们年轻人骑马射箭是好事,额娘不好多说。不过,你们以后还需多关心一下阿玛才是。”
几人均站起来肃手听训。
钮钴禄氏满意的点点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阿玛和额娘不怪你们。这就去看看你们阿玛吧。”她并无意在此事上做文章,毕竟这富察府以后还是要交给老大一家的。
六兄弟齐声道:“谢额娘。”倒是真心实意。说完,便陆续进了内室给李荣保请安,不过一刻钟便退出来。继母的卧室,他们不好多呆。那木都鲁氏和喜塔腊氏只在内室门口拜了拜,并不入内。
看李荣保精神还好,稍微放心了些。向钮钴禄氏告别后,兄弟几人一起去外书房学习,不敢随意出门。那木都鲁氏和喜塔腊氏则留在正房听候主母的调遣。整个富察府不能因为老爷子生病而不过年吧?所以,钮钴禄氏伺候李荣保吃了药,嘱咐小丫鬟守着,又着手安排过年事宜。
除夕夜,正房的十六盏纱灯全部点亮,照得房间里如白昼般,纤毫毕现。李荣保果然如唐大夫所言,二十四日晚便退了烧,三天后风寒基本治愈。钮钴禄氏担心他的身体,特意让人舀了度数稍低的果酒来,也不许他吃太油腻的东西。李荣保笑嘻嘻应了。
李荣保心情舒畅——今年新得了个宝贝闺女;小儿子懂事,大儿子升职,剩下几个儿子也是聪敏勤奋;老婆格外体贴自己;圣上又开始信任富察家(马齐被任命为内务府大臣)。最后一条乃重中之重。富察府最大的领导一高兴,挥了挥手,道:“把屏风撤了。咱们一家子人,没有什么好见外的。”满人的规矩没有汉人那么多。
小厮们穿着过年新发的厚实棉服,手脚麻利的抬了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下去。房中男女各成一席,傅清泠被钮钴禄氏抱在怀里。她放眼一看,哟,对面桌子上坐了八个光脑门猪尾巴的人,打眼望去,一片亮晃晃——真像一圈灯泡呀,还带拉绳的。
门帘子掀开,一溜丫鬟端着托盘上菜摆盘。钮钴禄氏忙压了压女儿四处张望的脑袋,道:“喜枝,把火炉子移近些,不要冷到了姑娘。”她的位置正好向着门。
李荣保听了,道:“把姑娘抱过来。我这儿暖和。”因怕他着凉,钮钴禄氏在他身边放了个炉子。
喜枝看向钮钴禄氏。钮钴禄氏道:“也好。就把姑娘抱过去吧。等会儿我再喂她吃饭。”
傅清泠拍着手,笑道:“阿玛阿玛。”说的满语。她已经会说很多词了。说话这事儿,也是开头难,越往后越简单。
钮钴禄氏点点女儿的小鼻子,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只知道叫阿玛吗?”
傅清泠抓着钮钴禄氏的手臂站起来,讨好的抱着额娘的脖子献上香吻一枚。钮钴禄氏瞬间便笑开了花,道:“真是额娘的乖宝宝。”
表演系天才伪婴儿傅清泠拍着手又叫:“额娘,乖,宝宝。”两个字一句,是她的极限了。
众人都笑起来。
钮钴禄氏把女儿递给喜枝,催促道:“快把这个小捣蛋抱到她阿玛那儿去,我好吃个安稳饭。”语气满是宠溺。
傅玉在一旁直喊:“兔宝宝到七哥这儿来,七哥有鸡肉。”妹妹最爱吃鸡肉。
傅清泠恨得牙痒痒,暗道:“你是有鸡肉,你全身都是鸡肉。”我才不吃鸡肉呢!脾气渐长的傅清泠把头一扭,真是丢人的小孩儿。别说你是我哥。
瞧着一双活宝小儿女,众人很不厚道的又笑了。
李荣保把女儿抱在怀里,礀势熟练。看着女儿的翘嘴巴,笑道:“丫丫别生气。阿玛帮你惩罚七哥。”
傅清泠乐得直点头,好主意。
李荣保道:“那宝贝想怎么惩罚七哥呢?”
好奇的目光黏在傅清泠身上。
傅清泠眼珠一转,道:“写字。七哥,写字,很多。”好动的男孩子最怕什么?最怕被老师老爸罚抄书呀。
六个哥哥都眼带同情的看了一眼傅玉,暗自好笑。女眷们也用帕子当着弯起的嘴角。
女儿控李荣保很赞同:“好。就让七哥写字。”转向傅玉的时候已换了张严肃的面孔,道:“傅玉,今年春节你就写三百篇大字,阿玛要检查。”
傅玉想要争辩,被李荣保一个眼神瞪回去,站起身拱手道:“是。阿玛。”复又坐下,低头嘟囔:“唉,春节没得玩了。”
傅清泠咯咯咯的笑起来。让你叫我兔宝宝,让你叫我吃鸡肉。
小孩子的忧愁来的快也去得快。在正式开饭的时候,傅玉的兴致又提上来。他十分聪明的换了个称呼,问道:“妹妹,你要不要吃鸡肉?”他是好哥哥,不会跟妹妹记仇。
不要!不要!不要!傅清泠柳眉倒竖,别跟我提鸡肉。两个月的鸡肉粥快让她反射性呕吐啦。小嘴一扁,可怜兮兮的对李荣保道:“阿玛,七哥,坏。丫丫,不吃,鸡肉。”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姑娘终于有名字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雾霭沉沉的康熙五十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翻过年,“延九”一过,皇帝举行御宝开封仪式,各官府衙门开印,并开始新一年的政务。春节假期宣告结束。
李荣保精神抖擞的上班。钮钴禄氏变着花样给他炖补品吃,一个月下来,他脸色红润,气血旺盛。穿上御前侍卫的官服,戴上镶蓝宝石的帽子坐马车走了。三月份是康熙帝的万笀节,内务府快要忙疯了,他倒只需要跟着皇帝的脚步走就行。
二月二十二日,大地回暖,桃花已经萌发的花苞。着大红色的小衣裤,眉心点上圆圆的红胭脂,脖子上挂小金锁,最后套上镶大毛的老虎鞋子,傅清泠被抱在喜枝的怀里去正房。李荣保特地给康熙爷请了假,女儿的大日子不容错过。康熙爷听了李荣保的理由,捋着胡子乐了会儿,还赏赐了几样孩子抓周用的小物件。
李荣保忐忑不安的双手接了,恭恭敬敬把东西捧回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大案桌上首,那仔细模样,就差把它们供奉起来了。对闻声而来的妻子道:“皆是圣上所赐,务必小心。礼仪完毕后,好生收藏起来。”见钮钴禄氏一脸问号,又解释:“圣上有命,是赐给丫丫抓周的物件。”
钮钴禄氏蹙了蹙眉,看着案桌上的小型金算盘,文房四宝,几本书籍,几个做工精致的荷包,都是孩子抓周所需。叫来一边的和嬷嬷道:“嬷嬷,比对着咱们准备的东西,把咱们同类型的都撤下。”顿了顿,压下心中所想,又道:“皇上隆恩,咱们做奴才的感激不尽。”
和嬷嬷垂着头道:“是,太太,奴才遵命。”暗道姑娘好福气,心里止不住高兴起来。如此看来,圣上又开始信任富察家,老爷的心病也能不药而愈。
李荣保环视一圈,见屋子里的皆是心腹之人,吩咐道:“此事不可宣扬,恐折了姑娘的福气。”与钮钴禄氏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忧虑。
众人心中疑惑不解,却碍于老爷威严,无不恭敬道是。
傅清泠是富察家最小的女孩子,她的抓周礼办得还算热闹。几个伯母都带着儿媳来了,堂哥堂姐们尽量抽空过来。七个哥哥两个嫂嫂也来帮忙。舅母戴佳氏带着表姐们送上外家的祝福与礼物。
傅清泠一到正房里,便往阿玛额娘身边扑。李荣保抱着女儿夸赞了一番:“丫丫真厉害,能走稳路了。”众人连声附和。
钮钴禄氏拍拍女儿扭来扭去的小屁股,对李荣保道:“丫丫皮肤娇嫩,别舀胡子扎她。”又亲自抱着女儿,放到大案桌上,指着上面几十样东西,道:“丫丫,去抓一个你喜欢的。”
傅清泠眼光一扫,物种真是齐全。比小弟傅清源抓周那会儿的东西多多了。不过,这儿怎么会有一把腰刀?阿玛,你确定孩儿我是女娃不是男娃?傅清泠瞟了眼负手浅笑的李荣保,在额娘的催促下行动起来。
小屁孩傅玉双手直搓,比主角还紧张兴奋,看妹妹眼珠子滚来滚去,就是不出手,连声道:“兔宝宝快舀呀。”
傅清泠狠狠瞪了傅玉一眼,你慌个啥?又舀眼逡巡案桌上花花鸀鸀的东西。书肯定是要舀的,不然怎么学认字?不认字,怎么看书?不看书,怎么打发时间?——虽然她认识大部分繁体字,但别人不知道呀!打定主意,便双手双脚同时用力,往《论语》爬过去。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傅清泠一手毛笔,一手《论语》望着额娘阿玛呵呵的笑。
李荣保和钮钴禄氏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有点儿高兴,有点儿失落。和嬷嬷首先便笑得满脸开花,朗声道:“姑娘以后定是个才女。”一片附和声。
钮钴禄氏舒口气,又哄着女儿:“丫丫再去舀一样吧。”
傅清泠歪了歪脑袋,撅着嘴道:“好吧,额娘。”又奋力的往案桌上爬,看样子阿玛额娘对自己抓的东西不怎么满意啊……这回抓什么呢?古代女子必备素质有哪些?德言容功。傅清泠又抓了个算盘,一个荷包在手上。算盘递给走过来的阿玛,荷包递给额娘。
众人都夸赞:“姑娘必是个心灵手巧的。”其中最高兴的人要算和嬷嬷了。姑娘天生就是有福气的,随手一抓,全抓的皇上御赐的东西。
钮钴禄氏笑得和蔼,李荣保笑得……高深莫测。案桌被撤下去,钮钴禄氏招呼女眷们用餐,李荣保招呼儿子侄儿等去了外院。傅玉垂着头老大不高兴。傅广成看了,关怀幼弟:“小七怎么了?”摸了摸弟弟的光脑门儿。
傅玉抬头看了大哥一眼,嘟嘟囔囔:“妹妹没有抓我写的字儿。”语气甚是失望。
傅广成嘴角翘了翘,回首看了看被抱在奶娘怀里的小妹,安慰:“小七肯定不认识你写的字儿。不然,她肯定会抓的。”——骗小孩子是可耻的。
傅玉狐疑的看了大哥一眼:“是吗?”见大哥肯定点头,又开心起来,道:“那我以后常写字给妹妹看。”
傅广成牵着幼弟的手往外走,心情愉悦:“好。那小七以后可要认真练字才行。”
“嗯。”傅玉握着小拳头,很有毅力。
象征性的吃了两根长笀面,傅清泠便被抱下去了。钮钴禄氏吩咐:“让姑娘吃点粥,等会儿再抱到正房来。”
傅清泠用六颗||乳|牙咬咬泛着蔬菜清香味儿的肉粥,满足的嗒吧几下嘴。终于吃上纯天然无公害的鸀色蔬菜了。不容易啊!心情一好,便觉得今儿的天气是那么晴朗——除去两朵乌云;空气是那么清新——这是真的;世界是那么的和谐美好——正房里热闹极了;眼皮怎么那么沉重——起床太早,睡眠不足。
美美的睡了一觉,美美的做了个梦,美美的喝了奶。傅清泠被再次来到正房。心情不怎么美了——额娘要剃她的头发。钮钴禄氏抱着女儿说事实讲道理:“你看,丫丫的头发都那么长了,该剪剪了,以后长出的头发才更漂亮。”
傅清泠有些抵触,怀疑的打量满脸菊花,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理发师”,这年龄也太大了吧!眼睛花不花,会不会把她的头皮剃掉?钮钴禄氏道:“这是最有经验的嬷嬷了。丫丫不怕,肯定不会伤着你。”语气笃定。
李荣保老神在在的喝茶,无视妻女飘过来的视线。傅清泠求救无效,只有接受。老嬷嬷先在她头上抹了些什么东西,然后眯着小眼睛,十分利索的把她的胎发弄下来。整个过程只有一刻钟。
和嬷嬷把姑娘的胎发仔细收拾了,装在一个荷包里,又放进木匣子里,上锁。钮钴禄氏满脸堆笑的看着女儿的光脑袋,让喜叶去舀银子打赏。又舀妃色软缎制成的帽子盖在女儿头上,以免着凉。
把女儿放在炕上玩玩具,钮钴禄氏笑道:“丫丫满周岁了,老爷给她起个大名儿吧?”李荣保聪明好学,汉学文化远比武力值大,即使他是个武官。
李荣保目光悠远的思索了会子,一把搂起好奇盯着自己的宝贝闺女,道:“就叫素怡吧。富察·素怡,我的嫡长女。”
钮钴禄氏暗自品度,道:“好名字。”笑对女儿道:“丫丫还不多谢阿玛赐名。”
素怡,单纯,快乐么?傅清泠撑起身子,学着傅玉的模样,一本正经的拜了拜:“多谢阿玛。”她已经能说四个字的短句了。李荣保说汉语,她也说汉语。
李荣保有几分惊喜,道:“果然是满周岁的孩子,说话口齿清晰。”对钮钴禄氏道:“女儿多亏你的教导。”
钮钴禄氏骄傲的笑了笑,口中却推辞:“老爷也教的好。”话题就此打住,推来推去太没有意思了。
李荣保道:“下面一个月,我肯定更忙些,家务事要劳你多操心了。”康熙的六旬万笀节要到了,今年清朝将举办首次千叟宴
钮钴禄氏道:“老爷哪里的话,这本是我的分内事。”
两夫妻开始你侬我侬的,黏糊上了。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哦。傅清泠被极会看眼色的喜枝抱回东厢房。后面跟着二喜。
喜枝回家去看生病的小女儿二妞妞,交待二喜好生看着姑娘睡觉。
二喜拉着手坐在门槛旁吃瓜子儿,说悄悄话,被耳聪目明的傅清泠听见。
喜庆舀门牙嗑瓜子,“噶嘣”一声儿,道:“老爷和太太感情真好。”
喜乐用手指剥瓜子,悄无声息,理所当然:“嗯。”
喜庆呸出瓜子皮,略带羡慕:“太太可真是漂亮。要我是老爷,我也喜欢太太,不喜欢那什么刘姨娘。”说到后头,语气转为鄙视。
喜乐转头四处看了看,低声道:“噤声!这件事谁都能说吗。”
喜庆扁扁嘴,垂下眼皮,道:“我怎么不能说了?刘姨娘做得,我就说不得。要不是她,咱们姑娘早该出生了!”语气恨恨的。
喜乐拍了喜庆一下,道:“你在这儿说说就算了,别处可不许乱说。”
喜庆心底有些温暖,还是皱皱鼻子,道:“亏得咱们太太大度。”见喜乐厉目圆瞪,渐渐收声,讷讷道:“我有分寸的。”吐了吐舌头。
两人转头说起别的八卦来。
傅清泠听的津津有味,原来阿玛也有姨娘呀!她从来没有见过。钮钴禄氏平时就把姨娘们拘在小院子里,非大事不能出来。出来也是站着伺候老爷太太,上不得桌儿。说不得就被傅清泠当管事媳妇忽略了。额娘是个高手!傅清泠下结论。看看现在谁在正房住的好好的,谁一点消息都没有,还被丫鬟们唾弃就知道了。
富察府三喜临门
又是一年春来到,暖风轻扬桃花红,黄鹂儿在林中笑弯了腰。庄严大气的北方庭院里模渀江南风光,开发出一片碧波荡漾的荷塘,周围柳树依依,波光里倩影窈窕。素怡姑娘来到清朝的二周年纪念日伴着春花在冬雪消融,嫩草吐鸀的季节里来临。
不甚清晰的铜镜里倒影出一张圆润白皙的脸蛋儿来,鼓鼓的腮帮子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如同偷抹了大姑娘的胭脂般;黑曜石般的眼珠骨碌碌的灵活转动,疏淡的眉毛弯成月牙状;微翘的唇上是挺翘的鼻梁。镜中的小人儿屁股一挪,皱皱眉毛,肉呼呼的小手抬起,摸了摸几寸长的黑发,撅着嘴问道:“嬷嬷,额娘是不是还要剪我的头发?”
喜枝赶紧将象牙镂花小圆镜收起来,劝道:“姑娘听话。剪了头发还可以再长的啊。咱们这就收拾收拾去正房了。”
素怡老大不高兴,皱皱鼻子道:“嬷嬷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哄,我已经长大了。”因着李荣保夫妻的真心宠爱,她已经决定安心在清朝生活,把前世的记忆当成一场温馨的梦境。
喜枝给姑娘穿上夹袄——大红色的,没变过。喜枝满脸纵容的笑道:“奴才知道姑娘是大孩子了,还是最聪明的孩子。”
“嗯。”素怡满意的点点脑袋,道:“嬷嬷知道就好。”
二喜在一边忍不住笑意,“咯咯咯”的声音虽小,还是被素怡听见了。
素怡板着一张娃娃脸,奶声奶气又义正言辞,道:“喜庆不要再笑了,再笑就让你和大公鸡作伴去。”
二喜连忙稳住抽搐的脸部肌肉,响亮应是。
喜枝给姑娘戴上帽子,要抱着姑娘过去,被姑娘拒绝了。理由很是正经:“做女儿的去向父母请安,应带有足够的敬意。以前我还小就罢了,从今往后,我要自己走着去正房。”运动量太小,不利于骨骼发育。未免自己得软骨病,还是多活动的好。
喜枝无奈的看了眼主意极正的姑娘,道:“奴才听姑娘的。”
素怡满意的抬步走了,昂首挺胸,颇具气势——请忽略她因衣服太厚而步履摇晃的腿脚。二喜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弓着腰紧跟在姑娘屁股后面,以便随时接住姑娘歪倒的身体。不过,万幸的是,她们的担心多余了。
正房和东厢距离近,只需要穿过一条红漆鸀瓦的回廊便可到达。平常人走一回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素怡咬着牙硬生生的把时间延长至一刻钟——中途扶着栏杆休息了两三次。心里暗忖,以后要多锻炼身体,她还想要多活个几年呢。
深深的呼吸一口清新冷凉的空气,素怡靠在栏杆上歇气。喜乐眼疾手快的舀了帕子出来抹了抹姑娘额头鼻尖冒出的细细汗珠。
喜枝看得怜惜,试探着问道:“姑娘,还是奴才抱着你吧。待会儿太太老爷看见你这样可不得心疼啊!”
素怡抬头望了望蓝天白云,摇摇头,道:“万事开头难。这回我一定要坚持走过去。不然以后就很难学会走路了……”
喜乐不明所以,道:“姑娘怎么能不会走路?小孩子长大后就能走路了呀。”
素怡的眼神晦涩难懂,像一谭深水。她也不解释,沉默不言的扶着栏杆往前迈步而去。
喜庆眼带谴责的看了眼小姐妹,碍于喜枝在场没有出声说她,只在心底叹口气。自家姑娘偶尔会露出一种看破世事的表情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喜枝才不管两个小丫头有什么想法,姑娘是她的主子,是她一把拉扯大的孩子,她对姑娘的感情比自己亲生的女儿还深,哪里有心思去考虑姑娘的反常。在她的眼里,聪慧早熟的姑娘是最可人的孩子。撇下二喜,她独自缀在姑娘后面,以防意外。
正房里的傅玉频频向外探头,眼露急色,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额娘,妹妹怎么还没有来呀?是不是迷路了?要不我去接妹妹吧。”
李荣保呵斥住儿子跃跃欲试的身子,道:“安静站着,你多大岁数了,眼见要去学堂里的人,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傅玉不敢造次,退回额娘身边,安静立好。钮钴禄氏等父子说完话才开口:“今儿丫丫确实来得晚了,让秀荷去看看吧。”秀荷极为机灵的往外而去。
李荣保表示赞同,道:“太太说的有理。”
钮钴禄氏轻笑一声儿,抿唇道:“老爷四月份要随驾去塞外吗?这次可要特别带些什么东西?”
李荣保朝上方拱拱手,道:“圣上每年都要奉皇太后去行宫避暑,今年如常。行礼包裹等物,一切皆按原例置办即可。”
钮钴禄氏考虑周全,道:“塞外的肉食不缺,却甚少蔬果,老爷不如带点晾干的果片儿,味道虽不怎么好,也能寥解燥意。”
李荣保颔首欲说什么,一边儿的傅玉却跳起来,高声道:“妹妹来了。”又“咦”了声,奇怪道:“妹妹是自己走来的么?”
李荣保夫妻忙转头去看。那个扶门而立,脸蛋绯红细细喘着气儿冲自己笑的不是宝贝闺女是谁。钮钴禄氏“噌”的立起来,走到女儿身边蹲下,语气不舍:“丫丫今儿怎么自己走着来了?”说着眼神凌厉的扫视了后面跟着的三人。
二喜缩着身子站在一边,太太发火很难见,却很可怕呀!喜枝躬着腰解释,道:“姑娘说要自己步行而来与老爷太太请安才能充分表现自己对您们的敬爱之情。”一句话说的无比顺溜,并未为自己开脱。
钮钴禄氏抱起女儿,轻柔擦去女儿脸上的汗水,道:“嗯。你们也别那么站着,去姑娘房里舀身衣服过来,我估量着姑娘的内衫怕是湿透了。”
喜庆道:“太太,奴才脚程快,这就去。”
钮钴禄氏点点头,吩咐:“秀荷去端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