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舞第22部分阅读
雪清舞 作者:rouwenwu
路。清舞来不及接下这心思周密的三招,集中生智步法一变,转到他的身后,手中银翼剑自左腋穿出,刺向他的胸口。眩冷月身子急转,右脚贴地伸出,横扫小妖精的下盘。清舞看似漫不经心的向左迈出一步,巧妙的避开他凌厉的攻势。眩冷月双手一曲一弯,身体旋转起来,突然间双全指向小清舞的胸口。却见清舞足部点地,往旁跃开数尺,躲了过去。
“好轻功!”慕中逸由衷的称赞道。那柄灵蛇血刃舌吐冷光,一道锋芒想清舞袭来。
清舞双脚离地,斜飞而出,银翼剑刺向眩冷月的面门。眼见清舞欺身而来,他右手前引,左掌由后而上一个甩劈,斩向清舞的手腕。清舞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银翼剑挟带风声,平平淡淡的挥向眩冷月。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却聚着不凡的内力。眩冷月连步后退才险险的避开剑锋。
眩冷月全身飞速旋转,两掌一前一后,猛地拍向清舞的胸口。可是清舞侧身一让,他这一招扑了个空。突然清舞剑走偏锋,猛然击出两剑,直至眩冷月胸口处。他右手匕首一收,左掌化指,一指凌空指向清舞的玉池|岤。清舞侧身让开,手中的剑自上而下斜略,刷地一声,劈向他正面。这一招剑锋平指,剑势如风,一气呵成猛攻他的小腹。
眩冷月眼见清舞身手沉稳老练,比起当年更胜多分。心下有些有些暗恼,心念微动,已然跃起,越过横卧地下的三人,连出三脚将地上不得动弹的黑衣人踢向清舞至此而来的剑虹。
“你!”清舞万万没有料到眩冷月会拿他人的命来做自己的盾牌。这般出其不意,急忙回撤剑气,身子一晃,向后跃开数尺。眩冷月却乘着这一空隙,幻身为二,白色的影子趁清舞回调内息之时闪至她的身后。以迅雷之势一掌击在清舞的后心。这一掌布满了真气,锐利之处不亚于宝刀宝剑,如果是削上去了便是切指断臂的功效,更何况尽数打在清舞身上。
硬受了这一掌的清舞被打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门上,猛猛的跌在地上。清舞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简直就像是翻了一遍一般,勉强撑着银翼剑支着自己的身体扶着门站了起来。
“雪清舞,你可听过对敌人发善心就是在给自己挖掘坟墓。”眩冷月冷冷的嘲笑道。
“我只是想要拿到解药,你也不是敌人。”清舞虚弱的辩驳道。她体内的真气像是游蛇一样乱窜,无法控制。眩冷月这句落井下石的嘲笑激得清舞吐出一口鲜血来。
“哦?”眩冷月从怀中一摸摸出个一寸见方的黑匣,不怀好意的笑道:“这就是解药,有本事就拿走它吧。”
此时已是内伤深重的清舞虽然勉强撑着身子,已经觉得全身发冷,双手发软,好像下一秒灵魂就要抽离身体远去了。然而却被眩冷月的讥笑嘲弄的神智清明起来:对了,娘说过眩冷月是蛊毒造出来的怪物,那影子和他心脉相连,如果能上了其中一个就一定能拿得到解药了。
“清儿,怎么了?难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像是对情人怜惜的言辞,从他口中说出来却那样让人毛骨悚然。
清舞静下心来,不去理会他。心道:虽然血液可以延续逸的生命,但是早一天得到解药便少一分危险。猛地睁开双眼,屏着呼吸站了起来。直视着眩冷月,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二七 两败俱伤怪事现 一心求逃飞身起
眩冷月不惊倒吸一口凉气:被她撞开的扇门吹进的寒风飘扬起她的长发,但见她的绿衣上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娇唇血红。这么狼狈颓败的清舞,却自有一种刚勇,一种凛然,周身弥散的浑然正气震得对手不敢轻视。
“眩冷月,今天就算就算拼上这条命,清儿也要带药回去。”清舞直直逼视着眩冷月,毫不退避。
眩冷月往后退了两步,影子闪身来到清舞面前。眩冷月心如火烧一样,为了慕中逸她竟然可以连命都不要?好,我要看看今日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
影子身形一移,掌上带风,当先向清舞欺身过去。清舞剑尖颤动,剑花一翻,捏了个“定字诀”,绿影飘过时,影子左腕、右腕、左腿、右腿各已中剑,那身上裹得密不透风的白布掉落些许下来。这四剑刺得极快,站在一旁的眩冷月不由得相顾失色。这四剑分别是无涯山御风剑法中的“冯虚御风”;仙蓬派烈仙剑的“仙人引路”;灵阕门归一剑的“醉花荫”和逍遥宫清风剑的“且听风吟”。先不说清舞怎么会使出这么多门派的精妙招数,他竟能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上了影子,还真是稀奇。
却未知清舞一心求药,此时受了重伤正不知该当如何处置才是。这时影子先行发难,她乘势还击,银翼剑一带上情感,满腔担忧,此时一并都发作了出来。只见纱衣飘飘,寒光闪闪,清舞左手一抛,又一条银带从袖中飞击向影子。一柔一刚的兵器便似大小两条银龙般在大殿中心四下游走,嗤嗤啪啪之声此起彼落,顷刻之间,影子身上的白布被击得如梨花落雨一般飘扬在殿中。眩冷月大惊,她的软带和银剑所使的都是同样一招“仙桃祝寿”竟有这么大的威力,平日下手如风的影子在她面前却束手受戮,绝无招架之机。
清舞自己也想不到心如旁骛拼杀之下,自己手中的招式竟有如斯威力,痛击影子之后,亦是悚然自惊。
眩冷月再也不能冷眼旁观下去,无声无息,突然持着那柄匕首袭向清舞的右臂腕上。清舞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急中生智,侧身一弯,匕首从左肩肩头狠狠的掠了过去,鲜红的血液便随着寸深的伤口涌了出来。清舞本就气血不济,内息未调。心中一急又喷出一口鲜血来,那血液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影子的头上。
“啊——”眩冷月忽然发出惨叫声,身体颤抖,仿佛身体的一半被抽空一般。
清舞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影子竟然从头上开始融化,就像点燃的蜡烛一样流下黑色的液体。眩冷月面部痛苦的拧在一起,眼神哀怨的看着清舞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清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此时不取药,更待何时?银翼剑向上一挑,隔着眩冷月着身华服将黑色的小匣弹上空中,飞身将它握在手中。转身点布,忍着浑身痛楚施展起“狐步无翎”的轻功来。
“拦住她!拦住她!”守在殿外的侍卫大声叫喊道。皇上有令:御卫全体守在大殿之外,一旦有人从店里逃出定要生擒。
清舞并不想伤人命,此时也无力和这么多人打斗了。眼光一扫,外面重重叠叠围着不下三四百人,不禁心惊。回身一看殿中,七零八落的散落着长刀匕首,微微露出个笑容有了主意。
她软带一舞卷起屋里的兵器向侍卫们掷去,扔完匕首扔长刀,扔完长刀又卷过离身较近的侍卫的佩刀来扔。那些侍卫又并非武林高手,乍一看,月光下只见兵器寒光闪闪,却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纷纷躲闪不觉中让出一条道来。清舞看准这空隙一提气,向外奔去。
“跑了,要跑了。”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散开的人群纷纷涌了回来。情况危急,清舞抬头一看不远处有颗大榕树。银牙一咬,手中的软带向树枝上卷了过去。待到卷上的一刻,一脚踩在某个侍卫的肩膀上,那根软带提携着轻盈的身体腾空而起。任这些人如何卖力也没法赶得上了。
“皇上,要追吗?”御卫总领慌张的跪倒在眩冷月面前请示道。
“由她去吧。”眩冷月的玉面掉在一旁,他的脸上隐隐有着笑容。“现在给把尤太医给孤宣进宫来。”眩冷月下意识看看已经缩回自己脚下的影子,心中不知喜忧。心想:原来能让我恢复常人的竟然是清儿的血,只是不知道这个怪物是不是彻底死了……
二八 见师父喜泪半参 性不改玩闹各有
好不容易侥幸逃到宫门出口的清舞微微调息之后,忍住痛楚,伸手点了自己左肩“肩贞|岤”的|岤道,从袖中取出那条银带,紧紧缚住肩膀以止血流。心中寻思:“此地不宜久留,我得赶紧出去。”慢慢扶着墙壁走了几步,却因内伤过重又流了不少血,眼前一黑,几欲晕去。
便在此时,只听得后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找到没有?”
声音里自己所处的地方是越来越近了,清舞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无论如何,我要把药给逸。”猛力吸一口气,又一次施展起狐步无翎的功夫来。她奔至宫门门,不出一言打倒守门的御卫。逃出城门去了。
她怀揣解药,昏昏沉沉,脚步虚浮的向雪府的方向奔去。眩冷月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清舞会回那个地方避开搜查,况且九尾灵狐还在那里等着她呢。
直到启明星将要隐进发白的天色中,清舞才看到一个白色的小身影从一片废墟中奔向自己。清舞露出淡淡笑容,又勉强向前走了一段路。眼见四下里长草过膝,清舞停住脚步,还没等手触到雪球的头来便不省人事了。
待再次睁眼坐起已是黄昏时分,发觉一个藏青色衣衫的人站在前方远处,离身不到一尺处有条竹叶青的毒蛇僵死在地,蛇头倒垂,甚是可怖,口中却染满了血渍。清舞吓得往旁边一了些距离,不解的看着奔跑过来的雪球和那人。定睛一看,那人手中拿着玄铁长剑,胡子眉毛仍然把脸遮得严实。可不是师父吗?
“清儿,你可醒了。”戚通长长出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怜惜。
“师父……”身处之地,仍然可见被风干的深黑血迹,荒凉痕迹隐约能看的出这是经历了大火之后的荒寂。已经有小花野草覆盖了往日的亭台楼榭,再也……看不见那些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这时见到师父,就像见到就别的亲人一样,不想多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想多问他事情的经过,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把心里那些郁郁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
“好孩子,可苦了你了。”戚通心一酸,看着清舞衣衫上血污重重,声音都哽咽起来。
“师父,你还是不要离清儿这么近。我是……天煞孤星。”师父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知道雪府惨变,或者樱姐姐说得对,只要和天煞孤星牵上半点关系,都会死于非命,抑或者非死即伤……清舞忽然害怕起来,站起身来连连后退。
“什么天煞孤星?如果不说这乱七八糟的命格怕就不会有那么多借刀杀人的手了!”清舞的这句话像是导火索一样引爆了戚通心中的怒气,气得他的胡子又翘了起来。看着清舞尚未回复的身子,他叹了口气把清舞拉到身前慢慢说道:“清儿,你身子还没好。和师父一起去客栈,咱师徒两个好好聊聊。”
“不过清儿得先把这身装扮换了。”清舞看到戚通并不因为自己的命格躲着自己,不禁松了口气。顽皮一笑,“因为昨晚清儿差点弑君。”
“弑君?”戚通的眼睛都快瞪下来了。
“呵呵,师父啊师父,虽然诗上面说‘已是黄昏独自愁’,可是眩冷月那个家伙又没有死,我们有什么可愁呢?”清舞看着他被吓到的样子有些好笑,像是忘记了伤痛一样贫嘴道。
戚通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亏了她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二九 林间闲逸时间过 岂知世上风云起
“清儿,这三年你在哪儿?”此时清舞已经改装成了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公子,雪球则乖乖的伏在她的肩膀上,猛一看到像是一件白色的狐皮装饰。
“我?和这个家伙在世外桃源里,学了很多很多功夫。”清舞露出两排白色的糯米牙,笑着揉了揉雪球的脑袋。
“嗯?”戚通不解的看着她,什么世外桃源?
“师父可听说过‘无极阵后灵芝藏,两仪四象灵狐隐。二十八星凡间住,竹林深处九天仙。’”清舞轻轻吟起近来江湖上的一个谜题。
“我怎么没有想到那些阵法是你布下的!”戚通不顾形象的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无极、两仪四象、五行八卦……如果不是精通玄学的人又怎么能布下那么精巧的阵法来?“清儿,那林中既然有灵芝为什么你不把自己的毒解了?”
“毒?”清舞奇怪的拧起眉毛看着戚通,开什么玩笑啊我哪里中了毒?
“难道清儿不知道吗?今天那条蛇可是因为咬了你中毒而亡,说明你体内的血可比它的蛇毒还要毒上千百倍啊。”戚通正色说道。
清舞微微苦笑,内心想到:“怪道有些毒凭着我的真气和血液就可以解了去,看我血中之毒,竟连毒蛇也抵挡不住。眩冷月的影子是蛊毒造成的,难道这正和那毒蛇一样抵不过我体内的毒,以毒攻毒才除了这个怪物?”
“话说回来,清儿你这三年在竹林里吃什么?那里可真的想传言所说有延年益寿的灵芝,或者长生不老的冰莲?”戚通的话打断了清舞的思索。
“哪有啊,我在那里就吃死掉的小动物的肉,还有一些蘑菇。”清舞微微一笑,歪着头说道,“不过这小东西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才把我救活了。”
“那你可记得那物什是什么样子?”戚通打量了一番清舞肩头的小狐狸,沉声问道。
“嗯,像片云,吃下去凉凉的,然后后来我身上就有香味散开了。如果特别高兴或者特别伤心的时候那香气简直就像熏炉一样,味道可浓了。”清舞想起朦胧中见到的那片金黄|色的大叶子,回忆着形容道。
“清儿福缘不浅啊!”戚通激动的站起身来,双手抵着桌子难以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可是天下奇毒植物紫英云叶啊,福大的吃了它内力大增百毒不侵;但是福薄的怕是还没消化呢就见阎王了。”
“师父,你先坐下来好不好?”看着大家都看向这一桌,清舞连忙拉拉戚通的衣袖小声说道。待到戚通重新坐下来,清舞又好奇的问道:“可是武林人士怎么知道那片林子有灵芝灵狐之类的?那片竹林的隐秘就算是有详细地图也不一定进得去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戚通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清儿你不知道,这两年出了些大事,首要说的就是江湖第一大派轩辕宫被灭了。”
“什么?”是师父的嘴坏掉了还是我的耳朵坏掉了?那么大的轩辕宫怎么可能说别灭就别灭呢?“玉轩辕呢?是不是蚩尤山庄干的?”
“老宫主和少宫主都葬身火窟了。”戚通又叹了口气,“不到一个月,蚩尤山庄以同样的手法被烧了,庄主凌伏徽也死在大火里了。”
清舞呆呆的坐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十 江湖云涌何人闹 朝堂风起谁来兴
“那么,还有什么事呢?”半晌,清舞才犹豫着开口问道。
“说起来有些怪,后面的事情就不单纯是江湖上的了。两年前平州城里出了叫水飞魂个年轻人连破五桩奇案,还帮着官府剿灭了十多个山寨,所以风眩先皇金口玉言封了个‘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封号给他。接着竹林的地图就大肆流传出去了。”戚通的眼神满是迷茫,实在不知道为何会忽然冒出个天下第一聪明人来。
“然后呢?”清舞听的一头雾水,为什么又从江湖扯到朝廷呢?
“然后?哼!风眩先皇和云澹前国君几乎同时被刺杀,两名刺客当场被诛,并且身上都搜出你爹的密令。就是说,你爹是幕后主使。云澹前国君遇刺后不到半年就去世了,而风眩先皇现在还是活死人一样在皇宫里躺着,不久后两国同时易主……”
“这不可能!”清舞打断他的说辞,“据清儿所知,风眩和云澹是今年才登基新王。如果像师父说的那样几乎一年前国君就被刺杀了,怎么可能瞒过天下悠悠众口?而且我爹爹不是那样的人。”
“清儿莫急,听师父说,师父岂会不知道大师兄的为人?但是当时铁证如山,怎么能辩得过?”戚通静心安抚着情绪激动的清舞,“大皇子一怒之下派兵要将雪府满门抄斩,可是官兵刚到就发现雪府已经失火,一门上下百人全被烧死了。”
“全部……”清舞打了个冷战,怪道樱姐姐说起来的时候神色能惊恐成那样。
“是啊,就连回家去的几个姑娘孩子们都烧死了。”戚通脸上满布阴云,“半年下来,和净尘宫还有雪府有关系的人陆续被杀,直到现在还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这太过诡异了,刚巧应了轩辕老宫主二十年前告诉师嫂的一些话:‘倘若你有了天煞孤星的小女儿,一定让她十八岁之嫁前进我玉家的门,否则过了她十八岁生日一切都来不及了。那天煞的命格会带来灾难。净尘宫满门以七为极数,是缘也是孽。天煞孤星的命格恰恰克定七百一十四条人命,师妹你要知道,她是异人,注定的命。’清儿,你和玉轩辕所谓的指婚其实就是因为他的这话所定下的。”戚通愈说脸上便愈加现出悲悯的神色来,谁也没有想到事到如今那些话正在应验吧。
“既然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为什么还要让我嫁给他的独生子?难道真的像娘说的这命格只能与紫薇妖星的乱世命格互破吗?”清舞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言辞间很是理智,“师父此番下山又是为何?”
“原来师嫂已经告诉你了,预言是这么说的。但是你身上有太阴之气,那是气镇六宫之兆,所以你不能嫁给玉轩辕助他成为乱世帝王的。”戚通怅怅一叹,“师尊说得对,清儿活着,这报仇大事自然不用我这个做师弟的操心了。”
“报仇?”清舞不解的重复道。师父说报仇,他的意思是要我去杀人吗?杀了谁?
“是,把那些设计杀了你爹娘的人,杀了你亲人的人全部杀掉,以慰你爹娘的在天之灵。”戚通的眼里杀气浓浓,这股嗜血的气息逼得清舞的心开始慌乱起来。
“师父……清儿不想杀人。”清舞的头微微垂下,淡淡的说道。想起电视里那些血腥的杀戮,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些猩红的血迹,清舞有些怕。就算今天忤逆师父,也不想手染血腥。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字字如雷,戚通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清舞。清舞的心更加狂乱的跳起来。
半晌沉默,清舞抬眼对上一身戾气的戚通,微微一笑:“师父,清儿做不到。我的心不是铁做的,当初学武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成为天下第一,不是为了践踏别人的尸首,更不是为了杀戮为了仇恨。师父和清儿一样历行过另一个时空,心里难道不爱那片祥和的气息吗?不错,杀父之仇的确不共戴天,但是如果因为仇恨而活着,那太悲哀了。”说罢,起身对着戚通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回来清儿,你要去哪?”戚通不曾想最听他话的清舞这回会这么坚定的拒绝自己,一掌拍在桌子上薄怒道。
“眼下,我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就是去救逸。”清舞顿住步子,没有回头。
“你!你不孝!”戚通的脸气得通红,胡子也翘了起来。
“那师父就当清儿不孝吧。”这次清舞连步子都没有停留,自顾自的走出店去。
三一 清泪催花香髓绽 欢喜明神疑惑生
“清儿,你回来!”戚通一把抓起放在长凳上的玄铁色长剑追出门去。到了门口左右一望,已然不见清舞的影子。心里当下纳罕道:难道这紫英云叶竟有这么大的威力,清儿身上的伤那么重,怎么可能施展轻功呢?一边想着,一边四处找着清舞起来。
看着戚通越来越远的身影,躲在墙角处的清舞暗暗松了口气:“走吧雪球,最后拜拜爹娘我们就该去逸居了。”
清舞微微提了口气想要走的再快一些,却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五脏六腑痛的都快翻过来了,浑身上下就像是抽光了力气一样发软,想到今天已经是慕中逸中毒的第四天了,心里也不禁有些焦急。清舞从没有觉得身子这么沉重过,身上像是压着泰山的重量一样。心里不禁自嘲道:今天总算知道齐天大圣背着三座大山是什么滋味了。伏在肩上的雪球微微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清舞的脸颊,像是在安慰她一般。清舞揉了揉它的脑袋浅浅一笑,低声说道:“谢谢你安慰我,但是不要再舔了啊,掉了脸上的黑色被认出来怎么办?”
雪球轻轻的叫了一声,又重新闭上眼睛安静的睡觉去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雪府之前,天色已经黑下来,街上的屋子里亮起点点烛火。清舞的心里空落落的,一步步踏过丛生杂草,痛便一点点蔓延开来。这里,曾经雕梁画栋朱门开,曾经亭台楼榭水声轻,曾经人声嘈杂脚步乱,曾经雪府七艳倩影弥,曾经笑语盈盈暗香去,曾经权贵风光无时尽……可是现在呢?荒冢野草掩谁骨,斑斑血痕泣冤情。如今焦土一片,那些精致的廊庭耳房,琉璃瓦片,甚至于上百条人命都化作了脚下微微泛起的微尘。
清舞忽然有些恨自己:如果没有这天煞的命格,那么会不会没有这些灾难?如果没有自己的独断专行,只是任凭事情发展而不想去改变它,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命?如果可以流泪是不是能够让心好过一点?慢慢的蹲下来,抱膝蜷缩下来,清舞的指尖有点点水渍落在地面上。雪球从清舞的肩上跳下来,低低的呜鸣着,看着掉在地上的水珠一瞬间催开一朵海蓝色的花朵,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碰了碰硕大的花瓣。又抬起头对着清舞呜呜的叫着,像是极力诉说着什么。
清舞回过神来,看着那朵花朵欣喜若狂:香髓丹!和娘的泪水催开的那朵一模一样。乔蝉玉曾经忧心忡忡的说,净尘宫首宝不死神药香髓丹不是什么药,而是只有花家后人的泪水才能催开花蕊的奇葩。净尘宫宫主催花要一天,她需要一个时辰,可是清儿不会哭,这香髓丹怕是再也不会开了。而此刻,香髓丹在清舞面前盛放竟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清舞忽然醒悟过来,一把抱起雪球转起圈来:“雪球雪球,我不是怪物!我会哭,我有眼泪,我的眼泪是从指尖流淌的,我有眼泪!”
小狐狸被她弄得晕头转向,不禁呜呜的叫唤着抗议起来。这一叫,倒使清舞心里忽然奇怪起来:“娘一直保护的很好的镇宫之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事有蹊跷。”
清舞静下心来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就着微弱的火光仔细观察着盛开的香髓丹。花叶朝北,脉络凌乱,不是什么好兆头。清舞向北望去,那里仍是一片焦黑,原来应该是爹娘所居住的阮玉阁。难道那里有什么讯息吗?清舞皱皱眉头,灭了火折子,一脚将花朵踩碎又碾了几下,踢散在草丛中,这才对雪球轻轻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清舞站在这被黑色的血迹覆盖的地面上心里很是难受,可是此时却更想找到什么蛛丝马迹。“雪球,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想到爹娘登上朝堂之前可是江湖人物,所出之门又不是什么小帮派,清舞忽然动了这么个心思,“那我们就找找吧。”
夜色下,只听草丛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人心里一毛,还有谁用心深究是人是鬼?大概路人都想快步逃离这曾遭遇火海吞噬百余冤魂的地方吧。
“呜呜……”雪球轻轻的鸣叫猛一听还真像是鬼在哭,好在清舞已经习惯了。一边快步走向雪球所在的位置,一边轻声自问道:“不会真被这个小家伙找到什么吧。”
三二 机关难倒玲珑心 脚步吓住惊弓人
清舞拔出火折子照亮一看,被雪球的小脚印印过的地方竟然露出青色的地砖。这可真是怪了,怎么诺大的地方只有这块砖没有被血迹盖了呢?清舞沉思了一下,用手拨开砖面上厚厚的积尘,看清原貌时不由一惊:这哪里是一块砖,分明就是一整块青石板。轻轻用手敲了敲,下面果然有回音,那就是说下面是空的。
清舞冲着雪球甜甜一笑:“谢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呢。不过,要怎么打开呢?”
清舞所幸盘膝坐在原地冥思苦想起来。机关触发,伤人的莫过于环环紧扣的感应,又或者像师父所授的五行之阵。可是有些机关是以音律或者声音震动频率设计的。爹是仙蓬派的弟子,首先想到的就是星象;而娘是净尘宫的人,第一设计的肯定就和独泣幽冥有关的音律,要想猜到爹娘的心思还真是有点难。清舞顺手揪了根野草叼在嘴上,托着腮帮皱着秀眉,心里想着一切可能。雪球静静的坐在她膝前歪着头看着清舞,一动不动很乖巧的样子。
清舞烦心的敲敲脑袋,亏得自己的智商还挺高的,竟然连这个都猜不到。她一偏头对上静静看着自己的雪球:“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今天一晚上,如果可以打开那我们就下去看看。但是到了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必须得快点回逸居去,否则真的来不及了。雪球小心点啊,要是猜错了说不定会有什么怪东西出来,最好跑快点啊。”
小狐狸眨巴眨巴豆豆眼,向草丛深处退了几步。
清舞抬头一看,上弦月,光芒不是太亮。“太白食昴……”清舞低低一语,看着青石板的每个角落。昴为日,为西方七宿之四,有七星,多称为七姊妹星团……清舞忽然露出苦笑来,七姊妹,想来曾经也是有七个女子在这玉宇琼楼中谈古论今,而今或阴阳两界,抑或者不知所踪。清舞摇摇头断然停下寻找太白位置的手指,想来大火焚身的时刻谁也不会用这么麻烦的星象去设置机关。况且昴宿多凶有灾殃,只要有一点点迷信的人都不会用它来做机关引子的,况且是老爹迷信到家的人呢?仙蓬派,天文地理,八卦五行……内容实在包含的太多了,或者从净尘宫入手会比较容易一点。清舞换了个角度思索到。净尘宫无非是解读花语为基础,可是这附近却没有半朵花出现在视线里。再来媚婚香断断不可能出现在此,剩下的便只有那首独泣幽冥曲了。更何况林师叔说过不论是哪一手都是为了保护香髓丹所特特创下的。
清舞揉了揉眼睛,看着青石板又泛起难来:这独泣幽冥曲如果从头演练差不多半个时辰,整首曲子时而婉转哀怨,时而铿锵有力,到底是哪一段呢?“雪球,我是不是很笨啊?”清舞蹙着眉头打量着地上的青石板,“你说要是解暗号破机关就只有哆来咪发索拉系那么简单该多好?”
远一些的草丛里传来两人轻轻的脚步声,清舞警觉的抬起头,一下子掐灭了火折子。
三三 灵光霎闪猜玄机 眸光暗深起杀心
“大哥,你说恩人让我们紧盯着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都被烧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闯入清舞的耳中。恩人?清舞很是奇怪他的这个称呼。
“老三,恩人的再生之恩我们就是做牛做马做猪做狗都还不清楚,恩人做事自有道理不要多问。”这男人的声音的确比前一个要沉稳的多。清舞静静的屏住呼吸,听脚步声他们是冲着这个方向来的。
“也不知道那姓黄的小子说的是真是假,你说就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我才不信,八成是那龟孙子把事情给办砸了才胡说八道的。”听着意思,好像是那个比较毛躁的家伙对谁有什么不满在发牢马蚤呢。
“老三,祸从口出,不要胡说。”他的那个大哥厉声斥责道。
“何不让令弟把话说完呢?”冷冷的男声插入到两人的交谈中,清舞惶恐的掩住口:这声音,分明是那个黄玶旭!
“黄大哥莫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听着像是道歉,可是怎么感觉不太对呢?清舞的好奇心又起来了,真想探出头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哼!钟大哥心里怕是也在说黄某的不是吧。”黄玶旭冷哼一声,继而咬牙切齿的说道:“黄某甘心为恩人出力,可是黄某自懂得量力而行,不像某些人。”
“姓黄的,你说什么!”那被称为钟大哥的男子并没有接话,倒是口无遮拦的那男子先发了火。
“钟三哥何须动气?可奇了,黄某难不成骂了那个龟孙子吗?”黄玶旭语气里满是挪揄,气的那男子哇哇怪叫。
清舞有些想笑:天下还有这么小心眼的男人,别人骂他的他还要尽数讨回来?
“黄道爷,我们都是为恩人出力的,没必要在此斗气。但是我鬼谷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这笔帐我们等着了了眼前的事再算。”那个钟大哥大概是阻下了“老三”的兵刃,和黄玶旭定下了盟约。
“那是自然,捉鬼老祖钟馗的门人自然不会欺负人。七月十五,我们望砚山再见,后会有期。”黄玶旭的脸色大概不怎么好看吧,每一句话都听着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好,我们鬼节见。大丈夫一言……”钟大哥的话也成了牙缝里磨出来的,他的脸怕也是绿的吧,敢把盟约的日子定在鬼节也太小看鬼谷的人了。
“自比金坚!”黄玶旭说完这话,不禁叹了一口气。
“姓黄的你叹什么气?难不成还没开打你就怕了……”那个钟三哥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我们大家现在都为恩人出力,不妨听黄某一言。”不理会钟老三的嘲笑,黄玶旭正言说道,“若是真的遇到那个妖女,还请两位小心些。黄某已知她的厉害,自然不是危言耸听。她的手段怕是只有恩人应付得来,可是现在见不到恩人,那笔血仇可能会算在我们每个人头上。”
“代恩人偿血债,钟某义不容辞。”钟大哥像是听不得黄玶旭这话,当即摆明立场。
“钟大哥难道以为黄某是贪生之辈?黄某想来说一不二可这次为何会这样忠告二位,还请好好想想吧。况且生命不是儿戏,不是数着一二三四五就过去的。”黄玶旭这话说的很是真挚,听的清舞都有点想哭了。等等!“……说一不二……不是数着一二三四五就过去的……哆来咪发索拉系……”清舞脑中灵光一现,轻轻往后挪动了一步,不经意发出一点响声。
“多谢黄兄弟好言相告,不知那妖女有什么特征。”那边谈话的三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似的,仍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清舞的心如鼓擂:音律是多变的,可是在这个没有哆来咪发索拉系的时代,音律确实只有五个,即宫商角徵羽,为什么不试试?说不定真的能打开这石板。清舞的手指悬空模拟着在古琴上弹奏的样子随即在石板上轻轻敲了五下。
“那妖女年纪不大,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气。”黄玶旭一板一眼的形容着,仿佛没有理会身边异样的声响。
不对!清舞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黄玶旭所形容的人分明就是自己,而且凭着他们的本事没道理听不到刚才的敲击声。恩人?到底是谁?且不说眩冷月重伤未愈,就算是完整无缺的他一个九五之尊从哪里认得这么些江湖人士?这些人和他们说的恩人分明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清舞提了提气,银牙紧咬,努力不让呼吸的声音过大。现在的一切赌注都压在这里了,他们肯定发现什么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镇定……手指再次敲下去,这次是羽徵角商宫。然而石板还是一动不动。该死,清舞在心里低低的骂了一声,告诉自己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香气?好,我们知道了。黄兄弟一路小心。”钟大哥口中好意和黄玶旭告辞,余光却已经盯着发出轻微响动的地方。他右手从腰际拔出椎木,亦步亦趋的向那一处摸索过去。
清舞的耳朵已经敏锐的分析出那三人向这边走来的步子,心中不禁绝望起来。这回……也许真的在劫难逃了,净尘宫、雪府、爹娘……清舞认命的闭上眼睛,手下随便敲了几个点子……
凌空一劈,御风剑强烈的剑气连同椎木的力气统统向清舞所在的地方打了过去。
三四 机缘巧合入密室 谨遵遗言定决心
“黄兄,你肯定那个妖女在那里?”钟大哥拿着椎木,手心里尽是汗意。心中很是不解,为何这么狠辣的内力打过去她没有发出惨叫,也没有一点举动,难道她的武功会这么深不可测。
“我肯定,那股子香气肯定错不了。”黄玶旭说得极是肯定,略略犹豫了一下他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不行,既然是妖女使妖术怎么办?”钟老三的头摇的跟拨浪鼓有得拼。
“孬种!”钟大哥有些生气,却看得出眼中的一抹精光,像是心里在盘算着什么。“黄兄,还是你我二人一同前去看看吧。”右手始终紧紧握着那椎木好像在防身一般。
两人轻轻起脚,缓缓落脚,如同两只在黑夜里悄声觅食的野猫一般,轻的几乎没有声响。两柄兵刃同时向清舞所坐的地方砍了过去,却只是听到“呯——”的一声脆响打在青石板上,那地方哪里有半点人影?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没有?算了,看来我们是多心啦。”黄玶旭额上冷汗直流,心中更是奇怪万分:明明闻到有股异香,怎么没有人呢?
“哼!”钟大哥冷哼一声,手中的椎木却已经向黄玶旭的膻中打去。
黄玶旭心中一冷,向后快步退开。阴着脸问道:“钟大哥这是何故?”
“姓黄的小子,你唬着我们还问我们干嘛?”钟老三上前一步如此说道,“不让你见识见识鬼谷的厉害你还真当小爷好欺负。”当下不再多言,径直拿起手上的椎木向黄玶旭打了过去,黄玶旭也不示弱举剑相迎。
且不说上面争锋相对的决杀,且说说清舞身在何方。方才那凌厉的内力打向清舞的一瞬间,清舞心中一时万念俱灰,信手所敲打的点子不过是听起来很像自己名字的三个音律,谁知石板竟然忽然翻转把自己和小狐狸掉入到一个密室之中。这一掉之突然竟让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到听到上面几个人混战时兵器交接的声音才明白自己还活着。
“雪球,看来江湖上还真是人心叵测啊。”黑暗中清舞静静的听着上面打斗的声音,颇感慨的说道。
清舞本来不知小狐狸在何方,只是心有感触才这么说了一句。可是话音未落,雪球便“蹭”的窜到她的身后,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有些颤抖。
清舞的心中一紧,也不免恐慌起来。这么黑的地方,自己又伤势未愈,有什么……转而又想到大火中丧生的人,越想越害怕,头皮发麻脸色发白。顾不了那么许多,重新把火折子燃了起来。
身处之地是一间不算小的石屋,和曾经莲香榭所用的密室布局相似,防火隔音,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清舞细细的打量着光芒所见的地方,心中暗暗记着每一处的特征。自己所跌下的地方好像并不是很硬,摔得也不是很痛应该是有什么防护的东西,可是又有什么人会事先预料到将来会有人跌落在此?清舞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摸到墙上似乎有凹凸不平,心中更是奇怪,难道墙上有字?
当即调转身子,微微火光照着石砖墙壁,惊得清舞登时退了两步。满满的一墙字迹,好像是由剑锋把字刻上去的。武功秘籍?清舞惊愕的瞪大双眼,看到那个开头时当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吾儿清闻!”这是……写给自己的?是爹还是娘的遗书?清舞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