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陆第25部分阅读
燕归来(陆小凤系列) 作者:rourouwu
着他,自己错了真的错了以后不会再占他便宜了!
花满楼冷哼一声,晚了,而且自己才不信他有改过的时候。
“陆小凤……”飞燕飘过来,伸指勾住他衣袖:“陆小凤,阿雪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
除了西门吹雪失去记忆,飞燕流着泪在自己面前自言自语一些听不懂的话那次之外,他还没见过这么可怜巴巴的她。就算流泪那次,她也是绝对不要自己安慰的。
如今这是依靠吗?
陆小凤飘了,他没办法不飘。上官飞燕的依靠啊,有西门吹雪在,这种好事本来根本不会落到他头上!
他大男子主义心思极度膨胀,就差没拍着胸膛保证:“你别担心,西门一定不会有事,我绝对能想出办法——”
飞燕突然抬起头,咬牙切齿道:“还不都是你!四处去惹事就算了,每次都让阿雪帮你善后!你当阿雪是随叫随到万能机器猫,专门给你擦屁股的?”
“机器猫是啥?……别别别——别冲动啊!”
把陆小凤按在地上,飞燕也不用内力,就是拳打脚踢一顿狂揍。打完之后,陆小凤没有出气只剩入气,大字型摊在地上装死尸。
飞燕将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青衣,你的三尸蛊呢?”
陆小凤猛地跳起来,躲到花满楼身后去。
飞燕余怒未息地冷哼:“我警告你,要是再有下一次的话,我就把你插上扫帚挂在城门上,再挂个条幅,上书千年扫把精!”
陆小凤耷拉着耳朵,不忘贴着花满楼吃豆腐,他被飞燕深深伤害了,他需要安慰~
花满楼微笑着再次把他扔在地上,还不忘狠狠踩一脚:“飞燕,现在应如何?由你做主吧。”
飞燕摩挲着鞭子,阴森森道:“你们都可以休息,等我去给宫九一顿鞭子,他自然就把人放出来了!”
她带着青衣一阵风卷出去,陆小凤才爬起来:“这丫头发火还是那么吓人……满楼?”
“带上姓氏。”花满楼冷冷道。
“别啊,满——呃,花楼。”发觉花满楼要发火,陆小凤立刻改口,不过改的不太彻底。
花满楼被气笑了:“我真是不想说你……”
他这一笑,陆小凤立刻顺杆儿爬:“满楼,宫九到底为了什么?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等着,不如去捣捣乱。”
“飞燕竟然没和你说过?宫九要篡位了。”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慢了些 在此赔罪……下章准备写陆花番外了 顺便酝酿一下如何把宫九这回事搞定…… 征求大家的意见 九哥哥是死还是不死捏?我现在还在郁闷给他一个什么结局才好啊……
陆花番外(上)
犹记得在海上漂流了很久很久,他才找到那么一个岛,一个荒芜人烟的岛屿。在那个岛上,除了活下来之外,自己再没有任何思想,甚至有那么一阵子已经要在这岛上渡过余生。
不过最后他还是振作起来,甚至给了自己两巴掌。
那时第一个想法是:若自己真的就这样下去,岂非再也见不到花满楼了?
若是再见不到那婉约浅笑的人,不能和他一起听风的声音,喝不到他珍酿的百花酒,这日子还怎么能过得下去?
也不知为什么,便突然间有了动力,雄赳赳气昂昂往小岛深处去。及至自己在小溪见到那个人,他意外出现,仍旧挂着轻浅的微笑,发现是自己时露出的欣喜神色,让他一切疲乏都如风消散的同时,双膝酸软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能栽入他怀里。
那时的怦然心动,吓得他几乎停止呼吸。
真的是被惊吓到,以至于一路都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心动?
开玩笑,真是开玩笑,就算是对飞燕那个小魔女心动,也不可能是花满楼,那可是他从少年时就认识,不知道做了多少年的兄弟!
趁着花满楼不注意,他总是会打量过去,看着,琢磨,却无论如何也琢磨不明白,只能越来越郁闷。
住在无名岛那个杨柳小院儿里,他更想问个清楚明白,可每每看到他担心飞燕的表情,一肚子的话就被吞进去,那滋味儿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一直到最后,先问出来的也不是花满楼而是他,因为花满楼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陆小凤竟然开始躲着自己了。
月明星稀的夜晚,陆小凤把自己闷在房子里种花,花满楼却把他拖了出来。
“喝酒?你也有心情不好找我喝酒的时候?不会是飞燕见异思迁,结果选了宫九没选你吧?”
“别胡说八道,我只把飞燕当妹妹。”花满楼塞给他一坛:“先喝。”
不想违逆花满楼的意思,而且酒的确是好酒,陆小凤干脆往花满楼对面一坐,捧着酒坛开始灌。
花满楼一直看着他的方向,却没察觉陆小凤回看过自己一次,不由得更为他忧心。等他喝得差不多,他才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陆小凤,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陆小凤猛地抬头,他知道了?
不过看进他带着忧虑和郑重的神色,头又垂下。并不知道,只是担忧他这个多年来的好友突然失常而已,却不知他的失常是因为起了龌龊心思。
他举着酒杯起身,脚下却一个踉跄,花满楼忙来扶他,他趁机跌进花满楼怀里。
那么久那么久的时间,他怎么就没注意到呢?自己最喜欢花满楼的酒却从不敢在他那里贪杯多饮,自己最喜欢拉着花满楼去享乐可惹麻烦的时候总第一个把他排除在外,自己最喜欢花满楼的味道经常在他的百花楼待得浑然忘我,这辈子活到现在细数花满楼的事情比数自己的事还详细!这么明显的一切他竟然白痴到现在才发现,真是郁闷死也活该!
贴着那层薄薄的衣衫蹭了蹭,肌肤的热度传来,耳边也同时响起花满楼无奈的低语:“才喝一坛就开始撒酒疯,都告诉你有什么不快的说出来就是……快起来。”
陆小凤不起来,他整个人干脆就赖在花满楼身上,不管对方怎么唤都雷打不动。
花满楼无法,只能把他一点点拖进房间,甩手扔在床上。比以前还重,都说醉酒的人死沉死沉——
陆小凤趁着他跑神突然大力把他拉倒床上,自己翻身整个人压了上去。扑鼻的醺然味道,让花满楼立刻侧过头:“你明知道我最受不得这酒气,快起来!”
“我记得吗?我怎么忘了……”陆小凤嘟囔着,偏就是不肯离开他,两个男人的身体亲密贴合着,酒气和汗热气混合在一起。
花满楼只能闭着眼睛,静静等陆小凤发完这场酒疯。
“我没有碰过那过汤,也没有碰过沙曼。”陆小凤突然说。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总不能做和醉鬼争执这么白痴的事儿:“我知道,你回来的很快。”
“那你为什么也不安慰我几句?”
“呵呵,你又不缺女人,何必我来安慰?”
“这是什么话?谁告诉你我一定要女人的!我——”陆小凤突然不再说话。
花满楼等了好半晌未曾等到下文,想再问时,却觉得温热柔软的触感擦过脸颊,微微驻留,又垂下。
安静的房间内,他只能听到陆小凤的呼吸在耳边,吸入的凉气,呼出的热风,吞吞吐吐。这种压抑的寂静过了太久太久,花满楼终于动了一下。
陆小凤的速度却比他快,伸手将他抱住。
花满楼身体一僵,轻叹道:“你这次发酒疯,却是比平常都醉得很了。”
“我没有发酒疯,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陆小凤突然便恼火了,也不知道这火气是从哪里来的,手臂箍的花满楼的腰隐隐作痛。
但花满楼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这么静静等着。
此时此刻,他说什么都是错。
他本以为陆小凤也什么都不会说,因为陆小凤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可他却偏偏出了声,那么模糊的动静,咕咕哝哝在耳边嘀咕着,却听得如此清楚——
“你看我喜欢你了,怎么办……”
花满楼一怔,心底却不由自主软了一分。想当初自己和陆小凤刚刚认识的时候,在花家的百花之园里,他也和自己说过这句话。
【花满楼,你这样子这么好看,你看我喜欢你了,怎么办?】
只是那时的戏谑和亲密,哪里似现在这般?声音颤抖,生怕被自己推开。
花满楼只觉得舌底苦涩,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心软?这种事情怎能心软?
可声音在喉咙口滚了几滚,终于化作一声轻叹:“你醉酒的时候总爱胡来,先睡吧。”
陆小凤慢慢放开紧拥的手,花满楼却没有动,他放不下此时这个样子的陆小凤。
“呵呵呵……”陆小凤发出笑声,随即头一歪沉沉睡熟。
一时心软,却万分后悔,陆小凤自此以后竟然就这么缠上他了。
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不说,从无名岛回到中原之后,竟然还纠缠在他身边,也不去理会正事。
“陆小凤,你到底有完没完?”他第一次气到这种程度。
“我不是一直在赶路吗?和你一起赶路。”陆小凤笑呵呵的很开心。
花满楼轻轻揉了揉额头:“陆小凤,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知道,我不必说,我的脾气你也知道,缠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算缠死也不管不顾的。”陆小凤也不知怎么着就想通了。
花满楼再一次没有话说,对陆小凤说“不要缠着我”?却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陆小凤却看他愁眉紧锁的样子觉得可爱得很,趁他不注意,吻了他脸侧一下。
“陆小凤!”花满楼攥紧了拳头,衣袖颤动,很想一拳头挥到他脸上。
“你曾对我说过,只要真心相待便无错,如今我是真心,你又为何生气?”陆小凤却突然严肃道。
花满楼说不出话,他真是说不出话,明明应该怒火中烧,却偏偏哭笑不得。
住店,陆小凤定要和他挤一间房,他只能动用花家的势力提前预定房间。
骑马,陆小凤一定要与他共乘一匹,他只能弄了一辆马车来栖身。
这么一路行行走走颠簸来去着,谁知道路上竟然碰到劫色的了。
宫九派来的人少说有三十,个个都是顶尖的杀手,在无名岛上遇见的几个也在这一群里,陆小凤和他双拳难敌四手。
不过对方要的是他不是陆小凤,被抓住知道陆小凤已然逃遁,他到松了口气。
被人抓走不打紧,只愿陆小凤能路遇一名红颜知己,莫要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也就好了。
住在宫九布置的庭院,风吹来的只是残花零落的香气,时不时便夹杂一抹血腥,宫九从未掩饰过他嗜血的本性。而他却又想起陆小凤,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钻入脑海,让他头疼得很。
想想他还不如想个温柔婉约的女子,不是比他好得多?
他日日心不在焉,旁人没注意,却不知怎么的,反而被宫九看在眼里。
“想见就去见,想如何就如何,你这般做作,我看着都觉得陆小凤可怜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句话出口,他却觉得自己喉间干涩得很,吞了几口茶也压不下去。
“我也意外那风流浪子也有真正动心的时候,花满楼,你的确是世间难得的谦谦君子,我看着都有些耐不住,那浪子神魂颠倒不足为奇。”
一只手在他下巴上捏了一把,花满楼立刻面色冰冷的拂袖弹开,身形飘然坐到远处的椅子上。
“别生气,我不碰你了就是。却不知陆小凤对你动手动脚的时候,你是否一样不假辞色?还是无奈放纵?”
花满楼怔然,他不知宫九为何这么说,却是触到了他心中的软处。
对于陆小凤,他明明应该是心软而已,却偏偏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现在的想法了……
“花满楼,我帮你如何?不用多做别的,只需要把你——”宫九突然又摸了他一把:“可惜,这么温婉如玉的君子,很快就是别人的了。”
花满楼对宫九的喜怒不定而哭笑不得,然后就听见他出去吩咐,要把自己送到外面去。
宫九没有亲自去送,只是让两个下人送他离开这里,正是逃跑的好机会。他功夫未失,这几日又被养的白白胖胖,很轻易便制住那两人,飞速远遁。
却不知宫九在后面看到他的一举一动,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才有意思,有动力,在遭遇困难的时候才会更加精彩。”
小老头站在他身后:“你总是爱贪玩,这个时候可不是玩的时候。”
“我知。”宫九勾起嘴唇:“不过对于飞燕的朋友我都很有兴趣,尤其这个花满楼,他若能和陆小凤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
“但若他们四人站在一起,你还有胜算么?”
“胜算是少了些,乐趣却多了许多。”宫九悠然道:“把他捉住,送到杜美娘那里去,你亲自送去。我算准他不会听我的话出卖陆小凤,所以,今晚就把他卖掉,价高者得。”
“今晚是么?你是否早已算准,他们今天下午就会到了。”
“就算下午会到,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听到这个消息,按常规就好,不必多过张扬。”
这回,连小老头都不太理解宫九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是想逼花满楼配合,还是想害花满楼?
“无论我怎么想都不干你的事,我不过是想看看他们演戏而已。”宫九突然出掌,花满楼住过的小楼变成了一摊废墟。
“我不过想看看……他们能在我的掌心跳舞跳到何时。”
“跳到何时?”小老头冷笑道:“你可知一旦他们逃出你的掌心,就是你身死之时。”
“身死?若是真的有什么人能杀得了我,那也只是我自己求死而已。”宫九的手突然颤抖一下,连带身体似乎也有一瞬间的蜷缩。
“你自己求死?你忘记了,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小老头冷冷道:“而这弱点就算其他人不清楚,上官飞燕却知道。”
“上官飞燕,飞燕,飞燕。”宫九不停咀嚼着这个名字,笑意逐渐加深:“若是她要杀我,必然会自己动手。”
“你这么确定?”
“确定不确定又如何?到那时,我自然会逼着她动手。”宫九的神色逐渐冷下来:“该说的已经说完,你还啰嗦什么?去做该做的事情吧。”
“……是。”
咳咳,我们这个是陆花番外,跑题了。
总之就在宫九没人能猜透的心思下,花满楼穿着一身□的衣衫站在高台上,等着下面的人评估论价。
当陆小凤喊出那一声时,不得不说,花满楼的确很开心,甚至有些欢喜得很了。
以至于一直被带到花楼的房间,他仍然没怎么反抗,任由陆小凤把自己的手握在掌心里搓搓揉揉,只是额角的黑线越来越重。
瞧他做的那是什么事儿,竟然抱着他不松手了?
瞧他说的是什么话,几句莫名其妙的接口,就把他领到床上去了。
第二次和他贴得这么紧密,穿的还是这种一出汗都会透明的纱衣,花满楼难受得紧。
他往上蹭了蹭,却察觉到自己大腿上顶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作为男人,他怎可能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陆小凤你——”
陆小凤轻轻咬住他的嘴唇,也止住了他之后的话。
“你我如今在这里,你当宫九不会派人来监视?别做声,至少不能让外面发现我们不对劲。”
这两句话倒是说得相当有道理,花满楼也没办法反驳,只能默许他稍微做些假象迷惑外面。可这假象……
陆小凤咬他的耳垂,他偏过头;陆小凤伸出舌尖舔他的脖子,他又向后蹭了蹭;陆小凤干脆拉开他的衣领,顺着锁骨一直吻下去,花满楼死死按住他的手。
陆小凤抽了抽没抽出去,想脱衣服也脱不下来,他只好停手。不过没停口,用他那两颗坚实的小牙摩擦着花满楼的指尖,一个接一个含入口中,不紧不慢用舌头卷着舔吻,直到花满楼不自主松开了紧握的力道,他才又转移阵地,继续在他身上印上自己的痕迹。
花满楼作为花家最小的孩子,虽说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但多年养尊处优,皮肤比自己要好很多,保养的白皙细腻,很轻易就能留下好看的痕迹。
又小心吮出一个,嗯,这个是梅花瓣。
他带着少有的开心,真该多谢宫九,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这么接近?
忽然停止自己轻薄的举动,陆小凤抬头看着花满楼,双眸如星闪闪发亮,连看不见的花满楼都能感觉到那种火热。
他刚要开口说话,门口突然听到飞燕的声音。
一直在门口的那个人不是宫九派来的,而是飞燕吗?他想也没想,一脚把陆小凤踢下了床。
踢到床底下之后,他觉得很欣慰。
看来自己仍然只是心软,并不是被陆小凤缠的和他动了一样的心思。
陆小凤哼哼唧唧爬起来,颤抖的手指着花满楼,一脸的伤心难过:“满楼你……”就算自己蒙他一次软玉温香抱满怀,也不用这么狠。
花满楼坐起身,干脆把这薄纱一样的衣服扯开,然后将陆小凤的外衣扯下来劈在自己身上。
“轻点,轻点,我衣服穿的也不多。”陆小凤和花满楼走到门口,听到外面还有宫九的声音。
“怎么把宫九本人招惹来了?飞燕还真麻烦。”陆小凤拉紧了花满楼:“一会儿我冲就跟着我冲,别管飞燕,她死不了。”
“陆小凤……”他身后传来对花满楼来说相当阴森的语调:“你原来一直和飞燕一起,竟然没有告诉我?”
“这个,我……”
“想多沾点便宜是吧?”花满楼微微笑:“陆小凤,我们的梁子结大了!”
决斗·诚实·面具
宫九站在金銮宝殿,抬头看着上方金光闪闪的匾额。
“多好的地方,多好的位置,在这种金碧辉煌的地方待得久了,会变得越来越尊贵,也会变得越来越冷硬。”
宫九身前,龙椅上坐着的男人轻松而自然,不过他的背挺得笔直:“我这代皇帝似乎很麻烦,有很多人来打朕皇位的主意。原本有个和朕一模一样的人已经够扯了,如今你也来,太平王世子。你父亲如此忠心,你难道不觉得辜负了他,也辜负了朕?”
“辜负吗?可惜成王败寇,自古皆如此,更不要说‘天下’二字。”宫九也穿着一身龙袍,和王位上的人一模一样,不过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反而更多一分威严。
“‘天下’二字,引多少人趋之若鹜,也不怪你铤而走险。”皇帝看向宫九身后的小老头,笑眯眯的牛肉汤,拎着酒坛子的醉鬼,还有一个跟弥勒佛一样的大胖子:“就凭你们五个吗?”
“五人汇聚了七百年来失传的所有武学,我评估过大内高手的实力,对付一百五十人绰绰有余,而整个皇宫的大内高手也不超过五十人。”宫九不紧不慢道:“不过你不要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在这之前,我不会伤害你。”
“需要我做的事?荣登九五之后,你还有什么没办法自己去做?照你的说法,我已是必输无疑。”
“的确,不过我有一场需要站在同等高度的决斗要打,否则,我的皇后不肯跟我同进退。”
“你的对手是谁?怎么说我现在坐在王位上,不够资格的决斗,不值得我来做。”
“呵呵呵,难道我的分量不够?也罢,另一个是西门吹雪。”
这名字从宫九口中吐出如此云淡风轻,皇帝的眼神却亮了。西门吹雪已几乎站在一个不败的高度,和他战斗的人不管是谁,或许也没有人认为他会失败。
“你很高兴?我输了的话你依然是皇帝,我赢,江山美人都归我所有,很不错是不是?”宫九非常非常兴奋,却并非为了即将到手的江山美人。
“我真是看不懂你,表弟。”皇帝突然道。
宫九有对权利与这江山的欲望,却并非把这当成重中之重。他似乎更享受追逐的过程,享受艰难险阻,更享受命悬一线的危机。
既然这些更能引起他的兴趣,他为什么还要当皇帝?
“你不懂我很正常,很多人都不懂我,也不配懂我。”宫九的骄傲从未变过,他站在他的高位之上,冷眼看着其他人,他们不懂,也就不配理解他所能看到的风景。
或许,只有一个上官飞燕。
“你要娶的女人是上官飞燕?我一样见过她,她并不适合在朝堂之上,后宫之中。”那般美丽的女人他也心动过,可再愚蠢的人也能看出,她只适合江湖。
“我自然会随她喜欢,谁说皇后就一定要枯坐后宫?更何况飞燕向来喜欢美人,我多弄些漂亮的男男女女,陪她玩就是。”
殿门被推开,一个老太监恭敬侍立门口:“奴才回来了。”
“西门吹雪已经被你引开?”宫九问道。
“是,他倒是很希望与主子一战,借主子的名义引开他易如反掌。”
“我也知道他非常想与我一战,否则就不会反而跟着你找过来了。”
牛肉汤忽然一巴掌扇上去:“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太监整个人被扇到一边,整个脖子扭曲不成形,断了气。
西门吹雪缓缓走进来,看着皇帝和宫九这帮人,表情有点莫名的郁闷。
每次决斗地点都在皇宫也算了,为什么每个找他决斗的人都要顺便玩玩篡位的游戏?地理位置正好,所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皇帝也有一点参与感?
皇帝的面色很沉静,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算好还是不好。
西门吹雪来了,他的皇位有可能能保住,否则他的人的确不是宫九这几个人的对手。可这一次两次,人情欠大了。江湖人的人情是最难还的,他们平时不在意也不想和朝廷接触,可一旦真要你帮忙,绝对会是最困难的事情。
皇帝对西门吹雪很有信心,可就是因为有信心,他才更为头疼。这些江湖人和朝堂之间的事,他多少也耳闻一些。上官飞燕和西门吹雪加起来富可敌国,他们又不求什么高官厚禄,身为一个皇帝还能给什么?
赶快想,不能再欠下去。
“西门庄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很想念飞燕,她还好吗?”
西门吹雪的寒气更重。
宫九露出不解的神色,而后恍然大悟,微笑道:“庄主请放心,飞燕怎么说也是万梅山庄的人,你不在,我也会让她自万梅山庄出阁的。”
西门吹雪的手慢慢搭在剑柄上,既然宫九已经准备好,他就要动手了。
看到西门吹雪的动作,宫九反而放松了浑身气机,他算准西门吹雪不会动一个完全没有防备的人。
“拿出你的武器。”
宫九摇着羽扇轻笑,剑神的骄傲?那他偏偏更不能如他所愿了。
“是你挑战我。”西门吹雪冷冷道。
“是啊,可应承了我挑战的人是你。西门吹雪,你答应得如此唐突,难道就没想过我其实是耍耍你的?你失常了。”宫九轻笑道:“为了谁?上官飞燕?为了上官飞燕。你是一代剑神,世人将你神化,无人不对你景仰,你做出的事都该是常人不会做的才对。可你却为了上官飞燕犯错?你为一个女人走下神的宝座,值得吗?”
“荒谬。”西门吹雪冷冷开口。那只是旁人的说法,他为何要在意?
“呵呵呵,就算你自己从不认为自己是神,是别人推你上去,这个位置才更有意义不是吗?自卖自夸算什么?正因为他人这么看,你才是真正的剑神。”宫九摇头叹息:“若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所以,荒谬。”西门吹雪仍旧看着他,如万里冰封的雪山,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
宫九一愣:“你在说我荒谬?不是吧,西门吹雪,你不是这种男人,剑才是你的全部,又何必做这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姿态?我信你对飞燕很好,你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你的情深到失去记忆也可以爱上她第二次。可是,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和你打赌,终有一天,你会为了你的剑抛弃她。”
西门吹雪沉默了许久,他的神色竟然没有丝毫动摇。
“战。”仍是那个冰冷的声调。
宫九却看向他身后,对着那边柔声道:“你可听见了?他并未否认我的话。”
身后寂静无声,西门吹雪没有回头,大敌当前,他也不能在此刻回头。
“他自然不会否认,因为没有在你面前否认的必要。”果然是上官飞燕的声音,清冷却清脆无比:“你既然了解西门吹雪,就该知道他从不会对别人解释这个,我的男人,自然我了解就好。”
宫九连连点头:“说的对啊,看来我问错人了,那我换个人来问。”
飞燕神色一冷,却见宫九已转向自己:“那我说的话你信不信呢?真心诚意说个‘不’字来给我听。”
西门吹雪知道飞燕还站在门口,她没出去也没进来。可是这个否认的字眼,却始终没从她口中吐出。
她没办法……说自己不信。
宫九笑了,他终于掌控了大局:“我就知道你会信,因为你也理解西门吹雪,就算他自己也无法否认,剑才是他的全部。”
并非不能放弃,只是没有了剑的西门吹雪不会再是西门吹雪。这一条路,从没有让人回头的余地。
宫九对飞燕朗声道:“我还是这句话,他可以一辈子对你好,可当你和剑必须选择一个的时候,他的选择必然不是你!”
西门吹雪的心乱了,因为无法反驳而乱,他连一个不字都说不出,连一个坚定的眼神都无法送给她。
宫九看着西门吹雪不再寒如冰雪的目光,感受着飞燕第一次如此浓烈的恨意,忍不住捧腹大笑,从未笑得像现在这么开心。
无论挑逗还是戏弄,终于这是第一次,平生第一次,他真正进入了上官飞燕的心!
“我们可以开始了,西门庄主。”他挑眉轻笑,邪魅之色外露:“是我挑战了你,如今你我一战迫在眉睫,你不动手么?”
宫九那边的人都露出满意的神色,心乱神驰,除非他能立刻抛却对上官飞燕的爱意,否则输定。
宫九却还嫌不够似的,轻飘飘道:“你知道你错在哪里?错在身为西门吹雪,根本不该爱人。”
西门吹雪看着自己的剑,垂眸静立。现在不是听他这些话的时候,他要将全部身心凝注在剑上,不为外物所动。
那小老头露出意外的神色,他是这里眼力最强的,第一个看出西门吹雪已经不为宫九的言辞所困。这男人果然够强也够绝,上官飞燕可还在。
宫九也慢慢收敛笑容,该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打一架就打一架吧,堂堂正正赢得西门吹雪,也算堂堂正正得到飞燕的芳心。
飞燕靠着门,冷眼看着他们一触即发。多么奇妙,自己竟然不伤心也不生气,连对宫九那一瞬间的愤恨都消失无踪。
只觉得心里缺了点东西,或者早就缺了点东西,只是她一直忘了去在意。
西门吹雪一直都是西门吹雪,那上官飞燕呢?还是上官飞燕吗?
冰冷的面具,贴着掌心的感觉让人难受。抬起头,她却看到西门吹雪如以前一样,冰冷无情的剑法。
他很厉害是不是?只要手中有剑,他甚至可以将内心的情感压得密不透风,忘得彻彻底底。
她一直认为无所谓,剑是西门吹雪心中的第一位也没关系,他们仍然可以开心度日。
可遇到抉择怎么办?
宫九已经毫不留情撕裂了这一点,到真正要选择的那天,她怎么办?
“我也可以。”她对着面具喃喃自语:“或许需要你帮助?但我真的可以。”每个人都有一张不同的脸,她也一样有。
宫九的速度比西门吹雪快,功力比西门吹雪深厚,功夫也比西门吹雪巧妙。他不懂,为何那剑尖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竟然始终无法摆脱。
小老头摇头,他也看不懂,为什么西门吹雪的剑会有这样的魔力。
平局了,就看谁先力竭,输的就是谁。
“啪!”
一声极为清脆的动静,是一种细长物体接触地面的声音。
这声音很轻很浅,只有短短的一声而已,却已足够。
宫九的身体向旁边倾斜了一下,西门吹雪的剑锋穿透他肩膀,将他钉在地上。
拔出的剑带出一地鲜血,他打算再一剑结果对方,却被飞燕按住手臂,她终于走了过来。
刚刚的声音是她发出的,只是拿出鞭子甩了一下而已。西门吹雪不知宫九为何突然失误,只当他体力不济,可某几个人却心知肚明。
“让他活着。”
“为何?”
“他告诉了我一件事。”飞燕的声音很低,低到如果西门吹雪不愿意,完全可以当做自己没听见。
说完这句话之后,飞燕便放开了他的手臂,她并不是那么坚决的阻止。
西门吹雪再次低下头,宫九就算身受重伤也很开心,如今他决斗失败,篡夺王位的计划也成了泡影,竟然还这么开心,好像没什么能让他觉得痛苦和沮丧。
那双精光锐利的眼看看他,再看看飞燕,似乎在问他:【西门吹雪,你看这最后的结局,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他也看向飞燕,飞燕却从头到尾没对上过他的眼。
心中猛地揪痛,带着从未有过的苦涩和压抑。
西门吹雪手中只要有剑就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可这次,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赢是输。
默默对飞燕伸出手,他说过的话都会记得,有他在身边,不会放她一个人。
飞燕突然一笑,握住他的手:“这里没我们的事,走吧。”
西门吹雪没再理会任何人,包括地下的宫九,同样没有人阻拦他们。
他们走远后宫九才跳起,灵巧的不像受了伤,再看皇位那边,那个机灵的小皇帝果然早趁机跑了。
小老头为他把脉:“半个月,自找苦吃。”
牛肉汤扶着他:“划花这么大工夫就为了让西门吹雪和飞燕姐生嫌隙还没成功,你何必?”
“怎么会没成功?飞燕是个聪明的女孩,有些事早就知道,自不会为了我几句话改变。不过我这么当面点出西门吹雪还没否认,好戏在后面。”宫九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还好不是太严重。
“皇上如何?”
“他眼睛尖着呢,自然知道你不是真心篡位,回家等着去吧。”
“嗯,那就先回去,庆祝一下。”宫九看着飞燕离去的方向。本来这些人中应该有你在,飞燕,可惜最后我还是没能赢了西门吹雪。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陆小凤与花满楼晚了几个时辰才回到客栈,便看到西门吹雪站在窗边吹冷风吹得脸色发白,而上官飞燕缩在角落的椅子上,捧着一杯热茶默默啜着。
这气氛不太对啊!陆小凤立刻停下脚步,他们是不是没挑准时间回来?
飞燕已抬头看他们:“你们去见皇帝?如何了?”
“还不错,皇上说宫九不是想篡位,是为了别的目的,我和花满楼也没问这些这些朝廷的事儿。”陆小凤凑近上官飞燕:“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有啊,我这不是挺好的么?西门吹雪也很好,他大胜而归。”飞燕又开始摆弄那个冷冰冰的面具。
“别戴这个,别戴这个。”陆小凤连忙推开:“你现在已经够诡异了,戴了它更诡异。”
飞燕横了他一眼:“宫九之事已毕,我也该戴上它,去继承我该继承的东西。”
陆小凤立刻看向西门吹雪,飞燕不是一直很不喜欢,在和他想办法吗?这怎么说继承就要继承了?
西门吹雪一句话不说,也不肯回头。他的确不知道飞燕为什么这么做,可他能说什么?
飞燕的指甲划在面具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你瞧,他这不是答应了么?”
陆小凤只能抓耳挠腮看向花满楼,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
花满楼突然道:“飞燕,你们不是打赢了宫九?”
“是啊,打赢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该回去了。你和西门这次终于可以成亲,不知道我和陆小凤是不是也能喝杯水酒?”提起两个相爱男女的亲事,是缓和气氛的最好办法,不过这次似乎不顶用。
“亲事?呵,哪里还有婚礼?你问问他,他还想娶么!”
“只要你还肯嫁。”西门吹雪终于开口。
“你何必一定娶我?这世上有很多女人争先恐后想嫁给你,她们必定不会像我这样小气。”
西门吹雪转身:“你小气?”
“我自然小气,最重要才能换来最重要,或者你这辈子也得不到我全部真心。”
“我也做不到。”
“我知道,没有剑的西门吹雪不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浅浅勾起嘴角,那无疑是一个笑容:“那不是扯平?我为何要觉得不满?”
飞燕看了他半晌,撇头到一边,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哼,说得好听,那我可就要去发展我最重要的事情了,日后没有你后悔的机会。”
陆小凤发觉自己还是没听懂,这俩打的到底是啥哑谜?
“婚礼之后再去,我与你同往,名正言顺。”
“你若去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就变成我了。”飞燕扣上面具,笑声在面具下尤其冰冷诡秘:“那是我的,可不是你的哦。”
是不是戴上一层面具之后,就再也不怕互相伤害?对于彼此而言……作者有话要说:燕归来终于逐渐进入尾声 两人婚礼也要开始啦……酝酿h中……话说这章写的比较沉重 不过不会是se的 偶保证…… 没心没肺仍然会继续上演
盛大·盛况·麻烦挺多
一场改朝换代的阴谋就此消失,得知自家主人和主母做了大事,万梅山庄的人自然个个欢喜。
而回庄之后,西门吹雪安排的第一桩事,就是他和上官飞燕的婚事。
“为何?”西门吹雪冷冷看着陆小凤,他竟然提议婚礼从简,最好不要宴请太多宾客?
“飞燕现在的身份引来的轩然大波你也知道,大宴宾客的确不是好主意。更何况这本就是你们两人的事,你不是一贯不爱理会那么多?”
“的确,上次几张帖子也是因为飞燕爱热闹。”西门吹雪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但你提出,却是不同。”
“的确不同。”飞燕不紧不慢道:“西门吹雪不是怕事之人,难不成我就是么?”
陆小凤抓了抓头发,以前的飞燕的确是,可跟西门吹雪学了这么久早已脱胎换骨,在京城两人意义不明的谈话之后,更是锋芒毕露。
西门吹雪看向飞燕:“看你喜欢,若你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无所谓。”
“我是讨厌麻烦没错,却也不能没入魔教就丢了人啊。”飞燕朗声道:“我不仅要大张旗鼓,还要全江湖都看着我风风光光嫁人,目送我回去魔教!”
“啪啪啪。”房梁上传来拍手的声音。
西门吹雪手都没抬,一道剑气便射了上去。这帮人,怎么都喜欢爬他家屋梁?
玉罗刹不是宫九,他换了个地方,仍然只有声音不见人。
“我玉罗刹的儿子与儿媳当然不可怕事,不如就以我玉罗刹的名义,请江湖上所有叫得上名的各门各派前来,如何?”
“好。”飞燕立刻应承。
西门吹雪没有出声,他虽然向来不待见自己的爹,却不能不待见自己要娶进门的老婆。
陆小凤瞥向花满楼,花七公子坐的四平八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