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女强人:在逃皇后第18部分阅读
妖孽女强人:在逃皇后 作者:rourouwu
已经不错了,你的仁慈不适合战场,但这一点正是你身上最难能可贵的。”肖余生有些怅然,从王强手中接过药碗,“先吃药吧,剩下的事务我来处理就好。”
床边的王强眼圈红红的,却出奇的安静,他身上的铠甲已经被血染成棕黑色。月悉华蓦然回头,她怎么忘了,今日,是王强第一次上前线,第一次和敌军交兵,他也会害怕,他还是个孩子啊,自己竟然只顾着神伤而把他抛在脑后。
“强子。”她伸出手,却没有接肖余生手中的药碗,紧紧握住王强低垂在身前的手掌,少年手心冰凉,甚至还有几个水泡,是剑柄磨得吧。
“强子,如果想吐就吐出来吧。”她说,声音低低的,语气温婉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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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直接交战的方法
话音一落,倔强的少年再也忍不住,眼角划过一丝泪痕,憋得痛苦,他说:“悉华,我不怕。我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要保护你,你不忍杀人我就帮你杀,做你手中的利剑,如何?”明明怕地发抖,还是要拍着胸脯说下这番豪言壮语。
到底谁才是一颗赤子之心,他们中间,人人都执着,只是各自执着的事物不同罢了。
月悉华闭了眼,她怕自己的泪水也会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等再睁开眼时,眼中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犹如今日的沧水。
“严迦买的大军今晚过河。”她冷静地说,“经过这次恶斗,我们损失严重,而他却以逸待劳。以他的聪慧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时机。”
肖余生轻笑:“悉华好生休养,这些交给我便是。”
“不,我要去。”沉静的眸中透着坚毅,似乎是复仇的坚毅,她突然明白,这是弱肉强食的社会,想要保护她要保护的人就要狠得下心。
她怎么会真的忍心让王强来保护她。
“你伤重,去了也是添乱,不如在营中休息,让王强留下来陪你。”肖余生递上药碗,语气不容置疑,“今天让你受了伤已经是我的罪过了,我必须把你毫发无伤地带回去,不然我相信这一场战争也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丽人没有深想他语句中的含义,眉头紧紧蹙起,端起药碗一口喝尽,笑道:“今晚若是打起来,肖大人有几成的把握能胜?”
肖余生眼神明灭,压低了声音说道:“胜负几率对半。”
“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比如两军不直接交战的方法?”
帐中烛光微微跳动,三人都陷入了深思,有关严迦买这个人他们连一点切实的消息都没有得到,不过,倒是有一人可用。
“左副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呼出声。
严迦买的身边有一副将,程于山,此人机敏多变,长袖善舞,是个合格的政客却不是领兵的将才。
这消息是肖余生很早之前就从云塞国中打探出来的,程于山相当于是云塞朝中文臣安插在严迦买身边的一个监军,自古以来,文臣武臣向来不和,更何况严迦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权势滔天,那些文臣更是对他不满,不然也不会专程派人监视他的行踪。
唯恐他做出对国家不利的事情来。
若是利用程于山的妒忌与不满,将严迦买孤立起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一拍即合,肖余生也不耽搁,当即派使臣赴河对岸见严迦买,见严迦买不过是个过场,真正见的却是程于山。
亏得使臣一副好口舌,将这两边利弊讲的绘声绘色,直入程于山的心坎。程于山也不是好相与的人物,长袖善舞的名声不是白得的,凭他三言两语也将使臣的话反驳了回来,但是心思动了,哪里是靠口舌能挽回的。
使臣也并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劝程于山怂恿严迦买先救被困在山坳的将士,再去救被捕的副将耶韩义。
他就是严迦买?
耶韩义是败军之将却能和他同坐副将的位置,他如何甘心,正巴不得不救。使臣告诉他,严迦买不想救那些被困的将士,是动了投靠仓亚的心思,那数万守军便是礼物。
这个说法何其荒唐,但之前云塞数次战败的事实摆在眼前,而且严迦买叛变也正是他所乐见的,那些个文臣派他来不正是为了抓住国师的小辫子吗,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让他先救出守兵,再以叛变的名义将他革除将军头衔,一切不就变得顺理成章了,他程于山成了这次战役的胜利者和云塞的大功臣。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山坳的边上,却是一处无底的悬崖。
翌日,不知程于山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劝动严迦买先带领士兵过河赶赴山坳救人。得了这个消息,肖余生并没有派兵阻拦,山坳处他早已设好埋伏,更有月悉华所领的五百狙击士兵隐在山林里。
[文]只要云塞大军不与他营中残余的将士发生正面冲突,他们便有时机休整。
[人]山坳中埋伏的人,不为杀敌,只为了擒贼擒王,只要拿到严迦买,云塞整个军队便成了一盘散沙,再不能有半点作为。
[书]阳光正好,战士们斗志昂扬,只等着捉住这个神秘的国师。离山坳不远处的山坡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站着,月悉华仍旧一身红衣端坐于马上,遥望着不远处疾行的骑兵队伍。队伍人数不多,不过千人左右,为首的一人没有穿戎装战甲,只是一身淡蓝的长袍随风飞舞,离得太远看不清那人容貌,只觉得似乎有薄薄的雾气在他周身环绕,让他疾行的身影看起来那样飘渺,不真实。
[屋]他就是严迦买吗?还真是大胆,竟然不做任何掩饰地直冲入被重重士兵围困的山坳。
一道青影在远方闪现,却是为首的那个飘渺的人身前散发出的,不知是何种利器划过的光芒。莹润如星辰闪耀。
看了接下来发生的情况,月悉华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这人竟然敢光明正大来袭。只见仓亚的将士将他团团围住,却不敢近前,不仅如此,还在不停地后退,直到被其余彪悍的骑兵斩落头颅还没有反应过来。
山坳中围困的兵士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朝着仓亚的兵士反扑,一时间刀光剑影,又是一番恶斗的场面。
月悉华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血流成河,看着刀光纷飞,又看着一些误闯如树林的云塞骑兵莫名其妙的消失,只剩下身下的坐骑嘶鸣。
她周身都在颤抖,终于还是看不下去的,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回头看,却是一脸坚毅的王强。
艳阳高照,远处战事胶着,因为那飘渺的人的存在,虽然有月悉华的士兵暗中使绊,但云塞仍旧显着优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轻轻挣脱王强的手,低喝一声策马疾行。
该给肖余生发信号了,这些人根本不是严迦买的对手,他似乎会……催眠术?除了这个月悉华再想不到还有其他的解释。
火红的衣袖一甩,一声清啸腾空而起,正是给肖余生的信号弹。
堕崖
清啸声一落,四周传来低沉的沙沙声,月悉华知道,是肖余生所带的伏兵来了。放心地策马欺近,刚到近前,变故突生,只见严迦买身边一个灰衣的骑兵突然发难,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推落马下。
他的马离悬崖太近,他正凝神看着仓亚的兵士,哪里腾的出手防备自己人,就在他腾空而起的那一刻,月悉华看清了他的脸,面如晓月,眸若晨星,淡灰色的瞳眸光华流转,柔和沉静,周身环绕着一股圣洁的气息。
说他貌美惊人果然一点也不差,但真正打动丽人的,却是他周身的圣洁与纯净,眼看他淡蓝色的飘渺身影朝着悬崖直冲而下,月悉华想也不想腾空越过去抓住他的手臂。
“悉华——!”
随着王强尖锐的叫喊,月悉华右臂一阵抽痛,松了马缰,和这人一同朝山下落去,她竟然忘了自己手臂上有伤!
云雾蒸腾的高崖下,火红的身影如蝶,与那飘渺的淡蓝交缠着坠落!
……
中军主营帐中,男人墨黑的发在身后静静流淌,帐帘掀开着,有风吹进来,拂起了他的发丝,发丝下是朱红暗纹的锦缎长袍,玉冠束发。他背对着门口站着,手中是一块青玉色的铭牌,墨色的笔迹上书校尉两字,字迹工整菱角分明。
是那人的笔迹!
丽人不喜欢毛笔,喜欢将粗犷的狼毫倒过来使用,写出来的字迹极其工整,无半点细毛分叉的痕迹。
这块铭牌是她最后一次出营落在守门将士手中的,除了这块遗失的青玉色铭牌,她什么也没给他留下,没有留下丝毫可以认出身份的线索。
她断的好决然,好干脆!
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瞒他!为什么宁愿见肖余生,宁愿随同肖余生上前线也不愿见他一面!
“悉华……”一声长叹在空旷的主营帐中回荡。
男人怅然抬头,发丝倾泻,浑身透着浓浓的孤寂……和落寞。她现在怎么样,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王爷,高晟高将军已经带来。”门外小厮垂首立着,不敢抬头看向帐内那魔一般的男人,金色的阳光洒在帐内,在帐中书案上显出小厮的阴影。
帐内久久无声,过了一会儿,男人的身影自阴影中出现在金灿灿的阳光下,他如此沉静的时候竟然也透着傲然的邪魅,连阳光都成了他的陪衬。
“让他进来。”声音低沉喑哑中透着威势。
小厮周身一抖,乖顺地退了出去,紧接着身穿红色戎装的高晟弓腰小碎步进来,他额头冒着细细的汗珠,两瓣胡须随着他的动作轻颤,他在紧张。
“王爷,可是军中出了什么事?”紧张的高晟哆嗦着唇,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恭敬地后退一步,阳光打在他身上投下的阴影落在男人身上,这让他感到害怕。
一块熟悉的铭牌递到他的眼前,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校尉。
“这块铭牌你可认得?”男人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如何,他能感觉到落在头顶的视线如火热的烙铁一般要将他灼烧出两个洞。
真相
脑中噼啪作响,一顶响雷轰隆一声砸在他的脑壳子上,这个铭牌他如何不认得,他亲手交到那人手上,看着他写下“校尉”二字。当时他还问为什么不写上封号,那人笑笑不答。
他哆嗦着:“认……认得,这就是神秘人的身份牌……莫不是王爷您也认得他?还是他惹了王爷……”
腿有些站不住了,随着面前男人一步步走近,他把月悉华的所作所为回想了一个遍,终是找不到任何有错的地方,终是有些不甘,壮了胆子抬头。
“王爷,悉华他即使和王爷有过节,可是自从入军营以后功劳卓著,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仓亚对不起王爷的事,若是……若是他真的有错,属下,在这里替悉华向王爷求个情……”
“你叫她……悉华?”男人冷了脸,周身寒意笼罩,如一条条冰寒的游龙在衣衫上腾空飞舞。
“是……是……她叫悉华,姓王。”高晟咽了口唾沫,心思百转千回间面容渐渐变得煞白,男人周身的冷意穿透铠甲渗入他的骨缝。
“王……悉华……”男人低声沉吟,忽而一声轻笑,“王悉华?呵呵,她不姓王,姓月……月悉华……”笑容是自嘲的笑容,却也但这淡淡的欢喜。
高晟惶惶然地抬头,正看到男人唇角一闪而逝的轻松笑意,他拱起的手在颤抖,抖唇说道:“王爷可是要处置他……”
“处置?呵呵,本王是要处置她!”眼角划过一抹笑意,闪着柔和而温柔的光芒,“她是本王的……贴身侍卫……”
他眸中的温和甚至是宠溺让面前颤抖的高晟愣住了,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忘了收回,直到门外小厮再次仓皇地出现。
“王爷,向统领请见。”
向原一身戎装稳步走进来,身形挺拔坚毅,面容不卑不亢,带着他特有的忠贞。“王爷!”恭敬地拱手行礼。
男人抬了眼,缓缓走到案桌前坐下,铭牌攥在手中已经捂出了热度,仍然不舍得放手,索性拢回袖中:“向原,你做了什么?竟然敢瞒我这么久。”
“请王爷治罪。”向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无悲无喜,似乎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
他突然跪倒在地,身上繁重的铠甲发出刺耳的嗡鸣声,震得高晟膝盖一软,也有了跪下的冲动,又硬生生止住。
楚怀昀定定地望着眼前向原坚毅的身影,突然垂了头,欺身探出头去:“你做了什么?她是不是到了军营?什么时候来的,你是怎么安排的,一字一句地告诉本王!”声音斩金断玉。
他每说一句高晟面上的冷汗便多聚上一滴。
向原垂首望着地面,依旧用着向统领特有的淡定声音:“就在王爷下令逮捕月悉华的当晚,属下在石牢里放了她,后来便托了先锋军中一个副使的关系,将她和王府小厮王强安插在军中,随着先锋军先到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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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是血、还是衣?
清朗的声音回响在这宽阔的营帐中,又清晰无比地传入楚怀昀与高晟的耳中。
高晟忍不住趔趄了一下,连唇色都变得煞白,好在他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如今这样的变故他依旧直挺挺地站着,只是脚已经木了。
楚怀昀紧抿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双眸渐渐眯起,没有给向原治罪,也没有下令缉拿月悉华,他说:“为什么放了她……”不知是该庆幸向原的妄为还是该为此愠怒。
“这是属下的一点私事,月侍卫搭救过坊间的惜玉娇,那人……那人和属下相熟。”向原回答地隐晦,但总是没有欺瞒面前的男人。
这个属下的性格他最了解,即使是一点点很小的恩惠,他也必然要报答,月悉华又是个处处留恩的性子。那么这一切发生的就顺理成章……
他怎么早没有想到……
不!她为什么不早告诉他!向原为什么也瞒着此事!
“向原私自放出囚犯,下去自领二十军杖!”冰冷的声音自唇角泻出,但周身的寒意却消退了许多,似乎有了向原的证实,他心底的那一丝柔软在逐渐扩大,但见不到丽人的焦躁却让他愈发难以平定狂乱的心思。
她现在是在哪里,在前线!危机四伏的前线!他竟然让她去了那里,其实自己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那箫声如此地震人心魄,撼动了他冰封的情思,也让他沉醉,听到箫音的那一瞬间他是有了归属的,再不是这世间漂泊无依的一抹残云,也不是那毫无归处的落日残阳。
除了她,还有谁能给他这样的感觉,还有谁能让他这般沉醉,这般地全身心为那箫音着迷。
从他疯狂地策马奔向高坡的时候他就该想到,是那人!再不会有别的可能。
怎么能……让她去前线受苦……她的伤还没有好全……
领命的向原恭顺地退出去,毫无怨言,也没有再做任何解释。
却在他即将走出帐门的时候,听到身后男人的近乎沉重的叹息:“罢了,杖责先记着,你现在立刻去备马,随我到沧水与肖余生汇合。”语气中带着不可探查的仓皇。
似乎是阳光太烈,还是清风太过温柔,男人声音落后,向原微微眯起的双眼竟然像是在……微笑?轻松的笑意并没有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绽开,只是露出了一点清浅的痕迹便倏然收回。
他还是那无坚不摧,坚毅正直原则性强的向统领。
春日的暖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广阔无垠的草原上两匹战马在草地上匆匆疾行,并不是春风太冷,而是两人的马速太快,让这温柔的风也透着冬日的森凉。
楚怀昀暗红绣纹的衣衫随风鼓动,这红如夕阳似血,又如春日傲然挺立地片片春海棠,马是汗血宝马,奔驰地久了,马身渐渐赤红,不知是男人的衣染了马血,还是马血染红了男人的衣。
向原一身深蓝戎装策马跟在身后,极尽骁勇,若男人是那九天的神祗,他便是守在帝神身侧的悍将,无往不利。
今日只救一人
然而,就在他们跨出军营的同时,一封战书送于中军主营帐内,静静地躺在男人时常批示公文的案桌上。
“今日辰时,大败云塞,云塞副将携残留八万大军急退三十里,主将严迦买跌落山崖。
我军伤亡七千三百六十人,校尉悉华随敌军主将一同跌入落云崖,生死不明……”
阳光下的沧水波光粼粼,偶尔有一两簇耀眼端庄的迎春花立于水岸,迎风拂动,花瓣飘落水面顺流而下下。
男人眯起了那双狭长的凤眼,近了,前线驻军的大营越来越近了……
他的悉华,他朝思暮想的丽人,那个每每午夜梦回都无声呼唤的人影,她就在那里……
大营空旷,除了间或巡视的士兵再没有其他熟悉的人影。
肖余生呢?他的悉华在哪里?
巡视的卫兵从未真切地见过男人的容颜,但这个身影他们永生难忘,男人策马奔腾过来的时候掀起了一阵风,清冷中带着些许期冀的春风。
“王爷。”守卫躬身叩拜,以手撑地,前身扶倒,是恭恭敬敬的军礼。
“你们将军呢?”男人没有下马,沉声问道。
守卫缓缓起身,手中的长枪撑地,身姿威风凛凛,像是要彰显仓亚的军容一般。
“回王爷!肖将军到落云崖搜寻救人!”守卫啪地双脚并立肃然说道。
“救人?救何人?”一抹阴冷自男人心底生出,渐渐将那好不容易融化的柔软冰冻,再咔嚓一声裂开!
“莫要乱说,近日战事如何,军中伤亡多少,肖将军去救何人,如实道来!”向原策马上前,冷声吩咐,阳光撒在战甲上衬得他犹如战神降临。
守卫不解地蹙眉,一五一十地回道:“今日只救一人,是中军校尉,名悉华!”
悉华……悉华!
竟然是他的悉华!
清朗地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爆出一声响雷,墨黑的云彩翻滚着侵袭而来,比这云层翻滚地更厉害的是男人的思绪!
云朵压地半边天都是暗灰色,前方的原野诡异如那通往幽冥之境的平原,原本平静的沧水滚滚,犹如浑浊暗黑的忘川,而这忘川水边,被风吹散的花瓣飘散,是那殷红的曼陀罗。
男人玉冠下发丝被风吹起,在身后飘扬鼓荡,他眉头紧蹙,战马似乎被这突然的变化惊扰,焦躁地喷气,忽的嘶鸣一声前马蹄高抬,直立起来。男人紧握缰绳,也随着马身腾空。
浓浓的焦躁与不甘自男人心底发出,在他身周流转,又忽的汇聚成一线尽数钻入他的胸腹。
这诡异的阴云密布、狂风大作似乎是他狂躁的背景,而他,一人一马屹立于天地,这孤寂的神色,哀伤的气韵,充斥着周遭混沌的气流。
转瞬间,大雨倾盆而下,这瓢泼的大雨与男人积蓄的情绪一同爆发。
只听他低喝一声,马儿狂躁地舞动前蹄,一头扎进漫漫的大雨中狂奔,马蹄踩着水洼水滴四溅。
马儿奔驰的方向,正是那万丈高的落云崖。
“王爷……雨……大……回……”守卫焦急的呼喊声被哗哗的雨声掩盖。
江山如画须有人共享
向原呼喝着策马跟过去,守卫哪里敢耽搁,立刻调配卫队策马上前保护。
大雨哗哗,风声萧萧。却阻不住男人向前奔驰的身影。
男人的发丝衣衫已经湿了个通透,或是黏在身上或是被猎猎的风吹向身后,玉珠大小的雨滴砸在身上头上本该是疼的,可他一点知觉也没有,眼前迷蒙,心中只有那个人的身影。
她不能有事!一定不能!他说过,江山如画须有人共享,没了她,他要这江山也只剩下空寂,哪里有辽阔,哪里有丽景,即使再是色彩斑斓,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空茫的图纸一张,褐黄的焦土一片。
落云崖,崖深百丈,终年云雾缭绕,如同落入崖中的云朵再也无法蒸腾,所以名曰落云。
掉得此崖,再无生还的可能。
所以他将这数万的云塞守军逼退到落云崖前的山坳,在这里,数万的守军宁可饿死冻死也没有勇气跳入崖下,因为一旦跳落,必定十死无生,尸骨无存!
云塞人崇尚宗教,珍惜生命,更看重死后的遗容,他们宁愿成为饿殍,也不愿跌入崖下粉身碎骨被鸟鹰勾食,被毒虫钻心。
风雨吹得垂落在崖壁上的锁链飘摇,大雨下,戎装的士兵连眼睛都无法睁开,他们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攀着刚刚搭上的铁链缓缓下落,忽的风起,飞沙走石,迷蒙了双眼,一方石块直击到胸口。
“啊——!啊————!”风雨声掩盖了他凄厉的惨叫。
方才下了不足一长的士兵飘摇着下落,在云雾间犹如一片飘摇的落叶。
“我去!”王强撕断衣襟,卷住广袖,将身上的铠甲卸下猛地摔在地上,摩拳擦掌就要上前。风雨中,肖余生白衣已经被泥土染成灰褐色,他一把拦住冲动的王强。
“你不能去!这里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能!”焦躁的声音在大雨中根本无法传播出去,他喊得嘶声力竭,王强双目赤红,可他哪里是肖余生的对手,一双手舞断了也无法摆脱他的钳制。
“你放开我!放开我!悉华在下面!她在下面!我要去救她!”癫狂的王强焦躁地跳动,使劲想挣脱这白衣人的钳制,手腕上青筋迸出,甚至划出血痕,血迹又迅速被雨水冲刷掉。
他像一头癫狂的兽,却是舞着||乳|牙呼喊着试图露出威胁神色的幼兽,困斗无望,雨水混着汗水泪水落入他大张的口中,他无法呼吸,而这一切却也抵不上失去丽人的窒息的伤痛。
肖余生双眼眯起,任他武艺高强,机敏过人,却也无法抵制这大雨的侵蚀,无法在这片迷蒙中看清前物。
“你老实呆着,你没有受过搜救训练,在这里反而影响救人!”肖余生厉声呵斥。
“我可以,这些人受过的训练我都学过!我必须要去!”
“甩脱我,你就去!”
王强猛地一口咬上紧抓自己手臂的那双手,浓浓的铁锈味充斥在他的鼻尖,血水顺着白衣人的手腕急速下滴,除了雨水泥土,他原本雪白的衣衫上又染上了一抹殷红。
他竟是要豁着性命也要下崖。
“让我下去!”
肖余生终是无奈,揉了少年的发丝,他说:“你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悉华会很伤心。”
“她生死不明,如果她死了,何来伤心。”沉闷的声音在他手臂上传来,少年终于还是轻轻松了口,雪白的齿间被鲜血染红。
再看肖余生的手背,赫然有一块白红相间的肉向外翻转,他依旧没有松手,任大雨冲刷着那骇人的伤口。
无奈地摇头苦笑:“你属狗的吗?”
王强气红了眼。
风雨中不断有士兵如落叶般飘落崖下,或是攀爬到两丈之外,或是刚贴着铁链疾攀两步,甚至……连崖上紧拖着铁链的士兵并着那百十斤重的铁链一同跌落崖下。
“肖将军!这样不行,我们必须等到雨停了再进行搜寻!”一名红衣的副将疾跑过来,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瞬又被淋透,抹是抹不干净的,“而且,这样大的雨,校尉生还的可能性很小!不如放弃……”
“不行!”
“不行!”肖余生和王强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是同样的焦躁!
“让我下去!”王强折腾着想踹开肖余生,这些人他都无法信任,他要自己下去,他说过要保护她,再不让她受伤,可他竟然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眼前飞到崖下,像是一个残落的花瓣,他连伸手拉住她的衣袖的机会都没有。
下落的速度那样快,那么急,他的心也早跟着丽人跳了下去。
肖余生面色凝重,一边艰难地制服陷入疯狂的王强,一边凝神探查悬崖边上的情况,倾盆的大雨中,再没有那蒸腾的云雾,百十斤重的铁链在这狂风暴雨中像是一根轻飘飘的毛线头,摇摆动荡,一点也不安全。
双眼微微眯起,眸中光华流转。他在看,在看自己徒手攀下去的可能性。没有这种可能性,绝望的气息在周身腾起,以他的功力如果下不去,月悉华再无生还的可能!
王强,肖余生和这一众不懈地用生命做赌注的将士,他们谁都知道,人人心里都清楚,那人,是再没有生还的机会了罢!
从营救开始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在这万丈深渊下,即使有幸没有当即身亡,也抵不过这暴雨侵袭,抵不过谷底的毒雾瘴气,或许又沼泽也不一定,总之……月悉华还有那个云塞的统领是再也回不来了。
险些被风吹落崖下的一小兵跌坐在地,惊恐地跌跌撞撞扑过来,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熏得他眼中一片氤氲。
他浑身染满了泥浆,仓皇地站起身,急切又沉痛道:“将军,不能再搜救了,校尉她一定死了,这样高的悬崖掉下去,没有生……呃!”
声音戛然而止,有血迹顺着他的唇角滑下,他双眼不可置信地大睁,渐渐消散的瞳眸中映出一个如天神般的男人,以及一抹寒光。
“唔……”小兵捂着胸口,那里赫然插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冷剑,剑身被迅速抽出,鲜红的血喷涌而出,被大雨迅速冲刷落地。
彭!
被抽离了生命的气息,他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水。
“你……是……谁……”
端坐于马上的男人缓缓收了手中的利剑,暗红的衣衫染了水又变作光波流淌的墨色,他眼中寒光迸射,冰冷地如同从地狱中发出的声音在雨中回荡。
“再说搜救无望,杀无赦!”男人说。
他的声音通过内里传开,在空幽的山间回荡,声波甚至传到对岸的山尖上,又回荡回来,形成一叠声的“杀无赦”!
突然出现的男人如同从那幽冥界闯出,震慑了所有的将士。
只有肖余生能看出男人冰冷背后隐藏的恐惧,他缓缓放开被男人摄住暂时停止挣扎的王强,走向男人身边。
“王爷,你知道了。”眸光转向男人身后疾行过来的向原,这一切便以明了。
悉华她,终于还是等到了,等到了男人了然回报的时候……
只是这样的等待……好艰难……
倾盆的大雨犹如无数只利剑落入山谷,楚怀昀马上的身躯几不可见地趔趄了一瞬,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等他……为什么这么绝情……为什么!
他想大声呼喊,想纵身跃下,可是不能!
“调令军队,扩大搜寻范围,无论是从悬崖上下去还是从山谷中绕行,凡是入得山谷之人,赏银万两,本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声音沉痛,似乎他的灵魂也随着动荡的山谷轻颤。
没有人注意到,那瘦弱的倔强的身影趴伏着离去,攀住了悬崖边凸起的石块。
雨声噼啪,黑暗中,一双清丽的双眼蓦然睁开,棕黑的瞳中光芒闪动。入目尽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她这是在哪里?四周好像都是水,像是被浸泡在水中一样。
“你醒了?”耳边突然传来清润的男声。
是谁在说话,声音很好听,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想流水般淙淙,又像微风轻抚,更如春日艳阳高照。
这声音竟与周遭的情景融合为一体,像是由自然而生又融于自然。
周围好黑,他怎么看出自己是醒着的?
试着伸出手,想拂去落在眼中的雨水,手指一动灵魂像是刚回到身体里一样,浑身酸痛,似乎被卡车碾过,又似乎是被卸了通身的筋骨再次组装一样。
“不要动,你伤得严重。”那个声音又说。
好像有温润的触感覆在眼上,帮她拭去了落入眼中的水滴。这样温暖的感觉一下子缓解了她周身的酸痛,一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温润的触感上。
“真是傻,怎么会跟着跳下来呢?你是谁?”那人温言问道。
“你……是……谁……”她努力启唇,可发出的声音嘶哑,头疼地厉害,有种伤风的感觉。
她想起来了,刚才她随着那抹飘渺的淡蓝色落下山崖。
“我是严迦买。”那人的声音似乎远了一些,又有踢踏的脚步声传来,却离自己越来越远。脚步落下的时候似乎溅起了水花,她猜对了,他们真的是在水里,从声音判断,这水至少已经到了脚踝。
可是她身上的湿润却不是泡在水中的湿润,而是衣衫被浸透的湿意,她似乎是在较高的地方。
“别……走……”她挣扎着想起来,手臂刚抬起一瞬,却又啪地跌下来,伴着清脆的响声她只觉得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至脑仁儿。
怎么出去?
湿润的空气中传来一声低笑,踢踏的脚步声在某一处停下,接着又缓缓接近,略带笑意的声音近在身前:“说了不要动,怎么不听话呢!你的肋骨断了两根,如果乱动扎进内脏就难好了。”
原来胸口的疼痛是因为肋骨折断。
“你……没事吗?”她惊讶地启唇,“我们一起跳下来的,为什么……”
“呵呵。”低笑声近在耳旁,却没了后话,有什么东西被绑在身上,似乎是固定用的。男人这才说道,“一颗高耸的云松救了我们,我们现在在半山腰的山洞里。”
半山腰的山洞里,虽然情况很糟,不过总算比落入崖底粉身碎骨要好得多了。
“天黑了吗?外面是不是在下雨,这里怎么一点光亮也透不进来。”她低声说道,明白了情况之后,她的声音又恢复了沉静,只是身上的伤痛让她说话的气力很小,小的若不是周遭安静她自己都听不到。
好半晌没有人搭话,就在她以为男人已经离开了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叹,带着失落和可惜的意味,那温润的触感又落到眼前,男人的手指滑滑暖暖的很舒服。
他说:“你……失明了,下落时你的头部撞到树干上。”
“呵呵。”月悉华轻笑,哪里有那么巧,“你的意思是我再也看不到了?怎么可能,如果我失明,我自己不说你怎么知道呢?听你的意思好像很笃定的样子。”
空气中又没了声音,男人似乎不愿回答,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再看眼前幽深的黑暗,她只觉得心跳加速,似乎……这样无光的情景只有一种解释。
她真的……看不到了吗?
“你是大夫?”她轻声问道,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波动,轻轻晃动头部,眼前的黑暗丝毫不变。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带有安抚的效果:“我不是大夫,我是云塞的国师。”
“我知道你是国师。”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绽开,回想不久前那抹飘渺的身影,在他的注视下,仓亚的将士被定住不动,又不断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你会催眠术?”
“催眠?或许可以这样解释吧。”男人又笑了,声音低低的,“在我们云塞,叫做‘摄魂’。”这声音像是自心中发出的,柔和地让人忍不住被他吸引,忍不住放松情绪。
摄魂……催眠……差不到哪里去。
或许,那悬崖边的一瞬,那急速下落的飘渺的淡蓝色身影便是她这一生所看到的最后一幕了?
在这人身边似乎体会不到任何狂躁的情绪,也感受不到自身的情绪波动,似乎一切都是幽静的宁和的。
心底还是会伤心,会不甘,会痛楚……
一滴清泪自眼角滑下,她看不到泪珠莹润,却能感身体内的什么东西滑了出来,像血!
轻轻抽动鼻翼,也许只是暂时的,在这悬崖上什么也说不准,要先回去再说,只要让他回到踏实的土地上。
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月悉华不是吗?
睡梦中,她似乎听到男人嘶声力竭、痛彻心扉的呼喊,男人在呼唤她……
又是错觉,每次无助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到那人的身影……
真想回到过去,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人狂狷的身形,更不会因为看到他怀疑的眼神而伤心落寞。
“我们怎么出去?”她轻声问道。
进退维谷
四周一时间静寂无声,过得久了隐约可以听到雨落的哗哗声,似乎远在天边。啪啪!有水珠滴落到地上的水中,这声音倒是近了许多。
严迦买轻叹了口气,望着洞外的大雨,温言道:“等雨小了我就带你出去。”哒哒的脚步声走得远了,他的声音也从远处传来,“这雨下得蹊跷,这里从不曾下过这样的暴雨,更何况还是初春时候。”
“也许,是冬日积的雪吧。”丽人听到自己的声音,眼前一片黑暗的感觉很不舒服,头疼的厉害,可她也无可奈何,不仅胸腹间撞击似的闷痛,还有右肩上先前被爪勾抓到的伤处也一抽一抽地疼,尽量平息急促的呼吸以缓解疼痛。
落到这种境地,这男人竟然一丝慌乱的情绪也没有。
她好奇地想转头朝向声音的来处,语调透着浓浓的不解:“国师似乎完全不介意被自己人出卖,如果悉华没看错的话,突然发难推国师下来的人是云塞士兵。”
“那是程于山的属下。”他淡然地说道,“朝中势力争斗,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各国都有,也没什么稀奇。”语气不带丝毫的情绪波动,似乎当真不在意。
不远处有簌簌的声音传来,她抬了头,诧异道:“我们离崖底还有多远,能不能攀下去?”
严迦买轻笑一声,缓缓走到丽人的身边,伸手抚上她灼烫的额头,笑道:“下面是万丈深渊,若想攀下去,只怕得费个一年的功夫。”
山涧云雾缭绕,冷风虽不如冬日般刺骨却也带着骇人的凉意。
“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落下多远?”若真是这样,那就好办地多了,此刻肖余生一定在组织人搜救,只要他们能发现这个崖壁上的山洞就好。
兹拉一声,严迦买撕下一块衣摆沾了水帮她擦拭额头的细汗,唇边溢出的话语依旧无悲无喜,但带着些轻松的笑意,似乎是被丽人天真的话语逗乐:“那么快的速度落下,没个百十丈也差不离了,若想攀上去也不容易。”
“进退维谷?”
“也不尽然。”他柔声说道。
额上的汗水被男人细致地擦落,霎时也觉得清爽了许多,男人却突然说道:“仓亚竟然有你这样的奇女子,前次设计我云塞的计谋是你想出的吧。”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疑惑和欣赏,但不是很浓。
他会有这样的疑问月悉华并不觉得稀奇,方才严迦买为她紧急处理了伤势,自然也能看出来她的女儿身,勾了唇角微微一笑,却带着自嘲的意味:“都是为了各自的目的,称不上什么奇人,在悉华眼中国师才是个奇人,竟然能够在转瞬之间控制数百军士,如今落到崖下又处变不惊,确实让悉华惊讶。”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眼前什么也看不到,浑身无力,在这阴冷的山洞里她竟然拥有了从未有过的放松,她可以描绘出身侧男人此时的容貌,表情,毕竟像这样脱俗出众的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印象深刻。
愿还是不愿……
想象着他眉目低垂,银灰色的眸子透着庄严出尘的气息,被水浸湿的淡蓝色衣摆服帖地垂在他的身上却不显丝毫的狼狈,反而生出一股闲适,一股与自然相融的闲适。
“月悉华,我的名字。”她说,低低地笑了一声,却牵动胸口的伤势,痛地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如果不是两国征战,悉华倒愿意和国师结交。”
身边久久无声,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他轻柔地叹了口气:“你姓月……”声音虽然依旧是无悲无喜,可她却从中听出了一些讶然的成分。
心头一紧,她静静地不做声等着男子的后话。
“全天下,只有云塞有一月姓家族,你不是仓亚人?”他说,撕下来的布巾只用了这么一会儿便湿得滴水,山洞里潮气实在太重,他腾出手拧干布巾,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可还记得如何到的仓亚,名字又从何而来?”
“国师怀疑我是云塞人?”月悉华挑眉,虽然双眼看不到东西,但这习惯性的动作还是改不了的。严迦买的话和那位道士的话如出一辙,细细品味,两人身上有一种接近的气质。
雨还是下个不停,在这阴寒的山洞内,除了聊天静等,什么也做不了。
月悉华想转动眼睛看到外面,可费了半天的力还是徒劳,无奈地摇摇头,神色怅然:“国师所说的月家可是带有星月标志的月姓家族。”
“星月,是月家的族徽,但凡月氏女子额上都有一星月争辉的标记。”他轻轻摇了摇头,但月悉华却看不到他的动作,“你没有这个标记。”话语中带着些失望的语气。
似是勾起了他某些伤痛的回忆,沉静地近乎飘渺的男人忽然一声长叹,有些忧伤,又有些惋惜:“月家与我严家也颇有些渊源,若日后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