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第13部分阅读
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 作者:rourouwu
睡,却总是睡得不深。 所以祈然只是轻轻一动,她就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咕哝:“祈然,不知道步杀和铄,还有久妖都去了哪,沿途留了那么多记号,为什么她们还不和我们联系?”
祈然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也许是冲到了不同的海岸,失散了。”
冰依“嗯”了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祈然连忙,收紧手。
“祈然。”
“恩。”
“你……想要孩子吗?”
祈然身体骤然一僵,随即勉强自己低下头,自然温和地笑:“傻瓜,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冰依将脸埋在他怀里,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长久沉默着。正当祈然以为她睡着时,她却忽然开口了:“祈然,我当时那么说,只是希望我们不要忘记冰朔,希望他对我们来说永远是独一无二的。绝不是用来惩罚你我的。祈然,你明白吗?”
祈然的手微微颤抖,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
“我不希望你孤单,不希望你把什么都锁在心里,更不希望你拼命活成我希望的样子。”冰依反手抱住他,“冰朔还有无限的未来,我们也有……祈然,我希望你快乐,是真正的快乐。”
轻轻的叹息,仿佛心底最深处的美妙琴音,柔柔的手指拨动他掩藏在最深处的彷徨:“祈然,我就很快乐呢。无论是冒险的刺激,情感的波折,同进退的默契,还是思念的痛彻心肺,我都能毫无负担地肆意挥霍。只因为,你在我身边。祈然,你呢?”
祈然紧紧抱着她良久,只觉得有什么在轻轻融化,变得更加温柔缠绵。他用最平和最温柔的声音说:“我也是。”
每个人对快乐的定义都不同。他是一个无法分辨善恶的人,他是可能为人带来灾难的未知之数,可是那于他又有何干?他不需要痛快的哭,真心的笑,更不需要全世界崇敬感激的目光。
他只要,她能在他身边,快乐地在他身边,就足够了。这就是他的快乐。
小佚
2008826 22:42
leg 19 卡穆比特家族
祈然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科特竟带着他们去拜见出云岛国的王——德比。据说他是出云国最古老的卡穆比特家族现任族长,在这个小岛国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科特说:你们要见的人,是这个皇权背后的支撑点,也是整个卡穆比特家族最大的秘密。要见到他,必须取得族长的同意,若是硬闯,等于是和整个出云岛国为敌。
科特突如其来地正经和深沉让冰依非常不习惯,一度她还以为这个人中邪了。可是,当皇城守卫听了科特耳语露出震惊尊敬表情的时候,冰依不得不把这些惊疑搁在心里。她得先调理好自己的身体,否则心里最不好受的肯定是祈然。
城门突然大开,几个将官模样的人迎出来,恭敬地将科特请进皇城。由此看来,科特在这个家族中的身份定然不低,连带着他们也受到了夹带几分监视的热情招待。
冰依对身边碍眼围绕的士兵恍若不觉,放眼望去,只觉皇城内俨然又是一个小城,城中华服男女来来往往,只是路边往往不到五米就伫立着一个士兵,所以看上去更加肃穆威严。冰依抬头远眺,意外地看到一座形状奇怪的山。
那山就矗立在皇城最中心建筑的背后,呈暗灰色,笼罩在云雾中,看不到全景。但看形状,却像是一座休眠的火山。冰依忍不住啧啧称奇,在一个城市最热闹的中心地段,居然耸立着一座火山,虽然还不能断定它是死是活,但也够古怪的了。
进入宫殿后,祈然和冰依被留在了花园中,四周疏疏落落站着些侍卫,看似对他们毫不在意,实际却一刻不放松地盯着他们。
冰依懒懒地坐在石桌前,用手托着下巴。祈然波澜不惊地起身在花园中套了一圈,走步的范围一直在侍卫可以容忍他又能观察清楚形势的边缘。
侍卫们不知不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尤其是他那奇怪地步伐。祈然落下最后一个脚印,嘴角牵扯出微小的弧度,对于这个花园中所布的迷阵,他已了然于胸。
冰依懒懒地看着祈然潇洒随意而走,薄薄的衣衫和半束的发丝随风轻扬,心里无聊地感叹着:为什么就是有人能把这么怪异的走路方式,演变成舞剑一样漂亮呢?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脆脆嫩嫩的声音:“阿嘉斯,阿嘉斯,抱~,抱~”
冰依愕然看去,只见一个绝不会超过四岁的粉嫩小男孩,正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伸出肉乎乎地双手,期盼地望着她。
阿嘉斯??冰依好奇地挑了挑眉,他是把自己认错成什么人了吗?可是孩子胖乎乎粉嫩恩的小脸蛋实在太吸引她了,所以她忍不住弯身把他抱了起来。
软软的身体一入怀,一双小手就马上小蛇般缠上她脖子:“阿嘉斯,阿嘉斯……”清脆稚嫩的声音中竟微微有些颤抖,抱着她的小手紧得她喘不过气来。
冰依不知所措地拍着他的背,不知是该拉他下来,还是安抚他。正犹豫间,身上忽然一轻,却见那孩子已经被祈然单手拎了起来,两双眼睛一大一小,一蓝一绿,互瞪了半晌。
小男孩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阿嘉斯,南南怕,阿嘉斯……”
冰依心头一紧,想也没想就从祈然手里抱过他,轻轻安抚:“别怕。乖,告诉我,阿嘉斯是谁,我带你去找她。”
“阿嘉斯,你是阿嘉斯。”男孩泫然欲泣地抓着她的衣襟,眼里满是害怕和依恋,“阿嘉斯,不要再丢下南南,阿嘉斯……”
冰依为难地抬头看向祈然,觉得这件事真是太莫名其妙了。祈然哼了一声,不说话,脸上却明显写着两个字——不爽。
冰依又将目光投向周围的士兵,只见他们并没有一丝惊奇的表情,反倒是看着这孩子眼底有隐隐的冷漠和……厌恶?
厌恶?为什么?冰依不解,是因为瞳色吗?她记得科特说过,在出云,唯有拥有茶金瞳色的人才会被承认为真正的国民,除了……科特没有说完除了什么,但她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冰冷的愤怒。
这只是个孩子,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不管他拥有怎样的瞳色,不管他父母是谁,此时此刻难道不该得到别人的疼爱呵护吗?为什么连孩子都要以瞳色来区别对待。
想到这里,本就喜爱这孩子的心越加柔软,冰依抱紧了他,柔声道:“南南别怕,阿嘉斯不会离开你的。”
那孩子,南南闻言顿时破涕为笑,墨绿的眼眸中闪着纯然的喜悦。忽然他低下头,在冰依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发出“啵”的声音。
这一下突如其来地举动把冰依和祈然都吓了一呆,旋即,祈然的脸黑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冰依尴尬地摸摸还湿润的面颊,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当年在自己怀中漂亮而稚嫩的冰朔,心里顿时柔软一片,让她的笑容也温和轻软地如棉絮般。
“阿嘉斯的味道……”怀里地孩子有些茫然地喃喃念着,“香香的水果味道……”
然后再祈然要杀人般地瞪视下,南南咯咯地笑着凑到冰依颈间,贴着她温热的脖颈使劲嗅:“南南最爱阿嘉斯了!”
“臭小子!”祈然忍无可忍,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提到半空中与他平面对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祈然。”冰依惊呼一声,“别伤了他!”
南南这一次似乎有恃无恐,反瞪回去,用脆生生的声音大叫:“臭奥瑞寇,坏奥瑞寇,阿嘉斯不爱你,她只爱南南……”
噼里啪啦,火光四射,简直是一触即发的状态。(祈然:不过,奥瑞寇是谁?)
“小南,小南,你在哪?”远处一个女子的呼唤声越来越近,忽然惊叫了一声,大喊道,“啊,你……你别伤他,小南——!”
冰依愕然望去,只见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女孩发了疯般冲过来,一把抱住祈然的大腿,居然尖叫了一声,张嘴就咬。
冰依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见那小女孩早已如预料般被祈然自发而生的内力震了出去。脸色惨白地躺倒在地上,呆滞了几秒钟后,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哇——,坏人,坏人!我要去告诉阿巴斯,坏人欺负我和小南!”
冰依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掉了,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厉声道:“统统给我安静!”
“祈然,把南南抱给我……啊,我让你抱,不是用丢的。”
冰依手忙脚乱地将南南抱稳,单手拉起那小女孩,只觉头脑已有些晕眩。她勉力定了定神,才问:“现在,请你清楚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南南,我是说这个小男孩为什么会把我们错认成阿嘉斯,奥瑞寇……”这类如此古怪的名字?
小女孩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但显然已经冷静下来。她怯怯地看了祈然一眼,忽然一呆,不知道为什么脸唰得红了。她觉得很没面子,于是狠狠将脸扭回来,恶狠狠地道:“我可是公主,你们要是欺负我,我就叫阿巴斯重重地惩罚你们!”
“所以我说……能不能劳烦小公主你告诉我,阿巴斯又是谁?”
“阿巴斯不是人名,而是卡穆比特家族里一种传统的称呼。意思是父亲。”科特那熟悉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容,让冰依一下子认识到,他终于逮到机会要抱一路上被戏耍的仇了。
不过她还是疑惑地反问:“父亲?”
“是啊!”科特还没说完,那小女孩一下子窜了出去,扑到他身上一把抱住他,开心地大叫,“科特伊杰比,你终于回来了!”
科特露出个可以称之为温柔的表情,把小女孩抱起来,一边解释道:“伊杰比是哥哥,奥瑞寇是叔叔……”
冰依忽然有些很不好的预感,抱着南南的手僵了一下:“那么阿嘉斯是?”
科特两嘴一咧,露出两排亮锃锃的洁白牙齿:“当然是娘亲了。”
td——!她就知道!
我是那妈妈的分割线
经科特说明,冰依才知道,原来那个小男孩叫思南,是卡穆比特家族族长德比之子,太子殿下——索库的孩子。只是因为他的母亲是个来自风吟国的卑贱歌女,思南出生后又没有茶金瞳色,所以一直不被家族承认。直到两年前,在索库的强烈要求下,才将他接回宫中。
据说因为这件事,索库殿下的风平一直很不好。甚至有人提议,如果他不与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断绝关系,就不配继承皇位。
两人听完这件事后无动于衷的表现让科特很不解。他却不知,对于这样的事,两人早已习以为常。皇家本就是人情味最淡薄的地方。
冰依漠然道:“皇太子殿下的风流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可怜的不过是孩子。”
“你懂什么!”科特忽然失控地吼道,“索库才是最无辜……”
他忽然停下了说辞,甩了甩脑袋,似是很不解自己为何会失控。他望了祈然腿上,微张了嘴熟睡的南南一眼,叹了口气道:“这里是卡穆比特家族私塾,离皇城最近,我叔叔又是首席,所以你们可以安心在这里休息几天。我安顿好一切,就带你去找……哥哥。”
祈然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冰依指了指南南:“他不跟你回去吗?”
“不用了。”科特摇摇头,不自觉放柔了声音,“他在这里叔叔会照看他。回到宫里,除了米娜……就是那个小公主,其他人只会为他带去灾难。等索库殿下回来,会接他回去的。”
科特离去后,冰依感觉一阵晕眩,全身脱力般,连坐也坐不稳。祈然连忙扶她躺下,直到看着她沉沉睡去,才将目光投向躺椅上同样熟睡的思南。
皇族斗争吗?祈然皱眉想着,这不是他想惹上的麻烦。但愿科特不要因此绊住了手脚,没余暇带他去找巫师,否则……
忽然,脚下一晃。祈然站起的身子趔趄了一下,他心中微诧,待再感觉却什么也没有。他摇了摇头,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也过于疲倦了。
看了思南熟睡的小脸半晌,祈然长叹了一口气,将他抱起丢进床的最角落,然后拖去外衣,跳上床,搂着冰依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小佚
2008828 11:35
出云岛国卡穆彼特家族称谓:
爸爸:阿巴斯
妈妈:阿嘉斯
叔叔:奥瑞寇
阿姨:诺伊曼
哥哥:伊杰比
姐姐:伊可林
爷爷:斯伯林
奶奶:艾比姆
孩子:哈达森
嬷嬷:奥特曼
咳咳……这是在写少年丞相的时候老早就想好的(而且学计算机的人一读这些名字,就能发现其中蹊跷),本来打算在第四卷蓝蓝刚回去时用的,结果后来全文主线更改,以致没用上。本人觉得太可惜了,所以拿到这里来用。呵呵……
请看作者有话说。
leg 20 孩子的世界
三天过去了,科特一直没有来,冰依的身体时好时坏,没有什么痛楚却总是体虚气若,面色苍白,就连那双透彻的茶金眼眸也逐渐失去了光彩。
她无力之余,总是忍不住对祈然说,我现在过得就是猪的生活,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幸福。祈然闻言只是宠溺的笑,背过身去钩弄纱帐,绝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忧心和寒意。
其实,就连身在私塾,身体抱恙的冰依也能感觉到这个维斯塔城中压抑沉闷的氛围。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冰依就算不用细心品味,也嗅得出来。所以,她很能体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蝌蚪把他们丢在这里,就逃了个无影无踪。
更何况,私塾中的日子也不能不说惬意。因为逗南南,冰依让祈然动手做了许多类似折纸,风筝,陀螺之类的小玩意。南南开心之余,慢慢地竟也将这个私塾中其他小孩都吸引了过来。
冰依只要收起浑身的刺,就是个典型亲切可人的大姐姐。祈然就算是张开满身的刺,那也是诱惑人接近的最美丽的仙人掌。以至于仅仅三天,每到放学时间,总有七八个孩子围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夕阳快要西下,私塾的后花园中却还是热闹非凡。冰依舒服地躺在竹制摇椅上,享受十月略带凉意的风拂过自己脸庞,耳边是孩子们吵闹嬉笑的声音。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我命令你把这个陀螺给我,我是皇孙,你们谁敢违抗我。我让斯伯林处死你们。”
此言一出,原本良好的氛围顿时被破坏。我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即又阖上。
“不!这是阿嘉斯给南南的,是南南的!”
“你胡说!你的阿嘉斯是狐狸精,是妖怪,你是小狐狸精,小妖怪!冰依诺依曼(阿姨)才不是你阿嘉斯!”
“卡鲁加你说什么鬼话呢?居然敢说南南是妖怪,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这是昨日见过那小公主的声音。
冰依睁开眼睛,见南南含泪的漆黑双眸正期盼地看着她,颤抖地小手带着凉意抓住她的:“阿嘉斯,阿嘉斯,他们欺负南南!”
冰依叹了口气,心道:我此刻帮你是容易,但我走后呢?你不仍要受人欺负?她咬了咬牙,迫自己狠心,然后直起身,伸手将他脸上的泪滴抹干净,才凝重道:“南南,你是勇敢的男子汉,还是胆小没用的懦夫?”
南南茫然了一阵,随即小脸涨得通红:“南南勇……勇敢!”
我轻轻地笑了,拍拍他脑袋:“真正地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南南,这话你现在可能听不懂,但一定要记着。他们……”我指了指嘟着嘴一脸不爽的小殿下卡鲁加和其它小孩,“他们都是你的伙伴,是你的朋友。男孩子之间的感情,就是吵吵闹闹打出来的。你要把自己当作和他们平等地强者,而不是受了委屈就只会寻求别人庇护的懦夫,明白吗?”
南南又茫然了一阵,泫然欲泣:“不……明白。阿嘉斯,南南不乖吗?阿嘉斯……”
忽然,一只手提起他的领子,直接丢到人圈附近,祈然俊秀的脸上噙着一丝嘲讽地开口:“受了委屈,只会撒娇,不觉得难看吗?”
南南愤愤地盯着他,一点都没有惧怕的意思。反倒是其它小孩,看到祈然都不自觉面带敬畏地退了一步,然后不停拿眼角余光偷瞟他。
南南小指着祈然,用稚气的声音恶声恶气喊:“跟南南抢阿嘉斯的坏蛋!阿嘉斯是南南的阿嘉斯!” 南南握紧了拳头,眼里饱含愤怒的泪水,倒是不往下掉。
祈然嗤笑地看着他,淡淡道:“这个架势倒还不差。想保住陀螺,想不受人欺负,就用这种表情回头吧。”
南南愣住了,茫然地看着他,一时苦恼,一时又愤恨不已。祈然哪还理会他,从藤椅上抱起冰依,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惹得园中几个小孩都红了脸,嘻嘻哈哈说着“羞羞”。
小公主米娜走到南南身边,摸摸他的头:“南南,别难过,我带你去玩。”
南南一偏头,避过他的手,牙齿咬着牙齿说:“不!我绝对,绝对不要让他看扁。”
他猛地转过身去,恶狠狠地瞪着卡鲁加,声音不只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而颤抖:“我要跟你……跟你决斗。我赢了,阿嘉斯就是南南的阿嘉斯!”
祈然嘴角抽了一下:“这个臭小子。”
冰依忍俊不禁地笑,双手环住他脖子,将脸贴在他温润干爽带着幽谷清香的颈上:“不过你倒是很疼惜这个臭小子嘛!”
祈然哼了一声,抱紧了她,不说话。目光却还落在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身上。
卡鲁加先是被南南的气势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却不由恼羞成怒。毕竟他已经七岁了,南南却要再过两个月才满五岁,身高也差他半个头,而他居然被这个小鬼头的气势给镇住了。
“决斗就决斗,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他双手叉腰大声喊道。
米娜慌忙拉住卡鲁加,急得快哭了:“我……我不准你欺负南南。你再这样,等索库伊杰比(哥哥)回来,我就告诉他。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卡鲁加闻言瑟缩了一下,看那表情显是对那叫索库的殿下又敬又畏。他冷哼一声,用以掩饰自己的畏惧,挑衅又鄙夷地看着对手。
南南马上大声道:“米娜伊可林,不许告诉阿巴斯,谁也不许告诉阿巴斯!这是我……我们男子汉……之间的决斗。”
说出“男子汉”三个字后,南南似乎连眼神都变得自信振奋了,他还记着那些勇者之间决斗的样子,于是走到卡鲁加面前,高高举起手。
卡鲁加脸上再没有一丝鄙夷,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以及一双闪着漂亮光泽的茶金色眼眸。
冰依忽然回过头,突如其来地在祈然唇角啄了一下,笑容婉约漂亮。
“你一定是个最称职的阿巴斯。”
祈然斜眼看着她,眼底藏着掩不住的浓浓的宠溺。但他不笨不傻,所以很容易就听出了她口气中的戏耍。
“这一仗,无论输赢都可以为南南赢得友情和敬意。当然有你在,那些小伤甚至不用担心留下伤疤。只不过……某些人公报私仇的可能性很高啊。”
祈然挑了挑眉,神情语气都绝没有半分被人揭穿的心虚难堪:“他若有本事,尽可以全身而退。”
正在万人吆喝声中,跟卡鲁加打得狼狈不堪,难解难分的南南,忽然觉得背后起了一阵凉意。
小佚
200891 09:47
leg 21 地动山摇(上)
直到第五日,科特终于出现。他仿佛很急,嚷着:“先帮我一个忙,帮完我马上带你去血窟找人。”说完,抓了祈然就往外跑,冰依连叫都叫不住。
一个早上,冰依都有些心神不宁地独自待在房中,直到正午时分,才有人敲门。冰依心急火燎地打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科特的叔叔。冰依直到今天还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
“萧夫人,我来是有些话想跟夫人说。”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烁,脸色更是近乎苍白。
冰依心底有些奇怪,礼貌地道:“先生但说无妨。”
科特叔叔笑笑,走近了几分,仿佛是为了防别人听见,压低了声音道:“抱歉了!”
几乎是在那老头走近的瞬间,冰依心中就生出了警兆,可当她想提气后退的时候,却发现半点力量也使不出来。片刻后,她只觉胸前一麻,竟已被他点了|岤道软顿在地。
冰依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神情冷漠地看着他。
那眼神不喜不怒,深不可测,甚至连惊慌错愕都没有,更别提怨恨了。却偏偏让科特叔叔从心底升起愧疚和恐惧之意。
他颤声道:“你……你别怪我,我也是被人胁迫。我若不囚禁你,他……他会杀掉我儿子。”
“谁?”冰依皱眉,“是谁威胁你?”按理说,他们在这里不可能有敌人。
科特叔叔恐惧地摇了摇头,脸上已惨白地没有一丝血色。
冰依双眉皱得更紧了:“那么,至少该告诉我,他要你囚禁我做什么?”她忽然心中一动,“今天早上,科特是特意将祈然引走的?!”
“不!不!科特他什么都不知道。”老头连连摇手,眼中都是痛苦,“她……我们只是想请萧先生帮个忙,一个……小忙。绝对不会伤害到夫人……”
请祈然帮忙?!冰依脑中飞快思索,祈然在这里并不认识什么人,除了科特更没有人知道他的能耐,谁会请他帮忙?又是让他帮什么忙?
如此说来,能想出利用自己威胁祈然的只有科特了,可是他叔叔又说科特并不知情,究竟该相信谁?如果不是科特,又有谁会动祈然的心思?
“不得已,只能请夫人小睡一会。”科特叔叔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的丝帕,正要覆上冰依的脸,门却突然被撞了开来。
“阿嘉斯,阿嘉斯!你看我们抓到了什么?”清脆快乐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旋风冲进屋中,可是一进屋,他们却愣住了。
冰依转头看去,只见进来的有五个小孩,分别是南南,米娜,卡鲁加和某个大臣家的一对兄妹亚罗和苔丝。南南的手里捧着一只透明的琉璃瓶,里面是很多她从未见过的白色蜂类,密密麻麻挤在瓶中,有些毛骨悚然,却又奇异地漂亮。
“砰——!”南南手中的瓶子掉在地上,滚了几转,落在卡莱脚边。他飞快冲到冰依身边,“阿嘉斯,阿嘉斯你怎么了?”
冰依勉强笑笑,想提起手安抚他却无奈做不到:“我没事,南南别怕。”
卡鲁加年纪较大,再加上生于皇宫的敏锐嗅觉,让他很快发觉到了不对劲:“卡莱先生,请问你在冰依诺依曼房里做什么?”
“我……我……”科特叔叔,卡莱的额上冒起了大片冷汗,“殿下,今天没有课,您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卡鲁加怒道:“本殿下爱在哪里岂容你来过问?!”随即小眼一眯,“难道,你想加害冰依诺依曼?”
卡莱被这突如其来地喝问吓得往后跌退一步,脚踩在琉璃盏上,差点跌倒。
大家被卡鲁加的问话吓坏了,米娜一步步退到南南身边,颤声问:“先生……你……他们是科特伊杰比的贵客,你……你怎么可以……?”
“我……我怎么不可以?”卡莱的面色忽然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他,为了救我儿子……谁都不能阻碍我,谁都不能!”
冰依心中暗叫糟糕,她已经在卡莱的眼中看到了杀意,他恐怕是被恐惧和愧疚折磨的疯了,如今根本无法保持正常人的思维。
“卡鲁加,带他们走!”她大喊,“去找皇宫找祈然,快走,听到没有!”
卡鲁加先已被卡莱骇到了,现在被冰依一吼,更是惊慌失措,再无法保持方才的盛气凌人。胆小的苔丝更是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冰依心中又慌又乱,眼看卡莱的眼忽然变得通红,就像中了什么邪术一般,更是惊惧疑惑。她定了定神,看向南南:“南南别忘了,你是男子汉,现在就带他们一起离开……”
“不!”南南大叫了一声,“南南绝不丢下阿嘉斯!”他紧紧咬着牙,咬得“咯咯”作响,愤怒地和已进入疯狂状态的卡莱互瞪。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爬行的昆虫上,纯黑眼眸中骤然闪过亮光。他大叫了一声:“卡鲁加——!!”
两人目光相触,竟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卡鲁加就地一滚,敏捷地窜到卡莱脚边抓起地上封住了瓶盖的琉璃瓶。南南同时冲前,不知从怀中掏出一把什么粉末,用了最大的力气朝卡莱脸上撒去。
“啊啊——————”卡莱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声音又尖又长,充满了痛苦。让南南和卡鲁加一下子吓傻了。
冰依厉声道:“南南,把粉末统统撒到门外去!米娜,卡鲁加,亚罗,苔丝,你们扶我起来!”
南南小脸惨白惨白,泛紫的唇轻轻颤抖,他没有想到,这白蜂咬人时是这么恐怖的。他不想,不想让先生这么痛苦地叫的。
“南南!!”冰依狠一咬牙,将全身能调动的真气都聚集到|岤道附近,不顾一切地狠命冲击。胸口骤然剧痛,犹如尖刀刺入心脏,又似锯齿划过肺腑,她的唇角溢出血丝。
“诺依曼!!”米娜哇的一声哭出来,“你吐血了,诺依曼!!”
冰依没有时间安抚她,撑起身体几步冲到南南身边,将他怀中的一整包粉末,统统抛洒到窗外。然后,抱起了南南,没命往外跑。
“卡鲁加,带他们都跟上。”冰依提着最后一丝力气喊。
冲出私塾,冰依连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了,靠着墙缓缓滑倒下去。胸口的剧痛已经缓解,身体却越加虚弱。她放下南南,目光一个个扫过他们,然后轻柔微笑:“谢谢你们救了我。”
原本还一脸惊惶忧心的孩子,因为她这句话忽然满面通红,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他们相互看看,眼底是余悸之后的得意自豪,还有纯然的喜悦。
孩子,永远是世界上最无畏最可爱的人。冰依这么想着,却见南南并没有笑,而是含泪看着她。她心中温暖涌动,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冰朔的小脸。她伸出手,本待轻抚他的脸,后肩却骤然一麻——
冰依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方才还活蹦乱跳地几个孩子,此刻软软地倒在地上。她看不到身后,却从南南瞬间扩张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个飘忽的身影。
她眼前一黑,无知无觉地昏了过去。
小佚
200891 11:54
leg 21 地动山摇(中)
这一刻,祈然越发肯定,科特是个神经粗得不能用常理去评断的白痴。明明心底是惧怕自己的,提起要求来却能眼都不眨一下。问他去哪做什么,他只会喊很急很急,语无伦次,偏偏什么都说不清楚。
不过祈然还是从他的风言风语中抓到了一些重点。第一,皇帝病了;第二,三皇子挟持了皇上并假传圣旨,趁太子不在时继承皇位;第三,他大概是希望自己能救出皇上,外加医好他的病。
所以祈然才会觉得他说不定真是白痴。救皇上?他一个人能对抗整个军队吗?不去自己调集军马,却来找他?医病就更离谱了。皇宫中多的是太医,要是他们都束手无策,自己怎见得一定能妙手回春。
但是为了找到那个神秘的巫师,又不愿在这里惹麻烦,祈然只得耐着性子和科特去看个究竟。到了皇宫中那个熟悉的御花园,祈然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科特一脸无奈又抱歉的看着他,气喘吁吁地摊手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找你帮忙。这个迷踪石阵,是百年前一位神祭祀留下来的,没有‘天锁’绝不会启动。此阵一起,那石桌周围一里地内,犹如铁桶,牢不可破。我已经调集了几乎所有的羽林军,却还是一筹莫展。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皇上被逼写下禅位昭书,索库殿下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祈然的目光凝注在那个看似无形的迷踪阵,花园中的景物并没有多大变化,唯一被移动的就只有原本错落无序堆放在园中的假山石。山石一动,八卦立显,迷踪自成。从这里能清楚看到阵心周围,几十士兵紧张的包围着那张石桌,也就是迷踪阵的阵眼。
祈然暗暗思量着,虽然这个阵法没有什么攻击能力,且弱点明显。可也正因为他将阵型孤注一掷集中在防守上,才能比一般的阵法拥有更大的迷惑能力,等闲无法找到通路。而且它将最弱的一点与最强的一点相融相和,让人即便明知破解之法,却也无能为力。设计这个阵法的人真是了不起。
“怎么样?能……能破解这阵法吗?”科特紧张地问。
祈然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忽然似笑非笑地道:“能不能破姑且不论。不过科特,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告诉你我能救你们族长的?”
科特浑身猛地一僵,神情带了几分惶然:“你……你在说什么啊,你……你的实力有……有目共睹不是吗?我……”
“是吗?”祈然淡漠地笑,“连我有高超医术的事,也是你猜出来的?”
“不,这……这个……”科特白了脸,结结巴巴道,“我口不择言罢了。你……你别当真。”
祈然的笑容骤然变冷,头也不回地道:“既然如此。我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了,我……破不了此阵。”
祈然往外走了几步,心中警兆忽声,他不动声色地停下脚步。果然,清楚感觉到有个人落到了他身后。听那着地时轻盈的脚步声,祈然可以猜测来人至少有着绝高的轻功。而且,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并不陌生的气息。
“萧祈然,如果你不想要水冰依的命,现在就可以离开。”
熟悉的声音,和话里的内容,让祈然骤然白了脸色。他猛地转过身去,湛蓝的眼眸忽然如被恶魔附身般鲜红绝艳,却偏偏没有火焰的热度,只有冰雪的寒冷。
他的声音清润如天籁,却又夹杂着冰寒的沙哑,仿如被慢慢剪去羽翼的堕天使一字一句吐出森然的诅咒:“果然……还是你。这一次,你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了吗?”
我是那地动的分割线
冰依是被浑身麻木的酸痛折磨醒的,她睁开眼,却恐惧的发现眼前竟是一片黑暗。难道我瞎了?这是心里的第一反应。等慢慢适应后,她的眼睛终于习惯了黑暗,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一个山洞中。
其实说是山洞并不确切,照冰依看来,这里更类似近现代战时人们用来躲避空袭的防空洞。因为这里有人工雕琢过得岩壁,地面也很干净,并没有杂草或让人惧怕的蛇虫鼠蚁。而且,这里的气味很干燥,却又带了股怪味,显然是长久封闭的缘故。
冰依摸索着站起来,刚走了几步,脚下却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
“哎哟——”地上传来属于孩童的呻吟声,冰依心中一惊,低头看去,才发现地上竟横七竖八躺着五个小孩。正是南南,卡鲁加,米娜等五人。
被冰依踢到的是那兄妹两个中的亚罗,他吃痛地睁开眼来,却因为还在迷糊中而呆滞了很久。直到他将无神的目光慢慢聚焦在黑暗中冰依的脸上,忽然“啊——”地一声大叫了出来:“鬼啊鬼啊————!!”
“小鬼头!叫什么叫!”冰依一把拉住暴走的亚罗,没好气道,“你说谁是鬼呢?”冰依从怀中取出火折小心点亮,暗想:既然这里是人为建造的洞窟,应该会有照明装置吧。
“冰……冰依诺依曼(阿姨)?”亚罗颤巍巍地问。
亚罗的叫声把大家都吵醒了,南南迷糊着一张小脸扑到冰依身边,抱住她的腿:“阿嘉斯,南南饿了?”
一般人如此醒来不是应该问我在哪吗?冰依无奈地笑着,四处查看了一下,果然看见还留有一些火油的灯台。她心中一喜,连忙将四盏灯都点上,整个洞窟顿时被温暖的光笼罩住。
几个小鬼头茫然了一阵,忽然醒起了什么。卡鲁加看着她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地问:“我……我们是被绑架了吗?”
“果然,”他四处看了看,一副临危不惧地样子发表评论,“这里看上去像是平民石窟,我们一定是被关在这里了。”
冰依检查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转个弯后,出口处的门上开了几道小口透出外面的光,其余处没有一丝缝隙。而那门是一块重达几百斤的方形巨石,想推开是绝不可能的。不由无奈地走回石室,问道:“平民石窟是什么?”
“那是我国下等民众用来储藏食物的洞窟啦。”米娜也不见多少惧怕,笑嘻嘻道,“因为这里离卡穆尔山很近,哦,卡穆尔山就是皇宫后面那座火神山。科特伊杰比(哥哥)说,火神眷顾的地方,收藏的食物都不会毁坏,所以,平民们就在这附近挖了大大小小很多石窟,在夏秋储存食物,冬天食用啊!”
原来如此。冰依松了口气,这么说自己还在皇宫附近,想必祈然一定能找到他们的。
几个孩子都是官宦家的子弟,从小锦衣玉食,显然没什么机会见识这种平民洞窟,于是东摸摸西绕绕,玩得很不亦乐乎。却唯有南南依偎在冰依身边,神色时而茫然时而惧怕,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冰依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南南,忍耐一下,出去我让祈然煮好吃的奖赏你,好吗?”
南南摇了摇头,脸色全然不见舒缓,他忽然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看着冰依,颤声道:“阿嘉斯,南南……南南见过那个人……”
“那个人?”冰依一怔,忽然浑身剧震道,“你是说绑架我们那个人?”
南南缩着肩膀,点了点头:“南南在阿巴斯(父亲)房中看过她,从容伊杰比(哥哥)也在……他们拿着那个人的画……那个人好……好可怕……她的背后有黑黑的翅膀,像是很多很多虫子……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怪物的嘴巴……她还在笑,这样……这样笑……”
南南嘴巴咧开,努力做出一个扭曲了的恐怖笑容,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哇得一声钻进冰依怀里,声音带了颤抖的哽咽:“南南吓得哭了,阿巴斯(父亲)和伊杰比(哥哥)就跑出来抱南南……然后阿巴斯对从容伊杰比说,说……”
南南的表情很害怕。冰依轻轻拍着南南的背,柔声安抚:“南南别怕,想不起就不要想了。”
“不。”南南摇了摇头,“南南都记得的,阿巴斯(父亲)叹气,从容……伊杰比(哥哥)也很难过的样子,南南都记得的……”
他倔强地仰起小脸,看着冰依,用稚嫩地声音重复那个冰依素不相识的索库殿下的话。
“阿巴斯说:‘从容,她……她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感情……是不能够勉强的。她……她虽然是我的亲妹妹,是……思南的母亲,可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并且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死……死灵,我……一定会亲手结束她的生命。’”
“阿嘉斯。”南南有些迷惑地看着冰依,“死灵是什么?母亲又是什么意思?”
冰依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小脸,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寸寸变冷,她的脑中像有什么在奔腾叫嚣着要冲出来。南南的妈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