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胭脂碎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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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碎 作者:rourouwu

    舻乃娲泳挥行颍芸炀痛钇鹆艘环秸逝瘛?

    夕阳沉落,夜幕升起。

    一堆明亮的篝火,一只酥黄的烤羊,一袋塞外烈酒,组成了游牧民族拓拨人特有的夜晚。

    只是围着篝火的不是载歌载舞的欢快人群,而是四个各怀心事的人。

    明亮的火光照在拓拨阳年轻骄傲的脸上,显得他更加的神采飞扬。

    拓拨阳豪爽笑言:“荣幸之至,能请得洛相与夫人作客拓拨。”

    洛谦默默不语,似乎是疲惫不堪,无力言语。

    我则似笑非笑道:“不过王子的待客之道也太特殊了,连走路也需要人侍候着。”

    拓拨阳笑道:“两位皆是高人,在下也是迫不得已之举,必须小心谨慎地看住二位啊。”

    我眼角斜睨着拓拨阳,嗤笑道:“哪有什么高人?只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与弱质纤纤的女流而已。倒是王子武功盖世,却怕我们从眼皮底下逃走。扶柳原本以为王子乃是当世英雄,不料只是一胆小之人,真实失望之极啊。”

    话中讥讽之意表露无疑,我就是要激他拓拨阳,打击他的高涨气焰。

    拓拨阳果真是听惯甜言蜜语的人,一闻此言,立即变了脸色,嘴角轻微抽搐:“本王子明知洛夫人用的是激将法,但本王子岂是胆小无能之人!”拓拨阳手掌快速翻动,几下转化,掌心中出现了两粒雪白药丸:“此乃天山化劲散的解药,洛相与夫人服下,可解除一半药性,能够自行行走。但是化劲散要三月之后方能完全解除,我倒是想看一下,你们如何从我手心中逃脱?”

    既然你给了我一丝机会,我自会抓住。

    取过药丸,我向拓拨阳挑衅笑言:“在这三个月中,就请王子拭目以待。”

    忽然,狂乱的马蹄声响起,声如雷鸣,一队骠骑直向帐篷奔袭而来。

    夜月繁星下,只依稀见到一银盔将军带领着军队策马前来,气势非凡。

    见如此浩大阵势,拓拨阳的随从们纷纷拔出刀剑,围成一个半圆形,护住了拓拨阳的周身。

    待那将军逼近至二十丈远时,在滚滚沙尘中,可模糊看见他的脸,高鼻深目,竟有一双蓝色眼珠。

    这时,拓拨阳面露喜色,喝退随从。

    蓝眼将军也矫健下马,龙行虎步至拓拨阳面前,旋即单膝跪言,声若洪钟。只是他说得是拓拨语,无法听懂,虽然我晓得简单拓拨文字,但却从未听说过。可从拓拨阳的面色看来,也能推测应该是一件喜事。

    等到那蓝眼将军汇报完军情,拓拨阳竟亲自将蓝眼大将扶起,料来那将军也应该是拓拨的重要人物。

    随后,他们君臣相谈甚欢。

    突得,久未言语的洛谦斜插一句:“这等区区小事,何需大汗派出拓拨第一人铁木那将军及五万铁骑。”

    拓拨阳甚是惊讶,停止了与铁木那谈话,盯着洛谦道:“洛相果真文采过人,就连拓拨语言也是精通熟识。”

    “只是连洛相也曾丢失过的五十万两,敝国又怎能不重视呢?”

    那蓝眼将军自是拓拨第一人铁木那,可是五十万两白银怎么会落入拓拨阳手中?而洛谦又何时丢失银两呢?

    一番迷雾对话,搅得我头昏脑胀。

    而后拓拨阳对铁木那附耳几句,铁木那对洛谦抱拳道:“洛相言重,铁木那早已不是拓拨第一人,五年前这称号易主他人,而那人是铁木那穷尽一生也无法超越的。”铁木那本就只会说几句简单汉语,这段话能勉强说完也极为不易了。

    铁木那剽悍英勇,可当提及现在的拓拨第一人时,眼神却极是敬佩。不过铁木那也应该是一条汉子,这世上能真心佩服超越自己之人本是极难,更何况铁木那还是拓拨重臣。

    但在这几句对话后,拓拨阳与洛谦都闭口不言了,他们刚才所说之事也如黄沙,风吹飘散,不再有踪影。

    暗信(一)

    此后一连十天,走戈壁穿沙漠,却无半点机会逃走。

    自那夜我放出豪言,定要逃脱后,拓拨阳的看守变得更加严密,将我与洛谦分开囚禁,派士兵日夜不离。现在莫说是逃离,就连做上一个记号也是不可能的。

    掐指一算,今日已是六月初八,我已被拓拨阳整整囚禁了一个月。

    望着帐外穿梭如织的拓拨士兵,我不由地长叹,在拓拨王庭也待了半月之久,竟未能出帐篷一步,也仅见到拓拨阳与林宝儿两人。

    半月之前,拓拨阳一行盛大回到拓拨王庭。

    拓拨可汗特派亲信手持拓拨图腾狼锦,于王庭外十里相迎。是时,擂鼓齐鸣,军队威严,锦旗飘扬,场面蔚为壮观。据说,此等情景在拓拨已有五十年不见。五十年前还是拓拨战神耶烈大胜龟兹,凯旋归来才享有此等排场。

    拓拨王庭犹如西华长安,仍是国之王都,皇帝宫殿所在之地。拓拨是游牧民族,世代逐水草而居,百年前建立政权,方受汉人影响,定都王庭。

    王庭其实就是浩大草原中的一片水草茂盛之地,远不如长安的高筑厚墙,石板宽路,街道纵横,整齐规划出坊间闹市。王庭区域划分极为粗糙,常常只是一面布旗高悬,书写几个拓拨文字,便算作了市场交易之所或是百姓居住之地。

    而拓拨可汗的皇毡,也不似西华的深宫禁苑,只是用黄金锦毡搭建起的巨大帐篷而已,仅毡顶插上拓拨锦旗,以示皇权。

    拓拨王庭的王室居住地与普通百姓的帐篷并无明显的隔离物,只用低矮篱笆围了一圈,再派士兵巡逻。

    照常理说,拓拨王庭可谓混乱之极,应该是很容易抓住机会逃离的。可是拓拨阳也是心中及明,将我与洛谦分别囚禁与王庭的西北角与东北角,两个角落皆是王庭最为偏僻的地方,相距深远,完全地切断了我与洛谦的往来。拓拨阳如此做法,仍不放心,又将我帐篷外布下层层严密士兵把守,当真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每日傍晚,林宝儿都会为我送来晚饭,然后再说上一段话,也算是我唯一可以说话的时间了。

    这样的日子原本应是我极为喜欢的安宁日子,可我的心却是总也无法安宁下来。

    拓拨阳为何要大费周章,千里迢迢的将我与洛谦掳到王庭?恐怕不是单纯请我们观赏大漠风光吧。

    还有五十万两白银,就似一块重石卡在我的心里,压抑地紧。如今我又与洛谦分离,想问情原委也无法传话。

    心中乱如麻,担心着西华局势,哥是否安好?还有流苏,更有雨蕉,雪君与霜铃!有太多的不放心,可我却只能囚禁于这拓拨王庭的孤僻帐篷中,无可奈何,唯有叹气。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今日傍晚林宝儿提着食盒准时拜访,这次她不仅带来食物,也带来了一位大人物,拓拨阳。

    拓拨阳穿着拓拨民族服装,窄袖皮靴,更显英气。

    他英气逼人,可我心中有气,没好气的说道:“王子贵人多忘事啊,半月以来竟不肯见上一面,好大的架子。”

    拓拨阳微微一笑:“确实是在下的不是,怠慢了洛夫人。”

    没有心情与他逶迤虚实,我直言道:“王子乃北方汉子,豪爽之人。扶柳说话也不忸怩了,敢问王子擒我到王庭,究竟意欲何为?”随后又冷笑反问道:“难不成是因为日后王子与林姑娘成亲时,要我做个见证人,当做林家妹妹的娘家人?”

    林宝儿听得此句,竟是神色局促不安,俏脸通红,奔向帐外。

    拓拨阳倒不在意,只是一笑:“洛夫人如此豪爽,在下也就实话实说了。”

    “请洛相到王庭本是计划之中,夫人却是意料之外。”

    “本王子虽是长于塞外荒芜之地,也曾听说西华洛相乃不出世之奇才,满腹经纶,是治国良才。”

    “可惜西华皇帝却是个有眼无珠之人,竟连贬洛相。我闻此事亦是义愤填膺,为洛相愤愤不平。我想既然洛相在西华已无用武之地,何不请洛相到拓拨一展抱负呢?”

    “至于夫人的确巧合了。听得宝儿夸赞柳四小姐是当世女中诸葛,能在短短一月之内,使得默默无闻的怡心阁一举升跃至西华第一歌舞坊,所以就设计请柳四小姐到怡心阁见上一面。却不料柳四小姐就是洛夫人,既是这样,在下也就只得将计就计,请夫人陪同洛相一起到王庭作客了。”

    我一声冷笑:“只是作客般简单?”

    拓拨阳眼中精光闪烁,昂声道:“也不瞒夫人,我乃拓拨下一任可汗已是众所周知之事。可我不甘让拓拨永远偏据塞北,所以想请洛相助我一臂之力,强盛拓拨,望有朝一日能逐鹿中原,生擒皇甫朔,也算是替洛相报了屡贬之仇。”

    皇甫朔乃西华当今天子名讳,拓拨阳的直言不讳毫不避嫌,也表露了他一统天下的野心。

    拓拨阳讲至此,略微顿了一顿,原来的激昂之声也有些许失落:“只是洛相至今不肯答应辅助于我,所以在下想请夫人劝说洛相。夫人是个极明事理之人,其中厉害关系应该算得十分清楚。”

    今日来此,原来是想请我当说客。

    我淡然道:“我只一介女流,这妇人愚见洛谦未必听得进去。但是王子不是有拓拨第一人吗?又何需我等雕虫末技之人?”

    这拓拨第一人,我半月以来从林宝儿口中知晓不少,他上至天文,下晓地理,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可拓拨第一人,却不是拓拨人而是西华人。五年前,他只身拜见可汗,展绝技,剑胜拓拨第一勇士,论兵法赢下铁木那。当夜又观星相,言三日之后王庭东南五十里沙漠中必有风暴。可汗疑,派人守望,果三日后回报沙漠风暴大作,是时,拓拨全国上下莫不称奇,赞曰神仙转世。

    拓拨可汗大为欢喜,言天将神人,兴我拓拨,立即拜此人为拓拨国师。从此,拓拨第一人的称号也从铁木那转至此人名下。

    拓拨国师虽能力非凡,上可定国策安家邦,下能丰盛水草,但处事却极为低调,常常行为神秘,深居简出。大家也就仅知他姓葛,尊称一声葛先生。

    半月前,拓拨阳返回王庭,拓拨可汗大摆宴席,庆贺拓拨阳建功回朝。盛宴中,林宝儿激昂高歌一曲笑傲江湖。

    曲停,这位葛先生就起身鼓掌,称赞道:“好曲!好词!人生难得逍遥!”随后拔剑飞身舞起,口中却是吟唱着笑傲江湖。当时,剑如流星,歌似奔流,确有逍遥飞仙之感。

    林宝儿与我讲述此事时,不免感叹,我只唱过一遍,他却能在只听过一遍时,就能全数唱出,而且音调一个不差,真乃当世高人!

    现在拓拨阳听我提及葛先生,却是皱起浓眉,叹道:“葛先生的确是安邦定国之才,只是他所效力之人乃是父汗,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况且这王庭守卫的排兵阵法就是出自葛先生之手,他既握有重权,又怎肯听命于我?”

    听闻帐外的排兵阵法出自葛先生,我心跳一阵加快,只是不露声色,依旧淡笑言:“如此难得人才,王子可晓他的来历?”

    我心中惊喜仍是因为有了一丝希望,可以逃离拓拨王庭。从我踏入拓拨王庭时,就发现了守卫的阵法像极了八卦阵中的震阵,虽然稍有变动,比之震阵更加繁复。但八卦阵自泓先生祖先传下,天下间知其者寥寥无几。

    既然八卦阵现于王庭,那排阵之人也必在王庭。不论他是何人,追溯渊源,也会助我一臂之力,逃脱王庭。只是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拓拨阳的监视之下,若是贸然打听,反而将打草惊蛇,让拓拨阳起了疑心。所以我一直隐忍不发,默默等待最佳时机。

    却不想今日拓拨阳无意间透露了排阵之人,拓拨的第一人葛先生,加上先前林宝儿对葛先生的外貌形容,此时,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位葛先生就是泓先生诸葛泓了。以前他化名为朱泓,取得是诸葛的前一个字诸,如今再次化名取得则是后一个字葛。

    拓拨阳眼中透露出几许挫败感,叹道:“这些年我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打探葛先生的身世,可惜始终无法确切得知,知晓他出身西华江南。洛夫人也出身西华江南,可听说过葛先生吗?”

    可以肯定是泓先生了,只是如何才能与泓先生见面呢?倘若直接要求与泓先生见面,现在拓拨阳对我与泓先生皆有戒心,况且我们同出自江南,拓拨阳谨慎定不会让我们相会的。

    我假装惊讶道:“葛先生出自江南,我怎不知道江南还有这等人物?”而后又试探性地问道:“或许是这位葛先生故意隐瞒姓名。扶柳自信认得不少江南名人,待我见上葛先生一面,可能就可识别他的真实身份。”

    拓拨阳果然生出警觉,委婉道:“夫人有所不知,这葛先生脾气古怪,素来不喜见外人,若我贸然为夫人引见,就怕先生怪罪了。”

    此路果然行不通,我不由地轻蹩起柳眉。

    忽地帐内响起曼妙琴音,凤铮鸟鸣,一曲情意绵绵,正是林宝儿所弹。刚才林宝儿被我一句玩笑,羞红了脸跑到帐外,但很快便带着几盘点心回到了帐内。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情真意切,这是一曲凤求凰,年少时常听得泓先生在碧波竹林弹起。

    一曲清音消人烦恼,曲静人心。林宝儿盈盈笑道:“方才见你们为葛先生烦恼,宝儿就自作主张,弹了一曲葛先生所教的凤求凰,希望可以化解心中忧虑。”

    灵光一闪,我嫣然一笑:“听闻宝儿一曲凤求凰,我心中良有感慨,倒是很迫切地结交这位神仙先生。”说着,便提笔伏案,在宣纸上写下一首诗:

    凤兮何所依,

    凰兮何所依。

    梧桐枝盘之,

    叶落思静女。

    “这首不成韵律之诗,还请宝儿能转交给葛先生,请先生指点两句,也算神交一番了。”我感叹而言。

    林宝儿瞧了一眼宣纸,笑道:“不想洛夫人竟有兴致作诗起来。”说着,望了一眼拓拨阳,显然林宝儿不能完全做主,她还需要拓拨阳的同意。

    拓拨阳吟诵一遍诗句,然后轻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心底长缓气,浅笑道:“不过是想着相如与文君情事,有感而发,胡乱填了一首,我又急献丑而已。”

    拓拨阳笑道:“哪里,夫人才思敏捷,葛先生看见也一定高兴。”

    而后便是走过场的话,我含糊回应着拓拨阳。拓拨阳见亦不能说动我,便携林宝儿离去了。

    计谋(一)

    天朔九年,六月初九,夜已深。

    帐篷内点着一盏豆黄油灯,我倚靠矮几,借得一缕昏黄灯光,看着古书。帐外已打过几道更,哨兵也换了几轮,可我仍毫无睡意。

    书上记载,武乡侯诸葛曾在平阳用孔明灯传军情,而破敌兵。

    如今,我暗号已传,泓先生知否?

    打更之声又响,这时,恰好帐篷一角被掀开,眼前一花,人影快闪,一名如青玉男子已立于案前。

    青衫宽袍,玉带锦靴,一身贵气,如墨长发随意绾于脑后。

    忧郁的棕色眼瞳,苍白清瘦的脸颊,是泓先生。

    心头一喜,我立即起身,正要行礼,却马上被泓先生止住。泓先生打了手势,示意让我安静。

    待我与泓先生默默坐下后,泓先生才低声道:“外面还有哨兵,刚才我是趁变阵之时的空隙溜进来的。”

    声音很小,只有两个人听得到。所幸这帐篷还比较大,只要说话音量稍加注意,外面之人应该是听不见的。

    我淡淡笑起,轻声道:“扶柳第一天就发现了这阵型与八卦阵极为相似,只是多了一些变化,可扶柳愚钝参详不出其中要领,否则应是扶柳闯阵亲自拜会先生。”

    泓先生微笑颔首道:“的确是加入不少变化,我将北斗七星阵与八卦震阵相互融合,创出此北斗震阵。此阵我花费五年心血钻研而出,丫头才到此半个月,怎能破阵呢?”

    难怪我屡次试着闯阵总是落败而归呢!

    泓先生含笑望着我,叹道:“九年不见,以前的小扶柳长大成|人了。只是丫头越来越刁钻,若不是我还依稀记得丫头的笔迹,恐怕是无法发现暗号的。”

    当然那首诗就是暗号。以前也有不少人将暗语藏于诗词之中,只是这法子用的人多了,大家未免都能猜出,更何况拓拨阳与林宝儿皆是聪明之人。

    当时,我也思索不少,若将扶柳二字直接嵌入诗首,太过直白,定会被拓拨阳与林宝儿看透。所幸灵光突闪,将暗语嵌入诗尾,并改为依依之女。拓拨阳和林宝儿都不知道我娘闺名依依,可柳依依对泓先生而言却是刻骨铭心。

    我浅笑言:“扶柳相信先生才智过人,一定看得透。”

    其实此法确实惊险,我也不能肯定泓先生一定看懂。

    泓先生无奈淡笑,忽尔问起:“丫头怎么会被囚禁于此呢?”

    我婉然一摆手,示意也很无奈,随后就将九年之事娓娓道来。

    听罢,泓先生轻叹一声:“九年来我长居塞外,对西华之事所知甚少,却不想丫头不仅长大,还嫁了人。”

    “洛谦此人我在五日前见过一面,锋芒全部内敛于心,是个人物。至于拓拨阳,他野心勃勃,可是性子太急,若要成大事必要遭些磨练。只是不想这些权谋斗争,也将你牵涉其中。或许当初应该听你娘的话,不要教你权谋之术攻城之略。”

    我心中亦有触动,当初倘若我不学权谋之术攻城之略,便不会涉入这场斗争吗?不会的,流着上官家的血就脱离不了朝堂。不学,也只能让我看不清朝野,活得也单纯一点。

    我轻摇头,抛开这些如果的想法,面对现实。

    我目光毅然望着泓先生,坚定道:“扶柳卷入此事,没了回头路,还望先生可以帮扶柳一把。”

    泓先生见我仍不放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还是流露出了关切之情:“各人有各人的命,既然丫头已下定决心,我也不多劝了。泓先生才能有限,无法改动你的命盘,但有些事情先生还是可以做的。”

    其实,所谓师傅如父,再加在泓先生与娘的关系,我早已把泓先生视如父亲。现在身处困境,听得先生一番真挚言语,我心中早软,不经意间泪花闪于眼中,强忍着不落,随后向泓先生恭敬一拜道:“以前跟着先生学习时,先生总是不肯让扶柳行礼,说是承受不起这样的大拜。但今日扶柳无论如何也要一拜,谨谢先生的恩情。”

    泓先生也受感染,声音哽咽:“原以为找了个聪明丫头做传人,却不想也是个傻子。丫头,当年我将飞龙宝玉传给你,便是认了你做传人。”

    我一惊,原来那飞龙白玉竟是武乡侯传人的信物!

    泓先生舒气,叹道:“如今最重要之事就是要弄清楚洛谦与上官毅之有什么阴谋。这样我们才能商议对策啊。”

    短短几刻钟内,发生太多惊变,我的头脑有点儿乱了,深吸数口气,略稳住心神,道:“先生,据扶柳推断,此事怕拓拨阳也脱不了干系,那五十万两白银就被拓拨阳带回了王庭。”

    泓先生一挥袖袍:“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丫头,跟我走吧。”

    泓先生对北斗震阵了然于胸,如何变换行踪分毫不差,从王庭的西北角到东北角竟未遇上一个哨兵。

    蜿蜒曲行三刻钟后,泓先生停住脚步,指着偏角的一座灰色帐篷道:“这就是囚禁洛谦的帐篷,待会儿我引开守卫,你趁机进去,找洛谦问个清楚。如果遇上什么不顺的事,丫头只要叫上一声,我在外面候……”

    泓先生话语未完,突然我感到肩头一沉,已被泓先生压倒,匍匐于草丛之中。“有人来了。”泓先生声如细蚊。

    果然,前方亮起一盏灯笼,很快人已到洛谦帐外,来人竟是拓拨阳。

    拓拨阳抛下灯笼,对身后随从厉声道:“谁也不准进来,违命者斩无赦。”

    同时,我腰间一紧,已被泓先生飞身穿越草丛,落在帐篷外哨兵巡逻时的死角。泓先生的一系列动作即快又轻,在拓拨阳掀开帐帘的一瞬间便全部完成,而且拓拨阳毫无知觉。

    泓先生轻轻地划开帐篷毡毯,透过这一丝缝隙,我们将帐内一览无遗。

    夜已深,洛谦也没入睡,正在用拓拨割肉的小刀雕刻一根木头,由于视线太远,我并不清楚洛谦雕刻何物,只看得见木屑纷纷扬扬地落下。

    拓拨阳阔步走至洛谦面前,潇洒入座,笑言:“不知洛相考虑的如何了?在下特来提醒一句,时间不多了,若是错过了时机,就没了生机,洛相到时可是追悔莫及啊。”

    洛谦并不理会,只是低头默默地雕刻木头,或者可以这样说,从拓拨阳踏进帐篷的那一刻起,洛谦就没有瞧他一眼。

    拓拨阳自小就受人瞩目,何时受过这等冷遇,不禁微怒道:“本王子也是为洛相着想,洛相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洛谦略有反应,抬头淡看拓拨阳一眼,冷声道:“恕不远送。”之后又低头雕刻。

    这种完全不将他放入眼中的行为,激怒了拓拨阳的全身神经。拓拨阳青筋暴露,大喝一声,怒道:“本王子也不留情了。”

    拓拨阳突然拔地而起,右手变成虎爪,直取洛谦咽喉。

    这次变招速度奇快,下手毒辣,杀气重重,是一招毙命的狠招。待我明白拓拨阳想杀洛谦的意图时,为时早已晚,拓拨阳的虎爪离洛谦的咽喉仅有五寸。

    直骇得我张口大呼,可却无任何声音发出。原来泓先生见我神情有异,手指快如闪电,连点我身上六处大|岤,顿时我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只是这稍微一滞,拓拨阳的虎爪就向前进了三寸,“咔嚓”一声响,拓拨阳手中的木块已被捏得粉碎,细小的木屑四处飞扬。洛谦却在三丈之外,冷笑道:“王子好功夫!”

    原来在那生死边缘的一瞬间,洛谦的右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将手中的木块向上直插,抵住了拓拨阳的虎爪,然后再借着拓拨阳的一抓之力,往后飘身至三丈以外。

    快速的反应,精确的计算,以及熟练的身法,无疑都表明了洛谦他会武功,而且并不在拓拨阳之下。

    突变连连,我由骇变惊,若不是泓先生点住了我的哑|岤,我定然会叫出声来。

    千算万算,就是未曾想过状元及第的洛谦竟然还是一位武林高手。按照常理说,习武之人往往都会有一些特征,武林中人可以辨认,可是连龙傲天也未曾发觉洛谦身怀武功。

    拓拨阳亦愕然,应是没有料到洛谦居然会武,而且如此轻巧地化解了他的杀招。但拓拨阳随后并无太多的惊讶之色,冷哼一声道:“果然如此,洛相是位绝顶高手。”听闻拓拨阳这一句,可以揣测他早已知晓洛谦会武。

    洛谦目露精光,抛下雕刻小刀,双手负于背后,淡笑道:“洛某自负将此隐瞒地很好,从未让人知晓。不知王子又是从何看出的?”

    拓拨阳回答道:“洛相的确隐藏地很好,只是太好了,反而暴露了秘密。习武之人的呼吸声一般很轻,而且有规律。洛相为了掩饰这一点,故意将呼吸放得平稳。但是太平稳了,喜也平稳,怒也平稳,惊也平稳,不似常人惊喜恼怒之时,呼吸会变得沉重。这些反而揭示出了洛相的深厚内力,只有精湛的内力方能控制呼吸。”

    洛谦身子未动分毫,脸上自嘲一笑:“倒是洛某自作聪明了。”

    拓拨阳双脚微张,全神贯注,提拳横于腰肋,旋即摆了一个起手式。

    洛谦亦将双手化为刀掌,斜挡在胸前。

    此时的洛谦不再是江南的文雅书生,而是一名傲视群雄的武林高手,浑身散发出凛冽霸气,冲散了原本的儒雅之气,粉碎了温文气韵。

    拳出掌击,划破长空。

    两人以快打快,只过了三招,我便分不清他们的身影了。

    激酣打斗中,两人竟若无事,悠闲的唇语往来不断。

    “难怪洛相不肯臣服与我,原来是有这般的好身手。”

    “洛某不甘心臣服于皇甫朔,当然也不会甘心臣服于你!”

    “呵呵……我终于明白皇甫朔为什么要对你赶尽杀绝了。我若是他,身边有了这样一位敌人,任凭谁都会不择手段除掉洛相的。”

    “可惜啊,他皇甫朔仍棋差一招,而你,拓拨阳,还不配与我对弈。”

    拓拨阳暴喝一声,猛出一式狠招:“不配吗?本王子就说出你洛相的全盘计划。”

    “去年秋,皇甫朔决心下手除去朝中党派势力,但是他出手太急准备不足,却反而中了你设下的陷阱。想你洛相为官十年,哪一件事做得不是滴水不漏,怎会留下一个把柄让皇甫朔抓住,有借口将你连贬数级?这次乃是,洛相趁皇甫朔打击上官家之机,与上官毅之结盟,暂时化解以前恩怨,终于定下了一石三鸟之计。”

    “这第一鸟就是攀上了上官世家这门亲事,上官一家世代为将,军中大权尽揽其手。洛相以前最不安心的怕就是手中虽握有朝政大权,但却无兵,犹如高空建屋根基不稳。可这次借皇甫朔推动之力,洛相轻易地就搭上了上官家,一年以来,洛相从中获益不少吧,至少现在西华军中应该也有了洛相的亲信了。”

    “这第二只鸟,乃是探出了洛相党中的j细。皇甫朔登基已有九年,势力渐张,恐怕在洛相身边也安插了不少j细,只是他们隐藏的太好,洛相根本无法查出任何证据。j细就在身边,随时都可以给自己致命一击,洛相怎能熟视无睹?所以,洛相便利用皇甫朔的这次削权,将计就计,假装失势,让皇甫朔的人自动暴露身份。这招果然有效,洛相刚达朔方,朝中局势就大变。洛相党中的吏部尚书和工部侍郎立即遭贬,而刑部侍郎却因功升官,毫无疑问这位刑部侍郎就是皇上安插在洛相身边的j细了。然后,洛相再依刑部侍郎这条线查出所有j细,如我估计不错,j细名单早已在洛相手中了。”

    洛谦冷笑不已:“王子的消息好灵通,我都不禁要怀疑,王子是否也在洛某身边安插了眼线呢?”

    拓拨阳继续道:“不过,本王子最佩服的却是这精妙的第三只鸟,就是复权。自古以来官场之上,一降一升才更能彰显权势。洛相就是要告诫皇甫朔,西华朝离了我洛谦一日,便要天下大乱,可以没有你皇甫朔,但却不能少了我洛谦。”

    “洛相遭贬朔方,由明退暗,颠倒乾坤。国家稳定无非两个方面,银钱和军队。洛相在离京之前,早已将这两方面之事安排妥当。银钱所属户部,洛相本是户部侍郎出身,对户部了如指掌,而且户部之人都为洛相旧部,对洛相忠心耿耿,所以洛相想对银钱下手不难。若我推测不错,今年秋收之日,西华国内各地将会纷纷上报粮食欠收,州府税银不足。恰是皇甫朔国库无银,因为洛相在离京之时,带出了八十万两白银,国库早已被掏空成了一个空架子。”

    “其二,关于军队,洛相也是用心良苦,通过上官毅之及马如龙联系上我的父汗,达成协议。洛相给我父汗白银八十万两,请我父汗出兵假意攻打西华边境。洛相好计谋,用皇甫朔的八十万两替你攻打皇甫朔的城池。”

    “洛相利用这双面夹击,迫使皇甫朔不得不向你低头,重新拜你为相,来解决你制造出的内忧外患。只是洛相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拓拨岂肯甘心成为洛相手中的一枚棋子?既有了银两,军需充足,我拓拨自是要奋力一战。”

    洛谦讥笑道:“看来王子还未弄清何是螳螂,何是黄雀?”

    “洛相怕是假壮肝胆吧!”拓拨阳道。

    洛谦讽刺道:“王子向来夜郎自大,总以为拓拨无人可出其右。

    拓拨阳脸色大变:“你还联系了他。我早知他右贤王心有叛逆,却不想洛相竟与他也有交情。”

    洛谦叹道:“你不如皇甫朔,他毕竟当了九年皇帝,岂是泛泛之辈!”

    拓拨阳阴恻笑道:“皇甫朔当然有手段,他劫了洛相运往朔方的白银。八十万两银子分三路,却被皇甫抢下两路,丢掉五十万两。”随后又惋惜道:“只可惜啊,皇甫朔还是败了。虽说洛相低估了皇甫朔的实力,而陷于困境;但皇甫朔却忽略了完整的一个人,而导致自己被逼入绝境。”

    洛谦淡道:“哦,是谁?”

    拓拨阳快速道:“洛相之妻,大将军之女,江南西柳的上官扶柳。皇甫朔没有料到,怕是洛相也没想到,这场龙争虎斗的关键竟是洛夫人!”

    两人招数快至极限,砰地一响,两人双掌相抵,之后各借对方劲力向后跃至帐篷东西二角。一场激斗后,洛谦与拓拨阳皆是气定神闲,脸不红,气不喘,倒叫人觉得刚才的拳脚乃是幻觉了。

    洛谦微皱眉峰,清声道:“王子知道的事情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拙荆对方才王子所说之事一概不知,她也不是成败关键。”

    拓拨阳显然不信,冷笑道:“洛相又何必急于替夫人清脱呢?若无夫人,我拓拨帐中的五十万两雪花白银从何处得来?”

    拓拨阳左脚上前,踏移半步,右手至腰间缓慢推出:“皇甫朔竟忽略洛夫人,他当然必败无疑。人都道:西柳女儿厉害挣下西柳半壁产业,但都殊不知,这西柳女儿身后的洛夫人才是真正的支柱,掌控了江南银钱。想必洛相从中获益不浅吧?且不论那五十万两,就单论从洛夫人人脉中得到了武林盟主龙傲天和西柳钱庄柳云的支持,足以让洛相在与皇甫朔的斗争中处于不败之地。所以这等奇女子又怎能不是左右大局的关键人物呢?”

    洛谦出手也极慢,左手在胸前缓缓地划了半个圈,封住了拓拨阳的右手。

    此时,洛谦面色变得凝重,气势迫人,沉声慢道:“洛某最后提醒一句,也要王子记住。扶柳与朝中任何事情都没关系,王子以后也不能将她扯入。”

    拓拨阳左手至下而上的掠起,这一动作竟比刚才更慢,可是他左手中却隐隐含有白光。拓拨阳咧嘴一笑:“洛夫人拿出了五十万两就脱不了干系。只是洛夫人女中陶朱,本王子很荣幸可以请到夫人作客王庭,也非常希望夫人可以为拓拨出一分力。”

    洛谦不再回话,只是眼神冷峻森然,盯着拓拨阳不放。洛谦随后右掌一翻,直斩拓拨阳左手手腕,掌中闪有森森然的金光。

    拓拨阳急抽回左手,叫道:“洛相何必动怒,痛下杀手呢?”

    洛谦冷哼一声,右掌直撩拓拨阳左胸,掌心通红。拓拨阳变得面色凝重,不再言语,双掌亦发出红光,对上洛谦的双掌。

    一时间,帐篷内劲风大作,将两人衣袍猎猎吹动。

    二人双掌之间红光大盛,一股炙热之气从帐篷缝隙中倾泻而出,直拂上我的脸,烫得我双颊通红。

    一炷香时间后,巨大的爆炸声惊天响起,拓拨阳抚胸踉跄后退几步,吐了一口鲜血。洛谦亦步法章乱地向后急速倒退,直到用手扶住书案,才堪堪停住。

    拓拨阳抬袖一抹嘴角鲜血,狞笑道:“洛谦就算你武功盖世,也休想逃出这北斗震阵,就等着困死在拓拨吧。”

    洛谦毫不理会,只是面无表情冷眼相对,拓拨阳大笑扬长离去。

    拓拨阳刚转身离开帐篷,洛谦就软软地瘫倒在地上,面色惨白犹如纸灰,嘴角沁出一丝鲜血,红得触目惊心。

    刹那间,我的心好似有千百把刀在割,鲜血淋淋,痛不欲生。

    终于我知道,我爱了,爱上了洛谦,那个如迷般的男子。

    不可遏止的痛楚袭遍了我的全身。

    猛地腰间突紧,泓先生已带我腾如半空中,轻巧一转身,泓先生与我飞身离开了拓拨王庭的地盘。泓先生足尖一点,全力施展轻功,向东方奔去。

    耳畔风声呼呼作响,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个悬坡之上,才将我放在了草地上。其实,这段时间内,我早已麻木没有任何知觉,满眼都是洛谦嘴角边的刺目鲜血。

    看着我痴痴傻傻的表情,泓先生一声幽叹,手指灵动,解开我周身|岤道:“洛谦无事,只是比武真气消耗太多,导致气血不顺,才呕出几口淤血。只要运功打坐一夜,便可恢复常样了。”

    一瞬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疼痛的,庆喜的,心酸的,欢愉的混在一起,自己也辨别不清了。

    这时,泓先生清声朗道:“一别中原九年,长安人才辈出。这一石三鸟之计,端的是老辣无比,我倒也要自叹不如了。如今后生可畏啊,也低估了拓拨阳,想来他也花费了不少心血,识破了这惊天大计。”

    听得泓先生的清朗之声,似乎其中蕴含温润内力,使人清宁安神。

    我随清声缓缓平复心神,接道:“拓拨阳的确有过人之处,但以他的眼力尚不足以发现洛谦身怀武功。”

    泓先生略一惊,继而笑道:“丫头总算是回过神了,你是如何看出拓拨阳尚差火候呢?”

    我沉吟一声:“拓拨阳性情急躁,做事急于求成,倘若是他从洛谦呼吸中发现破绽的话,定不会等到今夜才挑明。如果扶柳猜得不错,应该是泓先生发现洛谦会武,然后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拓拨阳。”

    泓先生笑道:“丫头越大越聪明了,这才不愧是我诸葛门的传人!的确是我发觉的,但是却无法肯定洛谦出自何派,所以故意将此秘密透露给拓拨阳,就是要让他替我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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