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妖娆弄世 晋江VIP完结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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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娆弄世 晋江VIP完结 作者:yuwangshe

    梦,除了洛梦,不做第二人的猜想!

    薛琮呵呵笑了起来,身为洛梦的朋友,他对好友如此闻名似乎甚为得意。一时间宴席上尽是众人对洛梦的议论。

    永煜,太阳尚未踏出天边。

    屋外秋风萧瑟,屋内也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哀伤。武正坐在床边,有力的手臂将洛梦圈在怀中,脸色有些差。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到了洛梦的耳中。咚,咚,咚,已没有了往日的有力,这是魂归效用即将用尽的预兆。

    “洛梦,”他轻轻开口,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充满平静:“这十日是我今生最完美、最绚烂的日子……自我开始记事起,便陪伴在天子左右,接受世间最残酷最冰冷的训练,成为天子身边最信任的人。在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枯燥而空白,犹如炎图大漠,毫无生气。遇见了你,灰色中便有了艳丽,你便是雨后的一抹彩虹,美丽而动人。”

    他喃喃自语,不知洛梦的泪水已经打湿了他胸腔的衣襟。

    “你明白么?我爱你,不是因为前世,不是因为帝舜该死的记忆,而是……我注定要爱你,无论前世今生,无论再有几次轮回,只要遇见你,我便要爱上你。”他终于控制不住眼眶的热潮,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下:“如今,我要走了,我要你办到两件事,你可愿意?”

    洛梦抱着他,只是点头,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武正继续说道:“那好,你记住,第一件事,便是将我忘记!第二件事……”他没说下去,洛梦抬头捂住了他的嘴,脸上泪痕划得他心疼。

    硬下心肠,他拉下小手,直视洛梦的双眼:“第二件事,和他在一起!”这天下,唯有那个人,才能将洛梦呵护备至,一个可以在后宫中独留一个位置、独爱一人的帝王,这样的爱才能配得上他的洛梦、他的英英。

    洛梦哭得无力,武正却不肯放过她,只是在紧追不放:“答应我,洛梦!我要你亲口答应我!”

    洛梦努力发出声音:“不……你怎可如此残忍?要我忘记你?”

    “难道你要我走了也不肯闭眼么?”武正心中何尝不痛,只是硬逼自己坚持:“难道你要不能安心离去?要我生生世世为你担忧?”

    他将小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处,眼神哀伤:“你看,这里的跳动已经没有力度了……我甚至不知会不会在下一刻消失。洛梦,答应我,答应我!”

    洛梦脑中一片混乱和眩晕,她被迫直视武正的双眼,那里面有着几近低微的哀求。泪水再次涌出,她终于轻轻点头。

    武正立刻现出了如释负重的表情,唇边露出隐隐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却夹杂了太多的哀伤。他低下头,带着生命最后的力度吻向洛梦的唇瓣。

    日出,阳光灿烂,一道金光从敞开的窗口照入,落在床边的两人身上,将这一对壁人映出了最美的光。

    洛梦泪眼看着眼前俊逸的脸庞,这熟悉的五官染上了淡淡的金色,桃花眼依旧迷人,鼻翼仍旧有着完美的线条,薄唇依然红润。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道:“我不想你走。”

    男人无力地笑了:“好,不走。”

    她也笑了:“我要你留下来,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人。”

    “只爱你一人。”

    “永远。”

    “永远。”

    身体越来越透明,男人的笑容定格在这一刻。猛然,金色阳光中,他消失不见。洛梦抱紧怀中仅存的衣物,却再无泪水。

    他走了,永远不再回来,他离去的笑容,永远留存。

    从前世到今生,帝舜在抑郁中死去,魂魄却追随着她的脚步来到异世,再次爱上了她。为她而生,为她而死,偿还着曾经欠下的情。须知这时间情债难还,他以为还了,却仍是在她的回忆中平添了一分痛苦的回忆;他以为他的离去,可以使她和另一个男人之间没有了障碍,却事与愿违。

    情,这怎么能还?

    经过十几日的颠簸,洛梦在陶冰的接送下,回到繁华的大滇。训练有素的轿夫抬着一顶轿子进入了这都城的皇宫中,轿子平稳而快速,坐在里面的洛梦一身月色与白色相间的衣裙,脸色平静,只是眼神还微微有些涣散。

    武正才离去,陶冰便出现在了永煜。陶冰倒是个细心的人,他曾试探性地问过洛梦是否要在永煜继续呆着一段时间,洛梦摇头拒绝。永煜承载了太多她和武正的悲伤,她在这两人曾经缠绵过的屋中,便只能想到一句话:日日思君不见君。而她答应过他,忘了过去,重新生活。那么她便要做到,即便心中仍是满满的痛,即便离开了永煜也在思念着他,她仍要离开。

    只为了一个承诺,一个要让自己忘了他的承诺。

    包括那身在晨曦中仅存的衣物,也被她用火化成了灰烬。

    这跨越了两世的爱情,在今生的战火中落下帷幕。回首过往的一幕幕,真正验证了世间沉浮无常这句话,正如这凄艳的爱情,不期然而至,又转瞬即逝,逃不开,躲不掉。

    武正,你要我走,你要我忘记,我便做给你看。

    轿子在一道门前停下,随行的陶冰上前掀开帘子,轻声道:“洛姑娘,请下轿。”洛梦回过神来,月牙色的绣花鞋迈出,她扶着陶冰的手臂出了轿。此时已近黄昏,天凉,她紧了紧披肩,朝陶冰道:“走吧!”

    梦儿到了!她就在宫中!这是伏席胜心中不停念着的话,多日未见,她可还好?是否还因武正的死而悲痛?心中的念头闪过千千万,天子的脚步不知不觉加快了许多,身后的宫女太监赶忙快了几步,好跟上主子。

    踏入朝露殿,伏席胜的心跳加快了起来。殿中烛火已亮起,而那站在殿中的娇小人儿,在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后缓缓转过身来,美丽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这天仙般的美人,平静地看着他轻声道:“陛下。”

    伏席胜心中有些痛,这平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因为这平静很可能代表了人的——心死。一霎那间,他忘了身边还有众多的宫女太监,快步上前将美人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的真实。

    “你来了。”伏席胜抱着她,喃喃道。

    洛梦身子由他抱着,嘴里则轻声提醒道:“陛下,人都在呢。”

    伏席胜这才醒悟过来,他依依不舍地微微松开洛梦,大手却仍停留在她的腰上。他注视着眼前稍显憔悴的人,语气温柔得可以将任何一个女人融化:“快晚膳了,你告诉我想吃些什么?我让御膳房去做。”

    洛梦看着他笑:“清淡些即可。”

    男人打量着她的笑容,轻声道:“好。”这笑,还是那么美,却缺少了往日的妩媚和生气。他知她痛,所以不管他有多痛,都会尽力配合着她。配合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他可以坚持多久?他也渴望得到她的笑容,她的心,她的人。

    长而宽的桌上,摆满了各色菜式,伏席胜坐在她身旁,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你想吃哪些,让嫣然给你夹。”嫣然是名宫女,在宫中多年,从事向来谨慎,且特别会察颜观色,伏席胜便将她留在了朝露殿。

    洛梦看着这满满一桌的菜,忍不住笑了:“陛下这一桌子的菜,要我如此吃得了?”

    闻言伏席胜面上居然有些泛红:“我不知道你会吃些什么,但凡清单的菜式,都让御膳房都做了。”他虽贵为天子,但这讨女人欢心的事情,他还真是不擅长。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想要小心翼翼,却又怕太过小心而尴尬。

    洛梦笑道:“让陛下费心了!”他的心思,她知道,只是现在的她,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一顿饭,就在这不咸不淡的气氛中结束了。伏席胜命人撤去长桌,拉着洛梦在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只是这帝王哪里知道该聊些什么?他素来接触的,不外乎社稷国事,哪里知道有何有趣的事儿?他东扯西扯,洛梦也只是看着他淡笑。

    一时之间,伏席胜的心中划过浓浓的失落和痛楚。

    他真想将这美人拥入怀中,想亲吻她娇嫩的脸颊、鲜艳的嘴唇和美丽的颈项,甚至想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念有多痛,可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不能。

    帝王的骄傲与自尊在美人面前被狠狠摔碎,他深邃的双眼闪过了痛楚,转瞬即逝。

    洛梦毫无所觉,或者说,她在逃避。她被哀伤蒙住了双眼和心,忘了曾经在永煜城下、她为这个男人奋不顾身的情景。

    三人的感情,永远都是这样,以爱之名,使伤害成为了无意识的举动。

    逃避

    自此,朝露殿的主人重新回来,而甘泽殿内也多了一人的身影。每次议及战事,安远南会先汇报情况,而伏席胜则和他部署战略;洛梦会站在一旁,又一下没一下地研着磨,提出有关战术方面的建议。

    她的眼神,总好似缺了什么。

    伏日连连战捷,只是轩以漠的行踪至今仍无法确认。黑曜战事进展神速,连着攻克几座城池,极大地鼓舞了士气,现下曜风也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了。炎图已将巴彦逼迫到离伏日边境不远处的小城池,届时只要安远南和欧索图前后夹击,巴彦定是无法逃脱。

    唯一棘手的是紫乌,薛琮到了之后,前往丰年,以丰年作为后勤供给地,一开始倒是势如破竹,连着破了几座小城,如今却在一座名为建封的城池上吃了亏。话说这建封,是在丰年护城河下游。这下游呢,比起上游水面扩充了整整一倍,水势也较为急些,要从这边儿前往建封,原本倒是有座大桥,但却被建封事先派人给毁了。

    另外,建封还自有一支水师,号称紫乌第一,薛琮想带人从水上过,便吃了不少亏。要想重修大桥,又会耗费时间,现下正是进退两难。

    而建封后边有两座城池,规模不大,若是破了建封,得到这两城便也不难了。

    同时,大滇中传出消息,安大将军失散多年的妹妹安非梦重回大滇,生得美若天仙,更是聪慧无比、深谙兵法,助伏日大军破了永煜。天子甚为宠爱,现下虽未给美人封号,却特许其长住宫中。众人纷纷猜测,或艳羡,或嫉妒,或好奇,对天子会给这么一个传奇女子什么样的地位而极为关注。

    这夜,朝露殿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你说什么?!”伏席胜猛然转身看着洛梦,束冠上的金丝坠随着他的动作而颤动不已。

    “你说什么?”他再一次问道,双目带着丝丝怒意看向眼前仍旧一脸平淡的美人。

    洛梦垂下眼帘轻声道:“我要去紫乌,助薛琮攻克城池。”她想逃离,逃离这温柔的呵护。

    “你!”伏席胜上前一步,大手紧紧扣住了她的肩头:“你看着我,看着我!”他迫使洛梦抬头,与他对视。但洛梦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再次垂下了眼帘。

    “你为何不敢看着我?你告诉我,到底是我哪里没做好?”伏席胜失了镇静,一代帝王的语气中竟有了慌乱:“你告诉我啊!”

    洛梦摇头,一滴泪滑落脸颊:“不是的,不是你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太好了,看到他放下帝王的骄傲来取悦自己,洛梦更加的痛苦。她想逃离,只想逃离。

    看到美人泪,伏席胜心下已经了然,他猛然放开洛梦,一个挥袖,恨恨地将身旁桌上的茶杯甩落。茶杯碎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一直守候在外面的嫣然等人一惊,正要进来,天子的一声怒吼将他们生生吓退:“都不许进来!滚!滚远点!”

    伏席胜胸膛剧烈起伏着,洛梦终于抬眼看他:“席胜,我忘不了他……日日夜夜,想到的全是他走之前的音容。对不起……我知道,你能这般容忍已经是极限,对不起……”帝王的骄傲,帝王的自尊,因为她而被生生摔落,犹如这摔得破碎的茶杯,面目全非。他痛,她也痛。

    “我没叫你忘记他,”伏席胜缓缓道:“我没要你忘了他,我只是要你在心中留个位置给我……我不会要你忘了他。”忘了武正洛梦就一定会接受自己么?他要的,是洛梦正视自己的心,明白她也是——也是爱着他的。

    “洛梦,你到底我要怎样?我可以让你在那十日完全属于他,可以让你在心中有他,可以让你同时爱上两个男人!这天下,这天下有几人能做到?”伏席胜痛得浑身冰凉,俊朗的面孔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痛楚:“你竟都看不到么?都看不到?我要的只是你留在我身边,你却要逃离我!洛梦,你太狠心!”

    洛梦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却不肯说一句话。

    沉默,可怕的沉默。半响,伏席胜似是冷静下来,在烛火的映照下,他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帝王的面具重现。

    “刚好要派支军队前往紫乌支援,你就跟着去吧,带上陶清。”他冷冷道:“自己保重。”

    好吧,你要走,我便让你走;你要逃离,我就放开。你要如何,我都依着你,我要你明白,这天下只有我能够给你这样的怀抱。

    紫乌,建封。

    薛琮按照洛梦事先传来的方法,每日派人佯作休整那被毁了的大桥,这样过了几日,建封内的敌军便信以为真,以为他们渡不过河、只能通过修桥来抵达建封城下。因此,建封水军松懈了不少,又抽掉了些人马前往大桥处,不停地给薛琮的人制造麻烦,不让修桥之事顺利进行。薛琮的人也不恼,总会派人持续不断地修桥,看似坚定了要过桥的信心。

    六日后,眼看水军确实松懈许多,而天气也渐冷,再下去便无法下水了。当夜,十几个熟悉水性的士卒悄无声息地潜入河中,身上带着工具,来到建封水师各个船只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凿了洞。于是,夜间,正是众人睡梦时,薛琮和司炎磊带着人从河面杀来。擂鼓震天声中,建封水师仓促应战,却发现船只在缓缓下沉,惊惧之间,那号称紫乌第一的水师被杀了个落花流水。

    军营中,薛琮和司炎磊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此次的战役,这两人俨然成为了至交。

    正互相捶肩打闹时,一名小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叩拜道:“两位将军,安军师就快到了!”这个传言中女扮男装的安非梦,听说可是伏日大将军安远南的妹妹,可了不得!

    “那赶紧出去迎接吧!”司炎磊同薛琮一道朝帐外走去,其他的将领也赶忙跟上。

    大营外,众人等了一会,便见一支军队朝这赶来,那大旗上,正是安家军的安字,只是与平时不同的是,这大旗的底色是红色的,火红正如永煜城下洛梦挥舞的红绫。而那在前方的白衣人,正是洛梦。

    这一支人马在大营外停下,洛梦拉住缰绳,马匹在薛琮面前停止,她朝愣愣的薛琮笑道:“薛琮,多日不见,你竟不认识我了么?”离开了大滇,她才开始轻松,尤其是看到薛琮这愣头愣脑的样子,她便忍俊不禁。

    薛琮这才啊了一声,嘿嘿笑道:“孟……安军师见谅,我这是……这是……”要他如何说?说一时间接受不了孟落是安非梦?接受不了这军师是个美丽到可以倾国的女子?

    他看看身旁看傻眼的司炎磊,咳了一声:“恭迎军师!”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正要行礼,洛梦制止了他们,一个翻身下马:“这些礼节就免了,薛琮你赶紧带我去看看地形图。”薛琮赶紧跟上,司炎磊看着这天仙般的人丛身边走过,也赶忙跟了上去。

    “邺远在建封左后方,琛州则在右后方,”司炎磊指着地图一一解说:“此次破了建封,邺远和琛州并不难攻破,只要一日,定能攻下。”他忍不住再次瞟了一眼这美丽的女人,明明只是简单的扎起了一束发髻、和一身简单的白衣,却反倒衬得她愈加脱俗。

    “不必强攻,太耗兵力。”洛梦沉吟了一会,说道:“派一支人马前往琛州,将此城围起来,暂时围而不攻,放出建封和邺远已被攻克的消息,让其敌将恐惧。”

    “接着,”她指向了邺远:“让我们的人换上建封的军装,即刻前往邺远,装作溃逃的兵士骗入城中,只要城门一开,我军必胜。”

    “然后再攻琛州?”薛琮疑惑道。

    “攻?”洛梦挑眉笑道:“不必,建封和邺远都被我们拿下,琛州军心必乱,只需一招四面楚歌,何须动兵流血?”时至至今,她仍希望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减少伤亡。

    “四面楚歌?”薛琮和司炎磊一道诧异看向她。

    美人浅笑:“届时我会告知各位如何去做。”

    她看向了帐外,天气渐冷,战事若再拖下去,决不利于他们。

    而燕燕,此刻你在哪里?

    “啊——!”燕燕皱眉惨叫,汗水打湿了她的一身,发丝凌乱,全黏在了她的脸上和额上。

    “再使点劲儿!”接生婆着急道:“别晕过去,别晕过去,使点劲儿!”

    燕燕痛得死去活来,脸色白得有些吓人,她紧咬嘴唇,随着接生婆的指导而使着力道。

    “快了快了!快出来了!用力!”接生婆也出了一身汗。

    而屋外,轩以漠走来走去,心急如焚,这天已经开始转冷了,他却满头是汗。这已经一天了,里面却一直都是燕燕的惨叫声,有几次他就要冲进去了,都是温诺拉住了他。

    终于,里面传出一声令人振奋的啼哭,伴随着接生婆兴奋的呼喊:“是个男孩!”

    生了,终于结束了!轩以漠听到的不是男孩或女孩,而是燕燕已经摆脱了这生子之痛,他如释负重,嘴角现出了笑容。

    在他一生中,发自内心的喜悦,也只有两次,一次是和燕燕的成亲,如今便是第二次。他看向已经开始泛着寒意的天空,犹如这一生伴随着他的冷漠与压抑,包括现下的战况,隐约而又无情地宣告着他的失败。

    若是到了那一天,燕燕和孩子,该怎么办?

    夜了,轩以漠在屋中用热毛巾给燕燕擦去额上的汗,动作轻柔。燕燕靠在他的肩上,有些无力地笑着:“漠哥哥,你说,给咱们的孩子起个什么名?”

    轩以漠将毛巾递给一旁的下人,又挥手让他们离开,这才轻声道:“都由你,你定。”

    燕燕淡笑,忽然转移了话题:“漠哥哥,我看下人在收拾东西,我们是要离开伏日么?”

    轩以漠点点头:“是,等你休息几日,身子舒服点再说。”

    “好,”燕燕笑了:“我还以为你打算让我和你分开呢!”

    闻言轩以漠安慰她:“别胡思乱想的,我不会和你分开的。”

    燕燕忽然严肃起来:“那么漠哥哥,你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我们决不会分开,无论何时……”

    她抬头直视夫君:“包括最危险的时候,也不要把我送走!”自离开永煜之后,她隐隐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漠哥哥,也许会失败。而她要的,是与他永不分开,哪怕是死亡。

    无论前世今生,长相守,永远都是她身为女人的祈愿。

    男人愣住了,他艰难地开口:“燕燕……”如果到了那一天,他不愿让燕燕跟随自己,可面对她认真的眼神,自己却无法撒谎。

    察觉到了他的犹豫,燕燕苦笑。不再逼他,燕燕轻声道:“你知道我想给咱们的孩子起什么名儿么?我早想好了,就叫他轩未然。”未然,未了然,他和她的爱情,将不会就此停止,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停止。他们的孩子,证明了两人的爱情。

    “轩未然,未然。”轩以漠重复着,忽然在燕燕的脸上重重落下一吻。

    窜逃之人

    五日后,琛州已经被围得神经兮兮。大军不进攻,也不散去,时不时传来建封和邺远已被攻克的消息。守城将士心灰之时,又不敢松懈,整日里提心吊胆地盯着城下的大军,便是睡梦中也不能安稳。这一夜,城下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歌声,这歌声,极为凄凉,唱的乃是琛州当地的民歌。歌词大意是妻子思念在外当兵的丈夫,夜晚对着月色凄凄唱着盼君归的曲子。

    唱的人极为用情,而且不止一人,歌声汇在一起,穿透了守城将士的心。又飘入了城中,引得更多的百姓也跟着唱起来,一时之间,这城中皆是伴随着低泣的歌声。

    在这时刻,薛琮派人在城下喊话,大意不外乎是——只要在明日日出前开城投降便可免死罪,甚至还可加官进爵,否则定会强攻之,俘虏全要斩首。

    这一软一硬下来,直搅得琛州人心大乱。日出前,守军中起了叛乱,双方争斗间,有人悄悄将城门打开,司炎磊立刻率军冲入。至此,琛州重回紫乌手中。

    然而,此处战捷,却又得到消息,前往紫乌另外两座重镇的大军皆被叛军将领苏释方率众打退,其中一支尚在途中便被埋伏的敌军杀了个措手不及,苏释方穷追不舍,使得败军狼狈不堪、匆匆返回了丰年,再做打算。

    与此同时,轩以漠的行踪仍无法确定,这才是伏日的心头大患。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紫乌的天气原本就比伏日冷得快些,这会便开始下起雪来。这样的天气,不利于大军再进,加之军粮也不足了,洛梦下令大军大部暂时在建封守着;另外,她担心苏释方会趁机夺取丰年,丰年是通往乌利的重镇,好不容易夺回,万不能再失。略一思索,她和薛琮、司炎磊率领部分人马返回丰年,再作打算。

    火红的旗帜才刚回到丰年,洛梦等人便迎来了一位令人错愕的重要人物——紫乌国君乌彦熙。乌彦熙笑意盈盈,带来了美酒好肉,说是要犒劳各位将士,于是,这城中便举办了一场盛宴。

    宴席上,众人频频朝洛梦敬酒,但也不敢过于放肆,毕竟人人皆道这安非梦已是天子的人,又是军师,便是司炎磊也敬上三分,因此也就不敢灌酒。

    喝了没多久,洛梦便借口身体不适告退,身后跟着陶清便匆匆离开。

    这一出了门,冷意便直扑人面,陶清将手上的披肩给洛梦系上,两人一道朝住处走去。绕过一个又一个长廊,迎面忽然走来两人,走在前面的人器宇轩昂,跟在一侧的人明显是个奴仆。洛梦站住了脚,随着两人的走近,她认了出来:是乌彦熙和张德。

    果然,还是逃不掉,她在心中暗暗道,身后的陶清已经身形一动,就要挡在她的面前,洛梦右手按住了他的手臂,摇摇头——乌彦熙毕竟是一国之君,不是轻易就能打发的。

    眼看张德在不远处站住了脚,只有乌彦熙在继续前行,洛梦朝陶清轻声道:“陶清,你先退下。”陶清犹豫了一会,还是退了开去。

    话说乌彦熙走到洛梦面前,洛梦浅笑福身:“皇上不是在宴席上么?怎的在这遇见了非梦?”笑容,永远是让男人松懈的绝佳武器。

    乌彦熙也满是笑意:“非梦的长相倒是和我过去的一个妃子一模一样啊!”想到那些消息,想到天子将她拥入怀中,他便恨不得撕碎这女人的笑脸。

    洛梦装傻:“是么?”

    乌彦熙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真是一模一样!”装傻?哼!

    洛梦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皇上请自重!”

    “自重?”乌彦熙猛然上前抱住她,将她紧紧箍在怀中:“以前朕在你身上夜夜索求的时候,怎么没听到你说自重?曜琛给你下了御香,你也没说自重吧?怎么?现在有了天子,便迫不及待要忘了过去?”

    他低头强吻,洛梦怒极,想也未想便抬手招呼。巴掌并未落下,纤细的手腕被男人紧紧扣住,乌彦熙眯起眼睛:“想动手?不怕朕再次将你关起来?”

    又是这样!这些男人总想将她禁锢起来,能够给她自由的,竟只有武正和伏席胜。想到这两个名字,洛梦的神色一暗,乌彦熙已经冷笑出声:“怎么?在想你的天子?洛梦,你果然是个妖女,人尽可夫的妖女!偏偏朕还着了你的道!”

    洛梦气极,反倒冷静下来,她妩媚一笑:“皇上还真是说对了,还请离妖女远点,以免脏污了皇上!”

    乌彦熙面上一冷:“洛梦,天子还未给你封号,朕照样可将你夺回。”

    “夺回?”洛梦冷笑:“皇上和黑曜太子果然是至交,想法都一样!除了不择手段地占有,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我不是物件,我是人,你们要从我身上获得征服欲的满足,我便要乖乖顺从么?”

    她猛然一推快要发怒的乌彦熙:“别怪非梦没提醒皇上,这身子是天子的,便是要拿个物件,也得看看主人不是?”

    乌彦熙一怔,却不得不承认洛梦的话具有威慑力,一个犹豫,这美人已经带着侍从匆匆离开。

    用力推开门,洛梦把不快都发泄在了门上,却忘了右手腕刚被乌彦熙弄伤,登时呼痛起来。陶清小心翼翼地拿过她的手腕一看,白皙的肌肤上已有了深深的五指印,他有些生气道:“这乌彦熙,也太……”立刻被洛梦用噤声的手势给制止住了,乌彦熙怎么也是一国之主,天子能压得住他,不代表他俩就能够说些不合身份的话。

    合上门,洛梦在凳子上坐下,陶清则在屋中找出伤药,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细细给她抹药。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过去。彼时,她的手被断裂的树枝刺伤,武正便拿出了巾帕给她细细包扎,动作轻柔地好似在对待这世上最疼惜的宝贝。出神间,她喃喃道:“陶清,你们三人,是如何留在天子身边的?”她指的是陶清、陶冰,还有武正。

    陶清知她是想起了武正,低声道:“天子年幼时,便命人寻些无父无母的孩子,看过骨骼面相之后,若是习武的好料子便接入宫中,秘密训练。大约在我们三人七岁时,被选中作为天子的贴身侍卫,从那以后,无论习武,抑或读书写字,外出游玩,三人皆不离天子身旁。其中,武正是我们当中最出色的,也就和天子最为亲密。外人看来,他们不过是主仆的关系,但我和陶冰都知道,武正和天子犹如兄弟。只是天子看似冷漠,武正不爱言语,外人便看不出来罢了。”

    是么?武正不爱言语?是了,他说的不多,即便喝了酒,也未曾见他失态过。他的温柔,不是通过言语来体现,而是融在了一举一动中。

    陶清看着她的表情,面有犹豫,终还是下了决心道:“洛姑娘,你提出要走的那夜,天子……一夜未眠。陶清跟随天子这么久,未曾见他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

    伏席胜么?她随口问道:“陛下身边未曾有过女人么?”即便没有三宫六院,这宫中被宠幸的女子也应有吧?

    陶清摇摇头:“从未见过陛下召见任何女子侍寝,宫中每年送来的两名女子皆被陛下送给了大臣。为这事,大臣还曾谏言过,皆被陛下斥退,日子久了,也就没人敢再提。”就这事,宫中还曾传言陛下与他们三人是……咳,他怎能想这大逆不道之事?

    洛梦讶异:“这二十几年来,他都一人度过?他还真是倔。”

    陶清点头:“陛下认准的事儿,谁也劝不动……洛姑娘,你知道么?陛下的房中,都是你的画像。不愿你来这,是担心你出事。”

    是,她明白,她都明白,他和武正,爱人的方式不同,一个霸道,一个温柔,却都愿意给她自由。这样的爱,在这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理的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只是武正的离去,让她每每忆起两人的过往,便如剜心一般痛;她若是对伏席胜有一丝的思念,无法抑制的愧疚便如排山倒海袭来,要将她淹没至无法呼吸。

    想要长相守,却只剩长相思。

    长相思,人离心不离,等待等来空守候。夜夜相思,相思为何?便是看到这筷子也会想到不成双,看到蜡烛滴泪便想到离别泪。相思犹如这漫天大雪,落在身上,融了开去,却将冷意渗入心中。冷不能言,冰不能止,唯有独自落泪,只剩意难忘。

    长相思,是她在思念武正,还是在思念远在大滇的人?而那独坐高位之人,是否也在长相思?

    雪,将这世间落了一身的苍茫。

    黑曜传来消息,曜风连同其舅舅伍业诚一同被围在了黑曜的长风。长风原是曜风的领地,而今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支撑点。太子曜琛亲自督战,将士连番攻击,眼看长风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是夜,曜琛的人马打算趁夜深攻城,来个出其不意——令众人疑惑的是,战事顺利了些,待众人攻入城中,才发现曜风早已带着部分人马从城池后方逃窜。

    那后方有两条路,一路通往建封,大约要八日,一路可达伏日大滇,约十日。据追击的人说,曜风是往建封前去,而探子来报,道上确实出现了一支人马,只是打着客商的旗号,使用了不少马车。与此同时,建封传来消息,敌军开始进攻建封,势头猛烈,看样子是要夺回建封不可。

    薛琮一拳砸在桌上:“他们以为有了曜风的人马就可以顺利夺回建封?军师,请准许末将带一支人马前往迎敌,定要他没到建封前便被我灭了!”

    洛梦想了想,朝前来禀告的人道:“不必打草惊蛇,就请黑曜太子继续派人追击,在山谷间前后夹击可以逸待劳。”那人领命而去,薛琮上前道:“军师,那末将便前去准备了!”

    洛梦不语,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薛琮有些急了,上前又要说话,洛梦制止了他:“你不必去,还是请熟悉这里的将军前去。”

    言毕她看向了司炎磊,对方立刻上前道:“末将这就派人前去迎战。”

    洛梦点头:“有劳!”她转身看向门外,紫乌大雪虽然已停,但路上应该仍不好走,曜风选择了这条路,倒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来到紫乌也有快一个多月了,大滇的天气不知如何了?再过几日,也要下雪了吧?

    封后

    这夜,薛琮正在屋中沉睡,冷不丁外面传来了呼喊声,他本是习武之人,又是将军,当下便清醒了过来。他掀开被子下床,不耐烦道:“吵什么?”话音才落,门外已经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薛琮!快开门!”薛琮登时一个机灵,这不是军师的声音么?他正要开门,又觉不妥,忙去拿了挂在一旁的衣衫穿上。这腰带才系上,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人踢开了,先是军师身旁的侍卫走了进来,紧接着那道娇小的身影便冲了进来,脸色焦急。

    “赶紧带兵去大滇!”美人劈头就这一句话:“那曜风不是来建封,是去大滇!”

    她大意了,轩以漠不是第一次用声东击西的法子,这来紫乌的路并不好走,为何不前去大滇?曜风的人马不少,若是出其不意地袭击了大滇,胜负未可知!

    虽然已经派人通知大滇,但可能已来不及,只能祈祷有人发现了这支军队的行踪。而他们唯一能做就是走捷径,试试看能不能在半道上截下曜风。

    黑夜中,薛琮带领大军借着月色疾行。

    “都给老子快些!丢了命也跟我跟上!”一名将士正在催赶士卒,面色焦急。只是这雪地难行,士卒再快也有限度。

    洛梦骑在马上,看得心急,她策马追上薛琮:“立刻下令,挑选千名优秀战骑快马加鞭,打个先头军!”薛琮应是,洛梦又朝陶清道:“陶清,赶紧跟上!”言毕她一个挥鞭,策马跑在前头。

    薛琮一看,急了:“军师!军师!”又朝身边人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叫人去!”

    他一阵头痛,这一路过去也要三天三夜,军师毕竟是个女人,要是出点闪失,他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大滇,大滇!洛梦在心中呼喊,冬日里的冷风打在她的脸上,将她厚重的披风都吹起了些,足见寒风凛冽。然而她却似是毫无所觉,只因这个都城,有着她牵挂的人在。已经失去了一个,她不想再让自己如此孤寂下去。

    曜风带人在路上快马加鞭,因为伏日尚未下雪,路上是越来越好走,眼看已经快到大滇了,他俊美的脸上开始现出一种决绝——这一场战役,不成功,则成仁!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可以剩下的东西了,唯有一搏!

    他恨,恨自己总争不过他的兄长,他不服,不服自己永远居于下风。甚至是那个带给他惊艳的女人,也不曾属于他,难道他这一辈子都斗不过自己的兄长?曜琛!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生生将他前方的一名将领射落马下,他一拉缰绳,又一支羽箭射来。微微一侧身,他躲开箭矢,朝射箭之处看去——天刚蒙蒙亮,但他依然看到,前方射箭的人,居然是名一身红衣的女子。

    他睁大了眼——洛梦!

    还未来得及细想,一声娇喝响起:“杀!”声音以内力送出,响彻道上,只见对方一个异动,便是杀了过来。

    这边正在厮杀,曜琛已带了人在路上追赶。听到曜风实则前往大滇的消息时,他想也未想便亲自追来了,在他看来,曜风不过是想拼死一搏,而他则要亲自斩杀了曜风,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前方已经听到了厮杀声,看来紫乌那边已经派了人来截杀了,嘿!正好!曜琛的脸上显现出了快意,他拔出长剑做好了准备。

    陶清在左,薛琮在右,两人将洛梦护在中间,刀剑挥舞间,不少敌军命丧当场。洛梦盯住了那被保护着的曜风,只见他也看向了自己,目光中闪过异样。

    正僵持不下,忽闻一声呼喝:“黑曜军队来了!”原来是曜琛的人追上了,洛梦心中一喜,笑容却一下子僵住了——她看到了曜琛,她没想到曜琛会亲自前来。

    曜琛也看到了这暗色军队中的一抹艳红,那美丽的身影,犹如一朵盛开的荷花,将这满场的杀气冲散了不少。还来不及惊喜,他已经斩向了敌军。

    曜风回头恨恨地看了一眼兄长,又看向那红衣女人,竟是朝她冲杀过去!曜琛大惊,急忙杀上前去。

    这一幕,犹如当年黑曜的盛宴,争与夺,从来少不了美人的身影。

    曜风想要洛梦陪葬,曜琛想要重新得到洛梦,谁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一只羽箭带着极强的力道,穿越了厮杀的人群,毫无偏差地射入了曜风的胸口。曜风皱眉,只是看了一眼那抹殷红,便摔落马下。他不甘心,可是却注定要失败;而他败给的人,不是他的兄长,是那个冰冷的男人。

    满身杀意的帝王一身戎装,仍旧保持着拉弓的姿势,他眼神锐利,却在看向那抹倩影的时候添上了温柔。

    她以身犯险,他应该责骂她,还是应该高兴?高兴她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心,高兴她终于明白心中仍有他?

    自回到大滇的第一天,天空便开始下雪了,雪不大的时候,一朵一朵,落在地上,即刻散去,像是迷恋于空中飞舞的调皮精灵,不肯安安分分地在地上铺洒着。

    洛梦坐在宽大的轿子里,时不时掀开窗子往外看看,一只大手止住了她的行为:“别打开了,冷风吹了进来,你这身子该冻坏了。”

    洛梦淡淡一笑,这才发觉手上有些冷了,她哈了口气想暖暖手。坐在一旁的伏席胜早已看在眼里,将她的手捉了过来,大大的手掌将她的柔夷完全包裹住了,掌中的热气直暖到了她的心中。

    看着洛梦微红的脸庞,伏席胜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热气吐在她的面上:“你知不知道,我收到薛琮的消息,说你亲自截杀曜风时,我有多担心?”语调中仍有着卸不去的忧心,他顾不上许多,亲自带兵前去,路上未敢有一丝的停歇,生怕因为晚了一刻都看到他所害怕的场面。

    洛梦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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