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瑶华(完+番外)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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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华(完+番外) 作者:rouwenwu

    出抹喜色:“这是今天第二件让我高兴的事。 无论皇阿玛为什么问起你,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呢!皇阿玛说好些日子没见你入宫请安,连除夕家宴你也没参加,是不是身体不适。”

    我蹙眉听着,感觉说不出的古怪,自从一废太子时我力争回八贝勒府后,我和康熙的联系就断了,除了之后有一次他当众毫不留情的指责我嫉妒行恶外,这位大清的皇帝再没有提起我。康熙四十九年我产后虚弱,没有参加除夕宴,他连只字片语的关怀都无。如今,在我失踪的日子,他为什么想起我?

    “你猜八弟怎么回皇阿玛?他倒会讨巧,说你去京郊寺庙小住,为皇阿玛祈福。” 胤礽好笑的道:“瑶妹妹,我记得你从小就不爱去寺庙,还说不信这些。”

    我一脸黑线的望着他,自己的确曾在很多人面前说过这样的话。胤禩真会找借口,居然这么烂的借口也被他找到,明显露洞百出。

    “然后皇阿玛就说,难为瑶丫头这么有孝心,只是她独自在府里也太孤单了,朕看不如等你守孝期满,送个人去与她做伴。”胤礽说话时故意压低嗓音,把康熙的语气、神态学了八成。我定定的望着他,才忽然意识到他原来是康熙的儿子,同样的狡猾而残忍。

    我的眼神闪了闪,然后若无其事的低头盯着棋盘,胤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充满乘胜追击的意味:“你不问我皇阿玛把谁家的女儿指给八弟?”

    “我看这盘棋,白子会胜。”我低头喃喃。

    “你在逃避现实。”

    我忽然高昂起头,很妩媚的笑道:“太子想挑拨离间吗?可惜,您不合格。”

    胤礽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不满的嘀咕:“怎么就不合格?你哪只眼看见我挑拨离间?”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麻烦太子下回要挑拨时,挑个比较简单,容易突破的话题。”

    他轻舒口气道:“这回你说对了,我是想挑拨,可惜八弟在这事上滴水不漏,让我无从下手。不过,你别以为是好事,当面把皇阿玛的指婚顶回去,根本是不要命的表现,我就不明白平素八面玲珑的八弟为什么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

    我听后半晌方黯然道:“因为他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因为我们都太了解彼此。”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辛酸,或许两者都有。

    以古代女子的身份去要求现代女子的权益,这本身就是一件会让人发笑的事情。

    忠贞从来不是古代男人需要遵守的,它只对女人有约束力。

    如果胤禩生在现代,或者他虽生在古代却是平民,该多好!

    “八弟样样都好,可惜他注定要败在我手下。”胤礽举重若轻的放下枚黑子,瞬间扭转了黑方的劣势,然后冲我笑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有致命的弱点,而我没有。”

    我失神的望着丢失了大片江山的白子,脑中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胤禩拒绝康熙指婚那一刻的情景,他是抱着怎样的决心来下这个决定,康熙又会如何看待他?

    “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胤礽落子越来越坚决,很快便把白子打得溃不成军,他脸上的微笑也越来越完美,一种让人看了会觉得万分碍眼的笑容,而从他嘴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击打在我心头:“谁都看得出来,皇阿玛给了他一个最后选择的机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八弟却偏执著,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一盘棋到了收关阶段,胤礽伸手抚乱棋子,连数目都不用就可以看出是黑子胜了。我抬手扣住眼前的几颗白子,不让他收走,冲胤礽笑道:“正因为知道他一定会这样选择,我才会爱上他。”

    “爱……”胤礽轻蔑的笑,他伸手轻拍我固执的扣在棋盘上的手,像在安慰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你很快就会明白那个字连一文钱都不值。”他的手明明那么温暖,但说出的话却让我不由自主的打寒战:“这里的任何人都没资格说这个字,我没有,四弟没有,八弟也不会有。而八弟错就错在明明没资格,却偏要说这个字。在我看来,与其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许给你荣华富贵和安稳的生活更实在。”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肤浅的女人。”我的脸白了白,然后又欢快的笑起来。

    “这不是肤浅,是现实。”他也在笑,但眼里却全无笑意:“紫禁城里的女人就应该现实,可惜你从小被皇阿玛宠坏了,所以变得不现实,这些年才会吃这么多苦头。以前的我也和你一样,那时候咱们同病相怜。”

    胤礽见我脸色越来越难看,便安抚的笑笑:“瑶妹妹,你不用怕,我说过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吧!”他温柔的望着我,神态虽然异常认真,但那不纯正的黑色瞳人中映出的我却是模糊一片。也许他正透过我在看着另一个自己,幼年时一样骄傲任性、一样得到康熙特殊的关爱,却因身份不同而演变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我沉默着松手,任他把棋子收走,然后从容的起身离去。傍晚来、下棋、聊天、收棋、在掌灯时分离开,这几乎成为胤礽生活一部分的同时,也在一点一滴侵蚀我的生活。

    “这几天我比较忙,恐怕没时间来看你,我让喜福过来伺候你吧!”在门口时,他的身形顿了顿,有丝迟疑有丝试探的问。

    终究还是对我放心不下吧?

    “喜福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你收买的?”我若无其事的问。

    “你还在气她?”

    “只是好奇。”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他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我无聊的看着自己的手,想象上面开出花来,被关了这么多天,除了傍晚时能和胤礽说会话,连平常送饭的人都是个哑巴太监,这里的生活实在太闷。

    “你大婚之后,我找到了她。”胤礽扔下这句话后翩然而去,也因此没有看到我睁大的眼睛和下意识握紧的手掌。

    望着因紧闭而沉寂的木门,我心里却没有片刻宁静,低声轻念:“胤礽,我是想相信你,甚至把赌注压在你这里,可惜你终究没有让我下注的勇气!因为赌注如果下在你身上,一定会输得很惨。”

    既然牌桌上已经注定没有胤禩和我的位置,那么也许我应该换一种玩法。

    喜福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被关的这些日子,胤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连个服侍梳洗的丫鬟也没派给我。就算怕我被关的事败露,但他不会连一两个心腹都找不出来吧!每天除了送饭的哑巴太监兼职打扫屋子外,就没有任何宫人再来这里。害我这个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剥削阶级生活的小女子只能边和发型奋斗边感叹古人实不欺我,果然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贵族米虫生活,真是应了初时想的那句话——混吃混喝,虽然以后的前途无光,但现在不捞够本,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我两眼放光的看着低头推门而入的喜福,感觉像看见了上天派来的神仙。我指着头上梳得惨不忍睹的发型求救:“喜福,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梳头。”

    喜福猛的抬起几乎要压进胸口的头,疑惑的望着我,不信、犹豫、狐疑,各种混乱的表情在她脸上一一闪过,但看到我坦然迎视的眼,她笑了。她的嘴角似动非动,眉弯弯的如条弧线,在她脸上似乎能看见最虔诚的欢乐,可我还是捕捉到她眼中阴暗角落的冰冷——轻蔑的、一种看白痴似的眼神。

    “格格,奴婢这就替您梳您最喜欢的样式。”她欢快的说着凑上来,拿起牛角梳子,麻利的把梳子探入我的发里,一下又一下的拢着,透过铜镜我能看到她嘴角模糊的笑,似乎是因为觉得善良的我终究原谅她而显得轻松。

    被看得很轻呢!我暗暗冷笑,脸上却越发不动声色,赞叹着:“还是你手巧,梳出来的样式也漂亮。人都说手巧的人,心也巧,而且心上有很多窟窿。”喜福的手有力的在发间游走,连颤动都没有。我则继续自言自语:“是不是心上窟窿越多的人,就越自以为聪明,背叛人的次数就越多?”

    “格格还是不能原谅奴婢?”她的语气黯然。

    “如果……”我用手指轻敲桌面,对眼前的勾心斗角感到厌烦:“如果你以为还能骗我第二次,就尽管把你的绝招使出来。”

    “奴婢不明白格格的意思。”

    “其实我是想问你雍亲王最近好吗?”我按住她替我梳头的手,转身定定的望着她。

    她沉默着,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慌乱,只眼中闪过的光泄露出一丝心事,但又因太快太纷乱根本让我看不明白。

    “你不否认?”我低声学她的语气嘲讽:“我还以为你会说‘奴婢不明白格格的意思’呢!”

    “有用吗?”喜福淡淡的笑着,撤去虚假笑容的她开始散发成熟女子的魅力,不再背躬屈膝、没有刻意讨好,只淡然的看着,这应该就是真正的她了:“格格是怎么看出来的?”

    “疑点很多,但真正确定下来是昨天我问太子他什么时候收买了你。”我微笑着分析:“太子说是在我大婚之后找到你的,那之前呢?草原上那晚,十三阿哥帐外,你在哪里?为什么四阿哥进来时,我连你一丁点的声音也没听到?然后第二天你又若无其事的出现。是不是因为已经成竹在胸,所以连遮掩都懒得做,可惜最后人算不如天算!还有四阿哥说我想离开皇宫,这件事我只和你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当时因为心乱想不到的事,不代表永远想不到。”

    “是奴婢疏忽了。”她低头轻声说,用平日在我身边做错了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时的检讨口气应对着。

    我本来平静的心忽然感到被烈火烧灼的痛,强压下猛然升起的怒气,假笑道:“这次布局引太子上钩很辛苦吧!最难的是局中套局,也真难为你家主子了。”

    喜福根本不是太子胤礽的人,她从头到尾都是四阿哥胤禛的人。如果她真的背叛我,没有道理在跟了我那么多年后,且在我正受康熙宠爱时背叛。

    被绑架之初那只冰冷的手,记忆中只有一个人的手那么冰凉,像要冻住天下所有人的心般。昨天太子又忽然说起胤禩对胤禛不留情面,可在康熙眼皮底下这么明目张胆的攻击胤禛,又有太子在侧,怎么想也不符合胤禩、胤禟等人的性格,就算良妃刚过世,我又失踪让他们乱了阵角,但也不应该犯如此错误,这件事怎么瞧怎么像是做给胤礽看,好安他的心。

    昨夜我翻来覆去的想,能布下这么周密的局,一环扣着一环,让每环上的人都以为自己正主宰着一切的运行,而真正的主谋却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观看。这宫里城府深到如斯地步又有这么做的理由的人,除胤禛外不作第二人想。

    “其实我还是有些纳闷,你们是怎么把胤禩也引入局的?”我满脸好奇的问着,心里却并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平静,因为有些担心……

    “格格,您怕了。”喜福的微笑又一次出现在脸上,自从她表露身份后,每当我失意时,她就特别喜欢笑,似乎非常开心看到我痛苦焦急的样子。她温柔的笑着,口中的字句不断敲打我:“您怕八贝勒已经知道您被太子带走,却不顾您的危险,只为了要制太子于死地。”

    我松口气的叹道:“本来是有些怕的,人呀!无论嘴里再如何的说着相信之类的话,也还是会在心底深处产生怀疑,不过让你这么一说,我就不怕了,谢谢。”

    喜福的笑僵在脸上,仿佛时间凝固在她脸上一般,然后那笑容扭曲变形,有一刻比鬼还难看。我毫不犹豫的拿起镜子举到她眼前,让她看清自己的嘴脸。她看到镜里自己的那一瞬间,飞快的向后退去,同时慌乱的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我笑着安抚:“别怕,那可是你自己呀!”喜福一声不吭的站着,我继续以玩笑的语气问:“你说,如果我把这事告诉太子,他会怎么想?是认为我骗他,还是相信我。”

    “奴婢不知道。”

    “那就去找你的主子,让他告诉你会怎么样!”我笑容一敛,突然急声厉色的道:“难不成真以为我软弱好欺吗?”

    喜福呆楞的瞪着地面,完全不能适应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我。久久的,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出的疲惫,直盯着我叹道:“奴婢,明白了。”说这几个字时的她一蹶不振,显然在向我宣告认输,我满意的点头,终于有扳回一局的快感。

    “我要离开这里。”我无所谓的说,似乎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喜福毫不犹豫的答道:“这不可……”说到半截时她忽然看到我似笑非笑的双眸,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境遇,稍微调整语气后,商量道:“格格,您别看这里平时连人影也没有,其实四周都是埋伏。太子爷把您看得极紧要,断然不可能让您逃走。我看不如您在这里再等一段时间,王爷自然会想办法救您出去。”

    “再等?等什么?等你的主子把我家包了饺子,然后捧着碗让我来吃吗?”我嘴角微向上翘翘,语气森然:“我一个人自然逃不出去,但不是还有你和你家主子呢?我的好喜福,你们不是一向手眼通天,既然能把我弄到这里,自然有法子送我出去。”

    二天后 毓庆宫后殿小室

    我手上把玩着一柄精巧的匕首,明亮的刀刃映出我平静无波的脸,却映不出心中的紧张。匕首是喜福带进来的,此时我拿它的手似乎有些抖,猛的闭上眼,尽量把恐惧不安和对未来的茫然都驱除,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胤禩、胤禩……

    这个名字现在就是我力量的源泉,似乎每多念一遍,我的信心就多一分,不安就少一分。

    今天对我来说注定是繁忙而危险的一天,先要逃离太芓宫,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将更难办,我必须做出选择。

    “格格,快跟我来。”喜福从屋外探进头,面上虽然还很沉着,声音中却透出股焦急。

    我飞快的把匕首收入袖中,起身向外走去。

    一月正午的太阳黯淡无光,整个自然界都像褪了色般的萎谢。屋外静得有些诡异,门在我身后合上,发出极低的吱哑声,像是不可名状的哀音,在这一片静寂中清晰可辨。

    踏出房门的一刻,我几乎要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击回屋里,下意识的楞在门口。喜福见我一动不动的站着,焦急的推了我一把,低声催促:“快,我们的人控制不了多久。”

    “是控制不了多久。”不高也不低的温和男声于这无声的午后却像是平地一声雷,有着极高的震慑力。

    听到这声音,我本来乱糟糟的心开始平复,侧头看向喜福,她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听见声音,只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前方。

    太子胤礽正站在那里,他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打扮的高壮男子。

    胤礽轻摇着手中的香妃扇,一月的天气根本用不着它,但在他手里的扇子却那么合乎自然,仿佛每扇动一下都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他脸带笑容的望着喜福,眼中的光却越来越冷:“狗奴才,背着我还敢耍花样。说!谁指使你的?”

    喜福转头望向我,像是要寻求答案似的,也因此让我清楚看到她平静外表下的慌乱。我轻轻抿唇,盯着她的眼里满是笑意。她忽然脸色大变的向旁飞退,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我毫不迟疑的抬脚踹上她的身子。

    经我猛踹的她无法保持平衡,一连几步的向后退去,最后更摔向胤礽站立的地方。

    “当啷!”宝剑出鞘的声音响起,胤礽身边的侍卫出于本能的把剑刺入这个突然出现的入侵者身体里。利刃入肉的声音虽然细微,但还是被我听得一清二楚,那种锥心的痛楚像是来到我身上一般,让我的心猛然加速跳了两跳,但面上只是冷冷的看着瞪大双眼的喜福。

    我轻轻的张嘴,却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无声念道:你们逼我的。

    喜福大睁的双眼在我无声的语言中渐渐垂下,眯成一条极细的缝,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在瞬间退去,配上她衣上的艳红却自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

    “啪啪啪!”胤礽用扇柄轻敲着手心,冰冷的笑容此时已全被欣喜替换:“瑶妹妹果然是聪明人,真是不负我的期望。”

    “你若不是早就怀疑她,又何必让她独自来服侍我。”我微笑的看着他道:“这回终于趁了你心,把你宫里的j细都抓出来了吧?”

    “抓是抓出来了,可惜各个都是死士,一个字也不肯说就去了,真是可惜。”胤礽笑眯眯的向我走近,半道又瞄了一眼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喜福,叹道:“还好这个还有口气。”

    我看着走近的胤礽,他眼中隐约露出抹红,似乎是沾染太多人的鲜血,想洗也洗不清。我皱眉瞥开头,却正好看到地上染血的喜福被几个侍卫用布堵住了嘴。心说不出的烦闷,眉头紧皱,不断在心里告戒自己不应该烦乱,这宫里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前自己不肯认清也就算了,但现在既然想明白了,就要坚持到底,谁利用谁,谁胜过谁,一切都要等到最好才见分晓。

    “瞧你,做这么剧烈的运动,都出汗了。”胤礽的语气就像我刚才只是在做体操运动那么稀松平常,他笑着举起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方素帕的手,向我额头探去。

    我把头向后一仰避开,他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的把帕子递到我眼前:“擦擦吧!”

    我一把抓过那方素帕,突然觉得手帕上浅淡的颜色触目惊心,像是比红色更浓重,更让人窒息。我仿佛感到四周开始弥漫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把整个毓庆宫都环绕进去。我慌乱的扔掉手帕,看着它缓缓落地,像是失去了生命。

    “你怎么了?”胤礽又凑近几步,关心的问。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我耳边响起的却是他刚才轻描淡写的声音:“可惜各个都是死士,一个字也不肯说就去了。”他的两种声音在我耳边交错出现,纷乱却又有着一种秩序。

    我猛咬自己的下唇,抬眼望向他的同时,袖中匕首已滑到手上,却因为手心满是汗水,差点把匕首滑落。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我死命攥住匕首,不再迟疑的挥动它向胤礽喉头刺去。

    惊疑,害怕——我和胤礽离得如此之近,近到能把他眼中的神色一览无遗。在最初,他似乎动了动,像是想向后退,但不知为什么他又不动了,只是平静而悲哀的望着我。

    我咬牙把匕首高举在他脖子旁,冷声喝阻想冲上来救人的侍卫,对他低声道:“放我出去。”

    “你疯了吗?”

    “你们逼我的。”我冷冷的重复刚才对喜福说的话,手上的匕首缓缓向里压了压。

    “没人逼你,根本是你自己在逼自己。”胤礽语气激动,即使被我的匕首压制,仍旧大声道:“我说过,只要你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我保你一家平安。”

    我看着双目圆睁、在希冀我信任的他,只能惨然一笑:“我是想相信你,可理智告诉我不可以。”

    历史像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不停的推着所有人向前,从来不会等待任何一个落队的人,即使是太子也不行。

    胤礽定定的望着我,眼中的哀痛浓得化不开,几乎把我淹没,最后他叹道:“好,就算你不能信任我,但你知道你现在犯的是什么罪吗?劫持皇太子是要凌迟处死的。”

    “我不在乎,大不了闹到皇阿玛那里,大家一拍两散,左右不过是个死字。”我坚定的道:“而且如果我死了,殿下您这太子之位恐怕也坐不长久。”

    “好,好,好。”他连说三声好字,堆积起无尽怨毒的双眸射向我:“我怎么就没发现,原来这宫里最阴毒的竟是你。今天这行险的一招果然奏效,费了这么多人命换来我的大意,恐怕以前经你手害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被我害死的人多了,最远能追溯到我十岁时。没让您失望吧?反正害也害了,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就算死后下地狱我认了,所以这一世无论如何我也要和所爱之人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我们。太子,是您下决定的时候了,是要和我现在一起下地狱还是放我离开?”

    胤礽突然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冷冷的道:“既然如此,咱们一起下地狱吧!”

    第二章 诱惑(修改)

    我的心瞬间被胤礽冷酷的话语冻结,紧握匕首的手开始轻微的颤抖。胤礽像是看透了我的外强中干,突然抬手握住锋利的刀刃。

    他毫不退让的一寸寸把匕首推离脖子,温热的血顺着匕首落到我手上,又从我指间流到他肩头。

    “你不要命了,快住手!”我咬牙恨声道,深知如果这时自己软弱就注定失败,握匕首的手不禁加了几分力。

    胤礽手上的血越流越多,他的神情也越见疯狂:“我宁愿和你一起死,也绝不放你走。”

    “放她走。”轻柔中透着威严的女声响起,我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太子妃石氏。她悄无声息的出现,似乎引不起任何人注意,可人们一旦看见她,就会因那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再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我努力控制住略嫌急促的呼吸,心中庆幸着终于碰上个没有发疯的人。

    “替我准备马车和车夫。”我边说边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喜福:“把喜福放上去,我要太子送我们出宫。”

    “太子不能去,但只要你们放了太子,我可以保证一定送你们离开。”石氏冷静的道。

    我不禁冷笑:“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娃娃吗?放了他,然后束手待毙?”

    “你没得选择,只能相信我,你以为这样的他能送你出宫吗?”

    我哑口无言,看了眼自石氏出现后既没松开匕首,也没有说一句话的胤礽,心忐忑的跳着,不知该如何应对此时的局面。

    石氏命令侍卫去准备我要的东西后,淡淡的道:“你不是想走吗?放了太子,我派人送你出宫,这毓庆宫的事我还做得了主。”

    时间流逝,汗一滴滴从额头滑落,模糊了双眼,我却不敢擦拭。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我咬牙决定赌一把,大不了再被关起来,但如果赢了,我就可以离开这束缚我多日的地方。而且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石氏说的是真心话,没有欺骗我。

    当喜福被抬上马车,胤礽也不在坚持的松开手时,我犹豫着收起了匕首。

    我警戒的跳上马车时,胤礽忽然凄厉的大喊:“不要!!!”

    我心里咯噔一声,转头看见他冲向马车。难道他要反悔?我不由得后悔刚才的决定,怎么会鬼迷心窍的放开他?

    石氏突然一把拽住胤礽的胳膊,低声喊道:“爷,我求您放她走吧!您的梦该醒了,想想我们的孩子!”

    胤礽因她的话浑身一震,无力的跪倒,又猛的抬起头,瞪着充满血丝的红眼对我喊道:“你会后悔的,我不会放过你们,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染血的他犹如修罗恶鬼般狰狞,莫名地让人胆寒。

    我逃难一样飞快钻入马车,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只一心听着车外嗒嗒的马蹄声。

    很多年以后我总是在想,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胤礽,会不会多看他一眼,以作为后半生的怀念。答案是无解,总之命运从那一刻起把这个和我前半生有着若有若无羁绊的男人彻底剥离出我的生活。

    安全出宫后,我在只剩一丝清明的喜福指点下,换乘了四阿哥胤禛派来的马车。

    我出神的望着胤禛手下麻利的替喜福止血,脑中盘旋不去胤礽疯狂的喊声:“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四周空气冰冷,身体不住的颤抖,我紧紧蜷缩成一团。明明自己早就确定了目标,为什么心还像被尖刀扎入似的痛?

    “福晋。”陌生男人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世界,我抬眼望他,他恭敬的道:“爷说,如果您想回贝勒府,就送您回去。”

    我沉默的呆瞪他,心里唯一盼望的是现在就见到胤禩,但是……

    “福晋,您歇会儿,马上就到,奴才先在外面候着。”我的沉默被他当成了默认,那男人说着就要挑帘出去。

    “等等,我不回府,送我去你们爷交代的地方。”

    陌生人伸出的手一停,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爷说,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微微一笑:“没有必要,我不回贝勒府,送我去他认为我该去的地方。”

    “遵命。”他不再迟疑的挑帘出了车厢,独留我面对已经昏迷的喜福。

    我怔怔望着喜福发呆,马车行进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我却连向外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怕那简单的一眼,就让我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选择回府。

    不行,我使劲摇头,现在回去和等死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喜福轻浅的声音几乎让我以为那是她的呓语。可当我对上她坚持着撑开一条缝的眼睛时,那眼中的执著强烈到让我震惊。

    你完全可以把我扔在太芓宫,任我自生自灭,为什么要救我回来?她用眼无声的问着,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用眼睛也可以表达这么多意思。撇开头,我闷声道:“你背叛我的信任,我利用你,我们扯平了。从此以后,互不相干。”

    车厢里的空间像被隔离、时间也仿佛陷入停顿,车外各种嘈杂的声音听不见了。忽然,一声轻轻的叹息打破平静,瞬间各种声音争先恐后的涌入我耳中,街上行人的声音、马蹄声,以及车中喜福的低吟:“我们这些奴才……原就是用来牺牲的,我……不会感激你。”

    一日前 毓庆宫后殿小室

    “爷说,太子恐怕已经对奴婢起疑,格格若是想出去,少不得要做些博太子信任的事。”

    “把你出卖算不算?这倒正和我意。”

    “奴婢一个是不够的。”

    那要多少人才够?话到嘴边,我却没有问出口,仿佛只要一问,这些人就会变成我一生的负担,永远压得我喘不过气。

    这次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众皇子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最后仍旧是四阿哥胤禛棋高一招。丢掉些无关紧要的,却换来太子的放松,使更重要的布置得以保全。太芓宫里一定仍旧埋藏着致命的炸弹,但太子胤礽却浑然不知,其实他已经输了。

    胤禩也输了,输在他心中保留的净土上,输在他的坚持上。

    “爷……”街上的人声断断续续,但我的耳朵像会自动过滤一样,把多余的声音剔除,只留下这异常熟悉的呼唤,那是家里何总管的声音。

    我猛的趴到窗旁观望,朱红色的大门近在眼前,身着官袍的熟悉身影从门前轿中缓步踱出。突然,我觉得嗓子像被卡住似的难受。

    胤禩的举止仍旧优雅从容,身子却瘦得厉害。他单薄的身体仿佛和官袍的衣褶溶化在一起,只要轻轻抖动就会消失不见。马车和他的轿子交错而过,一瞬间的极近后是极远,却让我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苍白。此时的他,像是阳光下一抹孤寂的灵魂在随风摇曳。

    眼中的世界如浸在水里一样模糊,只能描画出他的身影,最后连身影也消失不见。我缩回头靠在车厢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个干瘪的灵魂维系着身体。

    不自觉想起前年他随驾巡幸五台山回来时献宝似的跑到我面前,亲自替我和儿子弘旺带上玉佛佩和玉观音坠。

    “俗语说男带观音、女带佛,这两个可是我特意求来的,你和儿子一人一个,谁也不许离身。”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骄傲的宣布。

    我失笑的望着他,都说自己不信这些,他还偏要去求:“怎么你不给自己也求一个?一家三口一人一个,多好。”

    “只要你们平安,我就平安。”他笑眯眯的说。

    只要你们平安,我就平安。我在心里默念,只要你和孩子平安就好。我的手抚上腰间玉佩,一遍遍摸着,片刻也不想撒手。

    马车不知于何时停下,车外静寂无声,我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喜福,深吸口气挑开车帘。

    “你来了。”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每个字符都洋溢着欢快:“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果然没让我失望。”

    马车停在一处荒芜的院落里,地上长满荒草,腐木和青苔的气息无处不在。四阿哥胤禛就独自站在这片破败的景象中。他一身便衣,神态却孤高洒脱,像是刚打了场胜仗的将军要在他富丽堂皇的将军府里招待来降的敌人。

    我平静的跳下马车,淡然道:“这一局你胜了,但是,我还没输。”

    “你怎么会输?有我在,你自然不会输。”他不以为意的浅笑。

    “喜福就在车里,你不去看看她?”我轻挑眉,故意转移话题。

    “她没死吗?”胤禛的眉头蹙起,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果然符合你的性格。”

    看他若无其事的谈论那些为他尽忠而死的人,嘲笑我的心慈手软,心里隐忍多时的怒火猛然升上,我恨声道:“什么我的性格?你以为很了解我吗?你凭什么?”

    胤禛用那漆黑的仿佛没有生气的双眼紧盯着我:“相信我,这天下没人比我更了解你。”说这话的他表情诡异,竟像是成了一种非人也非鬼的东西,让我只觉寒气阵阵。

    我下意识的转头望向班驳的院墙,突然感到恐惧,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可二废太子的日子不远了,我不能再犹豫,胤禩的梦该醒了。从他拒绝康熙再次指婚的那刻起,就已经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他为什么还是看不清!

    我既然做不到改变历史,那就让历史顺着原有的轨道走。

    “胤禛,我们来谈笔交易吧!”声音在空中飘荡,而我仿佛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中浮沉。

    “没有必要。”听到我直呼其名,他闭了闭眼,似乎已经明白我要说什么,语含戾气的道:“我不和你交易,照样能得到我想要的。”

    “但你肯定会很辛苦。”

    “也许我想要的正是你不想给的。”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只要付出代价,任何东西都可以到手。”

    他轻眯着眼,语气危险的道:“那好,我最想要的就是你,你说,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天下。”我妩媚的笑,举手投足都显得异常轻松,只心在怦怦地跳着,像是随时会从嘴里跳出来似的:“如果你真想做这笔交易,用天下来换,我就是你的了。”

    胤禛默然的望着我,素来沉静的眼中突然多了很多东西,在那深黑的欲望下不住游荡。

    “当然,你不会这么干,我可不认为在你眼里自己比天下重要。” 我冷笑着嘲讽,如果我在你眼里真的很重要,你就不应该把我像颗棋子一样送到太子那里。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白,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

    “最后一次。”他在我的注视下,缓缓举起右手,张开又合上:“送你走的时候,我就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利用你。”

    我悲哀地看向他的手,那只手必定还和梦中一样冰冷,也许从来没有温暖过:“一次后是两次,两次后是无数次,永远也没有最后一次。只要你认为合适,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卖我。”

    这就是你和胤禩的不同,也注定了你能成为皇帝,我却会爱上胤禩的命运。我需要一个真心对待我、把我视为唯一的人,而你眼里的东西太多。

    胤禛的脸色变得极端苍白,瞳仁可怕的抽缩着。他就像头负伤的猛兽被人触碰了伤口,随时准备发出恫吓的吼声。

    我几乎要被他的样子吓住,强自镇定的道:“不说这些,咱们还是来谈谈我说的交易……”

    “不,”他挥手打断我的话,转眼间一切情绪全迅速从他脸上撤离:“你的交易我不感兴趣,不过我有个交易也许你会感兴趣,一个你我双方都付得起代价、愿意付代价的交易。”

    “哦!”我把诧异掩藏在声音后面:“说来听听。”

    胤禛却已经看破了我的伪装,淡笑着安抚:“别害怕,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你。就算现在你要立刻离开,我也会送你回去,刚才你不就经过了那里。”

    “你是故意的。”我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你故意让我看到他,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是让你去怀念故地,但没想到会碰见八弟。听说他最近忙得都很少回府了,却偏让你撞上,这可不是天意嘛!”他意味深长的道。

    我眼前又晃过胤禩削瘦的身影,像是随时要羽化成仙。

    “啪啪!”突然的巴掌声打断我的思绪,我不解的望向胤禛,只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悦,而他的声音依旧清冷:“现在来说我们的交易,一年,我要你忘掉八弟一年。”

    一阵使人呼吸不顺的微风吹来,院中的荒草被吹得瑟瑟抖动,像在悲哀的哭泣,一如我的心声。

    “一年以后,前尘种种烟消云散,我放过你们。”

    “放过我们?四王爷,您真这么有把握自己是笑到最后的那个,路还长着呢!”我大声嘲笑他的自以为是,以掩饰心中的不安。我和他做交易是因为知道他日后定能登基称帝,熟知历史的优越感让我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可他却自信满满的回敬我:“路是很长,可只有一条。我只要一直走,就能到终点。”

    我停住笑,木然的看着他,心中百转千回。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好像那雕龙的宝座已尽在掌握。我虽然看见结局,无奈看不透过程,在其中沉浮。明知事情出现偏差,却找不到错处,只能任由他掌握主动。

    “这世上有样东西,我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心。所以,别逼我恨你。”盯着他的双眸,我脱口而出。不料只这简单的一句话便在他眼里添了阴鸷的深黑覆在那瞳仁上,竟仿佛一层浓色掩盖了浅色,打破我原本认为他双眸已是黑到极致的概念。

    “我说过,与其让你忘记,不如让你恨我。”

    我惊怒交加的望着他,眼前之人根本说不通,于是恨声道:“既然四王爷这么有把握,那我们的交易不做也罢,烦劳您找人送我回府。”

    路不是只有一条,你这条走不通,不代表条条都不通。

    胤禛戏谑的笑看我:“说你聪明,偏有时糊涂得厉害;说你不聪明,又能一眼看穿我布的局。罢了,看你慧根深厚,就再点化你一回。最近,皇阿玛说你和八弟,不要把市井小民那套搬到皇室来,成什么样子,两个人都该好好静静。”

    我的心似乎瞬间掉入冰窟,再也找到一丝温气,以前总隐约感到的不对,终因胤禛的一句话想个通透:不要把市井小民那套搬到皇家来,是说我坚持的一夫一妻吗?

    胤禩他们为什么这么容易上当?康熙为什么正好在我绑架时问起我?胤禛为什么这么自信?难道一切都有康熙纵容?我恐惧的望向他,心里不住的大喊:没道理,康熙没道理这么做,这和亲手把太子推下台有什么两样?

    “看你,又多想了吧!”胤禛依旧笑得从容:“有时候想太多也不好,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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