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闺秀 夜有轻寒第25部分阅读
一品闺秀 夜有轻寒 作者:未知
。”
“不用,这个就好!”燕王挡开了她的手,举起茶壶,随手倒了一杯茶在面前的空茶盅里,连倒了几杯,一气喝下,直到茶壶里再倒不出半滴水来。
林晓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忘了问这位王爷是从哪里进来的,这位爷不是有洁僻么?那是她的茶盅啊,她刚刚喝过,上面还沾着她的口水啊!而且既然他这么渴,直接对着茶壶喝就好了啊,反正茶放得久了,都快凉了,不用怕烫着。
燕王对她的异状视而不见,喝完了似是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道:“这是什么茶?”
“是我自己配的花茶,加了荷叶和蜂蜜。”她都不敢提那桌上的茶盅是自己用过的,不过明眼人都该知道吧,这位爷是不是渴得太厉害了,忘记了注意细节?
“不错!”燕王点点头。
“那……我再给王爷烧一壶?”林晓霜问道。
“不用了!”燕王说道,“韩章的药方,还行吧?”
“太好了!”提起这个,林晓霜喜形于色,“果然是医仙的手迹呢,不知王爷是从何处寻得?”
“这你就别管了,既然给了你,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对了,信上让你制的药方,调配得如何?”
林晓霜看了看桌上的药盅:“配好了,我正准备制成药丸。”见燕王面有疑惑,她补充道:“我做了实验,这药方是外敷的,但有几味可以提炼出来内服,我又加了几味药,双管齐下,效果比先前的方子要好得多,如今就差最后一道工序。”
燕王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那好,你抓紧配制出来,赶紧给我。你能大量生产吗?”
“怎么?王爷要多少?”林晓霜疑惑地看着他。
“试了好的话,有人会大量采买。”
那药丸的主要功用是止血化淤,林晓霜略加思索就明白了是军中要,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无论如何也得接下来,药材不够,不是还有孟言轲么。她马上应道:“好!只要价钱可以,王爷要多少,我这里有多少。”
燕王微微动了一下唇角,似是闪过一丝笑意,林晓霜再看,却又不见了,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
“行,只是这桩生意,你别让孟二插手,需要什么,交给赵管事来办,制药的地点,也由他带你去。”
林晓霜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燕王,她就知道,在这个人的面前,根本就别想藏着半分。
“怎么?不愿意?”燕王微微皱眉。
“不是,”林晓霜赶紧摆手,“一切都听王爷的,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怕时间不允许。”
“你有什么好忙的?”燕王问道。
“白天要上国子监,还要进宫陪梅塞公主,只有晚上有空……”
“梅塞公主?那位图腊公主?”
“是!”
“她住在哪个宫殿?”燕王问道。
“玉梨宫,与平章公主同住一宫,她在西殿。”
“知道了,你不用亲自动手,赵管事会分派人手给你,你只要分成几步,各自教他们做就是了。”
林晓霜只得应了,说完这个,燕王似乎就没了话,站起身要走。林晓霜在背后叫道:“王爷!”
“还有事吗?”燕王转身。
林晓霜本想问他,蔡大虎有没有信请他带来,想了想人家是王爷啊,怎么可能帮她带信呢,还是等见到祁亮问他好了。可是人已经喊住了,不找点什么说也不行,急中生智,忽然想起了那块石头,顿时眼睛一亮道:“王爷既然来了,你上次寄放在我这里那块石头,不如一并带走了吧?”
“就这事?”燕王问道。
林晓霜点了点头,满怀希翼地看着他。谁知道那人只说了三个字,嗖地一下就没了人影。
“放着吧!”林晓霜喃喃自语,“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摇了摇头,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她喜滋滋地跑过去拿起药盅继续搅拌起来,要发财了呢,军方有的是钱,燕王自己就是军方的人,他这算不算是中饱私囊?
高兴了半天,林晓霜忽然想起了个问题,她没有和燕王谈价钱,虽然一切工具和材料由他提供,可是她也出了人力,还有配方是她创新的,到时候这钱怎么算?若是一分也不给她,岂不是白给人打工了?
她告诫自己,下次一定要记得问,千万不能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不过回头想想,燕王晒黑了些,也比走之前壮实了些,边关的牛儿肥,马儿壮,看来水土也挺养人,他更多了几分英武之气,比以前更英俊了。
“梅塞啊梅塞,若你的夫婿是他,可就有福了!只是那张脸冻得死人,不过还好你们图腊气候暖和,四季如春。”林晓霜呵呵笑道。
事不宜迟
当夜祁亮寻到林晓霜,将那伤药取了去,不过三日,就让人传了信给她,让她过王府一叙。
林晓霜挑了个空闲时间就去了,在燕王府,她又一次见到了延平郡主阿岫,阿岫站在燕王身边,一幅小鸟依人的姿态,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她。
“见过王爷、郡主!”林晓霜行了个礼。
燕王轻点一下头,柔声对延平郡主说道:“阿岫,你自个儿去玩吧,我与林小姐有话要说。”
阿岫瞥了林晓霜一眼,撒娇道:“不嘛!宣哥哥,你答应了陪我的。”
阿岫身着粉色衣裙,外面系了一件火红的狐毛领披风,衬得那张脸妖冶而明媚。秦容宣也身着正装,两人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因着林晓霜的到来,这行程可能就耽搁了,阿岫的脸上有些许不满,连带着对林晓霜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听话,这些日子我有事,等有空了再带你去,过些日子,等下雪了去才好玩。”
秦容宣对阿岫说话时带着少有的笑容,从认识到现在,林晓霜还未曾看到过他的笑容呢,不由得多注目了片刻,心衬这皇家的基因可真好啊,老皇帝不怎么样,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祸水。
阿岫还等撒娇,秦容宣的脸忽然沉了:“若是你不听六哥的话,以后你爹要罚你,我可不替你求情了。”
阿岫不甘地瞪了林晓霜一眼,哼了一声,扭着身子出了门,身后一群丫环跟着,倒有几张面孔的熟悉的,冲着林晓霜尴尬地笑了笑,林晓霜依稀记得,是给小狸治伤时见过的,当下也点了点头,送上一个微笑。
祁亮不知从哪里出现,对着燕王点了点头,燕王转向林晓霜,手一伸,指着面前的椅子:“坐!”
林晓霜也不客气,坐下与他对视:“王爷叫民女来,可是要说制药的事了?”
“嗯!”燕王点了点头,“你收拾收拾,城郊有座别院,这几天就搬过去,我已派了人手,你指点着将药制出,再回家。另外,在我面前不用守那些规矩,正常说话就好。”
所谓的正常说话,就是不用在他面前用谦称了吧?这样很好,林晓霜点点头,却有些惊诧他所说的前半段,抬了头看向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我还要上学,要进宫陪梅塞公主……”
燕王摆了摆手打断她:“平日你怎么做,照常就是,那些你不用顾虑,只是这些日子你不用回家,我会派车接你过去,否则你哪里来的时间制药?”
想想确实是这样,林晓霜只得应了:“什么时候过去?”
“事不宜迟,越快越好,你若无课,现在就过去吧。”燕王说道。
“可我家里还不知道……”
“那你现在过去说一声。”
林晓霜点了点头,依礼退下,出得门来,祁亮站在大门边,倚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冲着她笑:“晓霜妹子,王爷吩咐我送你!”
“如此有劳祁大哥了。”林晓霜笑了笑,上了马车,祁亮压低了帽檐,一甩马鞭,马车飞驶而去。
回到家,告诉张氏自己要进宫几日,请秋姨娘帮忙照顾张氏,林晓霜匆匆收拾了行李出来,祁亮在外面等着她,坐上马车,一路出了城,往东郊而去,到了一处山脚,前面是羊肠小道,马车无路可上。
祁亮停了车,林晓霜在他的示意下下得车来,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讶然问道:“祁大哥,难道说咱们还得走路上去?”
“当然,这里马车上不去了。”祁亮咧开一口白牙,笑得很是乐呵。
林晓霜顿时无语,在城中随便找一处房子好了,干嘛上这儿来,制个药是什么隐秘的事吗?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疑问与不快,祁亮说道:“山里有个药庄,什么都是现成的,不定时的请附近的山民采药,所以人手也是现成的。”
林晓霜苦着脸:“可是山这么高,你说的那个庄子在哪里啊?这要走多久才能到,难道我的时间都要花在走路上?祁大哥,你确信你不是想要折磨我?”
祁亮噗哧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异色:“这可不是我的主意,王爷有没有这个意思,我可不知道。”
“不想脚走?那就不用!”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林晓霜一大跳,蓦然回首,燕王就在身后,隔着她三步的距离。
“王爷!”她的惊呼还未落声,腰间便被一只臂膀搂住,带离了地面。林晓霜条件反射性地勾住了燕王的脖子,突然而至的兴奋与刺激让她忘记了面前这人的身份,眼看着身旁树木连连后退,惊喜地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燕王的脸上唇角略微勾起,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速度更快了,几番起落,到半山腰时一个转折,沿着一条岔路再往前,很快到了目的地。眼前的屋子并非林晓霜所想的高楼大院,只是几座很普通的瓦房,修成了一个四合院的样子,用石块砌了墙。
“进去吧!”耳边传来燕王的声音,那人就先迈步进了院子。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把林晓霜扔在了后面,她只得紧走几步跟上,手里拎着她的小包袱。
“六爷来了!”到了门口,一个颌下有须的老者迎了上来。
“刘四,带林姑娘去她的房间,休息一下,准备饭菜,吃完就召集人手开工。”燕王吩咐道。
“六爷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老者笑着答道,转向林晓霜,“林姑娘请随我来。”
林晓霜跟着刘四过去,进了东厢的一间房,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并不似外部所见的简陋,一应摆设齐全,烧的是炕,晚上睡觉倒不怕冷了,角落还放着一方琴,林晓霜嘴角抽了抽,她的学业中,最差的就是琴艺了,毕竟这个靠记忆力是没有用的,需要练习,而她忙着其他的,并没有多的时间放在这上面,所以到目前为止,也只练熟了几首曲子。
“姑娘还满意么?”刘四笑看着她。
“挺好的,多谢刘老伯。”林晓霜笑道。
“不敢不敢,姑娘叫小的刘四就好。”
“长者为尊,我还是叫您刘伯吧。”林晓霜坚持,刘四只得受了,让她在屋里休息,转身去了厨房。
晚饭时,祁亮也出现了,就他们三个人吃,侍侯的有个小姑娘,叫蝉儿,是刘四的女儿。看到这里终于出现了个姑娘,林晓霜总算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就进入了正题,有七八个人进了院子,其中竟有两个女子,见着林晓霜,都有些好奇。
燕王过来,对林晓霜说道:“该怎么做,你分配他们,他们自会去做。”
林晓霜有些傻眼,她原以为会见到很多很多人,居然只有这几个,既然如此,她只需要说一说,不必亲自来也可以,何必搞这么大阵仗?真是多此一举!
将要做的吩咐了下去,人便散了,这些人是领头的,他们每个人领了命去,又会召集人手做相应的工作,林晓霜把制药的几个步骤拆分了交给不同的人,刘四过来说这些都是熟手,让她不用担心。
她回到房里,伸手拨了一下角落的琴弦,清脆的琴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山间异样地分明。若不是旁边住着燕王,这倒是个练琴的好所在,依依不舍地将手从琴弦上移开,打了个哈欠,顿觉困了。炕烧得暖和,她脱了外衣,爬上去没多久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却被外面的响动吵醒,披衣出了房门,一阵冷风吹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却见先前空寂的院子热闹了起来,坐满了人,就连外面的平地上也燃着篝火,一群人正在那里忙活,看情形,正是在制药!
眼前的一幕让林晓霜有些吃惊,她看到祁亮和燕王竟然也没休息,坐在人群中跟着捣药,见到她出来,只是冲她点了一下头。
几个村妇正围坐在一旁做针线,蝉儿也在其间,见到林晓霜来,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众人热情地招呼着她过去坐下。
“林姑娘,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蝉儿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爹爹让她侍侯林姑娘,之前她进过林晓霜的屋子,看到她睡了。
林晓霜笑了笑:“我没想到他们会连夜赶工。”
“没办法,边关又告急了,咱们得赶紧着,不能让上战场的弟兄们受苦。”一个胖大嫂答道,和善地冲林晓霜笑了笑。林晓霜注意到她们手中的针线,都是男子的冬衣冬鞋,想来也是为边关将士所做,不觉对这群人的身份有了一丝好奇。
“喝一口吧,暖和!”胖大嫂递过来一个葫芦,林晓霜一闻便知是酒,她笑了笑,也不推辞,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辛辣的酒入喉,一股热力沿着喉管往下,入腹后很快蹿到了全身。
“姑娘,那酒烈,您少喝些……”蝉儿见林晓霜又接着喝了几口,忙阻止道。
林晓霜摇了摇头:“没关系!”她先前和梅塞公主说过停课一天,明日不用进宫,国子监那里,就逃学一天好,便是醉了也无妨,燕王既然急着制药,她也猜到了边关应是有情况了,早点完成这件事也好,毕竟蔡大虎也在边关,因此钱的事,她也就没和燕王提起。
言语间慢慢熟悉起来,林晓霜这才得知这庄子里的人都是燕王曾经的下属,有病残后退役的军人,也有亡故军人的遗孀家人,燕王把他们聚集起来,交给他们手艺,提供他们住所,让他们有了一片安定的生活。
身为皇子,整天冷着个脸,没想到他却有这样人性化的一面,林晓霜抬着看了看不远处的燕王,眼中带了几分敬佩。
两个消息
林晓霜在山庄住了两夜,第三日清晨才回,仍旧是燕王用轻功送她下山,再由祁亮驾马车送她回国子监。
林晓霜其实不大好意思,虽然说她是个现代女性,可是让一个俊美无匹的男人抱着上上下下的,还是有些别扭,但是下山的路太长,如果用走的话,确实不知要几个时辰,她也没有那个力气。她想也许由祁亮带她,感觉可能不会那么别扭,可是当她提出来时,被燕王一句话就给堵了回来,他说:“祁亮不行!”
祁亮是什么人?那是燕王的心腹,闻言立刻附和道:“还是由王爷带你下山吧,晓霜妹子,我前几日受了伤,运起功来自己都费劲,带人更不行了。”
下山的时候祁亮跟在后面,林晓霜从燕王的肩头越过去看了看他,果然是很费力,停顿之间步履有些不稳,而且几个起落就满头大汗。祁亮对上她担忧的目光,还冲她笑了笑,摆手道:“你们先走,到了山下略等等我,没事,也慢不了多久。”
燕王道了声“好”,搂着林晓霜的腰就飞身下了山。祁亮在后头拍了拍自己的额,笑着低语:“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察颜观色的本领又见长了,看王爷的眼神就知道,他很满意,应该会赏我点什么吧!”
山间的早晨,空山不见人,但闻山鸟鸣,这里人影飞蹿而下,不时惊起几只飞鸟,盘旋在高空睁着滴溜溜的圆眼珠看着往下的两人,啾啾作声。林晓霜的注意力放在那些鸟儿身上,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腰间的手,虽是隔着厚厚的衣裳,仍旧能够感到有股热力从燕王的掌心透过来,让她的心怦怦直跳。
左手搂着燕王的脖子,右手抚上了烧起一片红云的脸,她在心里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她自问一向脸皮还算厚的,与蔡大虎在一起时,都没有这么激动过。随即却又安慰自己道:“这没什么,他是王爷啊,想想一个王爷搂着你下山,是个女人都会激动吧!”
偷眼打量燕王,这个男人却无一丝异状,目光直视前方,唇抿得紧紧的,一如既往的严肃。林晓霜看到他的下巴上有一个浅浅的小凹沟,忍不住有种想用手指去戳的冲动,还好她记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敢下手。当年的大老板下巴上也有个这样的小凹沟,她曾经用杂志遮住他的上半张脸,笑着说这样一来他就成了东方不败,大老板起初不知东方不败为何人,在听她说是个英俊厉害的男人后,还沾沾自喜了好几天,她知道老板很少看国产片,武侠片更是从来不看,等那家伙有一天突然想起,从谷歌上搜索到东方不败,并看了那部电影后,发飚了,给她的休假也不准了,拉着她到热带雨林呆了半个月,差点没把她折腾死。知道是下巴惹的祸后,她一看到大老板的下巴就恨不得戳上去,那家伙见她总是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下巴,还冲她咧开一口白牙笑道:“凌,你总这么含情脉脉地看我,是不是暗恋我?”
燕王不是大老板,但却是比大老板更强大的存在,她未尝不知道大老板对她的心思,只是她自始至终很清醒,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大老板的婚姻,并不由他自己说了算,他们那个阶层的人,婚姻大事与家族利益是息息相关的,所以她很平静地从开始就将自己定位在下属的位置,不曾逾越半点,对那人的暗示,永远视而不见。既然知道了结局是不可能,就不必有开始、有过程。
她还在沉思间,燕王就到了山下,将她放下,她道了声谢,两人一时无话。
她想许是祁亮伤得有些重,那人落下他们一大截,半天不见人影。其实祁亮就在身后,躲在一棵树后远远地看着这边,心道反正下了山有马车,赶得到送林晓霜上学,便让主子与她多呆片刻,他既然装受伤,总得装得像些。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林晓霜抬头看着燕王,脸上浮起一个微笑,没再说话。
燕王顿了一下,看着她道:“你说。”
“大家都很勤快啊,这两天做的药不少,王爷您看,还需要做多少天?”她想问问边关的消息,主要是担心蔡大虎,既然燕王急要,想来边关的局势又紧张了,偏偏在这紧张关头,皇上把有战神之称的燕王调回了京,这不是拆他自己的台么?真想不通这个皇帝是不是脑残了。
算着日期,差不多大虎到西北大营,燕王就启程了,燕王在时,边关还没传出风声,一直很安静。她预料正是因为没有燕王坐镇西疆,那边才会有了波动。
”越多越好,起码也要准备个上万斤的量吧,平摊到每个士兵身上,一个还不到二两呢。“燕王回答道。
“我听大家说起,西疆莫非又要起战事了吗?不是王爷才去平定了?”
“若是我在,有些人当然不敢动,就算动了,也叫他们有来无回,可是我回来了!”燕王轻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人很傲气啊!林晓霜想,可是人家确实有傲气的本钱,他说的确是事实。林晓霜轻叹一声:“那么……王爷还会去吗?”
燕王摇了摇头:“朝庭并非不知这一点,既然叫我回来,当然是另有人选前去。”
“那此间事了,王爷可是要回南临?”林晓霜一边问,一边往山上看了看,心道祁亮怎么的还不见来?
“南临……你要去吗?”燕王问道。
林晓霜赶紧摇头:“我全家都搬进了京,如何还去南临,不过是随口问问。”
“哦!”燕王应了一声,却不再说话。林晓霜忽然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忘了用谦称,在燕王面前我啊我的,难得这位爷不计较,他自己也没有端王爷的架子,在山庄里和那些人相处,他们都表现得很尊敬他,但是这份尊敬中并不显疏离,倒有几分亲近。似乎这人的心,并不如他的脸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
“啊!祁大哥来了!”看了半晌,终于发现了祁亮的身影,林晓霜不由得出声招呼,冲着祁亮挥了挥手。
燕王看着她对祁亮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神微微沉了一下。
“今日你进宫吗?”燕王问道。
林晓霜转过头来对着他,笑容还在脸上不曾散去:“进的,和梅塞公主约好了。”
“阿岫也要进宫,若是遇上她,你告诉她我一切都好,让她不必挂心。”
“嗯!”林晓霜呆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燕王点了点头,迎上祁亮,低声说了几句,往山上行去。林晓霜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原来他不回城,下山只是为了送她!
祁亮笑着上前:“走吧,晓霜妹子,马车就在前边的小树林里。”
林晓霜跟着他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了来时坐的那辆马车,只是现在车上多了一个车夫,车旁多了一匹马。林晓霜上了车,祁亮骑马随行,往城中驶去。
祁亮摘了一片树叶含在嘴上,悠悠吹响,却是要晓霜熟悉的旋律,她掀开了车帘:“祁大哥,你怎么会这曲子?”
祁亮耳根一热,将树叶搓成了一团泥,摸了摸脑袋,呵呵笑道:“不正是跟你学的么?第一次遇到你时,你就在山中唱这歌,这调子好记,一时就记住了。”在西北大营时,燕王老让他唱这歌,唱得他都上了瘾,不知不觉中就吹出来了。
林晓霜笑了笑:“你记性真好啊!”
“对了,晓霜妹子,你听我有没有走调啊?”祁亮问道。时隔有些远,他又只听林晓霜唱过一两遍,调子不是记得很清晰,燕王之前总批评他,如今既然正主儿听到了,不问问他不甘心。
“你记得很准,没有走调。”林晓霜抿嘴笑道。
“那就好!”祁亮点了点头,心道可惜王爷不在跟前。
进宫时果然遇到了延平郡主阿岫,她是进宫见皇后娘娘的,出来时特意绕到玉梨宫,约了林晓霜一道走。林晓霜知道她是为了打听燕王的消息,否则以前也不见她如此亲近过。两人一起走到宫外,出了宫门阿岫就迫不急待地问道:“林晓霜,你昨日未来,可是和宣哥哥在一起?”
这话可不能如实回答,于她的闺誉有损,林晓霜笑了笑:“郡主怎么这么说呢,自然不是了,不过有遇到王爷,他知道我今日进宫,让我带话给郡主,说是他一切都好,请郡主不必挂心。”
延平郡主跺了跺脚:“好什么好啊,他再不来说清楚,就要被指给别人当驸马了!”
林晓霜一愣:“郡主这是什么话呀,王爷怎么可能做附马呢?娶王妃还差不多。”
阿岫撅起了嘴:“你居然都不知道吗?那位梅塞公主要招个附马带回图腊,皇上和皇后定了宣哥哥!不行,我得想办法阻止了,宣哥哥堂堂大安王爷,怎么能入赘番邦呢!”
林晓霜睁大了眼:“真的?”梅塞配燕王,竟然成了真?怎么算她也没想到皇上会定了燕王,他可是大安的战神,去了外邦,不是失了一个栋梁之材?就算猜想过这个结局,可是她从不曾当真过,不过戏猜罢了。她还想过燕王与延平郡主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他的王妃没准将来就是延平郡主,也怪不得延平郡主听得他许婚,如此着急。
“我到处都找不到他,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的对不对?”延平郡主抓住了林晓霜的胳膊,满是希翼地看着她。
“抱歉,郡主,我不知道。你可以寻去王府啊,告诉那里的人,他们会帮你把消息带给他的。”
“可……可我有话要当面对他说。”延平郡主急道。
“那个……请恕小女子无能为力了!”林晓霜叹息一声。别说燕王不让她暴露目标,就是没这嘱咐她也不想管这事,抽身还来不及呢,她哪里会卷进这些是非里边,看来延平郡主确然对燕王有情,她并没有看错,只是不知道那位王爷的态度如何了,若这份感情是双方的,皇帝这一大棒子,可就拆了一对鸳鸯。
她下面还有课,别过延平郡主,匆匆回了国子监,才进学堂就被孟言欣一把抓住:“我的好晓霜,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哪一个?”
林晓霜笑道:“只怕都与我无关吧,随便你先说哪一个。”
孟言欣叹气道:“唉!你真沉得住气,是不是你也听说了?坏消息就是,京城排名第一的美男子,我们的大安战神——燕王被指婚给了图腊公主,这一来不知碎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是不是也包括你啊?”林晓霜戏言道。
“当然了!”孟言欣白了她一眼,“就算他高不可攀,可就像你说的那什么,偶像,对了,他是大家的偶像,那个图腊公主不过是个番邦来的,怎么配得上他!难道我朝中无美女了吗?”
林晓霜听得好笑,拉住她笑道:“好了好了,别伤心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反正他不是你的,快告诉我好消息是什么?”
孟言欣神秘兮兮地笑道:“你猜?”
燕王情史
“好消息就是圣上钦定,由太子主事编撰《千秋史》,不仅有翰林院的大人参加,还要从国子监选派人手,太子亲自点名要你参加,咱们四门馆可就你一个哦,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真羡慕你!”孟言欣双手交叉,眼睛闪着光,开心地笑着。
林晓霜有些茫然,太子与她素昧平生,只上次曾想撮合她与长信侯府的三少爷,那也是林玉涵整出来的事,怎么会想起他来?她可不认为是林玉涵从中起的作用,那个丫头巴不得她处处不如人,不排挤她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让这等好事落在她的头上!
同窗纷纷过来道喜,由不得林晓霜不信了,她抬起小巧精致的脸,与众人招呼着,点头称谢,心中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差事却并不看好,她这个半路入侵者,并不熟悉这里的历史,太子点了她,不知有何深意?打听了一下,入选编史的其他人,无不是国子监的佼佼者,女生中的颜可久,那可是公认的京城第一才女,论史说文,她自认比不上人家。
心头掠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杂念,林晓霜有些茫然,一堂课都开小差去了,尽是思量。她一时想莫非太子是因为之前拒了长信侯府的亲事,对她有意见?一时又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如今也算是小有名声,点她参与不过是太子为自己壮声势之举?到了最后也弄不清所以然,只祈祷千万不要是前者才好,她与大虎好不容易定了亲,可不想再折腾。
课后,夫子让她留下,说的正好是这个事,捻须笑道:“难得太子赏识,你要跟着好好干,为咱们四门馆争光。”对这个学生,夫子是十分满意的,不仅聪明,更胜在勤奋,他时常见到她进出藏书阁,别人读一本时,她已经读了十本,可见其用功程度。
林晓霜点头应了,夫子又交待了她一些注意事项,这才笑容满面地离去。出得门来,大哥小弟,还有林若秋和孟言欣都在外面等着她。
“七姐姐,今日我想上你家吃饭,可以吗?”林若秋笑问道。
“可以啊,你和念祖一道去吧?”林晓霜点了点头。自打搬出来,她就没有虐待过自己,吃食上全是在摘星楼点菜,反正是免费的,只有一年期限,不吃白不吃,她可没同燕王客气。
“你不回去吗?我也想上你家吃呢。”孟言欣道。
当着孟言欣,林晓霜可不好撒谎说是要进宫,万一她去探孟贵妃时说露馅了,毕竟不好,只得含糊说道:“夫子叫我还有事情,你们先去吧,等忙完了我再来。”
“霜儿,我看你面色不大好,别太劳累了,注意休息。”林念宗支了其他人前头先走,他在后面低声对林晓霜说道。
林晓霜摸了摸脸,这两日她都有熬夜,和庄子上的大嫂们忙到大半夜,面色不好是正常的。难道林念宗细心,给他注意到了,点了点头,她出声道:“谢谢!”
“你我兄妹,何须如此客气!”林念宗苦笑着摇了摇头,“霜儿,你可是还在怪我?”
林晓霜略迟疑了一下,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你是我和念祖的哥哥,是娘的长子,原本应该是咱们家的支柱,可你宁肯信外人,却不信我们……”
“霜儿,晓妍……她并非外人啊,她虽是姨娘生的,可也与咱们流着相同的血。”
“是,她不是外人,可这么小的年纪,就恬不知耻地算计自己的姐姐,想夺自己的姐夫,吴姨娘更是,她不仅要谋夺娘当家主母的位置,就连你这个儿子都被她夺去了,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亲娘几十年的养育之恩都不顾?这样的人,我能拿他们当自家人么?不是我不把她们当自己人,是她们先把咱们当了敌人。我一向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决不饶人!哥哥,你说我心胸狭窄也好,说我无情也好,左右吴姨娘与林晓妍,我是容不下的。你最好也别帮着爹劝娘搬回去了,要劝你就多劝劝爹,让他少听那个女人的挑嗦,趁早打发了去,不然娘也不会原谅他,你要记得娘肚子里还有一个,那个才是咱们的弟弟妹妹!”林晓霜说得直白,不给林念宗点明,他还抱着大团圆的希望。
“我会好好劝劝爹的,”林念宗沉默半晌,“可是爹给晓妍定了亲,很快就要出嫁了,你也说了,她年纪还小,就不能原谅她一次吗?”
林晓霜冷笑道:“是别人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要祈求别人原谅,不是要亲自登门么,找人带话,一看就不是诚心的,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好好读你的书,别掺和这些事了。”
林念宗无奈地看着她转身走了,只得暗怨自己不会说话,爹所托之事不成,反倒又惹得林晓霜生气了。
林晓霜进了藏书阁,磨蹭了一阵,估计人都走了,这才借了几本书,出了国子监的大门。王府派来的马车已经等在左侧的巷口等着,她直接走过去,车夫迎上来,扶她上了马车,祁视在车里坐着,笑眯眯地瞪着她。
“不好意思,有事耽搁来晚了。”她笑了笑。
“恭喜你啊,编撰《千秋史》,这可是件大事,说不得晓霜妹子就要青史留名了。”祁亮抬手恭贺道。
林晓霜一愣:“你怎么知道?”
祁亮冲她眨了眨眼:“这京里的事,少有瞒过我的。”
“那么你也该知道,王爷被指了婚,没想到梅塞公主的夫婿会是他!”林晓霜笑看着祁亮,观察着他的表情。
“你也知道了!”祁亮收了笑容,正色看着她,“别担心,这门婚事,王爷肯定不会应的。”
林晓霜愣了一下,随即道:“关我什么事啊,我担心什么?皇上赐的婚,王爷怎么可能不答应!”
祁亮笑了笑:“你如今不也是王爷的人了么,我以为你替他担心呢。”
林晓霜脸不由自主地一红,轻咳了一声道:“祁大哥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我……我不过是跟着王爷做点事赚些银钱,王爷的事,轮不到我一个平头百姓操心。”
祁亮眯着眼笑了:“反正不用替王爷担心,他拒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他不想娶啊,谁也别想逼着他娶,不过这次确实麻烦了些,圣旨都下了,以前可都是口头上说说,但我相信王爷自己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林晓霜一听,八卦之心顿时活跃起来:“王爷以前拒过婚?是哪家千金啊?梅塞公主也不错啊,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答应?”
“就是大学士颜文庭大人的女儿,名满京华的才女颜大小姐。”
“可是从来没听人提起过!”林晓霜惊讶道,从没想过颜可久竟然与燕王议过亲,怪不得她到现在还没嫁人,这里的人普遍早婚,以颜可久十九岁的年纪,真的是老姑娘了。
“这件事只是宫里提过,也就当事人知晓,并没有传开来。”
“你又不是当事人,那你怎么会知道?”
祁亮一幅要吐血的样子:“妹子,我好歹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啊,是王爷最信任的人,他的事我又有几件不清楚的!”
林晓霜眼睛一瞪,惊呼道:“糟了!你这个侍卫可真不称职,这么隐秘的事,你说给我知道,王爷不怪罪你才怪!”
“我又不是话多的人,是你我才说的,既然这样,我还是不说了。”
林晓霜却正听得感兴趣,抿嘴一笑:“来不及了,祁大哥你都说了,还是说完吧,不然我要是忍不住去问王爷,他不就知道你拿他说事,恼了你才真不好。”
“你吓我呢!”祁亮摇头笑道,“其实也就是这样啊,皇后娘娘想将颜小姐嫁给王爷,皇上那里才提了一下,王爷就拒绝了,弄得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很不好看,好长时间见了王爷,都冷着个脸呢。”
“颜小姐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还道王爷欣赏的正是这种类型的女子,他怎么拒绝的,总得有个理由吧?”林晓霜问道。
“难得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本来我也劝王爷允了的,可是他却坚持不受,也不知他是怎么跟皇上说的,反正与皇上谈过后,这事就搁下了,尽管皇后娘娘很想结这门亲,皇上也不许她再提起。我私下问过王爷,为何不娶颜家小姐,王爷就说了两个字,你猜是什么?”祁亮笑嘻嘻地看着林晓霜,表情俨然和刚才的孟言欣差不了多少。林晓霜心头一跳,这两人还真挺有夫妻像的,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凑一块儿?
“两个字?是觉得颜小姐傲气吗?我与她接触过,她人很和气大方,并不恃才傲物啊!”
“不是,想你也猜不出来,是‘太酸’,棋琴书画,我们这位王爷根本就不看在眼里啊!”祁亮摇头叹道。
林晓霜忍不住笑了,颜可久若是知道燕王拒绝她的原因是这个,不得气死。她打抱不平道:“人家哪里有酸气了?你们王爷难道和人相处过?”
“王爷与她,也就是在宴席上远远地见过这么几次,也亲眼见过颜小姐展露才华,我看人家也是知书达礼的姑娘,可王爷就是不喜欢,他要觉得人家一身酸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林晓霜哈哈笑道:“看来王爷在军中呆久了,是想找个巾帼英雄做王妃。”
“那可说不准!”祁亮附和道,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山下。一掀车帘就看到了燕王挺直的身影。
“来了!”他冲林晓霜点了点头,伸手过来扶着她的腰,直接就上了山。
祁亮跟在后面,心道不知王爷等了多久,他从未见燕王对某个女人上心过,这个林晓霜确然是与众不同,他竟然连衣袖都不让祁亮沾一下。祁亮有些发愁,等一下告诉他赐婚的事,不知道他做何反应,上一次拒绝了颜可久,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燕王可是不久就因办事不力,怡误军机获罪,被剥夺了北军首领一职,交出兵权,贬往南临在潞王帐下做了个先锋,若不是潞王战事过后将鹰军丢给他,如今他只能是闲散王爷一个。
旧事不会再重演吗?祁亮有些担心,再想到林晓霜是与蔡大虎定了亲的,他更头痛,王爷行事越来越让人不明白,他既然先前不阻止,如今又为何不放手?
是我的人
燕王制的这批伤药,并非是非营利性质的,确然是为了卖钱,纵然为利,但从他尽心尽力,要求药的质量一定要上乘看来,未必没有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