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倚天之锦落梨花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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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天之锦落梨花 作者:肉书屋

    忙躲至花似锦身旁。

    莫声谷恍然道:“六嫂!是你教青这般来骗我的!”

    花似锦回头给了宋青一个放心的眼神,摸了摸鼻子,哼道:“七弟这是什么意思?不服气便想推我身上?”

    莫声谷气急:“你这是在教青欺骗师长,这怎……”

    花似锦翻了翻白眼,驳道:“七弟可读过孙子兵法?”

    “什么?”莫声谷不解,不知花似锦如何便扯到孙子兵法上了。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青这可不是什么欺骗,用的是孙子谋略!”

    莫声谷愕然看着花似锦。

    花似锦也不理他,续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青知晓你担心他,便是用的这一点,攻的是你的心!”

    “你……你……”莫声谷明知此言牵强,却找不出半分辩驳话语。

    花似锦得意笑道:“七弟不服气,可叫三哥和四哥评评理,看我说的对是不对?”

    俞岱岩与张松溪本自喝茶,笑看花似锦与莫声谷二人斗嘴,突而被提名,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六妹说的极是!”

    莫声谷睁大了眼睛在花似锦与俞张三人之间来回辗转,好半天终于认识到,自己一开始便不该和她争辩,这狡猾多端的狐狸六嫂,专会颠倒是非,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总之,在她这里,他总讨不到好。偏偏……六哥就不必说了,其他几个兄长也都向着她!

    莫声谷正自心中默哀,一小童自院门拐进,躬身向众人行了礼,道:“祖师爷唤六师叔和六师婶前往紫霄大殿。”

    花似锦询问何事,小童摇头道不知。与殷梨亭四眼相对,见他也是一头雾水,便也不再多想,起身往大殿而去。

    入得殿内,便见殿内三人,一白衣巾冠的男子正与张三丰躬身说话,另一位腰间挂着一把折扇装饰,正是华山鲜于通。

    花似锦心中惊讶,这鲜于通此时来武当是何目的?

    正自狐疑,便见张三丰已招了他们过去,彼此见过行了礼。张三丰言道:“华山掌门病重,白师侄和鲜于师侄是前来求医的。”

    花似锦恍然,这白衣巾冠的男子应当便是白垣了。

    白垣朝花似锦抱拳拜道:“师父与月前突然病重,看了不少大夫均不知是何病症,素闻至微馆盛名,本不愿打扰殷六侠和殷夫人新婚,曾前往至微馆,只是谁知冷面神医却是不在,且不知去向。无奈之下,只得叨扰殷夫人,还望殷夫人圣手相救。”

    花似锦点头,她与殷梨亭大婚不到两月,正是你侬我侬之时,此时来扰,于白垣而言却是有些过意不去。但,她本是医者,有患者来访,怎会置之不理,况且,白垣话语诚恳,态度尊敬,因而,那份对鲜于通的不喜也便减了几分。

    花似锦询问了几句华山掌门一般症状,道:“二位不妨先在武当歇息一日,待我与六哥收拾好了,明日便同你们一道启程,如何?”

    白垣本以为花似锦和殷梨亭会磨蹭些时日,不料二人竟是答应明日即启程,心中自无不喜,万分感谢。

    只鲜于通微微错愣,当日在浙江,因白龟寿之事,华山也算是有份为难与她,不想花似锦却是丝毫不计前嫌,答应得如此爽利,面上不免有些不自在,眼神复杂,握着腰间配扇的手不知不觉紧了几分。

    张三丰笑着挥手唤来道童,命其将二人好生安置院,又与殷梨亭花似锦交待了几声,言道去年还曾见过华山掌门一回,身子还颇为健壮,怎地不过一年功夫便……又自感叹了几句,这才放了殷梨亭与花似锦二人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大略已进入完结倒计时了,写完此回合,大概正文就完了。

    还有一些没有交代完的事情会放在番外说清楚。

    关于送积分。留言25字可送。不过,25字才一分,除非长评,不然,这积分确实是有与没有都无甚差别。所以,我会在最后的作者有话说里放置结局,或者番外,或者小剧场,总之会再作者有话说里送一章,当是给大家送的积分了。

    我的文笔有限,文中漏洞许多,有时表达还不清楚,中间还夹杂我许多脑抽和恶趣味,一直容忍着看下来的亲们,我非常感谢。感谢一路追下来的亲,感谢在不定时间歇性抽搐症常发的情况给我留言的亲,感谢给我投霸王票的亲!

    此文我会尽力在五月初完结。六月份大概会去古言穿越的原创。十月份会回来写二哥的同人。

    二哥的同人目前暂定名为一叶莲舟,女主叫叶一云(暂定,更改性很大)。欢迎大家帮忙取名。这回女主不玩穿越了,改女主的彪悍姐姐玩穿越。噗哈哈。此文除了这些,其他还均没有。

    我脑子有限,在思考原创的同时不可能再想这篇文。所以,思路,大概啥的都要等原创完了之后再说,也就是说,开不开得出来,还是个问题啊!捂脸,原谅我吧!

    大家可以时不时来我专栏看看,说不定会有惊喜哦!!!

    尽君欢,彷徨间把春风度(二)

    鸳鸯错,痴心枉付芳菲尽(二)

    从武当至华山,路途遥远,几人先时骑马,殷梨亭担心花似锦累着,半途雇了马车,又在车厢内加了被褥防震。这般一来,行程便相对慢了下来。

    因花似锦是女子,武功又多有不济,相比几个大男人,自要多加照拂,因而白垣虽心中着急,却也不便催促。这倒让花似锦颇有些过意不去,本想弃了马车一道快马赶路,怎奈这些天身子总有些不适,骑不到半晌便累了,心里愧疚却也只得乖乖呆在车里,催促车夫稍作快些。

    鲜于通骑马跺至马车一旁,与车夫道:“车内乃是女眷,咱们虽赶时间,却也要多加顾虑。”交待完了车夫,鲜于通又至车厢外与花似锦道:“殷夫人,家师病重,我和师兄虽焦急万分,但若因此让殷夫人有所闪失便是我等的罪过了。”

    花似锦轻笑一声,感激地道了谢。放下车帘,眉眼立即敛了下来。

    这话说的实在好听,句句为她着想,只是,这一路上如此这般明面上不显,便是变着法的拖延行程的事已不是一次两次,鲜于通似乎并不想她去华山,或者说是,并不想让她去给华山掌门诊病。

    鲜于通是华山掌门的亲传弟子,他这是何意?还是说,这里面有些什么缘故?

    花似锦从包袱里掏出殷梨亭从镇上买来的水果悠闲地吃了起来,既然想不到,那便不必想了。有时不知比知道更好。何况,自己本就不喜鲜于通,对他带了几分偏见,他这一路的说辞行为却也是气气,挑不出半分错来,或许只是自己因着这份偏见想多了呢?

    车厢内茶水点心充足,赶车的车夫是个老手,技术不错,驾车很是平稳,加之车内铺了厚厚一层被褥,躺在上面十分舒适,花似锦吃饱喝足,斜斜地靠在一角,不知不觉便已睡了过去。

    如此不疾不徐,半月后至得华山,山上众人早已望眼欲穿。

    看着一群来迎接她的人,花似锦面色微赧,心下惴惴,这些人看到她无不欣喜,可见因着至微馆的声名,必然对她抱了极大希望,只盼不要让他们失望才好。

    这般想着,花似锦越发不愿先去休息,彼此匆匆见过,便提议先去瞧瞧华山掌门。华山派众人自然无不应允。

    花似锦以前从未见过华山掌门,但也可想见必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病床上的人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嘴唇发绀,颧骨突出,眼眶凹陷,全身似是被吸光了所有的精气和养分,只剩下一层皱皱的老皮包着枯柴一般的骨头。

    空气中腐朽糜烂之气夹杂着药味,甚是难闻,花似锦好容易忍住呕吐的,走到床边,右手三指搭上寸关,闭眼细探。

    不到十息的功夫,脉相竟是数变,时而轻浮,时而沉伏,中有止歇,止无定数。又夹杂迟缓与疾数。忽而端急,如按琴弦;忽而宽大,呈汹涌之势。

    花似锦眉头深锁,数种脉相竟同时出现,凌乱变换,毫无规则,实在诡异万分,莫说她行医多年从未见过,便是各大医医典,逍遥手札之上也从未有过记载。

    从左手换至右手,又从右手换至左手,这脉足足把了一刻钟,仍是如此。

    华山掌门之女严青青早已按捺不住,嚷道:“我爹爹到底是什么病,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般作势,将我爹爹的脉相把来把去的,到底诊出了什么?你究竟会不会看病啊!”

    见严青青越说越发无礼,说罢竟是想要上前去拉花似锦,白垣忙拉住:“师妹,不可无礼!咱们安静候着便是,莫打扰殷夫人断诊。”

    严青青甚不服气,冷哼一声,气闷地甩开白垣的手。

    鲜于通见势,忙柔声劝道:“师妹,别急,殷夫人是当世名医,师父定然会没事的!”

    严青青瞪了鲜于通一眼,但到底是安静了下来,神色间颇有些小女儿家的羞赧。

    又过得一盏茶功夫,花似锦这才收回了手,起身笑着推开挡在她身前,似是随时防着他人无礼之举的殷梨亭,道:“严姑娘,你心中焦急,我自是明白,并非我不愿说,只是,令尊这脉相,我一时也探不明白,却是不知该如何与你们诉说。”

    严青青一急:“你……你不是神医吗?”

    花似锦自嘲道:“我不过是比普通大夫医术稍好一些,怎担得起这神医之名?何况,便是神医,也并非神仙!”

    这话却是让华山众人心头均是一凉。

    鲜于通望了望床上的华山掌门,转头与花似锦道:“殷夫人,师父的病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花似锦没有错过那疑问之间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却做不知,礼貌点头,问道:“严掌门这般不得动弹与言语已多久了?”

    严青青哭道:“爹爹……爹爹这般已是有一个多月了!”

    “是否忽然如此,之前不曾有任何征兆?”

    见严青青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鲜于通轻拍着她的背,惊异地审视着花似锦,言语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师父这病来得急,突然便如此了,倒叫我们措手不及。”

    花似锦了然的点了点头。

    白垣问道:“殷夫人既猜得到此病初发之状况,心中是否已有计较?”

    “我不知这是何病,如何会这般,无法针对病因治疗,但观严掌门情形与脉相,若是单纯对症,或可下药。只是,这脉相……或许能解严掌门一时状况,或有好转,但怕是不能痊愈。”言语之间夹杂了几许无奈与愧疚。

    这一月以来,华山寻访了许多名医,均是束手无策,又听得花似锦之前所言,心中但觉怕是也一样无望了,却谁知竟有好转之机,自然欣喜,万般道谢,言道但有所需,必然尽一切能力应允。

    花似锦不以为意,掏出怀中随身携带的金针,在华山掌门心脉之处捻转护持,又以任督二脉为中心,寻了几处大|岤留针,这般处理完毕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花似锦收了金针,殷梨亭早已取了纸笔过来。沉思良久,花似锦这才下笔写了药方,俱是保守护心保命的法子。

    鲜于通接过,本来有几分悬浮的心又安定不少,望着花似锦,眼神中颇有些嘲讽,看来也不过是一浪得虚名之辈。

    花似锦瞧在眼里也不恼,吩咐众人时常开窗通气换气。

    白垣瞧着花似锦神色间已有了几分倦意,倒是颇为愧疚,道:“多谢殷夫人。殷夫人一路颠簸上得华山,未曾休息便这般忙碌。我等实在过意不去,我已叫门下弟子准备了饭菜,殷夫人和殷六侠食用完了,也可好好在院休息休息,这段时日,怕是还有许多地方要劳累二位!

    双方又套了几句。这才散了。

    用了饭,梳洗完,花似锦已是累得眼皮直打架,窝在殷梨亭怀里却又怎么也睡不着,好一番辗转。

    殷梨亭心中担忧,问道:“可是在想严掌门的病症?”

    花似锦往殷梨亭怀里缩了缩,皱眉道:“六哥!严掌门的脉相……不像是病,倒像是毒!”

    殷梨亭大惊:“毒?”

    “这脉相绝非一般病症能显出来的。何况,一般病症自会循序发作,便是突然暴起也当有所诱因。

    而且,我在严掌门胸前发现一小孔,并不显眼,细如发丝。可是,却发着黑,想来便是毒物倾入之处。只是,我却不知是什么毒,竟如此诡异。

    此毒看来是应当霸道的很的,严掌门中了此毒,还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我下针之时,发现略微有些阻滞,有几处大血被封。我猜,严掌门一定是发现自己中了毒,及时点|岤封阻。又已深厚内力逼出了些许,这才没有立时毙命,却是神志不清,昏迷不醒了?”

    花似锦虽是猜测,却句句切合严谨,殷梨亭想起今日所见华山掌门那般枯槁模样,不由一叹:“若是毒,那么事情便复杂了!严掌门是在华山中的毒,这下毒之人……”

    华山山上,出华山派门徒,并无外人,而且严掌门乃一派掌门之尊,本身武艺不低,寻常贼子自然伤不了他,可说,这下毒之人怕还是严掌门亲近之人,那是趁其不备而为之。

    花似锦眼前闪过鲜于通阴晴不定的面色,那精光微闪的眼神,这自然是她最为怀疑之人,可是她没有半分证据,但看今日鲜于通行事做派,门下弟子对这个师兄大多还是敬重的,且那严青青显见倾心于他,可想而知……

    殷梨亭握住花似锦,略有几分担心,思虑好一会,终是劝道:“这总是他们华山派的事,咱们倒是不便插手。这毒你若能解得了,待得严掌门醒了,事情自然真相大白,他是掌门,自可决断。若解不了……”殷梨亭停顿半晌,叹了口气,接着道:“便当是生死有命!你自己也有说,即便是神医,也不是神仙!”

    花似锦轻笑,殷梨亭是担心她执意为之,牵扯进这华山派不明不白的漩涡之中;又担心如果治不好华山掌门,她心中不爽快,才这般安慰。

    花似锦知道,殷梨亭必定又想起了小鱼,抬眼笑道:“六哥,我没事!我是大夫,生老病死常见到的,若是这关过不了,也便当不得大夫这两个字了。”

    殷梨亭淡笑,但是自己太过担心了,对于死亡,花似锦见识的远比他多,做的比他好。大夫,不过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是这条路一道走来,见多了人间的世事无常,死之百态,怎能没有一颗坚强的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明白、懂得了这既脆弱又坚毅的生命,对于生命,才会有一种至上的尊重与敬畏!才会越发坚定自己的信仰!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还是有些难受,但是好歹退烧了,比先前好很多了。

    啦啦啦所以,码完上来更一章

    尽君欢,彷徨间把春风度(二)

    鸳鸯错,痴心枉付芳菲尽(三)

    鲜于通怎会有这般诡异的毒药?若说是那金蝉蛊毒,毒发的情形和脉相却又大不相同。

    花似锦辗转反思,不得其解,忽而似是想起什么,跃下床来,从包袱中翻出一本医术,仔细查阅。

    殷梨亭皱眉下床,取了外衣披在花似锦身上:“山上多风,夜间气温不高,小心些,别到时候严掌门没治好,你自己倒病了!”

    花似锦似是沉浸在医术之中,全然不曾听见,殷梨亭叹息一声,只得亲手为她将外衣裹好。

    翻来覆去一阵查找,终在医术角落之中找得几句,与华山掌门的脉相并非全然相同,却也有几分相似,花似锦大喜,一路往下细看,可是,中记载却在解法之上停歇,页面下方只残留了一道参差不齐地被毁去的痕迹。

    花似锦大失所望,眉宇越发深锁。此乃逍遥众多医术之中翻找出来的前人手札,只是,年代已久,破败之处甚多,内里虽有不少疑难杂症,却大多记载不全了。不过,虽然未见详细解法,却可从之前记载的症状与少数几句牵涉到的处理之中寻到一些法门。

    花似锦揉了揉脖子,待要细究,抬起头来恍然发现殷梨亭竟站在一旁相陪,举着灯为她照明,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自责,学医之人遇上奇难,就好比嗜酒之人遇上陈年的佳酿,好马之人遇上烈马良驹,总是千想百念,要将其制服,既为患者除病,也可解自身心头之痒,一时间看得深了,却是未曾顾忌殷梨亭。

    花似锦断然收了医术,笑道:“六哥,咱们睡吧!”

    殷梨亭见她眉宇间虽仍有几分发愁,面上却已没了初时的彷徨与无措,知她必已有了收获,喜道:“可是找到解救之法了?”

    “不曾,不过心中已初步有了些思量,也不急于今晚。明天我在琢磨琢磨便是了。难道找不出来法子,咱们还不睡了吗?”花似锦摇了摇头,笑着打趣,夺过殷梨亭手中的灯烛吹熄放置一旁,牵了他往床上去。

    一夜无话。

    花似锦稍有些认床,初到武当之时那几夜,并不曾睡好,本以为此来华山也会如此,可谁知,不知是否真的累了,不过一盏茶功夫便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二人方洗漱完毕,白垣便来到访。

    随行弟子端来早点吃食。却是有四五样,荤素干稀搭配适宜,看起来也颇为精巧。

    白垣抱拳道:“不知二位昨夜可睡得还好?师父病重在床,大伙心里都担忧着急,若有和怠慢之处还往海涵!”

    二人连道:“不敢,不敢!”

    “山上简陋,食材有限,还望二位不要见怪!”

    看着桌上的菜食,花似锦嘴角一抽,一个早点罢了,并不算正餐,这若算是简陋,那么花似锦当真不知如何才算是“不简陋”了!

    谁说江湖中人大大咧咧,与随行吃住上并不讲究的?在外行走多有不便也便罢了,但在自家家门,却是会享受的很!

    见了武当和华山的食点,花似锦不由腹诽,若是让这些个武林门派的主厨下得山谋职,那些个醉风楼的厨子哪还有站的位子?幸好,这些个人都伺候“包山头”去了,不然,还真能抢旁人饭碗!

    三人又来回套了几句,白垣竟没有半分离去之意。

    花似锦疑道:“白师兄可是还有事?”

    白垣几度启唇,终是问道:“殷夫人,不知师父的病……我见殷夫人昨日几次欲言又止,所言也多有不尽之意,殷夫人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妨直言!”

    花似锦心中一紧,这个白垣,羽扇纶巾,谈吐温润,却断的是玲珑心思。这一路偕同走来,彼此接触虽并不太多,却也能感觉是坦荡君子,应当可以信赖。何况,严掌门的情况,华山总有知情权。再者,华山的事终要华山自行解决。

    花似锦思量道:“还望白师兄见谅,我并非故意隐瞒,只是,心中疑虑却也不能就此断诊,这才……”

    “殷夫人直说,师父得的是什么病?”

    “并不是病,更像是毒!”

    白垣大惊:“毒?!”

    花似锦点头:“不错!”

    白垣见花似锦面色沉重,不似作伪,心中一紧,却是强压下心中惊疑,道:“这毒,殷夫人可有把握能解?”

    花似锦苦笑:“老实和你说,我半分把握也没有。不过,心中略有些想法,当可一试!或许一时解不了,却也可遏制毒性继续侵蚀严掌门的身体。”

    白垣神色一黯:“那师父还能不能苏醒?”

    花似锦摇头:“我也不知道。”

    听得此话,白垣垂在两侧的双手紧了紧,半晌,勉强笑着与殷梨亭花似锦二人打了声招呼退了出去。

    殷梨亭与花似锦也不在意,掌门师父病重沉疴,却是门中弟子欺师灭祖所为,白垣此时定然心中慌乱得紧!

    吃过早饭,殷梨亭陪同花似锦再为严掌门施了一回针,这才得了些许空闲往四周逛逛。

    不论怎么说华山也是五岳之一,风景不俗,既然来了,总要趁此机会好好游览一番。

    且看且行,一路走至后山,花似锦却已有了几分倦意。

    殷梨亭皱眉:“小锦,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这几日总是如此,提不起精神,可是为了严掌门的事?”

    殷梨亭不说,花似锦倒是还未曾察觉,这几日确实总感觉有些倦怠,花似锦皱眉,左手指腹搭上右手,来往流利,应指圆滑,犹如走珠。

    花似锦一喜,正想告诉殷梨亭,却忽而听闻一阵打斗之声。

    二人相视一眼,循声而去。后山山道一旁丛林之中,鲜于通正与一三十许的男子打斗。

    那男子显见得武艺并不好,已自处了下风,可出掌却越发迅疾,不守反攻。只是,鲜于通武艺高出他许多,招招被制,仿似被鲜于通牵着走,十招下来,倒是有三招掌力反噬了己身。

    鲜于通趁胜追击,轮拳拍向男子胸前,男子不敌,飞了数米,后背撞在大树之上,这才跌落下来,已是受了重伤,张嘴吐了一滩鲜血,却并不查看伤势,也不急擦拭嘴角血渍,朝鲜于通破口大骂:“我只恨自己瞎了眼,当初为何救了你这忘恩负义之辈,而不是在你身上划上一剑,一刀宰了你的好!”

    鲜于通眼神凛冽,男子却丝毫不惧,骂得几句却是大哭起来:“只可怜我那妹子!可怜我那妹子……”

    说到此竟是举手扇了自己几个耳光:“都怪我!这全都怨我!当初怎会与你拜了把子,将妹子许给了你!”

    花似锦对这桩公案略有几分记忆,并不意外,殷梨亭却是听的大惊,那男子断续言语,竟好似是鲜于通的救命恩人,彼此不仅拜了把子,结了异性兄弟,还将自家妹子许给了鲜于通,可是,瞧方才鲜于通出手的毫不留情,又思及华山之上鲜于通与严青青的眉目传情。殷梨亭厌恶地皱起了眉。

    男子叫骂不停,鲜于通恼羞成怒,冷哼一声:“我这便成全了你,叫你和青羊阴间兄妹团聚去!”

    说罢竟是要挥剑直刺。

    殷梨亭大骇,欲要出手相救,却被花似锦一把拉住:“六哥,不可!鲜于通这等小人,若知道咱们听了这番秘密,必然不会放过咱们!咱们虽不惧,可是,如今到底还在华山地盘之内,华山众人是会信鲜于通还是我们两个外人?”

    殷梨亭皱眉,花似锦说的句句不错,但是……他怎能见死不救?

    眼见剑尖已至眼前,男子朝地上一滚,险险避过。

    鲜于通愕然,未曾料到男子还有躲避之力,一时失手,不免越加恼恨,提剑再刺!

    眼见情势危急,千钧一发,花似锦眼珠一转,急中生智,一跃而起,抓了树上巢中雁鸟用力往林中一掷。雁鸟受惊,扑腾两下,窜了开来。

    鲜于通做贼心虚,听闻声响,竟是大骇,匆忙往声音处寻去。谁知竟只是不知飞鸟,心头大石放下,转而回去,可是,地上除了男子呕吐的那滩鲜血,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鲜于通心中一凛,握着剑柄的手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气恼,微微颤抖。左右环顾,寻了一阵,竟是什么也没发现,这才气急败坏的朝别处寻去!

    鲜于通一走,殷梨亭与花似锦便拽着那男子从树上滑落。

    “华山的地形,咱们定然不如鲜于通熟悉,何况还带着个重伤之人。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鲜于通已查探过此地,想必不会再回来了!”

    殷梨亭点头,却仍有几分不放心:“毕竟仍在华山地界,只怕迟早会被鲜于通发现!”

    花似锦一笑:“咱们这便带他下山就是了!”

    二人正自商议,男子却突地自二人相扶的手中滑落,瘫倒在地。

    花似锦连忙自怀中掏出备急的药丸,喂了一粒。殷梨亭又以内力为其疗伤,过了好一会,男子才又醒转过来,与二人道谢。

    花似锦但觉手中脉相已不如先时微弱,心中稍定,也不待他多说,言道:“现在可不是你来我往,套虚礼的时候。咱们还是先下山的好,你若是想谢我们,待你伤好了,有的是机会!”

    男子听得,也不再谢。

    殷梨亭将男子背在肩上,一手牵了花似锦,照着男子指引的方向,来至山下一处偏僻茅屋。

    屋前一青衫女子手握蒲扇,一边控着火力,一边揭盖查看陶罐中正在煎熬的药,不经意间抬头,看见同路而来的花似锦,身子一颤,手中蒲扇掉落下来。

    鸳鸯错,痴心枉付芳菲尽(四)

    鸳鸯错,痴心枉付芳菲尽(四)

    花似锦呆住:“枢问!”

    二人便这般两两相望,谁也没有挪动一步,也不知当如何走出这一步。

    蒲扇落在火炉之上,呼啦一声,火焰高涨,零星喷射的火花溅上林枢问的衣角。林枢问却似半分未曾察觉。

    花似锦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将林枢问从火炉旁拉离,挥剑斩下点燃的裙下衣角。这才抬眼询问林枢问:“可有伤着?”

    林枢问愣了半晌,低眸看着被斩断的衣裙,心中突然不那么难受了,至少……至少她仍是关心她的?她又何必再强求?

    正当花似锦以为林枢问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林枢问却抬头朝花似锦笑了起来。那笑靥没有半分的勉强,温如春风,暖如夏阳,依稀带着如同秋日天气的爽朗。

    花似锦微微晃神,恍惚间又回到了多年间,不分彼此的亲密时光,一时竟有些沉醉了。

    二人会心而笑,似乎之前所有的不快都不曾发生过,所有的隔阂也从不曾存在过。不需道歉,不必原谅与接受,所有的心结都在这一笑中消弭,不复存在。

    殷梨亭上前与林枢问打招呼。林枢问这才恍然发觉殷梨亭的存在,望着殷梨亭背上重伤的男子,面色一变:“怎么回事?胡先生,你去华山找鲜于通了?”

    男子听到鲜于通三字,直恨得咬牙切齿,眼神狠厉,闭口不言。

    林枢问皱眉:“胡先生,鲜于通此人诡计多端,武功又甚好,你我怎会是他的对手!何况,如今青羊还……咱们如今的首要当是青羊才对。至于鲜于通,多行不义必自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于一时?”

    男子面色一动,急道:“青羊她如何了?”

    林枢问敛眉摇头:“仍然还是那般!”

    男子神色一黯,露出悲戚之色来。

    殷梨亭不知此间原委,听得林枢问与男子谈论胡青羊,又想起华山之时,男子与鲜于通言谈之间,鲜于通口中所言,那名为“胡青羊”的女子似乎已经死了,心中万般不解,却又不便此时相问,见众人皆立门外不入,劝道:“林大夫,他中了鲜于通的掌力,受了重伤,咱们不妨先进屋疗伤!”

    男子听得,忙止住:“不!不!不可让青羊看到我这副模样!”

    林枢问叹道:“胡先生放心。青羊已经睡了,一时半会只怕醒不过来。你的伤要及时救治才好。”

    男子面色一变,林枢问只说是睡了,可是,他如何不知,已如今青羊的情形,只怕是又昏过去了。

    几人随着林枢问进了屋,茅舍不大,除了简陋的少数起居物品,没有多余的摆设。床上躺着一个女子,面目苍白,嘴唇无半分颜色,露在被外的手臂干枯消瘦,颈间锁骨突出,腹部的隆起隐隐显示着应当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

    只是,花似锦实在不能想象,这般显见得生命已尽枯竭的女子如何承载腹中胎儿的重量。

    殷梨亭将男子放置在一旁的榻上。林枢问取了药丸与金针为其疗伤。

    男子的伤势虽颇重,却已无生命危险,因而花似锦也并未上前相助,寻了张椅子坐了,靠着殷梨亭闭目浅眠,静候林枢问处理。

    殷梨亭揽过花似锦一阵皱眉:怎地又困了?

    待得花似锦歪了一会转醒,林枢问方巧处理妥当。男子面色好了不少,吐纳之间也相对平稳了些许,起身与殷梨亭相谢:“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殷梨亭谦和一笑:“在下殷梨亭,这位乃是内子!”

    男子微愣:“可是武当六侠殷梨亭?前段时间听闻江湖中人说至微馆馆主与武当六侠大婚。那么想必这位便是……”

    花似锦粲然一笑:“小锦久闻胡先生大名,只是一直无缘一见。”

    男子惊讶道:“你认得我?”

    花似锦摇头:“不认得。不过,胡青牛的名字在杏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四方行医,悬壶济世。小锦却是佩服的紧!”

    “你怎知我是胡青牛?”

    “猜的!在山上,你知自己点|岤已行急救之法,用的不是武林中人的法子,而是已拍打按摩运功行气。方才,枢问为你诊治,也同你一道参详,其中言论见解并非一般郎中,而且枢问又叫你胡先生,对你颇有尊重,所以,我猜……”

    “殷夫人不但医术高明,还有着玲珑心思。夫人猜的不错!在下正是胡青牛!”

    胡青牛此时还没有“蝶谷医仙”的名气,也没有“见死不救”的外号。带着医者仁心四方行医,手段不俗,也不计较个人得失,或许外行之人还不甚了解,但业界却是十分欣赏这位游方大夫的。

    而对于至微馆,胡青牛又如何会不知晓,初时见得林枢问,对其医术之独道已甚为佩服,如今见得花似锦,自然更是敬重。

    彼此都是业界翘楚,一时间到有几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意,若不是在这般情形之下,或许还可一同把酒论医,相谈甚欢。

    只是,如今……

    胡青牛坐在床边,望着胡青羊昏睡的面容久久不语。

    花似锦几经启唇想要询问,却又多有不便。

    林枢问如何不知花似锦心中疑问,道:“青羊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鲜于通自以为她死定了,将其扔在山下。我路过此地,在山沟里发现的她,那时,她险些留了一息尚存,若我再迟一步,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只是,她伤的实在严重,我也不过勉强暂时保住她,又要顾及她腹中孩子。

    这几日,她已是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了。或许是母亲爱护孩子的意志一直支撑她,这才能让她活到现在。”

    胡青牛双手紧了紧,抓在床沿上,刮出一道道划痕。

    “只恨我信错了鲜于通这等伪君子!当初他身中金蝉蛊毒,我好心救他,与他拜了把子,还将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许配给他,谁知他,他想谋夺华山掌门之位,千方百计讨好那掌门之女,想以此上位,却怕我妹子挡了他的道,竟……竟是……”说道此处,喉头哽咽,再说不出来。

    但便是这寥寥几句,已告知了众人事件始末缘由。

    殷梨亭心下大惊,因着六派交好关系,鲜于通他也见过几回,虽不曾深交过,但观其举止言行,也端的是翩翩君子,却谁知……

    正是应了那句话,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是他的妻子,腹中还怀着他的骨肉,鲜于通如何便下得了手?但思及华山山上,鲜于通与胡青牛的对答,可见胡青牛所言不虚。

    花似锦下意识的手扶上小腹,望着胡青羊便更添了几分不忍。

    “枢问,她如今情形怎样,孩子能不能……能不能……”

    林枢问皱眉摇头:“她如今身体各器官都已衰竭,又加腹中胎儿不断汲取母体营养,怕是撑不了多久。若是没有胎儿,咱们能用的法子多一些,或许试一试还可有那么一丝希望。只是,打掉胎儿,青羊是万万不允的。别说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因着这个孩子,她才奇迹般的撑到了今天。便是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是实在无法承受一会堕胎之苦。

    我也想过,剖腹将孩子取出来,只是,孩子虽已七个月,但是发育不良……

    小锦,你知道,如今没有我们要的许多设备,这种情况下,孩子能够存活的几率实在太低。何况,若是青羊中途受不住,只怕到时一尸两命。我如何去寄希望于另一个奇迹的发生?”

    花似锦哑然,不知怎地,心中微寒,反身性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胡青牛面色顿时惨白一片。

    林枢问又道:“胡先生,你也是行医之人,青羊的情形,你心中也明了。虽是两难境地,可是,如今形势已刻不容缓,不论如何,母子二人,咱们总要想办法保住一个。便是奇迹,无可奈何之下,咱们也只能博一回?”

    胡青牛沉默不语,这般的决定要他如何抉择?

    “哥哥!”

    不知何时,胡青羊已醒了过来,声音微弱,细如蚊蝇,气若游丝。

    “林大夫,你……你说的,我,我都听见了。”吐出的每一个字多似十分艰难,每说一句,总要停顿半响,方能再度开口。

    花似锦不忍,至得床旁,轻轻扶起胡青羊,双手抵在背上,将真气输入。胡青羊这才好一些,朝花似锦报以感激一笑,接着道:“林大夫,我知道,我只怕是活不得多久了。可是,可是……请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这般的承诺如何能说,可是,这般的境地,林枢问又如何能拒绝,勉强点了点头。

    胡青羊登时笑了起来,本已没了半分血色的脸上顿时似是开出了三月的繁花,又转头与胡青牛道:“哥哥!你别自责!你越是自责,我便越发不好受!不怨你。只怨我自己。

    是我爱错了人,一片痴心枉负薄情人,还害了……害了无辜的孩子。”

    胡青羊似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的将手掌抬起,抚上隆起的腹部,眼神中充满爱怜,极尽依恋与不舍。不觉间,泪滴已悄然自沉陷的眼眶中滑落。

    这番如同遗言的话语震动了众人,几人皆自一片凄惶。

    虽已做了决定,可是在如今的情况之下,手术却不是说做便能做的,他们虽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要尽最大的努力,尽一切可能让母子都平安度过。

    时间定在了三日后,林枢问主刀,花似锦做副手。至于胡青牛,林枢问坚持不让其上场。不说,胡青牛对现代剖腹产并不熟识,他所擅长乃是解毒、针灸与药理,刀石之上虽也算是好手,但治的多是外科。与妇人症上毫无经验。

    以时代的局限性,对女子的严苛,若是普通用药倒还好,或用上刀石,谁会让一男大夫而为?

    况且,胡青羊乃是胡青牛的亲妹子,手术中能否保证心绪平稳还是两说,若万一手术失败,自己的妹子死在自己的手里,比起无法救治自己的亲人而言,只怕打击更大吧?

    花似锦与林枢问商议定方案,便与殷梨亭一道告辞。

    他们匆忙离开华山,华山众人并不知晓。鲜于通满山找不到胡青牛,又久不见花似锦与殷梨亭,自然会联想到一块去。这点,二人倒是都不在意。

    鲜于通心虚,便是对她二人有怀疑,这样的事情不会大声宣扬,没有重伤的胡青牛的掣肘,鲜于通若要为难二人,只怕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何况,在华山地界,以免东窗事发,鲜于通总要顾忌几分。

    只是,华山掌门还卧病在床,那也是她的病人,花似锦怎能做到置之不理,就此一走了之?

    二人走在山道之上,殷梨亭一路沉默不语。花似锦疑惑道:“六哥,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殷梨亭望了花似锦半晌,直瞧地花似锦云里雾里,一阵皱眉,这才郑重道:“小锦,咱们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花似锦一愣,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殷梨亭必是听到林枢问所说胡青羊腹中胎儿汲取了母体营养,才会有此担忧,他是怕孩子会让她变得和胡青羊一般。

    只是,胡青羊是受伤中毒,本自气息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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