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忆风舞,情一诺第4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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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风舞 情一诺 作者:yuwangwen

    只剩细微的星子为人照路。

    追忆园的莲花池畔的青草似是被风掠过般发出微微的簌动声,带起一阵清淡的香味,让原本静谧的园子添上诡谲幽魅的气氛。

    舞儿住的屋子木窗发出轻微的声音后,一抹修长的身影悄然无声的落于地面。

    还没熟睡的舞儿撑起身,隔着雪白的纱帐望着纱帐外的身影,轻轻唤了声,“师父?”自从上次师父找过她后,再没有来过了,难道是太过思念出现幻觉了么?

    那人缓缓走到桌边,点亮了烛火,凤眸中的火焰跳跃,将那张俊美的面庞映衬得俊雅魔魅。

    黑影走进,她抬眸,瞧见熟悉的指撩开窗幔,勾唇笑了,“师父你来了啊。”

    “就这么肯定是我?”清淡的嗓音中是魅人的婉转音律,让她忍不住雀跃地扑了上去,而后看到昏暗的房间,急忙道,“师父!把灯灭了,不然会被发现的!”

    他拥着她,她发上的香味萦绕在他鼻端,让他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不会,他们不会醒来。”

    她歪着脑袋瞅了瞅他,“师父用了迷香?”

    他轻轻一笑,用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子,“丫头,变聪明了。”说着,他顺手滑到她的领口,她僵住,以为他有下一步举动时,他却在这时收手,她好奇地垂眸看到他将她脖子挂着的小药瓶取了出来,脸蓦地红了,喔——真丢人,她还以为师父要做什么呢!

    他看着她绯红的脸,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你刚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想!”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然后将注意力放在他手心的药瓶上,猛地用手抬上额头,“呀!我怎么忘了,你说让我在你比武完后看的!”

    “那天我来见你看到你的反应,我就知道你没看。”他敢下药瓶握在手心,顷刻间,药瓶在他的手中化为粉末从他的指缝间如沙般流散下来。

    她恍然,“这里说了师父的计划?”

    “嗯。”他看着她懊恼的模样,揉揉她的发,将她顺滑的发揉得凌乱,“没关系,这恰好让你成功地获得溪孟安的信任不是么?”

    “可是人家那几天,真的难过比快死还要痛苦。”她抱住他的胳膊,噘起唇,“无影大哥为师父办的葬礼,那个时候我已经到了追忆园,没法参加葬礼,还自责了好久……”她这才想起了尘无影,“对了,师父,无影大哥知道你没死么?”

    “不知道。”他淡淡一笑,歉意地勾起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溪孟安在尘家庄安插了眼线,若是他们知道,纸包不住火,总会暴露的。”

    “也是呢。”她安心地将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还好师父告诉我了……”

    他垂眸望着她,捧起她的脸颊,在唇边印下轻轻一吻,呢喃道,“傻丫头,因为我最舍不得你伤心……”

    她嘻嘻地笑开,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他,叹出一口气,仿佛这个抱住的是整个世界般地满足。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撞自做决定?”他将埋在他胸前的小脸勾起,深深地望住她,清澈的眸光是那样柔,却又难掩薄怒地凝望着她。

    “什么决定?喔,你说答应溪孟安嫁给他么?”

    他的眸光一黯,“或许你可以换另一种说法,我真不爱听‘嫁’那个字。”

    “原来追忆园也有师父的眼线?”她急忙转移话题,“是谁啊?”

    “不是眼线,我只是让颜奇在暗处保护你而已。”

    颜奇大哥?那溪孟安要吻她的时候,一定是颜奇大哥故意引开溪孟安的注意喽,这样师父岂不是知道了?

    她装作镇定地看着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情绪,这才安心地松了口气,还好,颜奇大哥不是有事必报。

    “为什么答应?要杀他有很多种方法,很多机会,不一定要答应嫁给他。”在说嫁给溪孟安的时候,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几个字,虽然是做戏,但他也不想她第一次穿嫁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成亲的时候才会是他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她摸摸他的脸,安抚他的情绪,“而且,我总觉得溪孟安偶尔看我的眼神有那么点奇怪,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有点担心……”

    “师父呢?师父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听那个影儿给溪孟安汇报,很多之前答应入日教的人都突然之间改变了想法,这跟师父有关么?”

    他清浅地笑笑,凤眸轻扬,“总不能让他事事如意吧?不过进行的很小心,不会被发现。何况,尘家庄跟魅门的人都以为我死了,那种真实的悲伤气氛可是装不出来的,他确实坚信我已经死了。”

    “这就好……”她俏皮地朝他眨眨眼,“溪孟安这边,师父这次就放手让我做吧,我不会搞砸的。”

    “这么自信?”他半躺的朝后一靠,靠在床柱上,将她带入怀中,趴在他的怀里,姿态雍容。

    “因为他宠我嘛!”她笑了起来,黑黑的瞳眸抬起瞅着他,“影儿可是最棘手的一个,我会先对付她喔!”这是影儿欺骗她并为师父下毒的报应。

    追忆园,溪孟安的书房内,在整座园已经灯火俱灭时它依旧烛火照明,从纸窗上能看到随着烛火摇曳地被拉得修长的人影,坐在桌前撑着额,许久许久不动,像是在想着什么,亦或者……是在等人。

    门咿呀地陡然打开,微风吹入室内,让烛火晃动加剧,转瞬间,一抹娇小的身影已经单膝跪立于书案前方。

    “尹昭说你有事一定要找我。”自从上次莹吓到舞儿之后,她就真如他所言没再出现在舞儿眼前,当然,整日与舞儿在一起的他也没再见过她,但是今日晌午尹昭说莹有事一定要见他。

    “属下知道要说的话,主子必定不爱听,但还是要说。”莹低垂着头,语言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冰冷如同深冬湖水。

    他玩味地望着她,心知她大概要说些什么,“说。”

    “绝舞对圣忆风的感情,主子是看到过的,她若想为圣忆风报仇,一定会做好充分的准备再来找主子,但是当日她来报仇时身体异常虚弱,也就是说她明知那样的自己无法打赢你,无法为圣忆风报仇,她还是来了,主子没有想过,或许这其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是说,她故意这在那个时候来,故意将自己的脑袋磕在石头上,故意装傻留在追忆园?”溪孟安单手支额,敛目思索,姿态看来相当闲散。

    “是。”莹没有任何惧怕,回答的干脆利落。

    溪孟安沉默半晌,瞅着低垂着脑袋的莹,“大夫说,她的头部的确受损,她不是假装失忆。”

    “或许她买通了大夫。”

    “那大夫是我找的,全城那么多大夫,她怎么知道我会找那哪个?”

    “……或许她买通了所有大夫。”

    溪孟安轻笑,“你没发觉你总是在用‘或许’这个词么?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你认为还能说服我么?”

    被溪孟安这样一问,莹怔住,她的确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只是凭一种感觉,“这……属下只是心中这样想,就想告诉主子……怕主子……”

    溪孟安挑眉,“怕我太过沉溺于现在,而忘记了重建日教的大业?”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她知道,主子不是沉溺于美色的人,但是自将绝舞留在追忆园后,那个绝舞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主子,扯都扯不开。

    “抬起头来。”溪孟安的声音忽然放柔了几分。

    看到莹抬起头,他漾着浅笑的眼直视着她,眼神忽而转为凌厉,冷冷道,“你对我的感情导致了你对她的偏见,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莹有一瞬间的呆滞,她无法相信自己多年的感情就如此卑贱地在溪孟安的嘴里说出,她回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恢复平静,只是觉得全身透彻的凉,仿佛被人从头到尾狠狠地灌了一桶的冰水。

    “下去吧,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是。”

    莹带起一阵风和关门声,消失在门后,溪孟安吐出一口气,后倾靠在的椅背上,略微沉吟一下,而后从雕凤椅上站起,抬掌熄灭了烛火。

    在莲花池边的一棵大树下,一个娇小的人儿蜷缩着窝在树下的软草上闭眸浅息,温暖的阳光透过树隙,淡淡柔柔地洒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晕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在眼睑处覆出淡淡的阴影,唇角挂着满足的笑,酣甜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打扰她的休息。

    忽而,一道黑影立于她的身前,掩住了零零散散撒在她身上的阳光,也许是感觉到了温暖的消失,闭眸的人儿缓缓地睁开眼,眨了眨迷朦的眼睛,一双黑色的鞋子映入眼底。

    舞儿呆呆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呆呆的脸,而后慢动作地用小手揉了揉眼睛,看到冰冷而面无表情的莹。

    她有些怯怯把小屁股住后移了一分,贴住身后的大树,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道,“你要做什么……”

    莹的眼睛蓦地眯起,一把扯住舞儿领口的衣服陡然将她拽起。舞儿被莹突然动作吓住,一时之间没有站稳身子,在莹刚把她拽起后,一个不稳又摔到了地上,大大的眼睛蓦地被泪水填满。

    “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自己站起来。”莹冷冷地垂眸,望着地上的舞儿。

    舞儿的双肩不住颤抖,扶住身后的大树缓缓站起,低埋着脑袋不敢看凶巴巴的莹。

    “为什么不敢看我?抬起头来。”她不信,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装!莹想着,一手伸过去捏住舞儿的下颌,强迫她转首望着她。

    “你、你要干什么?”舞儿大眼充满了恐惧,泪水一不小心就涌了出来。

    莹注视着舞儿的表情变化,那张小脸上除了惊吓再无任何异常,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下的人全身都在颤抖,难道真的是她如主子所说,她被自己的感情蒙蔽了双眼,所以做出了错误判断……

    这样想着,莹的手瞬间松了松,这一刻舞儿急忙从莹的手中挣脱出来,越过莹朝回跑去。

    不,即使她错了,她也不能让这个女人存在,绝舞只会误了主子的计划!手蓦地伸出,挡住舞儿的去路,舞儿双手扯住衣裙不断的搓弄着,极度的不安从她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来。

    在莹一步步前移的脚步下,舞儿一步步的后退,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要乱来哦!我会告诉安安……告诉安安你欺负我……”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因害怕再次涌了出来。

    提及溪孟安,莹的心一阵刺痛,想着昨夜溪孟安看着她时的冷厉视线,对舞儿的恨意霎时间高涨起来,她多年的爱凭什么让这么半路出来的女人比下去!

    在舞儿一步步的后退后,莹的视线落在舞儿身后的莲池,视线下移,看到舞儿的脚离莲池愈来愈近,见舞儿还不断地后退,她的眸色黯了黯,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不要过来哦……”舞儿只顾着眼前让她害怕的人,根本没有看自己的身后。

    让她这样掉下去?不……莹的眉头蹙起来,这样让她掉下去,这个牛皮糖准会给主子告状。

    然她刚刚伸出手想要拽回舞儿,指尖碰触到舞儿的瞬间,舞儿惊呼一声,整个人后倾一下子落进水里,像个旱鸭子般不停地在水中扑腾。

    “啊——安安……”才发出几个音节,小小的身子就朝水里沉了下去,咕嘟嘟地在水面冒出泡泡。

    莹站在岸边,看着水中挣扎的人儿,竟没有移动一步。人不是她推下去的,是绝舞自己笨掉下去的,不关她的事。

    水面逐渐的平静下来,她蓦地一惊,正要上前,一抹黑影抢先她一步扑入水中,动作迅速地抱着舞儿破水而出。

    浑身湿漉漉的尹昭抱着昏迷过去的舞儿上岸,做了抢救工作后还是舞儿蓦地咬出一口水,一张小脸苍白异常,蜷缩在尹昭的怀里不住颤抖,像个落水的可怜小猫,在尹昭的轻唤中,她混混沌沌地睁开眼,侧首看到尹昭身旁的莹,小手蓦地纠紧尹昭的衣袖,双眼中尽是恐惧,一个紧张又晕了过去。

    尹昭抱起舞儿,朝屋内走去,他责备地看了莹,“绝舞姑娘是无辜的,当初她全心全意将主子当做朋友,我被关在尘家庄时她想尽办法要救我出去,还求高轩叶治好了蓉儿的病,我们欠她的太多,是我们对不起她。”

    莹张口想说什么,又被尹昭的视线压了回去,“圣忆风已经死了,她又变成了这样,如今的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莹跟在尹昭身后朝屋内走去,听着尹昭的句句指责,莹冷了脸,“不是我推她下去的。”

    “我站在远处,都看见了。”他看到莹伸手去推绝舞,对绝舞在水中的挣扎袖手旁观,“主子那边,能隐瞒我尽量帮你瞒住,但是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再帮你隐瞒。”

    莹的手紧紧攥住,不甘心地瞪着尹昭怀里的人。凭什么!凭什么连尹昭都对绝舞如此信任!

    莹看着尹昭把舞儿轻柔地放在床上,语气微微颤抖,“我跟你共事这么多年,竟比不上她。”

    尹昭深深地看她一眼,“这不是偏袒谁的问题。”随后,尹昭走出屋子,让下人找大夫来,而后看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莹,轻轻一叹,“不要再做傻事,不然只会让主子更加恨你。”

    莹微微一颤,难堪地别过头,她隐藏的如此深,竟连尹昭也看得出她对主子的感情。

    第二百四十六章

    屋内木桌上的香炉里袅袅散发着熏人的香气,纱帐一侧低垂,另一侧挂上白玉弯钩,露出床上拥被而卧的娇人儿,黛眉紧紧地蹙在一起,一张小脸因病痛皱在了一起。

    自被尹昭救回后,舞儿就一直昏睡着,直到此刻,已经过了一天,床上的人不但没有转醒,体温也愈来愈高。

    溪孟安坐在舞儿窗前,双手握着舞儿的手陪了整整一夜,已经接近晌午,他却丝毫没有困意,目不转睛地凝着床上的人。

    尹昭领着一位大夫静静地走进来,“主子,大夫请来了。”

    “是昨天给舞儿看病的那个?”溪孟安的音量很低,却异常冰冷。

    “是。”

    溪孟安侧首看到一旁哆哆嗦嗦的大夫,潋滟的眸微微眯起,“昨天你走后,她就未醒过,今晨开始发烧,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眼睛都不敢抬起,“大、大概是受了风寒。”

    “风寒?”溪孟安的眉蹙到一起,不经意地朝低垂着头的尹昭瞥了一眼,“不是说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去么,怎么会受风寒?”

    “啊?”大夫惊讶的抬起头,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舞儿,“昨天老夫来的时候,听下人们说这位姑娘是落水导致昏迷的。”

    “落水?”溪孟安低柔的嗓音微微扬起,明眸看向此刻有些紧张的尹昭,“你先把脉为她开药方。”

    “是。”

    待大夫走后,溪孟安将舞儿出冷汗的手放入被中,一切安置好后,在床边圆木椅上坐下,“说吧,怎么回事?”

    尹昭在一旁垂首不语。

    “抬起头来看着我。”溪孟安望向对面垂首的而立的尹昭,声音如冷冽清风中摇曳的菊般让人微微颤栗。

    “是莹。”

    而后,在溪孟安不意的眼光下,尹昭将那日看到的一切都如实说了出来。他知道,此时再若隐瞒,也只是在目前的状态下雪上加霜,莹更加容易受到惩罚。

    溪孟安冷静地扬起一丝浅笑,然而眸色却骤然黯了下来,在尹昭的视线中,天地间仿佛只有在这一刹那间变得深不可测的眼瞳,浓黑如墨。他给了莹多少次警告,她竟然还是这样违背自己的交代。“把她给我叫来。”溪孟安拿起一旁的帕子为舞儿擦去额际渗出的冷汗,柔顺的青丝随意地披散而下,脸颊旁的发丝无意地扫上舞儿的脸颊。

    “主子,念在莹初犯,就……”毕竟莹从小就跟随着主子,这么多年他们三人都是一起熬过来的,莹是因为嫉妒做了一些傻事,但他比主子更加了解莹,莹的内心其实不如表面那般冰冷,冰冷只是她用来伪装自己感情的屏障。他相信,昨天他若不是他冲动的去救人,莹不会放任绝舞淹死在水中的。

    他凝视着舞儿脸上的痛苦,对莹的冲动就更加厌恶了一分。“把她给我叫来。”怕吵到睡得并不安稳的舞儿,他忍着怒气放低了音量,语气却更加冰冷。

    尹昭依言离开了屋内。

    舞儿的眉头蹙了又蹙,丝被下的小手开始不安分地乱挥舞,不断地挣扎扭动。溪孟安轻轻地唤着,她希望能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不、不要……”舞儿摇着陷入软枕中的脑袋,小手从被中挣脱出来,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恐惧,听得溪孟安的心也跟着她痛苦的表情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呜呜……呜……不要……过来……”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流出,溪孟安急忙帮她拭去,然而越擦越多,“呜……安安……安安救我……”

    她娇软而沙哑的声音唤出他的名字,让他的心前所未有的疼痛起来,恨不能此刻代她痛苦的人是他,更恨不能将害她如此的人亲手杀掉!

    “安安……救我……”舞儿挥舞的手被溪孟安拽住,他用手安抚着她的脸颊,轻声诱哄,“乖,我在这里……”

    “安安……安安……”大概是听到他的轻声低唤,以及他温柔的安抚,她渐渐地、渐渐地平息下来,只是不住地啜泣流泪。

    他在床边,依躺在她的身边,将她轻柔地抱起安放在他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诱哄。

    洞开的窗子在清风善意的回旋中,再也挡不住屋外淡淡飘散而来的莲花香,隐隐地传来细细的虫鸣给屋内的空间带来一丝生气与安逸。

    舞儿的脸颊苍白中浮现中一抹病态的绯红,长长的眼睫半掩着漆黑的双瞳,小手紧紧地抓着溪孟安的衣袖,在几个挣扎后,眼睛开开合合数次,终于缓慢而吃力的睁开。

    “安安……”

    沙哑的声音飘进神色凝重的溪孟安耳里,他垂眸,看着刚睁开眼的舞儿,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了双臂,“你吓坏我了。”

    “对不起……”她的小手紧拽着溪孟安的衣袖,语气委屈好似她做错了什么。

    他疼惜地望住她,“笨蛋,你又没错,道什么歉。”

    “我让安安担心了……”她吸吸鼻子,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垂眸凝望着她,发觉她的一言一语,甚至一擎一笑都能勾起他不同的情感反应,这一刻他明白,她在他心底的位置,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也早已越过了自己预计的她在心中的重量。

    以前他压抑自己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她与圣忆风的关系,也或许是……

    因为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但最重要的,应该是他在内心深处并不相信她会爱上他。所以他逃避,不敢直视自己的感情。忽而,他转念一笑,但是现在不同,现在的她完完全全是属于他一人,心里只有他,他会是她的全部。

    “害你受苦了,对不起。”他垂首,在她的耳边低语。

    “安安不用说对不起。”她的声音依旧没有转好,有着淡淡的沙哑,他在她的耳边,她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拂在她的耳边,湿热了她的皮肤。她不喜欢他呼吸的频率,不喜欢他的气息,虽然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很清淡很好闻,却不是她喜欢的味道,他的一切她都不喜欢。

    她不敢侧首,怕轻轻的一转,就会碰触到他冰冷的唇,“安安没有错,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

    她的懂事与理解让他几乎湿润了眼眶,从小,都不曾有人关心过他,没人理解过他,就连身边的尹昭与莹,也并不是认同他所有的作为。只有现在的她,真正的包容他,依赖他,她给他的,将是他这一生最珍惜的东西。

    “主子。”尹昭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安逸的和谐。

    溪孟安转首抬眸,看到了尹昭以及尹昭身边直视他的莹。他宛如浸水般柔和剔透的眸变得深邃,直直地凝望着莹,“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莹没有辩解,只是望着溪孟安,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她根本无法解释,那日的确是她将绝舞逼到了池边,也的确是她在伸出手碰触到绝舞的同时绝舞掉进了水里,有一瞬间,她甚至站在岸边看着绝舞沉了下去而没有丝毫动作,即使,最终她改变了想法想要救人,也没能赶在尹昭之前。连与她共事多年的尹昭不都相信她,她又怎么能够认为最近本就对她不满的主子会相信她。

    “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溪孟安怀里的舞儿,悄悄地抬起眼眸,不知是因为吹进的风还是此刻站在她眼前的莹,她的身子有着微微的轻颤,她怯怯地开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莹的视线移向此刻怎么看都无比可怜与无辜的舞儿,“我没有不喜欢你。”

    “你骗人……”

    莹望向溪孟安,“绝舞落水的确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受罚。”

    溪孟安望着莹,眼神变幻莫测,一旁的尹昭攥紧了手,看着溪孟安的表情变化,甚至比当事人还要紧张,“主子!莹她是一时的冲动……”

    “一时冲动?”溪孟安的视线冷冷地射向尹昭,“一时冲动就能让舞儿落水,昏迷一天,若不是一时冲动,舞儿岂不是会送命!如果昨天你没有及时出现,或许现在舞儿已经不省人事了!”

    “哪一只手?哪一只手昨天将她推下去的。”

    尹昭惊讶地喊了一声,想要制止,“主子!”

    舞儿听到溪孟安的话,害怕地睁大了眼睛,“安安要做什么?”

    溪孟安垂眸看着她,“没什么,你不用怕。”

    “可是尹昭大哥好紧张,安安要做什么?”她看了看莹,发觉那张冰冷的脸变得异常难看,甚至能看到平日并不表现出的心痛。

    尹昭在此时及时脱口而出,“主子,莹为您做了这么多年的事,若是失去一只手她以后怎么办?!”

    舞儿顿时愣住,而后激动地抓住溪孟安,大大的眼眶里集满了泪水,“她为什么会没有手?安安要……砍了她的手么?”在说砍的时候,她的音调颤抖地几乎听不出清在说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真的!安安不要砍她的手好不好?”

    看到她惊恐的模样,溪孟安冷厉的视线朝尹昭射去,尹昭只能默然垂首,心底却因舞儿为莹的辩解松了口气,他就知道绝舞不会让主子做那样的事。

    “好、好,不砍,不要害怕。”溪孟安稳住颤抖的舞儿,“她害你落水,你不怨她,还为她求情?”

    “可是砍手好可怕,不可以……”说完,她蓦地住了嘴,用手捂住嘴巴,“不对!不对!不是她害我落水,是我自己掉下去的……”

    溪孟安望着她,莞尔一笑,“我答应你。”随即,他抬眸望向莹,发觉莹竟红了眼眶,他无温无度的声音从唇角飘出,“以后,不要让我在追忆园看到你。”

    莹松了一口气,还好主子没说断绝关系……她僵硬地颌首,跟着尹昭朝外走去,然而在步出房间的那一瞬间,她回眸望向舞儿的眼中闪过一抹嫉恨。

    南城麻

    独孤翎蹙着眉走到绝姒的房间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几乎一半射进屋内的阳光,他双手环胸,倚靠在大敞的门边,阳光将的影子投射在屋内的地上,拉出长长的线条。

    他望着屋内梳妆镜前久久不动的绝姒,默默地想着两人从小相处的点点滴滴,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两人的关系变为现在的冷漠与算计。

    绝姒是因为圣忆风背叛了他,但是不可否认,这些年来除了已逝的双亲及姐姐,真正关心他的人,只有绝姒一人。

    两人经历这么多年的风雨,她对他言听计从,他也是有感激的……

    然而,就是她多年来对他的百依百顺,让他无法忍受因为圣忆风而遭到她的背叛,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而背叛了他,而这个男人是他最憎恨的人,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宽厚的大掌缓缓收紧。

    他安静地站了在门外许久,也看着绝姒在梳妆镜前出神了许久。她是在想几日后嫁给司空离的事吧……

    想到她即将有可能嫁给司空离,他的心,居然有一种空空的感觉,像是一直填满在自己心里的某种东西即将被抽离。这个一直陪伴他的人,即将嫁给别人,从此以后,他会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

    然而,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计划,内心深处对权力直觉的渴望渐渐地又掌握了他,他湛蓝的眸逐渐变得深谙。

    圣忆风死了,他也失去了舞儿,他不能再失去他现在唯一的寄托。

    思及此,他不再挣扎,调整自己的情绪后朝屋内走去。

    直到他走到她身后,静静地站了很久,她依旧没有发觉身后的动静。他看着镜中的她,曾经美艳的她在最近几日里变得愈发苍白,一双眼睛幽幽沉沉,像潭湖水一样,深不见底,唇角微微上扬,却是一种讽刺至极的笑,曾经的几分傲气在最近已经消磨殆尽,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气。

    “绝姒。”他用低沉的嗓音唤了声。

    绝姒蓦地一惊,在镜中看到了身后的独孤翎,“哥!”她正要起身,独孤翎按住她的双肩将她固定在木椅上,“不用起来,我就说几句话。”

    独孤翎走上前,靠在绝姒面前的梳妆镜边沿,湛蓝中泛着亮光的眸深深地凝着她,“我一会儿让下人炖些补品来,你最近的气色不太好。”

    绝姒勾唇浅笑,“不用费神了,我很好。”

    “这种话,你用来骗骗自己就好,不用说给我听。”他如墨染的眉拧起,看起来对于她对自己身体的虐待有些不满。

    绝姒慢慢垂下眸,独孤翎看到她覆在睫毛下的淡淡阴影,“你最近没有休息好,好好养身子,你见过哪个新娘是你这副模样么?”

    “哥……”

    “不要说其他没用的,”独孤翎打断绝姒的话,不管她现在说什么,都不是他关心的,他只关心,她能够安安静静地上花轿,而后安安静静地嫁给司空离,最后再安分地执行他即将交给她的任务。

    独孤翎凝着欲言又止的绝姒,“圣忆风已经死了,你不要再固执下去,就当给自己一个解脱,一个出路,也当帮我一个忙,不要胡思乱想了。”

    绝姒低垂着头,不再开口,看起来专心一致地梳理着自己吹落在手臂上如丝的发丝,轻轻地拂弄着。许久之后,她才开口,“哥放心吧,我会嫁过去的。”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这样就好。”独孤翎刚毅的唇边咧开一抹笑,正欲转身离去,却被绝姒叫住,“哥?”

    “怎么了?”

    绝姒凝望着他,阳光在他的身后,有些刺眼,她用手挡在额际,遮住强烈的光线,“哥,你和柳魍联手对不对?”

    独孤翎沉默片刻,“柳魍与溪孟安联手,给我服了绝命蛊,我不得不服从。”

    绝命蛊这三个字,让绝姒的心陡然一惊,她几乎从位置上弹了起来,“那现在呢?你还有毒在身?”

    “没有,他已经给了我解药。”圣忆风死后,溪孟安就让司空离给了他解药。

    “那就好……”

    独孤翎看着绝姒真心为他担忧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他急忙转过身离开,避开她的视线,“我会准备好你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看着独孤翎离去的背影,她黯然伤神,一阵风从窗吹了进来,撩动了她的发丝。她垂下眸,看着自己的脚尖,难过的闭上了眼,他真的看不到自己的拒绝么?也或许,他只是视而不见,逼着她嫁给司空离,只因为她曾经背叛过他……

    魅门的之后几十里处有一块四面被山环绕的山谷,能进入的一面的山下有一条几乎不可见的小路,路口隐藏繁茂的树丛之后,从小路一直蜿蜒而入,直到出口便会豁然开朗,这就是魅门的后山。

    与出口正对的一面山壁山有一个洞口,是这后山唯一能落脚栖身的地方。

    石洞内并没有洞外看起来的简陋,相反,它看起来非常的舒适与安逸,不但没有潮湿的迹象,还飘散着淡淡的熏香,并不比魅门惊风苑的主屋差。

    山洞之内,有一个宽大的屏风,隔开了外面的厅与内室,屏风上绣着一个精美的红色珊瑚树,高约八尺,看起来栩栩如生,质地硬如玛瑙,润如美玉,透过珊瑚屏风朝里望去,可以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独坐在内室之中。

    悄静的四周忽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而后是一道大亮的笑声,几乎震得山谷中的树木都纷纷落叶。

    “好小子!居然瞒着你师父我!”紧跟着,一道呼啸而过的风声从旁边绕过珊瑚屏风,直飞入内室。

    浅浅的笑声自屋内人的薄唇中溢出,“比武那天,师父若是去了,徒儿可就不会落崖了。”

    “哈哈——你小子!还好我没去,不然我准不会让你落崖,岂不是会破坏了你的计划!”柳魍乐呵呵地一屁股坐在圣忆风身前的石桌上,“我女儿可是被你害得流了一大把一大把的眼泪,谁不知道还以为她死了爹呢!”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轻轻地步入内室,“爹!您就爱取笑我!”吟依与高轩叶走了进来,看到圣忆风的瞬间就红了眼睛,提起裙角就朝圣忆风疾步走了过去,而后蓦地扑入圣忆风的怀里,“师兄!”

    圣忆风唇角噙着笑,安抚地拍了拍吟依的后背,“害你担心了。”

    两人拥抱过后,吟依缓缓地退开,“既然是这样的打算,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们,害我们大家虚惊一场!”

    “知道的人多了,走露消息的可能性就大了。”圣忆风与高轩叶对望一眼,而后望向柳魍,“师父,魅门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门主刚刚过世,大概会有人嚷吵着选下一任门主吧。

    “没有!没有!”柳魍捋着胡须,赞赏地看着高轩叶,“轩叶小子可是把魅门打理的井井有条,目前没人有异议,倒是很多人,因为没有找到你的尸首,都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魅门的人没有允许并不会私自出魅门的四个阵,既然这样,在魅门内我就没有必要封锁消息,但我还是这样做了,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圣忆风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眼里闪过一丝诡谲。

    柳魍大口地喝着桌上仅有的一壶酒,似是没有听到圣忆风的话,吟依则是疑惑地蹙起了眉,从高轩叶的表情中似乎看出了什么,但并没有言明。

    最后,反倒是柳魍大口喝下酒,而后草草地说了句,“这小子的意思,不就是魅门有j细嘛!”

    “少主真是这个意思?”高轩叶的墨眉拧了起来,刚听闻少主的话,他的确也有这个猜测,但并不肯定。魅门的人都相当的忠心,那些年轻的几乎都是在魅门内长大的,是不允许出魅门的,而年老的都是魅门的前辈,忠心不二。如果是j细,就会是有能力走出魅门外四个阵的人,那就是说,极有可能是那些前辈中的某一个。

    “我的确是这个意思。”圣忆风敛心敛神,眼眸里幽光流转而逝,清浅地扬起唇角,“我落崖后,溪孟安并没完全相信。他在尘家庄布了眼线,即使看到那样的情况,也没有完全信任,暗地里派了很多人在崖下搜寻我的尸体,却一直没有找到,无计可施的时候,才派人在魅门外潜伏,但是魅门外的四个阵并不是轻易可以进入,而且在我落崖后的第二天,我就与轩叶一起重新改了外面的四个阵,即使溪孟安拿到独孤翎手中曾经杜玉菲画的图,也还是不能进入魅门内,所以他无法探知详情。”

    “也就是说,他不亲眼看到魅门内的情况,以他的小心谨慎是绝对不会相信我的确已经死了。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撤去了魅门外的人同时连尘家庄的人也撤了去,连同在崖下寻找尸首的所有人手都遣了回去。”圣忆风无意地把玩着桌上的酒杯,眯起狭长的凤眸,“除非,魅门内有他非常信任的人,亲口告诉他,我的确已经死了,否则他不会相信。”

    吟依惊讶地望向柳魍,柳魍则还是大口的喝着酒,高轩叶利是紧紧蹙着眉头,不发一语。

    圣忆风微合眼睑,嘴角勾起带着一丝冷意的弧度,饮尽了杯中许久前倒入的酒。

    谷间凉风轻送,带着雪后寒意的空气吹进洞内,透过屏风在室内萦绕,吟依不自觉地看了看高轩叶,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高轩叶缓缓抬眸,望着圣忆风道,“少主怀疑j细在魅门的前辈之中?”

    圣忆风缓缓地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你忘了,我们改了阵。能在我死后这几天出阵告诉溪孟安我已经死的人,只有知道新阵如何走的人。”

    高轩叶凝重的眼里闪现出诧异,“新阵包括我在内,只有四阁主和柳前辈知道。”

    吟依不敢相信地望向圣忆风,圣忆风注视着吟依,悠悠道,“师父绝对不可能是告密之人。”

    柳魍的大掌毫不留情地拍在圣忆风的肩头,“还好你小子没猜是我,不然老头子我跟你没完!”说完,他抖了抖酒壶,发觉酒已经被自己喝光,懊恼地蹙起了在自己又白又长的眉毛。

    “爹!”吟依无奈地将柳魍手中的酒壶抢了出来,“您正经一点好不好!师兄正在愁谁是j细,你还在喝酒!”

    “好嘛!好嘛!乖女儿!爹听你的!”说完,柳魍笑眯眯地捋着胡须,“那现在,不就有一个嫌疑人站在我们面前嘛!”

    高轩叶沉静地望着柳魍,平静的眼波并没有任何的波动,“前辈,不是我。”

    柳魍无趣地摸摸胡子,“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不然就不会说啦!”

    吟依蹙眉望着圣忆风,发觉圣忆风默默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视线并没有落在高轩叶的脸上,因此,她确定,圣忆风并没有怀疑高轩叶,那就是说……“师兄怀疑其他三位阁主?”

    圣忆风略微沉吟一下,缓缓抬起凤眸,唇角噙着清冷的笑意,除此之外,还有一抹似有若无的遗憾与伤感,“她们三个都跟了我很多年,我宁愿是魅门内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是跟我如此亲近的人。”

    高轩叶沉默了,眼底是与圣忆风不谋而合的情绪,比起对少主而言,其他三个人跟他的关系更加的亲密一些,这些年,他们共同为少主奔波,情同手足,何况其中一人,还是即将与他相守一生的人,他甚至不敢去猜,究竟是她们中的哪一个。

    看出高轩叶的为难,圣忆风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可以让师父去查,你不用插手。”若真要高轩叶从三人中找出那个人,就相当砍掉自己手臂一样,他能理解。

    然而,高轩叶抬眸,坚定地看着圣忆风,“这件事我来查。”看到圣忆风不解的眼神,高轩叶道,“这样我才能放心,我不希望任何差错而找错了人,也或许,并不是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南城主的义妹三日后成亲。这个消息在南城满溢喜悦的气氛下,很快地在南城大街小巷传开。

    红绸缠绕于蜿蜒曲折的回廊,府内丫鬟下人一派的喜庆,忙着张罗三天后的大喜事。

    是夜,月色如水。南城府一片灯火通明,处处摇曳着红绸灯笼的鲜亮色彩。

    一阵琴声忽然从舞园的屋内传出,行云流水般传入众人耳中,听到的人都默默地立于原地,脸上因喜庆而浮现的笑容也跟着渐渐消失。

    那琴声悠悠荡荡地从舞园流泻而出,如丝丝缕缕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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