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药结同心(全本)第7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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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结同心(全本) 作者:肉文屋

    那就是卢岩又升官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挣开赵娘子拉着她的手,又走回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谨慎

    赵娘子吓了一跳,卢舫也甩开她,蹬蹬跑跟上母亲。

    “你们说的卢副总兵,是太原左参将卢岩吗?”刘梅宝问道。

    这个妇人竟然说出这个名字,在场的兵丁惊讶的看着她。

    “你是山西人?”忽地旁边传来一个问话声。

    刘梅宝寻声看去,见这也是一个兵丁,瘦小精干,一双眼滴溜溜的在自己身上打转。

    下意识的她觉得被审视的感觉不舒服。

    “是,山西人谁不知道卢岩卢大人的威名。”她念头一转,说道。

    那兵丁还在审视她,目光又落在紧紧抓着刘梅宝衣角的卢舫身上。

    天气渐凉,卢舫穿着赵娘子改的一件红夹袄,梳着两个抓鬏,整齐的发帘下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几分戒备也难掩几分怯意。

    “小妹妹,你几岁了啊?”那兵丁忽地笑眯眯的问道。

    卢舫看着他,往刘梅宝身后缩了缩。

    “五岁了。”刘梅宝忙答道。

    “五岁啊。”兵丁笑眯眯的说道,目光盯着卢舫,“看上去有点小啊。”

    “这年月,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有几个能长得高高胖胖的…”跟过来的赵娘子在一旁陪笑说道。

    “你要给山西的谁捎信?”那兵丁收回在卢舫身上的目光,重新看着刘梅宝说道。

    “奴的夫家跟卢大人手下的张顺张大人有些远亲,所以奴家想看看能不能搭上话,如今有老有小的,想投奔去谋个活路,还望军爷发发慈悲…”刘梅宝带着几分卑微的笑连连施礼说道。

    “投奔便去就是了。卢大人的手下,那不是很好打听?还捎信做什么?”兵丁笑眯眯问道。

    刘梅宝带着几分羞惭叹口气。

    “离得这么远,我们也没个钱,又是妇人孩子的,怎么敢去的?”赵娘子在一旁说道。

    捎个信,看那边能不能来接或者给沿途什么人打个招呼帮忙一下也好。

    那兵丁哦了声。目光在她脸上转啊转。只看得刘梅宝带着几分惶惶羞涩低下头。

    “我帮你看着点吧,有合适的机会就帮你一把。”他说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刘梅宝大为感激,连连施礼。毫不犹豫的将住处仔细的讲给他听,然后再三道谢才告辞了。

    她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卢舫转过身。才走没两步,就觉手中有大力一拽,卢舫一声尖叫。被那兵丁抓在手里。

    “丹丹!”刘梅宝惊呼转身。

    “大姐儿!”赵娘子也叫起来,她年老人受不得刺激脚一软竟坐在地上。

    卢舫被那兵丁拎在手里惊吓之下大哭挣扎,那兵丁却松开了手。

    “小妹妹,叔叔给你开个玩笑…”他笑哈哈的说道,一面矮下身子帮卢舫擦眼泪,“你叫丹丹啊,名字真好听。”

    卢舫大哭着扑到接过来的刘梅宝怀里。

    “军爷”刘梅宝面色发白。颤声冲那兵丁施礼。

    “去吧去吧,小丫头胆子真小”那兵丁挥挥手笑道。

    刘梅宝再不敢停留。用手扶起赵娘子,卢舫拽着她的衣角,疾步远去了。

    “是个丫头啊…”这边兵丁如有所思的望着她们的背影,摇了摇头。

    “喂,你胡乱招揽什么呢,该不会看上那妇人?”

    “不错不错,一下子成了两个孩子的爹了,省你多大力气…”

    其他兵丁纷纷打趣笑道。

    “逗个乐嘛,我去哪里给她捎信。”那兵丁哈哈笑道。

    “莫非真的是亲戚?”大家又忍不住互相说道。

    “是又怎么样?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偏乡人上门呢,有什么稀奇…”有人摇头说道。

    这话也有道理,这种事也不稀奇,前几天还有人跑到县衙跟县老爷攀亲,结果被打了出去的呢。

    大家很快丢开这件事不再理会,那兵丁跟他们浑说浑笑一刻便借着换班走开了。

    转入一条无人的巷子,那兵丁加快了脚步,停在一间破败的院门前,轻轻的敲了三下,门应声开了,他左右看看便飞快的闪了进去。

    “那卢阎王的妻儿果真已经找到了?”

    “…有人见过,就在平阳卫秋祭祀上”

    “…这次说是过百日,到时候再想法混进去看看…”

    低低的谈话声渐渐不闻。

    刘梅宝一路疾步回家,直到做到屋子里心才放了下去,身上的里衣已经被汗打湿了。

    虽然具体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她,方才的事有些不对劲,看来通过官府向卢岩传达消息的必须慎重一些了。

    官兵虽然重新控制了湖广,但李长三并没有被抓住,这些日子从民众的口中了解到,这个李长三被打的这样狼狈逃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次都像烧不尽的野草一般,很快就死灰复燃。

    女儿在怀里睡着了,刘梅宝尚不知觉,依旧轻轻的摇晃着。

    卢岩升官了,是副总兵了,她的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这是他用功劳换来的,也是实打实无人能随意剥夺的地位。

    不过,孩子要过百日…她的心忽悠悠的沉下去,低头去看女儿。

    女儿攥着拳头歪着头吐着一个泡睡的正香,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吃不好睡不好,这个孩子显得有些皱巴巴的,远没有卢舫这么大时漂亮。

    不过,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刘梅宝低头亲了亲女儿的脸,睡梦的婴儿晃了晃。

    孩子过百日…是那个官妓的吗?竟然跟柔柔差不多,那时候已经怀上了?不过不对呀,怎么算都不对啊,卢岩不是说只那一次…又或者,卢岩在说谎?

    她忍不住用力的去想。却因为当时太过于慌慌,连那官妓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更别提打量身子。

    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黑下来,赵娘子举着油灯推门进来,看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刘梅宝吓了一跳。

    “坐了这半天?”她忙放下灯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刘梅宝回过神。只觉得手脚僵硬。忙将孩子放在床上。

    “没事,没事,柔儿睡的不踏实,我便抱着她…”她笑道。只能用女儿来扯谎。

    赵娘子没有怀疑。

    “可不能惯孩子这毛病,一抱就放不下了。”她说道,去看孩子。

    婴儿正好睁开眼。晃着头打小哈欠。

    “醒了。”她高兴的说道。

    二人低着头看孩子,昏昏的灯光以及外边传来赵老汉给孩子们说笑的声音,给这秋夜添了几分暖意。

    赵老汉的饭店经过收拾重新开张了。但这家倾尽他们所有的食肆却没有带来养家糊口的希望,生意冷清,难以度日。

    这时候不是李长三控制这里的时候了,很多大饭庄酒楼都陆续开张,城里重新变得热闹起来,他这个小门店根本就无人光顾。

    要养活这么多人口,赵娘子便通过街坊介绍去给有钱人家做浆洗的零工。刘梅宝负责照看三个孩子,顺便有客上门时给赵老汉打下手。日子勉强能够前行。

    但刘梅宝却越来越焦急,她想回山西,带着两个孩子自己回去,再没有亲自见到卢岩之前,什么传言什么人说话,她都不会理会的。

    她只听他说,他说她就信。

    但这个念头只能想想,一则没钱,二则就是有钱,她也不敢带着两个孩子跋涉这么远,如果她真的要走,赵老汉一家肯定会陪着她去,但已经受人如此大的恩惠,怎么还能拖累人家跟着自己背井离乡。

    “有什么吃的?”有人站在门边探问道。

    刘梅宝忙站起身来。

    “有炒菜汤茶…客官您想吃点什么?”她含笑问道。

    那人却纵了纵眉头,看了看有些简陋的内堂。

    “算了,你们这能有什么可吃的。”他嘟囔一句转身走了。

    刘梅宝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回身看看内堂,几个月前被火烧了,这是赵老汉倾尽所有才修补起来,如今修补好一个屋子要花很多钱,他们没有钱,只能简单的用现有的材料修葺起来,看上去有些残破,卖相不好,自然也招揽不来生意,但招揽不来生意,也挣不到钱,便没办法将饭堂装饰的好看,这真是一个死循环。

    钱啊钱,刘梅宝坐下来,吐口气,又笑了笑,想起自己刚穿越来的时候也是穷得要饿死的境遇,想到这个,便又想到宋三娘和周良玉,她脸上的笑便苦涩起来。

    舅妈会担心死了吧?周良玉…小棂…

    她伸手捶了捶头,赶走杂念,这些事她不要想,想也没用,现过好眼前吧。

    到了天黑,赵娘子回来了,面如死灰,一进门就大哭,吓得一家人都毛呆呆的。

    “…我去厨房送柴,不小心碰掉了老夫人的药,要我明天赔一份…”赵娘子坐在椅子上拍腿大哭。

    “什么药?咱们赔就是了。”刘梅宝将孩子放在床上,推了推卢舫。

    正瞪着眼看赵娘子哭的卢舫便乖乖的过去坐在床上看着妹妹。

    刘梅宝走到赵娘子身边,给她倒水。

    “我去药铺问了,人家说就是拿我的命来抵我也买不起…”赵娘子大哭,一面捶着胸口,“都是我笨手笨脚,惹来这麻烦…”

    第二百七十二章试探

    屋漏偏逢连阴雨。

    赵老汉蹲在门口望着黑夜沉默不言。

    铁勺听不太懂,看卢舫上了床,自己便也蹭了过去,跟他没话找话说,只可惜卢舫一向话不多,三句答不了他一句,但这并不妨碍铁勺说话的兴致。

    刘梅宝过去,捡起赵娘子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盒子,打开一看。

    里面躺着一块熟悉的物品。

    “是阿胶啊。”刘梅宝抿嘴一笑说道,左右看了看,“娘你把它滚到灶火里了?”

    赵娘子抹泪点头。

    刘梅宝也不再说话,舀着这阿胶翻来覆去的看。

    “没事啊,还能用啊。”她看了一时说道,“正好可以炒制一下,哪里犯得着让娘抵命。”

    她说着还忍不住笑起来。

    赵娘子可笑不出。

    “你这孩子懂什么,这可不是你认的的那野地里乱长的草药,这可是可是从山东来的精贵药材”她认真说道,“吃了能起死回生的”

    刘梅宝哈哈大笑。

    “娘,你听他们哄你。”她说道。

    “哄我也好,不哄我也好,反正人家是要我赔,我赔不起。”赵娘子流泪说道。

    刘梅宝便笑了笑。

    “娘,我舀去试试。”她说道。

    “试什么?”赵娘子泪眼看她。

    “试试能不能变出一个新的来。”刘梅宝笑道。

    赵娘子有些哭笑不得,当初刘梅宝救治她男人后,她也认为这妇人是个大夫,结果刘梅宝说不是,自己不会看病,只不过是略懂些药材。这话让她不太明白,但看刘梅宝也不是说谎,便信了。

    她无心开玩笑。摆摆手让刘梅宝随便去弄吧。

    刘梅宝抱着孩子带着卢舫回屋子去了,看着她们母子轻松而去,赵娘子不由重重的叹了口气。面上闪过一丝失望。

    “不是亲生的孩儿,到底是隔了一层。”她喃喃说道。“我都这样了,她还没事人一般。”说着自己又自嘲的一笑,“可不没事人一般,如今日子太平了,她还有大官亲戚,纵然是远亲,但真要去了人家也不会不接济。孩子也生了,大女儿也长大了,她自己长的也不错,实在不行另寻个人家再走一路,娘三个什么也不干也活得下去,咱们又老又穷,还有个小的拖累…”

    她越说越难过,又哭起来。

    “胡说什么呢。”赵老汉站起身跺跺脚吼了她一句,“孩子是那样的人吗?你自己瞎叨叨什么呢!”

    赵娘子垂泪。

    “他爷爷,这次是过不了这个坎了。不如卖了我去”她说道。

    “卖了你能值几个钱?”赵老汉烦躁说道,“搭上铁勺也不够!”

    “你可不能打铁勺的主意。”赵娘子顿时又哭起来,“咱们赵家就剩这一根独苗了。”

    赵老汉哭笑不得。

    “你这老婆子…”他说道,又想到眼前的难关。到底是笑不出来。

    “前几天,西街的王婆托我打听她。”赵娘子忽地说道。

    赵老汉愣了下,旋即明白了她指的是谁。

    “那王婆子专干那不地道的生意,你可离她远点。”他低声喝道。

    “她要是再走一路,对她也不是坏事…”赵娘子迟疑一下说道,“她年纪还轻,又识字,长得也好,何必为了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守一辈子,那男人只怕是死了,就是活着也早另娶了…”

    “你别瞎叨叨。”赵老汉瞪眼低声喝道,“人家救了我的命,你却算计着将人家卖了去,也不怕被天打雷劈。”

    “不用天打雷劈我也活不了了。”赵娘子大哭道。

    “大不了卖了这家,咱们一家子给人家做工抵债去。”赵老汉焦躁说道。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的孩子都死光了,老天爷还不放过我。”赵娘子大哭说道。

    赵老汉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干脆去门外蹲着发呆,赵娘子在屋子里哭了一会儿,发现铁勺不见了,忙又找,正找着铁勺蹦蹦跳跳进来了。

    “这黑灯瞎火的,你去哪了?”赵娘子扯过他喝问道。

    “姑姑让我陪丹丹妹妹去买东西了。”铁勺大咧咧的说道。

    “大晚上的买什么?”赵娘子愣了下,又想到重要的事,“从哪里舀的钱?”

    “去药铺子买什么黄”铁勺记不清胡乱说道,一面伸手指了指身后,“姑姑从瓦罐里舀的钱。”

    家里的钱都小心的藏在杂货房的一个瓦罐里,毫不起眼,就是有偷儿也猜不到,虽然里面没几个钱。

    “了不得”赵娘子一拍腿面色大变就要喊。

    赵老汉重重的咳嗽一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孩子要用钱自然有用的地方,你喊什么喊。”他喝道。

    赵娘子硬生生的压下心里的话,但当夜还是悄悄的去瓦罐里看了,发现少了一半的钱,不由心疼的想哭,忍了又忍没有去质问,将那瓦罐换了一个地方。

    第二日一大早,正想着去找个牙子来看房子,刘梅宝抱着孩子带着卢舫过来了。

    “娘没睡好吧?”她看着赵娘子憔悴的脸说道。

    赵娘子不愿意搭理她。

    “能睡好才怪。”她低着头说道。

    “估计饭也吃不下了吧?”刘梅宝笑道。

    赵娘子一阵火从头窜到头顶,抬头要说话。

    “那先别吃了,咱们去把阿胶给他们送去。”刘梅宝笑道。

    卢舫站上前,将手里的一个小罐子捧给赵娘子。

    “奶奶,给。”他脆声说道。

    赵娘子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罐子,这是一个小青瓷罐,看样子还是用过的,有些发旧。

    “这是什么?”她怔怔问道。

    “阿胶啊。”刘梅宝笑道。一面催促她,“娘,快走吧。早点给了人家早点了事,省得睡不好吃不好的。”

    赵娘子迟疑的打开盖子,见内里放着的阿胶早已经跟自己舀回来的不一样。

    “这这怎么不一样?”她问道。

    “当然不一样。她们家的是生胶,我这个是炒制好的。论功效咱们这个更好。”刘梅宝说道。

    真的假的?赵娘子将信将疑。

    “你卖的?”她问道,“多少钱?”

    刘梅宝想了想。

    “蒲黄十三文钱,罐子不太好找,好容易找来的花了十文钱呢…”她说道,“一共二十三文,要是算上咱们家柴和锅的损耗的话,二十五文足够了。”

    赵娘子怔怔看着她。将罐子往卢舫怀里一塞。

    “你别逗我玩了。”她没声好气的说道,转身就往屋子里走。

    刘梅宝忙腾出一只手拉住她。

    “娘,我没逗你,实话告诉你,我有个家传的秘方,就是做阿胶的。”她认真说道。

    赵娘子犹豫看她,见她神情不像开玩笑,再想到当初这妇人的确展露一手救了她老头子,这才信了几分。

    “走吧,舀去给那人家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刘梅宝笑着推着她,“我和你一起去,是假的让人家打我。”

    赵娘子将信将疑被刘梅宝推着出门,卢舫跟着。铁勺看见了便也跟上来,大人小孩浩浩荡荡的向街上而去。

    樊城杨家的门房看到站在门外这群大人小孩时,差点以为流民上门了。

    “什么?还阿胶的。”门房问清了才松了口气,恶狠狠的瞪了赵娘子一眼,“还阿胶用一家子都来吗?还以为是来打架的…去角门那里找人。”

    赵娘子点头哈腰的赔笑,带着刘梅宝孩子们去了角门。

    刘梅宝抬头审视这间宅院,青砖古朴有些年头,且显然被李贼劫掠过,虽然经过修补但墙头还是残留下火烧的痕迹,宅子也不算很大,跟当年河东堡操守的宅院差不多。

    “这房子大吧?”赵娘子带着几分小心羡慕对刘梅宝说道,“这杨家可是咱们樊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先祖上可是做过知府老爷大官的。”

    刘梅宝点点头,笑着夸了声大,真厉害。

    “你说话小心点,这样的人家咱们可惹不起…”赵娘子嘱咐道,又拉着卢舫和铁勺再三训诫,“…见了是要叩头的不许乱说话…”

    铁勺被三两句话吓的有些毛呆呆的,踌躇着不敢往前走,卢舫没什么反应。

    赵娘子很快到了角门边叫来了人。

    “真的假的啊?”看着她递上小瓷罐,仆妇很是惊讶,“你真的弄来阿胶啦?”

    “是啊是啊,大娘子快请管家娘子看看吧。”赵娘子赔着小心说道。

    仆妇看了看手里的瓷罐,嘟囔一句怎么用罐子装便进去了。

    不多时便气呼呼的折回来。

    “这叫什么阿胶,真是好大胆,骗也骗到我们家头上来了。”她愤愤说道。

    赵娘子立刻心里冰凉,回头看刘梅宝。

    “这是炒阿胶啊。”刘梅宝对那妇人含笑说道,“想必夫人们吃阿胶都是放火上烘软切用的,我这个是用蒲黄炒制的阿胶,是断不敢来哄骗的,如果实在不信,不如请个药铺的人瞧瞧便知真假。”

    那仆妇见她虽然穿着打扮跟着赵娘子一般穷困但神态平静不卑不恭,说出的话又条理清楚,迟疑一刻便又进去了。

    “哟,还是个懂行的。”内里的厅房里坐着的官家娘子听了似笑非笑道。

    还强调了火上烘软,不就是暗示赵娘子将阿胶打翻滚落到灶火里其实不影响使用,他们是在故意讹诈么?

    管家娘子思付一刻舀起那罐子去见老太太了。

    “我见识少,不知道她说的真的假的,还请老太太给掌掌眼。”将事情原委讲了,那管家娘子笑道。

    杨家老太太来了亲戚,此时都在一起坐着,她如今孙媳妇都有了,家里的事早就不管了,但被家人这样重视还是很高兴的。

    “其实人家小门小户的哪里赔得起,咱们少吃一块也不打紧,人家可说不定就要倾家荡产了,不管真的假的,都不要计较了,如今才遭了灾,那朝廷还免税什么的安抚民众,一块阿胶就不要追着人家要了。”老太太笑着说道,并没有去接纳管家娘子的阿胶,而是让随手搁在一旁。

    “老太太慈悲。”大家都纷纷恭维。

    那管家娘子领会笑着施礼然后退出去了。

    听到仆妇的话,赵娘子如释重负连连道谢,她再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易就解决了,看来这些富人还是有慈悲心肠的。

    刘梅宝在一旁有些迟疑。

    “老太太就没说着阿胶怎么样?”她问道。

    那仆妇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

    “问什么?老太太给你们脸面呢,真是不知好歹。”她哼声说道。

    “其实这阿胶有个名字叫太太阿胶…”刘梅宝迟疑一刻,还是说道。

    “什么太太老爷的。”仆妇皱眉,“快走吧快走吧,家里人多事多的,没功夫跟你们闲唠。”

    太太阿胶其实她没做多久就停了,有名的话想必也只是在山西境内,天南地北的这边没听到也很正常。

    刘梅宝有些失望,但又释然。

    “快走吧。”赵娘子忙拉着她,再次对那仆妇道谢一行人离开了。

    且说这杨家老太太屋子里人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继续热闹的闲谈。

    “…听说这里闹了灾,急得家里日夜不安,谢天谢地你们都平安避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说着擦泪,她的口音带着山西陕西味,“这不才听说官兵平乱了,娘就催着我们来,说无论如何要接姨母你们一家到我们那里去,这地方可是呆不得了。”

    杨家老太太流泪笑。

    “故土难离,别的地方再好,到底也不是家啊。”她叹息说道。

    这边亲戚说着话,那边有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坐不住在屋子里乱转,站到了条几前逐一看上边的摆设,最后停在一个瓷罐前。

    这是那管家娘子方才随手搁在这里的阿胶罐子。

    “娘,你看,姨姥姥家也有太太阿胶呢。”她高兴的说道,“还就摆在这里,不像姥姥,藏在阁楼里,好像人看一看就化了似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识货

    赵娘子的阿胶难事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虽然不至于倾家荡产,但这份打零工的活算是丢了,饭馆的生意依旧毫无起色,家里的存粮已经就要见底了。

    赵娘子夫妇唉声叹气,刘梅宝也好不到那里去。

    柔儿如今小,卢舫也特别粘人,她不可能去药铺打工,再说,也没那么容易就说服药铺给她工作,想当初当上个药柜费了多少周折,还是看在刘知县的勇义的面子上,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可没这境遇。

    这期间在衙门前遇到的兵丁来过几趟,不是不动声色的打量刘梅宝,就是突然喊她和卢舫的化名,好在有惊无险的母子二人没有露出马脚,又过了一段日子,那人便不来了,刘梅宝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却是不敢轻易再去走官府的门路了。

    卢舫从最开始的总是追着问爹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到现在已经不问了。

    “如今官兵已经打了胜仗,这里不再是坏人的地盘,你爹很快就找到咱们了。”刘梅宝怕小孩子心里产生阴影,不时的和他说。

    卢舫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喋喋不休的说着爹爹来了要和爹爹说什么。

    刘梅宝叹了口气,看着在门外蹲在地上不知道玩什么的卢舫,不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那是铁勺等一众男孩子在玩骑马打仗,作为女孩子的卢舫不被允许靠近他们。

    赵娘子抱着柔儿从后边出来了。

    “咱们柔儿今天过百日,去买些肉吃吧。”她说道。

    “娘,别破费了,她这么小,吃不吃的有什么打紧。”刘梅宝笑道,站起身,接过孩子。

    柔儿长胖了一些,也精神了很多,但头还抬不起来。晃着脑袋从厚厚的包被中转着看。

    “她吃不吃的,你得吃啊。”赵娘子叹口气说道,在一旁坐下来,迟疑一刻。“妮儿啊,你打算就这样过下去?”

    刘梅宝逗孩子,听了抬头看她,一时不太明白。

    “你年纪还轻,这一辈子还长的很…”赵娘子便又说道。

    刘梅宝听明白了,便笑了,摇了摇头。

    “是呀一辈子还长。我男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来了。”她笑道。

    “痴心的婆娘薄情的汉,这男人哪里靠得住。”赵娘子也摇头。

    刘梅宝拍着孩子,望着街面笑了笑。

    “娘,日子难过了点,你也别太忧心,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如今时令正好,我打算带着孩子们去城外挖草药。”她说道。“比打柴要强。”

    赵娘子叹口气。

    “你这是何苦呢,再走一路,不比现在强。有男人靠着,大人孩子都省心。”她说道。

    “靠谁也不如靠自己省心。”刘梅宝笑道。

    赵娘子看着她,忽地也笑了。

    “行,算我白操心。”她拍拍腿站起来,“你这孩子,一天到晚不管是吃糠还是喝稀,都没离开过笑脸,俗话说,笑迎福来,哭破家财。就冲你这乐呵劲,咱们一家早晚发财。”

    刘梅宝哈哈笑了,才要说话,就见一辆小驴车停在门外边,从上跳下一个胖乎乎的青衣妇人,晃着头四下乱看。似乎在找什么。

    “大姐儿,知道赵大娘住哪里?”她先看到地上蹲着的卢舫,忙问道。

    卢舫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往家门口看。

    这边刘梅宝和赵娘子也看过来。

    “哎呀,赵大娘。”那妇人看到她,喜的什么似的,几步就过来了,“你住的这地儿可真难找。”

    赵娘子愣了一下。

    “我是关子巷杨家的。”那妇人忙自我介绍。

    “郭娘子。”赵娘子认出来了,顿时又紧张起来,“可是可是那阿胶…”

    难道又要让她赔了?

    “正是那阿胶!”妇人笑容满面的说道,一面拉着赵娘子往屋子里走,“那阿胶你还有没有?”

    赵娘子听的糊涂,刘梅宝却是眼睛一亮,但想到什么,不动声色的往一旁站了站,没有说话。

    原来那日认出是太太阿胶后,这边的人都不知道没听过这个,他们的亲戚也有些不敢确信,这太太阿胶已经好久没货了,市面上也见不到,怎么会突然从一个穷婆子手里冒出来,杨家派人去几个大药铺问了下,大家也都没听过这个。

    “那我带回去,我娘吃得多,真的假的,她一看便知。”那亲戚说道,于是便带着走了,来来回回的一段时间,这几天送信过来了,是真的。

    当然这些事不会说给赵娘子听。

    “你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那仆妇笑着说道,带着几分迫切,“那边的老太太盼这个好久了,就等着救命呢。”

    “那阿胶是真的?”赵娘子有些傻呆呆,下意识的就看刘梅宝。

    那日那仆妇不是说了,是她们老太太慈悲不与她计较,她一直认为杨家放过她,跟刘梅宝送去的阿胶无关,甚至,刘梅宝的阿胶根本就是糊弄人的,人家杨家大门大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事情揭过去罢了。

    “当然是真的。”仆妇笑道,神色有些急,“价钱什么的你尽管开口,我们老太太就这一个亲姊妹心里记挂的很。”

    事实上那边捎信过来,说这太太阿胶已经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只要有就尽管买下来,只赚不赔。

    “也没多少了,且东西暂时没在这,你如果要的话,先付一下定金吧。”刘梅宝看赵娘子已经完全不能应答了,便在一旁说道。

    那仆妇这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见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妇人,抱着一个孩,屋子里光线暗,也看不清形容,看身段芊瘦。

    “定金?”她迟疑一下,又看赵娘子,面上疑问这是谁呀。

    “这是我家大妮。”赵娘子总算反应过来了,结结巴巴说道。

    仆妇哦了声不再有疑。沉吟一刻,点了点头。

    “你有多少?”她问道。

    刘梅宝在心里思付一刻。

    “只有五罐了。”她说道。

    “行,我们都要了。”仆妇立刻说道,神色惊喜。没想到这妇人手里竟然有这么多,但旋即她又疑惑起来,打量赵娘子又打量这妇人。

    她们这种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价钱那么高的东西?

    “大娘子不用起疑,东西也不在我这里,也不是我的,至于别的恕我不能多说。你们如是真要,那就放心便是了,我爹娘都在这里,一家子小的小,老的老,跑也跑不了。”刘梅宝笑道。

    那妇人便也笑了,爽快的点头。

    “既然你们要,那价钱想必也知道。定金我要收一半,也就是一百两银子。”刘梅宝说道。

    这边赵娘子腿一软幸好及时扶住桌子避免跌倒。

    一百两……老天爷,她活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这边的妇人脸上也浮现一丝惊讶。但跟赵娘子的惊讶完全不同。

    定金一半,那全价就是二百两,一罐便是二十两,这可比那边亲戚给的价钱要低了足足一半呢。

    但她又犹豫起来,这么便宜,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价钱不合适?”刘梅宝问道,心里也有些忐忑。

    当初牛黄蔡他们给她说的定价就是二十两啊,也许现在战乱,再说又是在南边,名气也不大。价格应该降一些吧。

    她正犹豫着,这边妇人也犹豫着,然后二人都一咬牙做了决定。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那妇人拍板说道。

    刘梅宝咬了下舌头,将到了嘴边的八十两银子及时咽了回去。

    好险,好险。

    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桌上。赵老汉和赵娘子已经盯着看了半天了。

    “爹娘,再看也看不出花来。”刘梅宝走进来,看到他们还保持这个姿势,不由笑了。

    “妮儿,这是真的?”赵老汉又一次问道。

    “爹,你咬一下看看。”刘梅宝打趣笑道。

    那赵老汉果然伸手拿起一锭银子,用嘴里剩下的三颗牙重重的咬了口。

    “哎呀你这死老头子。”赵娘子心疼的一把夺过来。

    赵老汉哈哈笑了。

    “真的,真的。”他说道,“当初我年轻时,跟人学徒,见过那雪花银子,我就想着这辈子有可能再见到,便死死的记住了,看,派上用场了吧。”

    赵大娘呸了声,小心的用手擦试着银子。

    “妮儿,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她又看刘梅宝迟疑问道。

    明明落魄的眼瞅着活不下去,怎么一转眼就能挣来这么多钱?这变化也太极端了。

    “能什么人啊普通人呗,我说过了,这是我祖上留下的秘方,说它有用危难时当不得吃喝,说它无用机缘到了能换得富贵。”刘梅宝笑道,一面岔开这个话题,“娘,你的话应验了财招来了,别的先不说,今日咱们去买些肉,打些酒,给柔儿过个满月礼。”

    “对,对,”赵老汉夫妇回过神,也丢开这个话题不再问,一面抬手擦了喜极而泣的泪,一面忙忙的往外走。

    这一天,赵家飘出诱人的香气,引得四邻纷纷探头。

    “这老赵家的饭馆也没开张啊,怎么如此香的饭菜?”大家纷纷看向那窝棚一般的饭馆,里面依旧空空一个客人也没。

    桌上摆着两荤三素的小菜,还有一大碗炒鸡蛋,铁勺扒在桌角,眼睛都直了,口水已经湿了前襟,卢舫虽然矜持一些,但比他也好不到那里去,直直的看着桌上的饭菜,眼珠都不错一下。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或者他从来都没吃过吧,那曾经模糊的好吃饭菜疼自己的爹爹的记忆也许只是做梦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同庆

    “洗手去。”赵娘子端着一盆热腾腾的米饭过来,打了下铁勺脏兮兮的手,脸上笑的开了花,撕下一只鸡腿,塞给另一边的卢舫。

    卢舫迟疑一下,旋即狼吞虎咽,这边铁勺馋的差点躺在地上打滚。

    “让妹妹先吃。”赵娘子瞪他。

    刘梅宝抱着柔儿走过来,笑着撕下另一只递给铁勺。

    铁勺几下就塞进了嘴里。

    “你这傻子,吐骨头!”赵娘子忙拍打他。

    铁勺噎的抻脖子,总算把骨头吐出来。

    很快赵老汉炒好了菜,拎着一壶酒过来,一家子齐齐的坐了。

    卢舫和铁勺也顾不得坐,扶着桌子站着,就等着一声令下开吃。

    “来,祝咱们柔儿百日大喜。”赵老汉给大家斟上酒,自己先举起来说道。

    “柔儿说谢谢爷爷。”刘梅宝将女儿抱起来晃着她笑道。

    柔儿滴溜溜的眼睛已经认得眼前这些人了,虽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还是随着娘的晃动挥舞着小手,口中发出几声单调的咿呀。

    这就足够引得大家笑得合不拢嘴,赵老汉将酒一饮而尽,咂嘴回味许久。

    “爷爷,我也要喝。”铁勺看的眼馋,一面往嘴里塞着饭菜,一面含糊说道。

    赵老汉笑眯眯的给他斟上,又看这边坐着也正吃得欢的卢舫,举着酒壶犹豫。

    “大姐儿不许喝,姑娘家的。”赵娘子忙打消他的念头嗔怪道。

    卢舫往嘴里扒菜的动作稍微停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这边铁勺尝了口酒,却辣的他哇哇叫。

    “该!”赵娘子笑骂道。

    饭菜香气混杂着笑声飘荡在小院子的上空。

    而此时的山西太原府,升任副总兵的卢岩依旧住在参将府里,新任的参将只得另寻地方住,他可不敢赶上级走。

    参将府披红挂绿,一派喜气,里里外外的院子里都摆着宴席。此时华灯初上酒宴越发热闹起来,请来的两套戏班子在府里府外都开始唱大戏,引得观者如潮。

    卢副参将的二子过百日,设宴三天。

    灯光楼台间,一个有十几位仆妇拥簇的华丽妇人正颔首离场。

    “卢太太怎么敬了杯酒就走了,不坐坐?”有客人探着头看着那被拥簇着离开的妇人。

    走廊庭院悬挂的灯笼映照的那妇人恍如神仙妃子,反而看不清面容,依稀见笑容浅浅。白皙圆润。

    “太太生养孩子落下月子病,今日出来见客就不错了。”有人答道。

    “那怎么不见大少爷?”先前那人又问道。

    旁边的人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哪里的啊?这都不知道?”他一副瞧不起人的姿态说道,“大人的义母病了,大人事物繁忙不得近前伺候,便让大少爷替他尽孝,跟着老太太住在盐池滩呢。”

    那人这才嘿嘿笑着不问了,大家吃肉喝酒,满席的山珍海味,珠光宝气让人眼花缭乱。

    那妇人在众仆妇的拥簇下进了内院,这边守备森严。仆妇们在门边停下脚,那妇人一个人缓缓走进去。

    这里完全没有前院的那种热闹。只有正屋子里亮着灯火,倒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妇人走了几步,却并没有进屋门,而是拐向一旁,绕过房屋一直走穿廊绕柱,一直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前,推门出去了。

    这里竟然已经到了参将府外。一辆马车停在哪里,妇人上了马车,车夫不发一言催马得得前行。

    摘下皇家钦赐的沉重珠冠。那珠帘流苏下的面容才完全呈现出来。

    原本的笑容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悲戚。

    这日子生不如死,她以为那一刻将积攒的抑郁全部发泄出来,就能得到解脱,却没想到自那刻起便如坠阿鼻地狱时时刻刻受着煎熬。

    她以为刘梅宝从她生活里消失,她的生活就会安稳和顺,没想到,生活里没有了这个女人,她的生活也就不再是生活。

    “那你个头可不小,跟我一般高呢。”

    那个女孩子站在门前,冲她露出爽朗的笑,就好像她们认识很久了。

    “以后常来玩。”她笑眯眯的说道,丝毫的没有矫揉造作以及虚伪。

    “你哪天来找我玩,我可以不去的。”她笑着说道,真诚毫不掩藏。

    她伸出手将自己拉入她的生活,让自己过上了富裕和顺的生活,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看到自己所有的幸福,温和的丈夫,明理的婆婆,乖巧的孩子,而是只看到自己所没有的。

    其实她该恨的是自己,恨自己嫁给了周良玉,恨自己听到提亲时没有坚决的回绝,恨自己对周良玉的提亲虽然忐忑但却难掩心动,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她没有胆量恨自己,便将一切都迁怒到刘梅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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