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樨入怀第13部分阅读
拥樨入怀 作者:yuwangwen
王一脸怒气地踏着步子进来的时候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慌张,果然,习惯了就淡定了。
“你倒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呢,他居然为你,为你……”她走到我面前,气得说不出话来,伸手抽出鞭子狠狠地甩了过来,居然没有甩在我身上,而是把边上的墙甩出了条深深的凹痕。
“怎么?难道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我看着她微微扭曲的表情猜测着,“表情如此扭曲,恐怕,是在谭府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了吧?”
她瞥了我一眼,气得不能言语,眼睛里像装了一宛子毒水,顿了顿,却是忽而妖异地笑了起来,“想知道么?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因为你不配知道。”
我无所谓地扭过头去,却是被她用手拧了下巴过来。季芸萱手腕不粗,力气倒真是不小,加上我刚退了烧没什么力气,她一只手抓了我双手一只手拧了我下巴用力,迫使我仰着头张了嘴合不上。
“来人,给她灌药。”我惊恐地张着嘴,看着她身后一个穿着粗布衫的男人走过来,将一小碗液体灌倒我嘴里,一滴都不剩。液体随即下肚,冰凉地顺着食道流到胃里,季小姐随即放了手,满意地看着我用手使劲抠了喉咙却什么都吐不出的样子。
“别试了,没有用的。”
我斜了一眼她愉悦的表情,停止了动作,慢吞吞地缩回角落,一眼不发。她有点不满我的反应,凑了过来,一脸的委屈:“木姐姐,你都不好奇我喂你喝了什么药么?”我瞟了她一眼,不搭理。
“木姐姐……”季大小姐笑了笑,这回倒是没叫人把我吊起来,倒是凑到我面前仔细地研究了一番我的伤疤,伸出指甲轻轻抚了抚。我缩在角落没理她,她也不恼,起了身转了转手腕,笑着地看着我:“木姐姐,你可要好好保重呢。”
我皱了皱眉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本来要给你看看我心带来的礼物,可惜,啧啧,”她猛地凑到我耳边,声音轻若呢喃,“本来还想多和你玩一会的,可惜了,在这种时候犯到我手里,恨你的人可真不少,况且……”她顿了顿,没说下去,眼神却是毒了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木姐姐,你喝下那药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有点凉呢,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热起来了,”我猛地抬头,看到她笑盈盈地玩着手里的鞭子,“那滋味可是很不错的,而且全身酥软,我相信一定会让你飘飘欲仙的。”
我瞪大了眼睛,艰难地发声音:“你给我,下了春/药?”
“说春/药多俗气,你看我像是这么做的人么?”她蹲下身来,温柔地看着我,伸手拨弄了几下我的头发,“只含了一点点的春/药,大部分是酥麻散,毕竟……”她突然展颜而笑,轻轻地说道,“不情愿和无力的挣扎,才是最有趣的,不是么?”
“你……”我睁大眼睛,开始慢慢感到身体里有了一小股火焰,正在不断扩大。
“有感觉了对么?”我的眼睛惶恐地盯着她身后的一群男人,嗓子已经开始干燥,手里也渐渐传来了一阵酥麻的感觉。
季芸萱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突然笑了一声,伸了手勾起我的下巴,摸了摸我脸上的伤疤,而后狠狠一按,我立刻闷哼了一声,只听得她不屑地一笑:“长得这么寒碜,又破了相,啧啧,你真的以为我的手下还有欲/望上你么?”
不是她的手下?那是?
她嗤笑了一声,朝门口拍了拍手,我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她叫手下牵了一只狼狗进来!
那狗很巨大,浑身油光发亮的毛发和凶狠的眼睛极其具有震慑力。
不会的!不会的!一种抠心剜骨的恐惧涌了上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季芸萱拉过狗链,把狗头抱在怀里摸了摸,又亲了一口:“乖,委屈你了,就当帮姐姐一个忙。”而后抬起头看我:“木姐姐,这可是我养了八年的虎猎,最近正好在发情期,又不好找太下贱的品种,等会可就有劳木姐姐了。来人那!”
她唤人给狼狗喂了一包东西,转了脸笑着对我说道:“为了品种不符合导致失败,我还特地给虎猎喂了点合欢散,放心吧,你们欢好的时候,我一定叫人回避,你无须羞涩。”
身体越来越热,手脚越来越无力,脸上的温度在一点点地升高,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吐出来:“季芸萱!”铺天盖地地恨意疯狂地涌上来,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哪怕是谭湛和谭越双双利用我背叛我的时候。
“火气别这么大嘛,再大你也动不了,”季芸萱看着我发红的双眼,玩弄着手里的鞭子,鞭上的刺扎到了她的手,她伸了舌头把冒出的血珠子舔去,嘴角挂着恶毒的笑,“木姐姐,这主意可不是我想到的,怪就怪他做得太绝,我和师兄这次可都是气得不行呢。你就好好受着吧。对了,虎猎虽聪明,可毕竟不是人,不会脱衣服,万一它脱不下衣服太残暴伤了你就不好了。”
季芸萱又拍了拍手,边上立刻有人上来死死地按住我。她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脸,蹲下来慢慢替我除去了身上的外套和棉裤,只留下单衫和亵裤。我瞪着她,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看着她凑近的脸,想要狠狠扇她一耳光,却是酸软地提不起力气。边上的狼狗开始低低地吼叫。
“哎呀,虎猎已经等不及了。木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打扰你们的,你就好好享受吧,”季芸萱站起来用手绢抹了抹手上残余的鲜血,然后把手绢甩到我的身上,招呼着众人走出牢门。
锁门的时候我看见她端丽冠绝的脸和唇边恶意的微笑。
“要不是怕你害羞,我还真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你和畜生交/媾的样子。虎猎很厉害,若是你能怀上狼狗的孩子,不晓得是个什么样子呢。”
永远能有多远?
远的能让人从千百年间荒芜的沙漠中偷窥出人类变换了万年的不老容颜。
那么,痛苦呢?
第二条线
人声远去,我浑身发热,脖子上的筋脉在不断地跳动,双颊如同火烧,喉咙干渴地要命,头脑开始一阵阵地晕眩。身后传来了狼狗低沉的吼叫和粗重的喘息,扭头一看,那狼狗已是双眼血红,前爪不住地在地上扒动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侵入了四肢百骸,身体已经酥软地动不了了,我拼了命地用手抠着地面朝前面爬去,发麻的十指立刻鲜血淋漓,十根指甲齐齐折断!
不能停!不能停!
我喘着粗气,眼前的墙上一道阴影闪过,下一刻十根锐利的爪子死死地穿透被汗浸湿的衣衫掐进我的后背,我惨叫了一声,全身却是酸软的挣扎不开。后背上感受到炙热的物事透过单薄的衣衫不住地摩擦着我的脊骨,那狼狗的唾液不住地滴到了我的脖子里。
“不要!不要!救我!”我嘶哑着声音凄厉地叫了出来。断了的指甲嵌进肉里,地上的泥灰揉进掌心,我竭力翻过身去想推开身上的野兽,那狼狗转而把爪子搭上我的双肩,前肢的狼趾嵌进了肩膀,低低地吼叫着开始舔舐我的下巴,尖锐的牙齿在滴下黄|色唾液的口中威胁地若隐若现。
我张大了眼睛看着野兽弓起背脊将下半身翘了起来,上面的倒刺和前端巨大的三角形愈发使那物事显得狰狞,上端不断有液体滴落在我的衣服上方,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我用尽力气嘶声力竭地叫,可无力的身体和麻痹了的口腔只发出来无声地凄厉喊叫。黑夜里,牢房的火把发着微暗的光,没人听见我的声音。
我曾经以为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被最重要的两个人背叛。
可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被人利用、背叛,被人毁了脸,现在甚至连身子都脏了,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然而没有。
我醒来的时候不在牢里,而是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周边的嫩黄床幔被小钩子挂在两边,头顶有稻穗金的绦条簌簌垂下来。头晕乎乎的,浑身酸痛无力,床边坐了一个人,看到我醒来,扶了我起来,端了一杯茶给我。我喝了好几口茶,这才解了干涩,身上依旧酸软,可伤口处都是沁凉的一片,已经上过药了。
头脑一旦开始思考,黑暗中倾斜的火把,朦胧中妖异的笑声,冰冷地面上粗重的喘息和炙热的摩擦,我狂乱地叫了起来
“放心,我们及时把你救出来了,你并没有……”没有?我回过神来,马上动了动身子,发现除了浑身软麻无力,并没有特别的痛楚。
原来……幸好。
那人轻声笑了笑,我愣愣地看着她转身放了碗到桌上,又转回身来在我身后放了个靠垫,而后坐在我身边问道:“感觉怎么样,可是好些了?”
“大……夫人?”
一身繁复的华服,头上深簪银步,一脸不怒而威的气势,可不就是那位早已经被逐出府去的谭家大夫人。
她笑了笑:“有点急了,没来得及换下,木樨,我就知道你认不出我是谁。”我惊恐地看着她伸手抓上自己的脖子,用手沾着什么粉末搓了搓,然后一把把脸上的一层薄皮掀了下来。
那姑娘看着我惊讶的表情,把手里的人皮面具一放,笑着问我:“这下,总认识了吧。”
皮下是一张美丽的容颜,唇色如朱一点,飞眉柳颜翘鼻,却是让我想起了人生中最噬心腐骨的那个雨落黄昏。
“钟小姐?”
“对,就是我,很吃惊对么?”她看着我吃惊的脸笑了笑,伸手把装在指上的指甲一个个脱下来,“看样子有一段很长的故事要讲了。”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来救我?为什么假扮成大夫人?还有……”她伸手指堵住了我的嘴:“木樨,具体的事情,等我们见了爷之后爷会亲自告诉你的,我现在只能回答你部分问题,毕竟,事情的真相,只有爷才是最了解的。”
“爷?难道是……”
钟小姐望着我震惊的脸,微笑着点了点头,声音极其清丽:“没错,爷就是谭家现在的家主。”
“怎么会……”我只觉得嗓子又开始微微发痛,哑着声音问道,头更加晕了,开始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里。
钟小姐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个人,居然是很多年没见的谭绅和谭嘉,我看着谭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站在床前,联系到刚才的易容,也能猜测到这两位也是假扮的了。
“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容兰,隶属于钟府棋部门下,这是容青和容具,”容兰指着那两位介绍给我,又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而后继续说道,“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们三个是奉命易容成谭府的夫人和少爷的。”
“那原来的……”
“在老爷被毒死的时候就已经逐出府去了,从那之后的都是我们易容装扮的,”她的神色很沉稳,“爷在几年前雨夜那天就开始了一切的布局,包括后来秦楼少爷为了名妓争风吃醋和谭大夫人被逐出去,都是爷和钟爷的计谋,钟爷是谁,想必你也应该知道。”
“是钟夫子,对么?”
“恩,”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老爷中毒的事情爷很早就知道,可那毒解不了。爷在得知老爷的毒后就打算除掉府里的毒蛇,报了老爷的毒杀之仇,然后好好扩大谭府的,可是有了变数,”她直直地看着我:“这个变数就是你。”
“什么意思?”我被她盯得有点发慌。
容兰定定地看了我一会,而后深深叹了口气,眼神忧伤而无奈:“木樨,你应该知道你中的是琼丝,对么?”
“你是说……”她点了点头:“没错,那个变数就是你。老爷死之前告诉了爷所有关于谭湛的事情,自然也包括你的毒,爷不愿让你死,于是不得不改变所有的计划。”
我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所有之前的真相难道都不是事实么?
“怎么你说的我都听不懂?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他……”我张了张嘴,艰涩地问,“他为何要杀我?还有,你们的……”
她瞥了我一眼,突而哀伤地笑了:“木樨,你完全不知道爷有多爱你。”
我的确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好地被人利用、背叛,还有,我伸手摸上了脸上的伤疤,虽然不美,可现在,就是真的丑了。
“我和爷……根本就不是成亲,”容兰没看我,倒是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指甲,“爷知道你中的是琼丝,于是娶了季芸萱,而后休婚,最后利用她的恨来下毒。女人为了爱情,果然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爷知道谭湛不会就这么让你死,他会带你去解毒。”
周围很安静,淡色的阳光照射进来,带着温凉,容兰低低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面流淌:“我从来没见过爷哭。你被谭湛带走的时候爷面无表情,可我知道爷回了府后把自己关在勿羡院里闷了三日,出来的时候手里抓着给你写好的信,眼睛红肿的不像话。爷后来对我们说过,他这是在赌,赌谭湛会带你解毒,因为你那时候还有用。倘若你那时候真的……”她没有说下去,可我看到她眼圈红了。
“那,他为何要来山谷里杀我?”
容兰瞪大红了的眼睛看我:“爷绝对不可能杀你,爷没日没夜地赶路去见你,怎么可能是为了杀你?”
“可那……可那密道,只有他和谭湛知道。”我喃喃道,却又想起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谭湛自然也有可能骗我。
“我并不了解所有的事情,可我知道爷绝对不会杀你,你可以自己去问爷。”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情,还用婚事……让我跟着谭湛走。”
“在没有确定你的毒解了之前,爷要是告诉你,你能保证不露陷么?”容兰嗤笑了一声,“以你的性子,恐怕再怎么装,也装不像吧。爷可是宁愿你误会他一辈子,也不愿意让你有半点损失。”
“损失?……那我……”我看着眼前的丽人,伸手缓缓摸着脸上的伤疤,“容兰,你说,这些东西,难道不算伤害么?我被关了那么久,什么都受过了,甚至还有……”我闭了眼,想到了那舔着指甲妖异的笑声,那把慢慢嵌入的钩子,那些簌簌掉落的伤疤碎屑和侵入骨髓的痒……还有,那令人作呕的畜生喘息和不断流下的唾液。
这辈子再也不想回忆起来的东西,每次一侵入脑海,依然让人止不住地想吐。
“那些不怪爷,木樨。”容兰瞥见了我的动作,停了良久,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而后慢慢地说道:“爷说过,一旦确认你的毒已经解了,就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从谭湛那里救回来。除了琼丝,钟爷什么毒都能解,所以即使谭湛又下了什么药也没有什么大碍。世人皆以为红莲子本是三宝中传说之物,却没想到它真的存在。红莲子之毒,根本是解不了了。我们一直在监视你在谭湛那个小院子里的行动,清明那天,我们知道了你的琼丝解了,可我们也知道了,”她突然凑近了盯着我,声音很轻,可却带着一股锐利,“木樨,你最多只能再活半年。”
“所以……”我望着她的眼睛,明明是双美眸,可我确实有点微微发抖,“根本不是他不救我,而是你们没有来救我,对么?”
假夫妻,真圆房
容兰拉开了身子,坐在床边,很久没说话,我疲软地靠在软垫上,望着她屈起细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床沿。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不是么?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指节与床相撞的清脆之声。
“我们根本不想来救你的,”容兰起身拿了杯茶,又回来坐下,而后缓缓说道,“爷要我们一确认你的毒解了就把你救回来,可半年的寿命,而且……”她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而后一脸怜悯地笑了笑,“被毁了容,还差点被用强,我倒是认为,你还不如在谭湛那院子里的地牢里死了算了呢,至少在爷的心里,你还算是个干净的人。”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把我救回来了,干脆让我死了不是更好?”
容兰冲我笑了笑,摊手道:“要不是爷一直在催着,而且你叫得那么惨,你以为我会救你?我倒是真想让你再牢里死了,还除了爷的弱点。”
“那倒真是要谢谢你的同情心了。”我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一想到地牢里所受的耻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别这样看着我木樨,本来脸上就留了疤痕,再来这样一副恐怖的表情,就更加恐怖了。”容兰站了起来,望着我的眼神嗤笑,“我真是不明白,爷到底看上你什么?你长得又丑,又笨,体质虚弱,个性软弱,遇到事情只会一味地忍受,也不懂得自己去争取,除了做点菜以外什么都不会……这样的女人,爷居然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一次又一次改变原来的计划,把早该处理的事情一拖再拖,你到底有什么好?”
我低头,没说话,不是不懂,而是她说的,全都没错。
做人糊涂,做事永远处于被动,受了伤害只会自怨自艾,不是软弱又是什么?
可悲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人,却依然改不了做鸵鸟的个性。
她顿了顿,又轻轻嘬了口茶,回旋上升的雾气将那张清柔的脸掩饰得朦朦胧胧:“你不必用如此愤恨的眼神看着我,若是我不救你,你恐怕一辈子都在呆那牢里不了解真相。而且,”她用茶盖研了研茶杯,“虽然我讨厌季芸萱那小蹄子,可她好歹会耍点计谋争取,”她一脸不屑地低头看我,讽刺地说道,“可在我眼里,你连她都不如。”
“容兰,”我直直地看着眼前丽人一脸鄙视地表情,张了口问道:“你……是不是很爱谭越?”
“你……”
“因为爱他,所以对于他爱的是像我这样懦弱的人,感到很不满是么?”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一笑:“你倒是想得很清楚。”
“既然你知道谭越爱的是我,就不怕把我救出来后我和他讲?”
“你不会的,现在爷正处在关键的时候,需要极多的人手。你若是对他说了,他必定恼怒,到时恐怕会坏了整个计划,”容兰走到了门边打开门,大片的阳光铺撒在地上,“但凡有些脑子的人,就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我可以等到事情结束后讲。”
容美人竖立了个手指摇了摇,走到我面前,凑到了我脸边,而后笑得一脸意味不明:“木樨,我还忘记告诉了你一件事情。”
“什么意思?”我警戒地盯着她越凑越近。
“木樨,其实我还要感谢你,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能和爷成亲。 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穿着爷给的大红嫁衣嫁给爷,”她再次坐到了床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眯着眼睛浅浅地笑了起来,满脸幸福的表情,“我记得那天爷牵着我的手把我从花轿中拉出来,在喜堂上和我三拜成婚,还摆了三天的流水宴席。”
我咽了咽口水,万分艰难地吐字,突然就想起了那个下雨的黄昏。
“所以说,那婚事其实是真的了?”
“不,那是爷为了引诱谭湛他们入套安排的,爷那时并没有碰我,”容兰的眼睛很亮,脸上泛着微红,“爷是个很心细的人,那三天的流水席其实是为了补偿我而开的。”
我皱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扭回头来带着一脸胜利的微笑,我瞧得清清楚楚,莫名地觉得有点害怕,直觉地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眼前的美人菱唇微张,吐出的的声音又轻柔又得意:“木樨,我根本不怕你告诉爷。难道你希望他虎毒食子,为了你而忍心处理掉自己的孩子?”
“孩子!”我猛地直起身来,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不是说你们之间不算是成亲么?”我一直以为如果她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婚事和孩子,也都应该是谎言才对。
“别这么着急,当心你的伤。”她把我按了下去,还捡起掉落的被子替我盖上,“说到这里,我还要谢谢你呢,爷有段日子天天醉酒,一月前我去了他的别院,他呀,把我当成你抱了呢。”容兰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平坦的小腹,缓缓地抚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去找回春堂的大夫诊过了,的确是喜脉。”
“可季芸萱说……”
容兰眯了眯眼睛:“她是不是说我怀了两月的孩子,而且还被她打掉了?那是爷想出来的,这样才能逼得他们早日动手,至于麝香那玩意,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听着听着,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你怀了他的孩子,他又怎么会让你出来冒险救我?”
容兰瞳孔微缩,而后低低地回答:“爷不知道他抱了我,也不知道孩子的事情。”
“什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爷那天醉得很沉,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是我。”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我望着她的表情,突然觉得很好笑,“你为何不告诉他?”而后又不等她回答便接了下去,“我知道了,以谭越的性子,若是知道你自动献身做了这种事情,恐怕到时候遭殃的反倒是你吧?”
“你……”
我笑得得意:“容兰,你打击我又有什么用?说到底,如果谭越到现在为止爱的都是我,即使你怀了他的孩子,又有什么用。他既然能生生地把季芸萱弄成现在这副德行,对于欺瞒了他的你,恐怕也不会有什么饶恕的吧,如果他还知道了你当初在地牢里面的见死不救,你说,他会怎么样?”
“我自然是知道他会怎么做,可木樨,做人是要赌的,你以为为何我不告诉他而是告诉你,”弯了眼睛,眸含秋水,本来就娇柔的脸更显得柔弱,张嘴轻齿,“我赌的,就是你不会告诉他。”
“你,就这么笃定?”
“以你的个性,是不会看着他毁掉自己的孩子的,即使你恨我,”容兰站了起来,一脸怜悯地望着我,“木樨,你就是心太软,好听点叫善良,难听点就叫做愚蠢,若是爷真的知道了大发雷霆,木樨,恐怕你这辈子都会活在爱人为你亲手杀了孩子的阴影里。”
我闭了闭眼,用手捏了捏眉头:“你,到真是很了解我。”我的确不够狠。
“自然,我在谭府待的日子几乎和你一样长,怎么会不了解你,”容美人边说边走到门口,“依我看,你还是好好享受剩余的半年时间吧,我可以保证这半年内我不干涉你和爷的生活。我有足够的耐心。”
“慢着。”
“怎么了?难不成是想告诉爷?”
“我不会告诉他地牢里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告诉他你怀孕的事情,可我也有条件。”
“哦,”容兰转了头回来合上门,颇有兴趣地盯着我看,“什么条件?”
“我先问你,谭越知不知道我还能活半年?”
“他还不知道。”
“那好,不要告诉他。”
她笑了笑:“这个自然请你放心,我本来就不打算让他知道。”
“第二,”我看着她,“让我走。”
“你要走?”这下她终于吃惊了,“你要走到哪里去?”
“我会走得远远的,不过靠一季之力恐怕是比较困难,所以我需要你来帮我。”
“你要走,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我自然愿意帮你,”她翘起眉探究地看着我,“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要离开呢,还以为你会一直粘着爷呢?”
我冷冷地一笑:“你前面说了那么多话,不就是在暗示我自动离开么,况且我若是自己离开了,既不会知道我半年后就要死了,也不会怪到你头上。”
她舒展了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倒是没想到你如此大方。”
“我不是大方,你若是真的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也会这么想的”我往床上懒懒地一躺,伸手抱了边上的枕头垫在下巴下面,摸了摸脸上的疤痕,不禁低低笑了一声:“我本来就是个懦弱的人,只想安安稳稳本本分分地过好一辈子,而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被男人利用,被女人毁容,还被你们耍得团团转,就因为我爱上的男人是个不简单的主。”
她没说话。
我揉了揉脸,上面的疤涂了药膏,可还是痒得很。我想起来以前经历的一切,突然觉得一切是多么可笑:“容兰,就因为两个男人我成为了你们一堆女人的牺牲品,羞辱,毁容,现在还有孩子,你以为我还想再这地儿待下去么?一堆男人女人的破事儿,我再也不想搅合进去了,这日子你们谁爱过谁过去吧!”
真相1号
容兰思考了一阵,皱了眉沉吟道:“木樨,你现在还不能走,爷现在的事情才处理了一半,你你一走他势必会分心。若是我现在帮你,倒时候还会成了谭湛搜寻的要点,反而会稿费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我不会现在走,既然你们把我救了出来,意味着谭越已经和他们正是撕破了脸,想必布庄的生意敬重,也差不多到了尾处了吧。”
她点点头:“没错,不出意外的话,月底便可完结。”
“那等到结束时,我自然会离开。不过,我还有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容兰皱了皱眉,看着我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
我眯了眼睛,微微笑了笑:“放心,只是在走之前要做一件事情,到时候还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情?”
我伸手指了指脸上的伤疤,她瞳孔微缩,稍稍睁大了眼睛,语气有些古怪:“你,要对付季芸萱?”
我点点头,她立刻反对:“不行,尚且不论你动了她可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坏了爷的计划,就凭你一个小丫头,你想动她,你觉得可能么?”
“放心,我不会动她,只是给她点女人的小教训,至于动不动得了她,”我冲她裂开了嘴,带了点挑衅地说道,“容兰,不就不信你对她没有怨恨。”
她望着我,良久没说话,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慢慢说道:“你要我如何帮你?”
我笑起来:“你答应就好,等我见了谭越,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我自会去找你。”
“爷明天就会过来,既然我们交易达成,你自己想好到时候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
我点点头,她再度打开了房门,跨了一致脚出去后又欲言又止地回过头来看我:“你就如此笃定我一定会帮你?”
“虽然女人对情敌都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不过若是那情敌乖乖识相地要离开,还帮忙教训剩下的情敌,没有女人会不愿意送她一程吧。况且,女人的怨恨和妒忌是很强烈的。”
大概是我现在的脸笑起来实在不怎么好看,容兰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说道:“你倒是有点变了,看上去没原来这么……唯唯诺诺。”
“没什么,只是想明白了,既然只剩下半年好活,何不干干脆脆好好活一次,”我挑了挑眉,耸肩摊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要是一直活在情感纠纷里,恐怕我到死了抖只能是个牺牲品,女人,总得对自己好点不是?被动懦弱了一辈子,我总要坚强一次。”
都快死了,总得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要是一直被男人和感情牵着鼻子走,那我这辈子就不仅是个悲剧,而注定是个惨剧了。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推了窗子打了顶小竹伞,拖了件毛绒绒的大衣穿上,慢吞吞地走出了屋子。这里是谭越以前买的园子,离谭湛那个地方比较近,所以那天他们救了我就直接把我送到了这里。
下了雨的青石板有点滑,一踩上去就会有污水从两块板之间的缝隙里溢出来,带起咯吱咯吱的响声,特别有让人使劲踏下去的欲望。我紧了紧大衣,一路抬起脚踩着石板朝湖边的小亭子出发。
亭子不大,我收了伞掸了掸衣服上的水珠,找了一地儿坐下,靠着亭柱子望着对面的湖泊,天气微凉,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不知觉得就想起了很久之前某人送的那顶暖暖的大绒帽子,还有另一个人直接捂上来的披风。那大披风捂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暖的颤抖,还带着一股子的桂花香。只是可惜了,那顶帽子一开始就是道具,而那披风,那人在为我披上的时候就都把一切计算好了吧?
我低低笑了一声,不愧是两兄弟,一个善于骗人,一个善于利用人,都是一样的狐狸。
不远处有人轻声咳嗽,我回过神来,看见亭子外有人撑着一把青色竹伞笑岑岑地望着我。俊眉修目,温文有礼,一身的青色长衫,一对温柔的桃花眼,水色朦胧之中令人回忆起细雨时的烟雨江南。
我向他欠了欠身,那人走进了亭子收了伞,坐到我边上向我颔首,连声音都透着江南的味道:“木樨,很久没见了。”
“的确如此,夫子可安好?”
“还不错,你……”他盯着我脸上的伤疤,微微皱眉,“你过得,似乎不是那么好?”
我摸摸脸上的疤痕,笑了笑:“你何必又装作不知道呢,容兰想必都已经和你说了吧。”
“她只对我说你受了伤,我确实没想到居然在脸上,”他长叹了口气,“木樨,你受苦了。”
“夫子不必忧虑,木樨的身子自己知道,既然您来了,那么谭越……”
“小越还没回来,他昨儿一听到你被救回来就急着要过来,不过被府里的那些人困住了,现在正在拼命往路上赶,估计傍晚就可到了。”
“府里的那些人?是谭府呢,还是钟府?”
他看了我一眼:“看样子容兰都告诉你了。”
“她没全部告诉我,“我摆了摆手,盯着他,“我相信你会告诉我的,这也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不是么?”
他微微一愣,而后舒展了眉头,有些讶异地看了我一眼:“你似乎变了不少,虽然本来就不笨,不过现在看起来有了点锋芒。”
“那是自然,”伤疤犹在,记忆自然也不会消失,“不到半年时间就把我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我总要知道理由吧。”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笑了笑,慢慢抚摸着大衣上的绒毛:“我有足够的耐心。”
“那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你应该知道吧,我是谭辛的老友,所以尽管不怎么教书,却还是留在这里拿着薪饷过着小日子,我在这里呆了二十年左右了,却是有缘由的。”
“什么缘由?”二十年前,正是人生的大好年华,为何要委屈自己蹲在小院子里做个教书先生?
钟夫子看了我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话其实有点不好说出口,我是为了看一个人,也是为了躲一个人。”
我盯着他等待下文,他转了头没看我,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湖面,似乎沉浸在一种回忆的氛围里,“我师承毒医,在深山里修炼医术和武功,师父死了之后就下山开始闯荡江湖。那是后年纪小,一心想着出人头地,得罪了不少人,以至于后来被人暗算受了重伤。我怕被人追杀,不得不逃到一座深山老林里面,可惜后来伤势过重,我直接在一户人家门口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发现伤口都被包扎好了,是这户人家家里的女儿救了我。”
我试探着问:“所以你后来和她产生了感情?”
通常这种情况都很容易产生j/情。
“没有,”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要是那时真的产生了感情,就没有后来的一些事情了。”
我听着他继续讲:“那户人家一直住在深山里,那女儿从来没下过山,所以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出于一种当时年轻人都喜欢被崇拜爱慕的心理,我和她说了很多有关外面的事情,等我伤好了要离开的时候,她求我带着她一起走。我答应了。”
“然后呢?”我听着听着,倒是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诡异的熟悉,于是催着他讲下文。
“既然把人家带下了山,就要对人家负责,于是我走到哪里都带着她,直到两年后她对我说她喜欢我。”钟夫子伸手抚了抚额头,苦笑了声,“木樨,是我的错,我只把她当妹妹,何况我在被人追杀之前就爱上了一个人。而且她还……总之,她说没关系,可我却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了,正巧那时我有位信得过的朋友,所以我将她托付给那位朋友,然后拜托他带着她回家。我偷偷溜走了,可是大错就这样铸成了。”
我隐隐觉得脑子里有什么线索像被一根针一样穿了起来。
“我离开了之后,去找那位我爱的人,就在那时,我遇上了那时谭家的家主——谭辛,也就是小越的爹。我们是情敌,其实我连情敌也算不上。”他看向我,笑得一脸温柔,却是带着沧桑,“爱我的女人我不爱,我爱的女人不爱我,那时候尽管追飞烟的青年才俊很多,可她心里只有谭辛。”
“飞烟?好耳熟的名字。”
“飞烟全名龙飞烟,”他看着我一字一句说道:“江南第一美女,也是江南第一名妓。当然,是清倌。”
“她就是谭越的娘!”我曾经听人提起过,霎时所有的线索都链接到了一起,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那位岂不是……”
“我那时候受伤被人追杀时逃进了山里,杀我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循着血迹找到我,我那时阅历尚浅,并没有想到什么,直到后来才发现……”钟夫子看着我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那座山,其实是……”
“其实是雾影山,对么?”我打断了他的话。
他盯着我, 点了点头:“那是鬼医的山,除了当年我误打误撞闯了进去,又因为以前也学医是也算是有副防毒的身体,平时是没有人敢闯进去的。”
“所以其实那位被你抛下的小姐根本就是……”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谭府的二夫人寒心。”
真相2号
很久以前二夫人曾说过她爱的人爱上了江南第一美女,几个月前之前老头儿曾说过他家的女娃儿被一个臭男人拐跑了,难怪如此相仿,原来根本就是同一件事情。
那江南第一美女是名妓龙飞烟,而那臭男人,是钟夫子。
“我第一次见飞烟的时候是年度花魁出游的时候,车帘掀起时我就爱上了她。从那之后我就成了春楼的常客。春南飞烟,色艺双全,而且温婉不娇作,又是清倌,虽说是妓,可那些江湖公子明里不说,暗里可都是在暗暗地较着劲。我和谭辛初识正是在飞烟第一次求良的时候,”钟夫子抚了抚额头,低笑了一声,“那是我刚下山不久,因着学医习武,已在江湖上闯出了些名号,又与飞烟相交甚深,故自认为她心中的两人理当是我。”
“结果却不是?”
“那是自然,飞烟摆那个求良赛事根本就是为了谭辛,那赛事比的是布艺。”钟夫子沉了声音,苦笑加深,“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早已经互许终身。要论布艺,有谁比得上谭府,结果不言而喻。春楼赛事一落幕,谭辛就带着飞烟走了。”
“可……”我皱起了眉头,有点奇怪,“照你这么说,那位龙飞烟又怎么成了谭府的三夫人?”
如果俩个人相爱至此,谭府老爷又如何会委屈心爱的女人?
夫子长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木樨,你理当明白,就算她是江南第一美人,她的身份依然是妓。”
我恍然大悟,门第之见,古今通用。
“谭辛的母亲闹得很厉害,以死要挟儿子。可谭辛固执得很,说什么都不答应离弃飞烟,最终那位老夫人气得得了重病,临死前虽是同意飞烟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