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拥樨入怀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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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樨入怀 作者:yuwangwen

    大了眼:“木樨,我们都……”

    “谭少爷,昨日我中了药,你该知道的。”

    他明白了,暗了暗眼,却仍是挂了一丝笑容,声音略显沙哑:“我知道你中了药,你扑上来的时候不知道,后来,自也是知道了。谁给你下了药?”

    我说得轻描淡写:“出门买药的时候碰上季大小姐,后来又被人救回来丢在这里了。”

    “你说季芸萱?”

    我点点头,他搓了搓细长手指,突而笑了:“倒是没想到她还不安生,早知道应该彻底解决掉的。”

    “若不是你,她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么?”

    “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一个加柴,一个添油罢了,”谭越抬起来脸,“你知道是谁救了你么?”

    “不知道,只晓得那人穿了灰色的衣服。”

    “这样啊,”他突然问我,“木樨,这件事夫子知道了没有?”

    “刚告诉他了。”

    谭越放松了躺在床上,按了按眼睛,“这件事他会处理的。我不会轻饶。”

    “轻饶谁?”

    他沉吟了一会:“总之现在还没有下定论,过不了多久结果出来了我就告诉你。”

    我点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准备熄灯去睡觉。

    “你不能走。”

    后面传来谭越的声音,我停住,转头,他侧靠在床柱边, 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木樨,我们两个的事情还没有完。”

    “不是都说清楚了么?”

    “那是你的意愿,”谭越不以为然,长长的眉眼一挑,明明是生病的脸,愣生生地给他挑出了几丝风情,“昨日那事情,是要两个人才做得成的,如今你袖子一拍什么都不管就走了,你觉得对我公平么?”

    我头痛:“谭少爷,要我重复多少遍,昨日不是我心甘情愿的。再说你曾经对我做的不公平的事情还少么,怎么如今倒是向我来要公平?”

    谭越的脸皮不薄,“我是说过我没资格爱你了,可那是以前。如今我们缠绵了一宿,已经水||乳|/交融,我自会对你负责。”

    我摆摆手:“你不用对我负责。”

    “那你对我负责。”

    这人疯了,我好笑地问:“你是第一次么?”

    谭越回答得理直气壮:“我是。”

    你若是第一次,那容兰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难道是和石头生的么?我倒是忘了,喝醉时候的情事,在这家伙的脑海中是不存在的。

    我笑了声,突然觉得心疼,年纪大了,折腾不起了,一想到些事情就觉得心里难受,想哭。“谭少爷,我已经说过了,被你爱上,是我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伤害。若是我下半辈子还和你纠缠不休,恐怕我这辈子都得不到安宁了,”我揉了揉太阳|岤,觉得头愈发疼了,“我就是一老丫头,过不了几年就三十了,您还年轻,别和我耗着了。”

    “你别老这么作践自己行不行!”谭越火了,挣扎着要下床,却是牵扯到了伤口,他也不顾,执意要朝我这边走。我终是看不过去,过去扶了他坐在床上,被他一包搂住,推开他的手,眼前的人已经红了眼圈,“木樨,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别怨我了好不?你看你都给了我,我们俩以后就不折腾了,好好过日子行不?”

    我叹了口气:“和您在一起哪里能不折腾,您就别折腾我了行不?”

    “不行。”谭越说得很坚决,伸手撸了袖子拉了里衣,红着兔子眼指给我看,“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青了。这里还有血痕,都是你抓的,我那时候还忍着,还有这里,”他指着肿起的脸,那上面涂满了亮晶晶地膏药,“你两巴掌甩下来的时候我吭都没吭一声,后来我晕过去了你还不放手,骑在我身上乱动,”他用袖子抹了把泪水,“我容易吗我,昨天你那么凶残,我还是病人,我就想着和你圆了房就能把你留下来,你却要丢下我走。”

    好戏,终于开唱了

    谭越不断在我面前控诉,伸了手点这里点那里,我揉了揉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声:“大少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只是你看……”他锲而不舍地要我看那些伤处,就差把亵裤脱下来了,“木樨,人做了事情总得负责不是?”

    我斜眼:“我为了你差不多悲催了一辈子,你还不兴我在床上威风一回?”

    谭越撇嘴,忽而一笑,软声道:“反正做都做了,付个责又不会如何,你不老说我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么,现在至少那关系是摆在台面上的了。你想赖,也是赖不掉的。”

    我皱眉,听到关系二字,突然记起这时候是应该要吃药的,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可就真的弄不清楚了。

    “你放手。”

    谭越也不说话,仅是眨了眨漆黑的眸子,一只手扯了我的袖子,一脸委屈地看着我。末了别了脸去,把小身子扭了回去,低低嘟囔了一声:“反正不是我对你负责,就是你对我负责。”

    难道被强上,好吧算是被强上的男人会人格分裂?是我的错觉还是谭越真的成了一只受?

    伸手拍了拍脸,拿开他的手放到被子里,我严重怀疑是因为今天太晚的关系导致我的判断力失效,所以我替他盖了被子熄了灯,准备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不知是不是有心事,翌日清晨就醒了,起了身子打开窗,黎明的光线透射过来,带着微凉的雾气扑到脸上。昨夜下了场小雨,空气格外清新。薄雾散去,把台阶下跪着的人影显露了出来。那人双手被缚在背后,背微微躬起,低着头看不出是谁。我推开了门,下了台阶走到他面前,那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上面有暗色的水痕,想来是跪了一夜。

    “你是?”

    跪着的人缓慢地抬了头,血红的眸子把我吓了一跳,“容青,你怎么跪在这里?”

    他瞪了我一眼,没说话,却有个声音从外头传来,我循声一看,正是夫子走进院来。

    “木樨,昨夜睡得可好?”

    “还行吧,他怎么在这里?”

    钟夫子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昨夜抓的,绑好了就扔在这里了。”

    “怎么回事?”

    “木樨,他就是那个把你扔进小越子房里的人。”

    “是他?”

    “恩,”夫子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上来把容青带走,“你每次出门的时候小越都派人看着,生怕二夫人把你劫走,前日负责保护你的是容青,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责无旁贷。”

    “可他最后还是……救了我的。”虽然……至少不是那三人。

    钟夫子摇了摇头,“木樨,昨儿抓回来后他招了。他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

    “你被季芸萱抓走的时候他都是故意看着的,”钟夫子领着我向前房大厅走,“虽不清楚他最后为何又救了你,恐怕他这次是过不了小越那一关的。”

    厅里没几个人,容青被人按着跪在中央,谭越斜躺在一张梨花檀木宽椅榻上,手指有下没下地敲着边缘。我和夫子坐在了靠后的两把椅子上,谭越微微一笑,开始说话:“容青,事情都清楚了,可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底下的容青抬了脸:“没。”

    谭越拿了桌上的茶,掀了茶盖子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问:“容具,欺上瞒下,恶意违命,理当何罪?”

    “卸手废目,试药。”

    谭越挥挥手:“就这么办了。”

    “爷,容青不过是晚到一步,而且,”她望了我一眼,“并未造成严重损失,请爷手下留情。”

    “晚到一步?”谭越的声音依然温和,却是令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怕是根本就没打算救吧。容兰,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你的时候别多嘴。”

    “可是……”

    “容兰,别说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却是容青,他瞥了我一眼,而后说道,“我是故意没救她的。”

    “容青你……”

    谭越一手托着额头,换了个姿势,不耐烦地皱眉:“容具,把人弄下去处理了。”

    袖子一动,却是夫子从边上暗示地捅了我一下。我咳了声,谭越立刻叫人停下,弯了眼睛一脸温柔地问我:“怎么了?”

    我走到容青面前,蹲下,“我只问一句。”

    他瞪着我,没说话。

    “你后来又为何救我?”

    眼前的人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会,慢慢回答:“我也只不过想为……积点德罢了。”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他说这话的表情变得有些柔和。

    “谭越,别太重了。”

    谭越功夫好,自是听得到我们的对话,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我旁边,也不管他人,俯下头在我耳边吹气:“这人虽犯的是你,可坏的是钟府的规矩,家规还是要守的。”

    耳边被他吹的痒呼呼的,我避开,瞥见他笑得如同一只满意的猫,细长的眉眼微微扬起。

    “说吧,条件。”

    谭越扬起头,露出了漂亮的下颌线,笑得一脸妖娆:“我要你负责。”

    “你还是杀了他吧。”

    “至少养伤这几日负责,”谭越扯动嘴角,神色略显委屈,“我还受伤呢。”

    “成交。”

    “容具,拖下去,废功卸左臂,”他眯了眯眼,冷声说道:“然后把他给我丢出去。”

    “是。”

    我没搭话,家有家规,这种结果自是必要的。

    转了脸看见容兰深深瞥了我一眼,眼里暗暗沉沉的,说不出什么情绪,却是叫人心里发寒。这厢人都下去了,边上的谭越立刻软了身子,靠在我身上软绵绵地喊伤口疼。我用力推了他一下,他委屈地一脸说我不负责,我皱眉:“谭少爷,能不这么矫情么?”怎么人前人后就变得这么快,不是精神分裂了吧。

    谭越很不要脸地来了一句:“我只为你如此。”语调很深情,笑容妖孽得很。

    于是我确定他真的有点不正常了。

    谭越的伤好得挺快,粗略一算大约只有七八日,可谭梅钟三府的生意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些日子还是谭钟二府控这江南的大部分生意,月底时谭府的生意突然被大幅度打压,底下的布庄的货单均被退回,钱庄门口挤满了要债的人。坊间纷纷传闻是钟梅二府勾结,以成婚之名行翻底之实,不到半年就把谭家的家底弄到了手。事实的确如此。谭府府主谭越几日闭门不出,新货被退,老货只留,货钱流转不通,谭府的家当都被搬空用来还债。

    虽知道这是谭越的计谋,却依然免不了担心,整天看人进进出出地搬着府里的花瓶古玩,总是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被搬光的谭园空荡荡的,像是失了人气,我过了通道,站在院子门口仰头望着“勿羡院”三个字,突然觉得回到了很久以前。

    一阵暖意传来,有人替我披上了件大衣,背后传来了温柔的声音:“早上天凉,当心身子。”

    我紧了紧衣服,没回头,问道:“谭越,这块匾多久没清理了?”

    他走上前与我并排:“似乎很久了,我记不清楚了。”

    “我记得。”

    “恩?”

    “你接手谭府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再打理过。”牌匾上爬满了藤蔓,还有枯萎的菟丝子。

    “是么?”他过来搂着我,这些日子以来我第一次没有挣开他。

    “谭越。”

    “恩?”

    “为什么我觉得有点难受呢?”

    “没事,等一切结束了,我会把钟府的东西迁到这里的。”谭越把我搂得紧了些,暖意传了过来,“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哪里也不去。”

    “谭越,你说你第一次开始喜欢我的时候,是打扫牌匾的时候吧。”

    他轻咳了一声,而后眯着眼睛笑起来,“恩,你那是压在我身上,我以为你是故意的。”

    “你以为我在勾引你。”

    “恩。”

    那日下午,我和谭越把勿羡院重新打扫了一遍。

    不过这次,我没有再摔倒在他身上。

    五月月初的时候起了□澜。先是梅府被爆出府主是谭三少谭湛,而后江南两大布庄之一的钟府突然与梅府敌制,而钟府出来的主子,竟是谭府的家主谭越!梅府大慌,立刻高度戒备,然而细扯之下,才发现大部分生意都被钟府牵在手里,如今万线俱拉,钟府收网,梅府彻底成了落网之鱼。

    商场如战场,谈笑间风云变色。

    茶楼的说书先生扇了扇子总结道:“梅府主为谭三少,伙同钟府灭了谭府,却不曾想谭四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三少上钩。”

    底下有人拍掌:“纷纷扰扰,原来是窝里斗啊。”

    说书先生微笑着捋胡子:“计高者得胜。”

    初五的时候谭越托我出门去城东买德诚堂的枣泥馅饼。城东离这里不近,走路要半天,谭越叫了辆马车,派人护送我去。早上出门,快中午的时候才到了德诚堂,那里早已排起了长队。赶车的那位速度实在不快,看样子是要等到黄昏了。果然,接近日落的时候才拿到了要的饼,我上了车便催着那位大哥快点回府。

    马车的速度实在不快,到最后竟然慢慢停下了。掀了车帘一看,车前站了四个蒙面黑衣人。掀帘子的收微微发抖,赶车的大哥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上去与他们打了起来。谭越派的人果然功夫了得,不多时便收拾了那些人,可等他回到马车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袖子早已经湿了一边,臂上和腹部的伤口微微犯黑,想来是那些人的武器上猝了毒。

    “你别急,我马上送你回府。”说罢正要赶车,却被那人一把抓住。那人憋了口气,目眦尽裂,想是痛到了极点。

    “不严重……不可回府……危险……有药铺。”说罢竟然晕了过去。

    昨日谭越耍了很多法子,非要吃德诚堂的枣泥馅饼,说是病人的福利。我被他缠得没办法,这才答应今日去买。

    派了马车,速度却如此之慢,算准了我不会早回来,对么?

    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手不停动着驾车朝着谭府的方向驶去。我把那位受伤的大哥放到了街边的济世堂,而后向着谭府赶去。

    马车在门口停下。谭府的大门开着,往里面扫一眼,空荡荡的,并无什么异样。

    后脖颈却是凉了起来,有种冰冷的气息慢慢涌了上来。

    我开不了口,有人从后面用手温柔地拧住了我的脖子。

    耳边传来了一个温软的声音,如同三月里的夹竹桃。

    “木樨,我等你很久了。”

    对阵

    被掐住了喉管,呼吸开始不畅,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朦朦胧胧听到一阵笑声,那人突然松了手,转而伸手抚着我的背替我顺气。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刚被掐得太紧,如今是连眼泪都咳出来了。那人拉我起来,把我的脸扭过去,青衫映入眼帘,我见到了世间最美丽温柔的桃花眼。

    “木樨,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是谭湛。

    果然如此,这才是今日谭越故意把我弄出府去的原因。

    谭湛笑了笑,转而用手臂牢牢锢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点了我的|岤道。喉头一滞,我立时张了嘴,发现不能说话。

    “看样子那人到底没有抓住你,真是没用的废物,还要我亲自动手,”他蹙了眉头啐了一口,而后带着我往谭园走,“幸而我算准了你会回来,在这里等着,不然,可就又让你跑掉了呢。”

    在府外没发现,直到进了府才发现去谭园的路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黑衣蒙面人,脖子都奇异地扭曲着,四肢关节都像是被拧断了,脸上龇咧的表情令人惊惧。

    谭湛感受到了我僵硬的身体,特地凑了过来,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这都是你家小越的好事,可惜了,他以为我没了筹码,却不知这最大的王牌现下牢牢地握在我手里呢。”

    我不能说话,只拿眼睛愤恨地瞪他,他又笑了,语调更是温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重要,还是他的权财重要。”

    说话间已经快到谭园的前厅,隐隐间听到有女声在那里高声说话,谭湛压着我不声响地从后面绕了过去,进了前厅站在帘幕的后面。我能从帘幕的缝隙里窥到整个前厅。

    “钟青,你教育出来的好徒弟!”尖利的女声传来,二夫人站在中央,刚才说话的显然就是她。

    “我倒是没想到,龙飞烟的儿子如此有出息,败了自己的家产来给钟府天福气!”她甩了袖子,显然是怒极,声音愈发尖利,“前布阵后罗网,你们一个个的倒是团结,都联合起来对付我!”

    “二娘此言差异,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无。若非二娘当初包藏祸心,我们又如何会暗藏杀锏。”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谭越斜靠在红木长塌上,一身绛衣,墨发披身,慢条斯理地说道,“如今钟府只是卸了梅府的生意,二娘如此大动肝火地要找人来灭了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二夫人冷笑:“我哪敢灭了你们?”

    “哪敢?”谭越拿起茶杯抿了口茶,眉毛朝门口一挑,“瞧着,门口那一堆可不就是么?若不是钟夫子早有防备,我现下可就成了一堆白骨。如今二娘失了生意又少了护卫,现下大家都有空,不如,”他眯了眯眼,忽而笑道,声音轻柔,却是令人毛骨悚然,“我们把这些年来的账好好算算。”

    二夫人没开口,谭越笑着抬手,门口立刻有几人捧着了几个小盒子进来。谭越一勾手指,有人冲着二夫人打开了第一个盒子,背后有人一声轻叫,一股怪异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那盒子斜对着我,里面的事物清晰可见。

    是一颗人头。

    “二娘可认得出?”二夫人的脸色惨白,紧紧盯着盒子里的东西,嘴边抿成了一条缝。

    “听说贵府还在寻找今年二月失踪的梅府大掌柜,如今我替二娘找到了,”谭越下了长塌,款款几步走到盒子边,伸手盖上了盖子,脸色尽是惋惜之色,“可惜大掌柜太不禁用,才几下就吓倒了。我本想把整个人送了给你的,可昨晚上不小心把他的身子弄丢了,只好给你颗头聊表心意了。时间长了,这血闻起来有点怪,还希望二娘不要介意。”

    谭湛的的手牢牢的锢住了我的身体,可我却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僵硬。那厢谭越已经抬手打开了第二个盒子,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盒子里的东西已经看不出形状,只有阵阵焦肉味刺激得人胃里翻滚,呕吐的欲望不断传来。

    “这是前些日子弄到的,看这头骨形状,应该是二娘的账房主管吧,”谭越勾起嘴角,笑得愈发妩媚,“可惜了,昨日不小心,把人丢进炉子里烧了。”

    谭湛的身体愈发僵硬,二夫人的脸色也早已白得如同一张纸。谭越见状笑得更加温柔,挥手唤了容兰打开第三个盒子。开盒子的那一刹那,我闭上了眼,谭湛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想来已经是气极。

    闭了眼的世界一片黑暗,只听得谭越在外面慢悠悠地解说:“不知二娘知不知道这新奇的玩意儿,这叫人彘,就是把人去了口鼻耳眼四肢,削成一根柱子。这位,似乎是梅府暗影的首领吧,”盒子被合上的声音传来,我睁开眼睛,正看到谭越回到榻上,半躺着玩弄着自己的指甲,轻飘飘地说道,“可惜了,白长了一张嘴,一句话都不说。索性我昨儿成全了他,做成|人彘。二娘瞧见刚才的血没,流得那么欢畅,还很新鲜呢。”

    地上还有几个盒子没开过,可从中传出的浓厚血腥味和顺着盒子边缘流淌到地上的暗色血,里面的东西已经清楚地彰显。虽是知道谭越当初的计谋成功了,可却没料到梅府的势力竟然被瓦解的如此彻底。

    想来是没有了胜算,二夫人的语调反而平静了许多,“谭越,你够狠。”

    “我哪敢当?当初您毒死我爹的时候,可是比我现在要狠得多。”

    “哈,你倒是忘了一点,除了你爹,”二夫人笑了起来,语调诡异,“还有你娘呢。”

    “什么!”出声的是钟夫子,他跨前了一步,难以置信问,“寒心,飞烟不是难产去世的么?”

    “”哼,那个贱人,我怎会让她好过?”二夫人斜了眼看着他, 弯了眉毛微微一笑,“钟青,你居然查不出龙飞烟生这个小杂种的时候早被我下了毒么?枉费你为毒医弟子,连着都看不出,你还有什么本事?”

    “我查过,不是毒。”

    “鬼医的毒又岂是这么容易查出的,当初下的毒就是要让这贱人生个怪物,可没想到生出来的居然是个正常的,”她恨恨地望向谭越,语调阴狠,“只恨我当初忽视了,早该在这小杂种出生的时候就毒死他!”

    一时间没人说话。半晌,有人轻笑起来,是谭越:“爹当初要我饶你一命,我还为此为难呢。如今可好,所有的账一起算,二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二夫人冷哼:“谭越,你真的以为,我手里没有一张王牌了么?”说罢冲我们的方向瞟了一眼,锢着我的手臂一紧,谭湛带我从帘幕后出来,另一只手牢牢捏在我的颈后。

    “如何?看到小情人高兴么?”

    谭越先是一愣,而后舒展了眉头,温柔地冲我一笑:“自是,高兴得很那。”

    捏在脖子后的手紧了紧,甚至能感觉到谭湛冰冷的手指慢慢沿着我的筋脉滑动,抚过之处竖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四弟,很久不见了。”

    “的确如此,许久不见三哥,我想念得紧呢。”

    谭湛抚了抚我的头发,细长的手指沿着额头慢慢顺下来,滑到我的脸上,又继续向下。对面的夫子皱了眉头:“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谭湛笑了,手指已经滑到了我的锁骨,解开了我的第一颗扣子。“我只想看看,木樨在四弟眼里,到底有多重要?四弟所做的一切,有一半是为了她吧?”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在想,若是今日不能全身而退,好歹也要看看,能让四弟如此看重的女人,到底有着怎样诱人的身体?”他的手解开了我前襟的第二颗扣子,我举手反抗,胸前的手臂立刻一紧,压得胸口一阵窒息,立刻力气全无,几乎喘不过气来。

    “若是真的很诱人,即使今日出不了谭园,找她陪葬,应该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你若是真想这么做,那就做吧。反正木樨早已是我的人,即使你看光了她,她也不可能变成你的人,”谭越瞟了我一眼,转而对二夫人笑道:“她就是你的王牌?”

    见她没回答,谭越眨了眨眼,伸手托头笑了:“杀亲之仇,和一个小小的丫环,二娘,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你不用狡辩,我知道这丫头是你的宝。”

    谭越抬了眼,无所谓地说道:“那又如何?即使她是我爱的女人,也比不上我要报的仇。更何况,她若是死了,等我收拾完你们,我就陪着她一起走。”他突然转头,冲我勾唇浅笑,那双幽深的瞳目,深湛到了黑黢,望入我眼中。

    “上穷碧落下黄泉,谁也夺不走。木樨,我答应过你的。”

    对阵尸体

    “谭越,你不用强词夺理,等我收拾了这丫头,看你心疼不心疼!”

    “二娘别把话说得太满,在我的地盘收拾人,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

    胸前的手一顿,而后慢慢移到了我的脖子上,顺着脖颈缓缓抚摸,而后开始慢慢收紧,呼吸渐渐困难起来,二夫人的笑声越是愈发明显。

    喉管被掐紧,我憋得难受,软力地想抬手扳开谭湛的手,可却是没有一点力气,全身骤然软麻起来。恍惚之中只觉得上下颠,脖子上的手快速抽离,一阵风经过,我摔倒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大量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有人解了我的|岤道,我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木樨,没事吧。”

    我抬了眼,却发现自己已经半躺在了红木塌椅上,四肢依然软麻无力,而搂着我的人正是谭越。

    “咳咳,怎么,怎么回事?”

    谭越替我把胸前的扣子扣上,又塞了颗药到我嘴里,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大事情,只不过趁着你们在帘幕后面的时候下了点特制的软麻散罢了。”

    虽是吃了药,可麻药的效力还没有立时退去,我靠在谭越的身上,看见谭湛跪倒在中央,与二夫人并排,前厅四周围了一圈人,二人已然被包围。

    “二娘做事情未免太不仔细,难怪连个小小的梅府也管制不好,”谭越一手搂着我,另一手拿过茶盅抿了口茶,轻声笑了笑,“二娘想必是个聪明人,可如今之景……二娘还是别耽搁大家的时间,快把事情解决了,免得影响他人做事。”

    对面的妇人一手执剑,银牙欲碎:“你休想我就此认输。”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起来,斜眼望着谭越,“可惜啊可惜,就算你救了这个蠢丫头,她也活不过半年。”

    谭越身体一僵,猛地起身:“你什么意思?”

    “红莲消百毒,唯遇琼丝鸠,你难道不知道么?”谭越瞬间阴了脸,二夫人笑得愈发得意,“可笑你还说爱她,居然连她吃了红莲子还能活多少日子都不知道。”

    谭越没理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神温柔似水,一手拨开我额前的软发,轻声问道:“木樨,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精致的眉骨,红润的薄唇,黑眸中光芒流转,仿佛要看到人心里去。我张了张嘴,突然窒住,最终还是别开了眼,喃喃说了声:“对不起。”想说的话很多,做种吐出来的,却只有这一句。

    谭越盯着我,张口欲言,却突然微眯了眼,一丝锐利之色从眼中扫过,随即竟然飞身而起,身形流转,畅如流水,转眼之间从房梁上拽下一人狠狠地摔在地上。那人一身黑衣,趴在地上半天未起,想是摔得不轻。

    谭越冷笑道:“什么时候季府的大小姐也开始学会做梁上君子了。”

    那人恨恨地抬头,一脸的伤疤,正是季芸萱。

    “这伤口,啧啧,可真是有品位,”谭越浅扬唇角,语调又轻又柔,“原来一直觉得季小姐表里不一,现在总算是表里如一了。”

    “谭越!”

    “我有说错么,季小姐做的事情还少么?”谭越似笑非笑,凌空点了季芸萱的|岤道,蹲下身子柔声说道,“不知季小姐和那朱进的日子过得可好?”

    季芸萱被点了大|岤,动弹不得,只剩一张嘴能说话:“你什么意思?”

    “哦,瞧我这记性,忘了告诉你,朱进啊,就是你毁容那晚上和你共享鱼水之欢的人那,”谭越眯了眼,细长的眉眼更显妖娆,“朱进虽胖,可理当满足得了你。不知季小姐对那日晚上,可还满意?”

    “你!”

    谭越凑到她耳边,可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让所有的人都听得到:“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木樨原来是想送个阉人吓唬你,只是我嫌不够,这才特意挑了朱进给你。他性好浸滛酒色,想必和你一定很合得来。”

    季芸萱目眦尽裂,咬牙道:“原来竟是你!”

    谭越摊手起身朝我走来,背后突突两声。我瞪大了眼睛看到季芸萱强行冲破了|岤道,举剑向他刺来,凌厉的剑锋由身后乍然袭至。

    “不要!”我失声叫道。弹指一瞬之间,却见谭越冲我温柔一笑,反手抓住季芸萱的剑,直直地□了她的胸口!

    满眼的鲜血。季芸萱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从谭越的身上慢慢滑落,倒在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把长剑,幽幽地反射着冰冷的光。有大量鲜血从她口里涌了出来,她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谭越,不断开合的嘴里发出混糊的声音。

    谭越弯了腰想听她说什么,被她一把抓住了袖子,沾在手上的血顺着袖子滴了下来。只见她模糊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而后睁着眼松了手笑了,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我瞪大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谭越轻笑了一声,伸手抚上了她的眼睛,而后站起来,撕下整个袖子,擦了擦手,扔在她身上。

    “木樨,别看了。”谭越过来伸手盖住我的眼睛,吩咐人把尸体处理干净。

    周身是淡淡的桂花香,浅浅地勾人魂,可我眼里却满是季芸萱死前的笑容,还有带血的容颜。

    恍惚之间听到二夫人尖利地叫了一声,再回过神来,大厅里已经乱战成一片。二夫人的剑术不弱,谭湛的掌法更是强势,只是由于麻药的影响,他的动作略为迟缓,虽是足以对付四周的人,却也是伤痕累累。

    瓮中之鳖,锅中蝼蚁。

    谭越并不插手,夫子与容兰等人也站在一边。不断有新的人加入到战局之中 ,战场中的两人受的伤越来越多,衣服也被鲜血浸得通红。谭越立在榻前,双手抱肩笑盈盈地望着他们。没人说话,可我们都知道谭越只是在游戏,如同抓到了老鼠的猫,不吃,只是慢慢消耗对方的体力和信心。

    最终谭越抬起了手,混战中的人领命退下,只留下二夫人与谭湛,一人撑剑,一人捂腹,坚持地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二娘,三哥,滋味如何?”

    谭湛没说话,二夫人开了口:“谭越,你比我狠,所以我输了。可你也没赢。”

    “此话怎讲?”

    她笑了起来,语调阴狠:“至少你这一辈子,都不能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你愿意和她过剩下的半年,被狼狗强过的女人,你还敢要么?”

    她的声音很大,大的得所有人都听得见。

    所有人猛地望向我。

    我终于想起来地牢里那两个女声,除了季芸萱,还有一个就是她。

    软麻散的效用已经散了,我抿了抿嘴,爬下榻椅,脚还有点软,拖着步子慢慢走到谭越面前,却是扭了头去,没有看他。

    “他们没有得逞。”尽管没有,可那滴落的口水和尖锐的黄牙,是永远忘不了的。

    谭越弯了弯眼,把我的脸扳了回来,忽而偏了头吻了我的嘴角 ,而后松了手直起身来,温柔地笑着对二夫人说:“她的第一次是我。而且我只爱她,别说她没有被强,即便她真的被强过,那又如何?”

    “你……”二夫人惊骇地睁大了眼睛,扭了头去,“你真恶心。”

    谭越伸手搂了我的肩膀,冲着对面的人笑:“我从来不在乎这些,只要她肯在我身边就好。总比二娘好,费心费力活了大半辈子,却在心爱的人眼里什么都不是。哦,或许……”他微侧了头,眼波流转,笑得愈发妖媚,言语之间,无不讥诮,“或许,在爱人眼里,你根本只是个笑话。”

    “小越。”钟夫子叫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难道我说错了么?”

    “没有,你说得对,”二夫人转头望向钟夫子,笑得诡异,“的确,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呢。”

    钟夫子叹了口气,“寒心,你该知道,我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飞烟。”

    二夫人气得发抖,双手微微颤抖,她深吸了口气,突然冲着我们扬起了眉:“谁告诉你,我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什么意思?”

    二夫人,顿了顿,正要开口,却是被人拉住。

    “娘,不要说!”一直没开口的谭湛抓住了她的手,语调又快又急:“不要说,不能说!”

    二夫人眯了眯眼,一把推开他:“滚开!”谭湛受的伤痕严重,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头发散乱,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藏了二十多年,难道要藏一辈子么?”二夫人转身面对夫子,笑得诡异,“钟青,你可晓得当初,谭辛娶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钟夫子闭了眼:“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是不是谭辛告诉你我上了他的床?”

    钟夫子默然,二夫人盯着他的表情,咧了嘴笑:“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个蠢男人答应为我保密,居然真的到死都没说,哈哈哈哈……”

    “你到底要说什么?”

    二夫人停止了笑声,突然一脸温柔:“钟大哥,你还记得,在你离开我的那天晚上,我们过得有多幸福么?”

    “你……”钟夫子神色一凛,睁大了眼睛,沙哑地说道,“难道是……”

    “就是……”二夫人说到一半,突然直起身子举剑,尖利的长剑疾刺我和谭越。电光火石之间,我来不及反应,只有身体本能地转身压住了谭越,身后已经感到了锐利的冷气。

    明明知道他有千百种方式可以躲过,可依然不由自主地动作,怕他受伤。

    尖锐的长剑刺入肉体,血肉被割开的声音额外清晰。我把谭越压在地上,看着他的眼睛,有血从背后蔓延下来,滴到了他的脸上。

    狗血撒遍地

    可却不痛。

    因为那根本不是我的血。

    是别人的。

    我听到了二夫人凄厉的叫声:“湛儿!”

    我压在谭越身上,谭湛压在了我身上,替我挡了那一剑。

    说不出什么话来,侧了身子从谭越身上下来,跪在地上,谭湛就倒在我怀里,胸前插了一把长剑,反射的冷光明晃晃地晃人眼。没有人说话,大堂里静悄悄的,他就那么看着我,眼神很温柔,嘴里止不住地涌出鲜血来。

    脑子里像被塞了一团烂絮,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何要救我,也不敢伸手擦掉他嘴角的血,只是愣愣地望着他,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猛然间有人冲过来抓住他的双肩使劲摇:“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她!”

    谭湛吃力地转头,带血的手抓上了她的袖子:“娘,我最终还是……狠不下心。”

    二夫人像是猛然惊到了似的,甩了他的手,倒退了几步。

    谭湛没看她,转了头来看我,弯了桃花眼笑得哀伤:“木樨,我一直在骗你,只有一件事我没说谎……咳咳……”他咳嗽了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量的血沫子,“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哑了声,说出的话根本就没有声音,只是在空气中无声地张口:为什么?

    既然喜欢我,为何要欺我如此?既然喜欢我,为何要把我扔在地上打死了踩碎了碾成灰?

    “木樨,别哭……咳咳……哭了第二天眼睛会肿……肿了就不好看了……”他想笑,却开始剧烈地咳嗽,伸手想要摸上我的脸,血顺着整只手慢慢地蜿蜒,“我明明说了要报仇的……怎么办……我不甘心那……真的不甘心那……”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涌出,我伸了双手拼命去堵,依然有血丝从十指的缝隙里流淌出来。

    “木樨……木樨……”谭湛的声音急促了起来,十指抓紧了我的肩膀,似乎要掐进肉里。他费力地伸了手想从衣襟里掏点什么,却是抓了几次都抓不出。我帮着他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赫然是断成两截的玲珑梅花簪。

    眼泪一排排落在他的前襟,我看着他吃力地握着梅花簪抬起手指想最后擦去我脸上的泪水,“木樨……别哭了……我真想……真想再吃一回你做的桃花糕……”

    那手指最终落下,带血的指尖在我脸上擦过一道血迹,我看着他的眼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抓着梅花簪的手放在了胸前。

    似乎是睡着了。

    那日有位男子搂了我的肩,手里拿了一支梅花簪,笑了笑,转过头来柔声问我,“木樨,我为你戴上可好?”

    “……恩。”我点了点头,他凑了过来,动手替我簪上。簪子缓缓穿过发髻的感觉很鲜明,男子靠得很近,鼻息微热地喷在我脖子上,惹得我有点脸烫 。

    如今已是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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