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有凤还朝第2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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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凤还朝 作者:真御书屋

    国,至于登基一事,他只能以国丧半年为期拖延下去。

    这半年对董达来说,是一个赌注。他筹谋许久的东西,却在一朝间变作了笑话。藏在心底的不甘化作黑雾将他的神智缠绕。

    董达拿起墙上的挂剑,对着身侧红木桌砍下。叶筠一,我们的梁子已经结下,左右不过一个死,胜负大可一试。

    我不信我会输。

    ……

    朝堂风云决定着天下大局,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却是区别甚微的。

    秦思一行日夜赶路,很快便到了天朝的南方边陲重镇。直下南国不必经过天朝边防,可那路途崎岖,秦思现在经不起颠簸。而天朝与南国鲜少往来,想拿到出入的通关碟文着实不易。

    这一等,便是三日。

    坐在街边的客栈里,身侧放着收拾好的包袱,秦思推开窗遥望北方,目光所及是一片青葱,南方的树好似都秀气许多。筠一,今日我便要离开天朝了,你可好。可知我想你了。

    这一路行来,南方之气息无比温婉,时常让我想起你。

    微微闭上双眸,四周的空气渐渐清冷起来。被风吹得微颤的双臂被一道温暖抚平,熟悉的淡香从鼻下涌入,捂热了她的心口。

    秦思的手不觉抚上了小腹,红润的唇角莞尔笑着。

    忽而想起什么,秦思将包袱拆开,拿出木雕来。那桃木时日渐长,显出独特的古朴来。以玉冠束着的发勾起秦思鼻下轻哼。将木雕转了一面,秦思伸手摸过那浮雕,拇指在未被遮掩住的双眸上流连。

    “小姐。”天官轻轻叩门唤着。

    秦思肩胛一个微动,她稍仰起下巴,笑意之中却是浅不可见的湿润。

    “进来吧。”

    天官推门进去,接过秦思的包袱:“小姐,碟文都办好了,可以上路了。”

    “走吧。”

    秦思上了马车,一路车轮滚滚,行到南平关城门下停下。苏离渊上前与守卫交涉,秦思百无聊赖,撩起车帘看向城门。

    “你们听说了吗?风远侯世子竟然是仲景帝的同胞兄弟,现在已经验明身份,成了监国太子了。”

    “是啊,我听说是当初先皇后生了双生子,才送走了一个。”

    “那这么说来倒是天意了……”

    风远候世子,监国太子,双生。

    秦思的手指不经意颤着,车帘顺势落下,将马车外谈话声挡了个严实。筠一,他们说的可是你。你成了监国太子,我不必再忧心你的安危,只是你我之间,如何成全?

    两国皇储,如何成全?

    秦思唇边依旧笑着,胸口的热度却慢慢淡了下来。脸颊僵硬着暗自作痛,酸涩感在鼻下暗涌。

    “主上,车到山前必有路,世子必会来南国寻你。”月夜看着秦思的隐忍,握上秦思的手劝慰道。

    “月夜,我曾经以为我此生是为了更改命运而来,是为了掌控自己的一生而来,可是我错了。老天爷总是会给你增添不同的无奈。”

    “主上……不管是什么,月夜都定然不离主上半步。”

    秦思对着月夜苦涩一笑,手指越发冰冷。

    “嗯,走吧,再晚些就只能宿于荒郊了。”行驶的马车将车帘摇起些缝隙,看着南平关渐渐落在身后,秦思心中萌发起浓重的想念。

    尚未离开,便有相思,乃是最相思。

    正文 第一章 初入华阳城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417 11:35:33 本章字数:3219

    南朝都城就在不远处屹立着,秦思站在山坡上望着城墙上镶嵌的“华阳”二字。

    华阳,朝华如初阳。

    这座城立在阳光下,青石堆砌的城墙显得干净。下了马车,秦思一步步向前走去。每行去一步,她便觉得脚步沉重一分。

    “主上,入了华阳,你便要努力站在最高处……朝中的毒瘤不比天朝少。”月夜出声提醒着。

    秦思挥开衣袖,素色衣袖上的暗纹游离着:“我知道。”

    对于那些阴谋诡计,她不是不懂,只是从前身边有一个人,无时无刻都在护着她,她便安心让他护着。只是造化弄人,天朝乱起,她待下去只能成为他的掣肘,而南国,秦思也不得不来。

    如今他不在身侧,她便要坚强起来,独自傲立风霜,对敌刺骨阴寒。

    筠一,我会好好护着自己,会好好照顾孩子。你也,莫要让我为你担心。

    眼中点点沉静将浓烈的情丝包裹住,秦思噙着不可见的笑往华阳城内走去。

    一行人走到城门口却被拦了下来,守城的侍卫打量他们一番后问道:“你们几个是什么人,进华阳城做什么?”

    苏离渊当下将其余人挡在身后,上前温声道:“我们几个是来华阳探亲的。”

    “探亲?”那侍卫看了看苏离渊几人的衣着,冷笑一声:“你们这打扮一看就不是我南国人,还探亲。我看是一群探子还差不多,来人,给我拿下。”

    苏离渊见状,眸中起了阴沉的光,他出手一挥便将涌上来的侍卫dd在地。

    “你们,还反了还……”那侍卫声气弱了几分,他颤着身子看了看左右,嚣张的气焰顿时落了下去。

    月夜刚要出声,一阵车轮声便传了来。在他们身侧出现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在城门处停下,马车上一名女子掀起车帘出声说着:“口气倒是不小,我倒看看是谁反了。”

    那垂帘下露出的面容温婉姣好,气质内敛,一看便知是大家女子。

    “卑职不敢,卑职见过覃郡主。”

    城门前的侍卫见到这个女子,纷纷跪下行礼,恭顺非常。

    秦思听见这称呼,不由得抬眸看去,郡主?倒真是巧了,她刚刚到了南国都城便遇到一个王族。

    这个被唤作覃郡主的女子亦是看着秦思一行,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月夜身上,那眼珠子上下打了个转,随即笑了起来:“算起来,我们倒是有些时日不曾见面了。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是不长眼,连本郡主的客人也敢拦着。”

    秦思看向月夜,她是皇家暗卫,这些皇族对她自然是不陌生的。见覃郡主解了围,月夜也只是冷颜不语,并未有半分动容。

    “这几个……都是郡主您的客人?”

    侍卫眼中透着些惶恐,要知道在华阳城,这个覃郡主是万万得罪不得的。覃郡主的娘亲是当今皇上的妹妹,曾为南国立下赫赫战功,后因病去世。等到当今皇上登基,便将覃郡主带在好身边照料,情同母女。

    说是郡主,出行衣装都是公主的分例,谁人敢小看?

    覃郡主斜着眼轻哼一声:“不错。”

    “小人狗眼不识泰山,狗眼不识泰山啊,小人不知是郡主的客人,一时冒犯了还请郡主恕罪啊。”先前气焰嚣张的侍卫扑跪下来,连连哀求道。

    “恕罪?可以,那按照本王的规矩来吧,你在此处跪上一个时辰再起来。哼,我们走。”说着,覃郡主上了马车先行回府,留下几名侍卫护送秦思一行到郡主府。

    半路上,月夜悄声告知:“主上,这覃郡主名叫汀雨,乃是皇上的侄女,也就是主上的堂姐。”

    “那她与娘亲关系可好?”秦思一边颔首一边小声问道。

    “尚可,覃郡主是在皇上身边长大的。”

    “为人又如何?”

    “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任性者,会招人不满,却有任性的好处,至少对主上来说没了威胁。”月夜的话颇有道理,让秦思的防心落下几分。

    青墨看着不远处的郡主府,有些不解:“我们为何不直接入宫?”

    月夜微微侧身解释道:“我离开许久,对宫中形势不大明了,这样去怕会给主上招来麻烦,让覃郡主引我们进宫更安全些。”

    短短数语,却让几人心头都沉了下来。

    连进宫的这一路都不安全,那宫中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郡主府的下人带他们入了内堂,这一路上花香漫漫,极为清雅。坐在软榻上的覃郡主已经换了一身衣裳,鲜红色的艳丽衬得她面色嫣然。

    “月夜,你这一跑就是许久,让皇姨母好生惦记啊。”覃郡主看着月夜笑着打趣道,说话间不带一丝架子。

    月夜行礼回话:“郡主说笑了。”

    覃郡主摇了摇螓首:“你还是这幅样子,冷冰冰的不肯搭理人,也就只有溯月那木头受得了你……好了,说说吧,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你带回华阳来做什么?”

    这一行五人,月夜她是认得的。剩下那个男子风华绝代,深不可测;一个婢女眼神清澈,坚韧不浅;一名女子媚态毕现,实则出尘;最后一个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美目。

    月夜不答,转身走到秦思面前,缓缓将她的面纱揭下。最终,覃郡主的眸光凝在了秦思身上,这个女子让她忽视不得。美貌不凡,淡然中带着风华。更重要的是,她那一张脸与南国皇上有八分相似……

    “她是?”覃郡主忽而从软榻上站起身,惊讶之色震得她鬓发扬起,不由伸手指着秦思问道。

    皇姨母一生不曾大婚,更别说生子了……可是这个女子是怎么回事?若没有血亲,这张脸怎会如此相像。

    月夜并不避讳:“这是秦思姑娘,正是皇上亲生女儿。”

    覃郡主瞳仁瞬时瞪大,面上显出不可置信来:“皇上的亲生女儿?”

    “嗯。”月夜轻嗯答着。

    覃郡主愣怔了片刻,随即拍了拍起伏的胸口,脸颊微红:“我这可真是又惊又喜啊,这么说来,你便是我的妹妹了?”覃郡主上前一把拉住秦思,喜意盈然,一双眸子异常晶亮。

    “瞧瞧这模样,皇姨母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覃郡主让秦思坐在她身侧,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等到下人奉上了茶水点心,屏退左右,月夜才出声问道:“郡主,宫中现在境况如何?皇上可好?”

    闻声,覃郡主面上笑意褪去,叹息浓重:“哎,宫里还不是那般模样,只是子瑜这次也真够心狠,皇姨母她,等你们进了宫就知道了……”

    似乎不愿多提,覃郡主起身理了理发髻:“时辰还尚早,你们先坐着歇歇,晚些用过膳我再亲自送你们进宫。”

    说着,覃郡主袅袅踏着软步离开了内堂。等到她走远了,秦思才蹙眉问道:“月夜,覃郡主说的这个子瑜又是谁?”

    “子瑜,是柴郡王的字。”

    “刚走了一个覃郡主,又来了一个柴郡王?这南国倒真是热闹。”青墨性子洒脱,随行找了一处坐下,轻笑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先皇共有二女一子,嫡出公主便是当今圣上,次女正是覃郡主的母亲昌平公主,昌平公主好武,是南国鼎鼎有名的女将军,后发急病而死。先皇长子被封做中山王,生下的儿子就是柴郡王了。”

    月夜将南国皇室脉络轻轻理出来,而秦思则是细细听着。

    “这中山王现在何处?”

    “中山王在数年前出了变故,忽而一夜之间变得痴傻,过了没多久便神智不明,瘫痪在床。”月夜稍顿,抬眼看了看苏离渊道:“当年皇上狠心将主上留在秦家,独自从天朝回来,也正是因为昌平公主与中山王相继出事,国中无人支撑大局。”

    “相继出事?”秦思眸角扬起,心中思绪漫漫。

    “不错,昌平公主与中山王是相继出事的,前后相隔不过半个时辰。皇家暗卫细查过,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皇宫里,倒是有不少鬼魅啊。”秦思听着,眸心深不可测。

    苏离渊忧心一叹:“爹此番带你来南国,怕是错了,皇家之事,何苦累你。”

    “不,爹爹,只要娘在这里,我总是要来的。更何况,娘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秦思话音落下,起身走向青墨,四目相对看去,一面清澈,一面平和:“青墨姐姐,你现下有什么打算?”

    青墨是冲着筠一所托,一路送她来南国的。现在到了华阳,青墨便不该留在这是非之地了。往日烟云散,春光碧玉还。

    “打算?我若说要留下,你可愿答应?”青墨不是说笑,一路走来,她是着实欣赏秦思的。而于私,她真心想替叶筠一好好守着秦思。谁道三人情难,放手便是成全……

    “当真不走?”青墨的娇媚之色下,是隐约的担忧。秦思心口一暖,她何其有幸,能有这些人陪在左右,不离不弃。

    “当真不走。”

    说着,两人对着轻笑起来。

    正文 第二章 再见娘亲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417 11:35:33 本章字数:3244

    用过了午膳,覃郡主便换上朝服领着他们一同往皇宫而去。

    从外宫墙起,每隔数十丈就是一处守卫,马车停停行行,进宫的一路走得极为艰难。秦思看着面色不善的覃郡主,心中暗忖着,连郡主进宫也要盘查如此,在这南国皇宫里怕真不可大意分毫。

    被内廷侍女引到了皇上所居的凤离殿,几名女官打扮的女子便迎上前来。秦思缓步下了马车,眸子凝在面前的宫墙之上,南国皇宫不似天朝的皇宫那般大气雄浑,少了些刚毅冰冷,多了份婉约秀美。

    凤离殿,娘,这名字是你所取吗?

    余光落在身后,苏离渊的眸光亦是凝在那金刻的大字上。

    一道声音将秦思的目光召回,只听闻一人说道:“郡主,你该知道皇上向来不见外人。”

    顺着声音看去,是一名为首的女官。她颇有气势,一身高腰束裙配着冲天发髻,显得高挑而傲气。秦思见她在覃郡主面前也不曾收敛分毫,想必在宫中是极得宠的。

    “这几个可不是外人。”覃郡主似乎对这个女官并不客气,话语稍冷。

    说着,覃郡主便要绕开她往里走去。

    “郡主,私带外人入宫已是不对,还是莫要错上加错才好。”这女官小赶着步子上前将覃郡主拦住,话语咬字不饶人半步,覃郡主脸上顿时难看起来。

    “你让是不让?”

    “下官不敢罔顾宫规。”

    秦思见状,侧过头看了看月夜,想问问她可有解围之法。月夜却是摇头回应……她是暗卫,这些宫婢还没资格认识她。

    “郡主,不如让这位大人去通传一声吧。此乃信物,皇上必然认识。”站在最后的苏离渊忽然站了出来,他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递上,覃郡主颔首接过,随后携着气性一起塞给了那女官。这两相动作间,覃郡主刻意以手指指尖重重滑过那女官的手背。

    女官轻呼一声,手背上刹时破开血口。

    “怎么,还不快去通报?本郡主等得够久了。”覃郡主这般动作确实任性了些,秦思微微吐息,不予置否。

    等到女官走开,覃郡主才转身冲秦思调皮一笑:“妹妹,你看着,这宫里的人你就不能客气,这些奴才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你越是让着忍着,他们越不拿你当事儿。”

    秦思轻笑着,不曾答话。这覃郡主任性太过,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等了许久,远处的凤离殿大门传来动静,一个身着明黄|色凤袍的女子快着步子走了出来。她在殿门前站定的那一刻,四周侍卫宫婢皆跪下高呼万岁。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万岁之声在秦思耳旁荡着,她全身都不能动弹,好似风化的雕塑,只剩僵着的目光微微闪烁。

    眼眸里,一个娉婷的身影脚步错落地向她们走来。那衣袍上的凤凰翩翩欲飞,头上的冠冕垂下金色流苏点点,晃花了这满满朝华。这张脸在秦思脑中勾画过无数次,此刻却忽而模糊起来。

    那身影越来越近,秦思心口颤了颤,久久喘不过气。

    “汀雨参见皇姨母,愿皇姨母万安。”

    身侧覃郡主的请安声让秦思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她淡淡别过脸去。

    南国女皇虞靑忘了让覃郡主起身,忘了对一旁的侍卫说“免礼”,她忘了身后还有随身侍婢,忘了所有……

    她愣着,手中紧紧捏着那一方丝帕,喉头颤音道:“你……”

    秦思不不必抬眸也知道,此刻虞靑的满心里都只有身后那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身后那不平静的呼吸声浓重浊然,也只有虞靑能让苏离渊动容至此。

    “青儿……”

    苏离渊咬着喉头低声一唤,那沉重的哽咽让人心酸。秦思脚下微微挪着,她走到一旁,将二人之间的所有距离都消散去。

    虞靑脚下的步子却因这一声“青儿”顿住。

    是啊,她不再只是青儿,她是一国女皇。她是虞靑,虞氏青儿……

    虞靑扬起头颅,露出柔和的下颚。那张脸在阳光下极为明媚,秦思细细看去,纤细的柳眉上凝着细碎的愁,明亮的双眸氤氲着浓厚的雾气,水滴分明,贝齿轻咬住下唇,忍色极重。

    “……你,来了,好久不见……”

    “嗯,我来了。”

    轻若初见的话语,却是饱含着极浓的眷恋。

    虞靑红唇松开点点缝隙,深吸一口气将情绪掩饰个干净。她微微抬手,对着身后众人沉声道:“都平身吧。”

    “谢皇上。”

    众人起身时,虞靑已然恢复往常的模样,面上不露丁点异样。虞靑目光在几人脸上掠过,最终落在了秦思面庞上,那一刹那,虞靑眼中的冷静化作空无。

    那是谁?样貌怎会令她如此熟悉,是阿离吗?

    意外与不解交杂着,虞靑呆愣着看向月夜,月夜俯身一跪:“皇上,属下已将主上寻回。”

    若说被这身皇位压着,她无法诉尽心头衷情,以免落人口实。那么对着秦思,她便再也压不住胸口澎湃的思念,因为这是她的骨血,是她的女儿。虞靑上前将秦思拉住,眉心蹙了蹙。

    “你是阿离?”虞靑看着秦思,不甚确定地问道。

    秦思微微点头应着:“我是。”

    ……

    凤离殿。

    虞靑安排宫婢领着青墨与天官下去休息,并打发覃郡主先行离宫。很快,偌大的凤离殿中只剩下三人。

    或者,当说是一家三口。

    殿内极为沉默,虞靑从上位的龙凤案一步步迈下玉阶,直至殿中央。她与苏离渊和秦思对面立着,六道眸光,两般情,只余空默不成声。

    “娘。”

    看着不出声的虞靑与苏离渊,秦思鼻尖一涩,终究轻声一唤,打破满室哀婉。

    虞靑的五官均是一颤,她看着秦思,目光不离半分。她的手抖着抬起,袖口顺着小臂往上滑过,露出白皙的手腕:“你,可否再叫我一声……”

    这一声“娘”,让虞靑空了八年的心逐渐暖了起来。

    “娘。”

    秦思又是一唤。她曾怪过虞靑,也曾怨过苏离渊,但当他们站在她的面前,秦思心里是安慰的,至少他们都还在,至少她还能叫出一声爹娘。

    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从被杀重生到现在,秦思明白了一个词——无奈。有无奈,你纵然万般眷恋,也只能挥手轻叹。

    虞靑眼中的湿意再也困不住,滴滴热泪滚滚落下:“我的女儿,我的阿离……”

    握住虞靑的手,任由靠近的拥抱将她温暖。秦思听着肩侧几缕轻声:“娘不是故意的,娘当初不知道回来是生是死,万万不敢带你冒险,娘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娘,我都知道。”秦思犹豫良久,伸手拍了拍虞靑的后背,那凤袍下的背脊清瘦无比,激起秦思的心疼。

    秦思哪里知道,在虞靑心里,这一直是一个包袱,秦思越是不怪她,她便越自责。只是在秦思不断低语的呢喃下,那自责缓缓退去。

    “阿离,我……”虞靑张唇,还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便吃痛地闷哼一声。

    “青儿。”苏离渊看着虞靑面色一白,忙疾呼道。

    秦思扶着虞靑直起身子,面露关切:“娘,你怎么了?”

    虞靑垂下眼去,挡住了清亮的眸子:“我没事,只是一时太高兴了,气儿没喘上来。”

    闻言,秦思顺了顺虞靑的背,搀着她在内殿的榻上坐下。

    “阿离,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我很好。”

    答着话,秦思仔细看着自己的娘亲,记忆中的容颜不过是秦家书房那一张丹青罢了。右侧的烛光斜斜打来,将虞靑鬓发间照的光亮,点点反光的是细碎的白发。

    “我知道月夜寻到了你的,只是你为何会突然回来,也不提前让娘准备准备。”虞靑轻咳几声后,靠在秦思肩头说道。

    “我知晓娘亲在此,怎能不来。上次爹爹来南国没有告诉娘吗?”秦思这一问让虞靑身子轻颤,她越过秦思肩头看向苏离渊,苏离渊只是默然看着她,虞靑何其聪明,当下心头塞住,道:“呵呵,你看看娘这记性。”

    虞靑说完,抬眸看着苏离渊,二人皆是牵起唇角,苦涩一笑。

    秦思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片刻,随后将虞靑扶着靠在塌椅上。她起身对着虞靑一福身:“娘,你与爹爹先说说话,我去看看那几个朋友。晚些我再来陪娘,可好?”

    这话说完,虞靑竟然没有留她,只是颔首应下,对着外间唤了一声:“来人,领着公主四处转转,外面的人也都撤了。”

    “是,皇上。”

    殿门被推开,先前那名女官躬身候着。秦思回身对着苏离渊扬了扬眉,才步出了凤离殿。

    待到秦思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苏离渊脸上现出慌张之色,他顾不得其他,拉过虞靑的手便往手腕间探去。

    “这是做什么?”虞靑将手腕一转,勉强躲开来,脸上有着些微不自然。

    苏离渊哪里会容她任性,一喝道:“你骗得了阿离,如何骗得了我?”

    正文 第三章 虞靑中毒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417 11:35:33 本章字数:3286

    在苏离渊这一喝之下,虞靑瞬间颓然下来。她强撑的一口气从胸口轻咳着泄|了出来。苏离渊皱着眉上前将她拖住,轻声道:“莫怕。”

    虞靑由着苏离渊探上她的手腕,那白皙的手腕间,青色的脉络透着隐约的黑气。

    “你的毒竟然窜得这么快……”苏离渊哀声愁叹着。

    虞靑轻笑着,仰首看着苏离渊,这张温润俊朗的面庞如同十多年前一样,只是气质更加沉稳。看着那紧抿住的唇,虞靑不由伸出另一只手抚上,温热的触觉传来,烫得她指尖酥麻。

    “你来过皇宫。”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阿离说他来过南国,而他也知道自己中了毒。若不是来过皇宫,他又如何知道……

    “是。我来过。”

    苏离渊赶来南国,寻了许久才找到虞青,只是那时虞靑中了毒,陷入昏迷之中。众目睽睽,他无法现身,于是悄悄寻来了压制毒性的解药。等到虞靑醒来,他才回了天朝,只是不曾告诉秦思丁点,唯恐她担心。

    “原来溯月拿来的药是你给的。”虞靑哑然一笑,心头生暖。

    苏离渊避而不答,将虞靑的袖摆拉好:“你的毒不该蔓延至此,这宫里的太医莫非都是些无能之辈。该死。”

    苏离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眸中生红。虞靑的毒已经快入心脉,若是他再晚来几日,这毒他就解不了了。

    “不关太医的事情,是我自己断了药。”虞靑在苏离渊讶异的目光中继续说道:“阿离是我的女儿,便注定要承袭南国大统。可南国这个摊子太难收拾,我若是不这样引蛇出洞,怕是会害了阿离啊。”

    “所以你便不顾自己的性命了?那你可曾想过我?”苏离渊不觉提起声调,心疼之意如雾气般在周身散开。

    “你不是来了吗……”

    虞靑说得极其别扭,上了年纪,换了身份,这般撒娇的话语便说不出口了。

    苏离渊被这一声软语浇熄了满腔不安,他垂首抱住虞靑,十多年的空白都抵不过这一个拥抱。虞靑安然靠在他怀里,眼皮重着,思绪渐渐走远。

    “离渊,这件事情万万不能告诉阿离。”

    “嗯。你安心歇一会儿,我在。”

    我在……我在……

    虞靑背负了许久许久的紧迫感在这两个字里慢慢松开,曾几何时,她正是因为一句“我在”而选择了信任,这一信,便是一生。

    ……

    青草茵茵,华丽的马车载着虞靑苦闷的心离开南国。这是她的家,却是永远都回不来的地方。她要去和亲,嫁给天朝的皇帝,那个年纪比她大上许多的男人。

    被马车摇晃着昏昏欲睡,虞靑顶着头上的凤冠靠在马车一侧,微微阖眸养神。

    “公主,公主,快跑。”

    虞靑睁着惺忪的睡眼,被贴身婢女拉着跳出马车。一个控制不住,右脚重重一扭,虞靑吃痛的清醒过来。只见随行和亲的侍卫正与一群蒙面人打了起来,一列侍卫护着她的车驾,一列护着南国陪嫁。

    “公主,快走。”

    “这是些什么人?”

    “怕是天朝的匪患啊,公主,此地不宜就留,你还是快走吧。”

    虞靑很快冷静下来,这些人极力与侍卫搏斗,一心朝着她靠近,看来并非求财。她对着不远处护卫陪嫁珠宝的侍卫们喊道:“钱财不若性命重,莫要看着那些死物了,还不上前帮忙?”

    可是南国侍卫不敌来者,虞靑被几名死士护着逃开,一路上,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最终,只余下她一个。

    “倒是个聪明的公主,可惜,命不久矣。”

    泛着银光的刀朝虞靑劈下,虞靑仰首一笑,她是南国公主,就算死也绝不低头。

    “噌。”

    那冰冷的刀锋在她面颊旁划过,却没有伤她半分,睁开眼,那欲杀她的人已经死了,眼前只剩一身素衣的男子迎风而立。

    虞靑散着发髻,忍着脚上的疼痛一步步走近,与他对视着。

    这便是他们此生初见……

    透过火堆,苏离渊看向虞靑,一见她的打扮便知是南国人,而那衣裳虽然凌乱却不乏贵气,必然不是百姓出身。南国和亲队伍入天朝的事情,他略有耳闻,看来这姑娘是宫里出来的。

    “你可有什么打算?”苏离渊将手中的烤鸡递给她,出声问道。

    虞靑愣着,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摇了摇头。

    纵然虞靑生性坚强,可独身一人流落天朝,她心中是有害怕的。这孤单与害怕交织着,与黑夜融在了一起,让她夜不能寐。

    辗转反侧,却总是不能成眠,虞靑叹着气,靠着树干坐起身来。不远处盘腿而坐的男子忽而睁开眼,将她的不安看个正着。

    虞靑亮着眸子看去,一语不发,只换来苏离渊无奈一句:“你睡吧,我在。”

    这一夜,虞靑莫名地睡得极为安稳。

    苏离渊就这样,无意间,将一个叫做信任的东西留在了虞靑心底。

    我在……

    相熟后,虞靑逐渐在苏离渊面前露出几分天真和纯粹,苏离渊也不拦着,但凡虞靑所提,能做到的便答允下来,丝毫不犹豫。

    “离渊哥哥,这便是江湖吗?”看着一处云雾缭绕的青山,虞靑问道。

    自从知晓他是江湖人,虞靑便拉着他四处游历,只为寻一处所谓江湖。

    “你当真想知道?”

    苏离渊一心沉于江湖,却意外遇上了这个不愿放下的包袱。他不想让腥风血雨沾染她分毫,于是渐渐淡出,除非收到战帖,否则不再插手。

    “嗯。”

    苏离渊笑着,揽过虞靑的腰身,双脚在空中对撞,带着二人的身子从云雾间穿插而过。白衣似雪,衣袂微荡,如风如云,自在遨游。

    “啊……”虞靑俯瞰着碧水青山,口中止不住的惊呼着,双手不由将苏离渊拽得更紧。

    “可喜欢?”

    虞靑不住的颔首,笑语嫣然。

    “青儿,这便是江湖。”苏离渊轻声在虞靑耳畔说着,余音袅袅,青儿,这便是你我的江湖。

    或许这便是注定,注定要相遇,注定要相爱。

    虞靑下定决心抛下公主身份,她离了南国便不好再回去,否则两国之间又会生些事端。心里有了这个念头,虞靑亦不再顾忌。罢了,今生来此只为你倾城。

    于是,以身相许成就双宿双飞。

    ……

    (介个,算是夹杂着虞靑和苏离渊的小番外了。他们是《有凤》旁支感情戏中的一对,必须要交代下是不……替我家小离渊要个收藏了……)

    虞靑靠在苏离渊怀中睡着,苏离渊心口荡漾开一片柔软,青儿,他的青儿回来了。

    而秦思离开了凤离殿后,便随着女官在四处转着,那女官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秦思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身答应。

    “奴婢在,姑娘,哦,不,是公主有何吩咐?”女官的态度恭顺,却看得出有些犹疑。

    这个女官自在凤离殿听见虞靑的话,便有些慌了,也不知是对她身份惊讶,还是因为其他……

    “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名姓而已。”

    那女官俯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奴婢顾音见过公主殿下。”

    “你叫顾音,倒是个好名字。”

    “公主殿下谬赞了。”顾音说话间,那不安之色逐步淡去。

    秦思停下步子,在原地踱着。沉默半响,秦思直言问道:“你可是对我的身份有不解之处?”

    顾音微微摇头:“奴婢不敢。”

    秦思扬眉走近,她轻轻一笑,将顾音虚托而起:“哦?如若我是你,突然冒出来一个公主,我一定会觉得奇怪。”

    “请恕奴婢直言,如果冒出来的是别人,奴婢兴许会有些疑惑,可是这个人是公主殿下,奴婢便会相信。”顾音顺着秦思的话应答道。

    “就因为我的容貌与皇上相似吗?”

    顾音躬身一礼,没有再出声。

    秦思不禁有些欣赏,天官与这顾音年岁相仿,跟在她身边良久,亦做不到她这般应对自如。面对覃郡主的任性,不畏其位高,秉持本分。心中有疑,却能藏于心。问答之间,可进可退。提及皇上,便当下噤声。

    这个顾音不简单啊。

    “看这天儿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秦思微笑着转身,往来处折返去。

    顾音起身小步赶上秦思,一路再无言语。

    初入皇宫这一夜,秦思与青墨等人宿与一个宫中。香薰暖阁,丝帛纱帐,软榻馨香,可秦思却辗转不能成眠。身上豁然重了许多,不知那究竟是什么……她披着外裳坐起来,黑发散在胸口。秦思的目光被暗中一抹亮引去,不远的木案上放着一方凤冠朝服。精细的丝线勾画出万般华贵,伸手将这衣裳铺开来,紫红色的绶带镶嵌着金玉满满,下摆上的凤纹栩栩如生。

    这是她的朝服。

    月光从镂空窗柩中流进几分,将秦思的身影在地上拉长开。秦思撩起发丝,在指尖无意识绕过。

    明日一早,她便要随着娘亲上朝,她要去见南国文武,她要去得公主之份。朝阳再起,一纸诏书,从此她便是南国储君,注定与争斗相伴,与清静相隔……

    正文 第四章 朝堂立储君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417 11:35:33 本章字数:3350

    清晨,虞靑派了顾音来伺候秦思梳洗装扮。看着铜镜中那张熟悉的容颜上铺呈着脂粉花黄,发髻被齐整地竖起,饰以金鎏白玉冠。眉间缀上一点朱砂,更衬着肌肤胜雪。秦思螓首微动,便带起两鬓间的步摇轻颤。

    起身立着,紫金朝服束身,秦思的眸光不由冷下几分。

    “公主,可以上朝了。”

    顾音半蹲下身子,缓缓以掌心将秦思的衣摆鞋面拍净。青石阶上映出秦思的身影,冷峻而高华。

    “走吧。”

    秦思昂首平视前方,衣摆随着脚步扬起,碎了一地的流光。

    长安殿。

    秦思站在殿外,等着那一声“传长公主上殿”。伴着那渐渐传远的尖锐呼声,秦思当先迈入了长安殿的殿门。

    从她身影出现的那一瞬,殿上所有的目光便凝于她一身。有打量,有质疑,有惊讶,有不安。似乎每一种目光背后,都是尖锐的利器,要将秦思剥开看个明白。

    秦思提起唇角微微一笑,走过当中的白石桥,迈入正殿。盈盈然间,走到了中央拜下,对着虞靑道:“参见母皇万岁。”

    “吾儿平身。”虞靑笑着答道。

    待秦思站起,虞靑便对着身侧内监一个扬手,那内监则捧出一卷黄轴圣旨,念道:“奉天承运,吾皇诏曰:自朕继位以来,南国欣荣,朕甚为安慰。南国上下,唯无储君,乃是众位爱卿心头之患。朝臣多次上奏求情立储,朕皆不敢应。初,朕年少时,以嫡公主之份出使天朝和亲,然未果。沦落之日,特得一女,保全南国嫡亲血脉。今将爱女寻回,赐号明靖长公主,立为南国储君。此实乃南国一大幸事,望天下同庆之。钦此……”

    “明靖长公主接旨。”

    秦思伸出双臂,举至眉头之上:“儿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监将圣旨卷好,便要送到秦思手中,却忽而从秦思身后传来一道阻止之声。

    “皇上且慢。”

    秦思面色静然,平静的眸子看向殿中站出的一名老者。这老者从右侧首位而出,想来是朝中为首的老臣了。

    “哦?”虞靑莞尔:“狄丞相有何高见?”

    “皇上,臣以为立储一事乃是关乎我南国大统的事情,自然不能草率。”这老者手中玉笏直立着,挡住了他的半张脸。秦思收回目光,浅笑听着下文。

    在不熟悉的地方,听得多总比说和做要强。

    “爱卿有何看法?”

    “立储者必要有所能为,能兴我南国,还望皇上择其能者为之。”狄丞相暗示秦思无所建树,倒是站得住脚的。

    话音一落,从秦思左侧方又站出一人来,那行步之间动静颇大,想来是个武将了。

    “立能者?狄丞相可是有所指?皇上,臣以为,自古以来立储君非嫡即长。既然长公主回了南国,那便是储君无疑。”

    “权将军说得对。”

    这话语一落,便有人从旁附和。

    “皇上,就算是立嫡立长,也需有证据啊,皇家血脉可污不得。”

    秦思不禁看向这个质疑她身份的人,那人一脸恳切哀戚,只差没挤出泪来。

    “这话有道理啊。”

    “若这是个假公主,岂不是让我南国易主吗?”

    这话锋一转,当下从质疑她立为储君的能力变成质疑她的皇家血统了。

    “长公主相貌与皇上如此相似,谁敢有半分怀疑?”权将军呵斥一声,极为不悦。

    秦思微微抬眸,与上位的虞靑对视一眼,只见虞靑专心听着两方之争,不曾有任何反应。

    “相貌?”狄丞相颇带着维护之意,反问一声:“相貌相似的成千上万,就凭这个还不知要找出多少长公主来。”

    “那狄丞相可曾见到与皇上如此相似的人?”

    两相争执中,亦有几人出来打圆场:“皇上,臣以为长公主名分可先定下,但是这立储一事,还望皇上三思啊。”

    “皇上……”

    虞靑见火候差不多了,轻咳一声站起来,道:“朕怀胎十月所生,如何会错认?长公主是朕的女儿不假,三日后朕便要斋戒沐浴,上报宗庙。至于诸位爱卿所说的皇储一事,朕以为,不必多言了。”

    “这……”虞靑鲜少如此专断,让朝臣们有些接不下话去。

    “不过……”虞靑提声而转,殿上当下安静下来:“既然众位大人有疑,朕也不会独断。朕斋戒沐浴期间,便让长公主代为执政,诸位不妨看看,朕的长公主有没有为君的能力。”

    见皇上已然退步,朝臣再无言语,只好齐齐跪下拜之:“皇上英明。”

    下了朝,虞靑将秦思带到了平日处理政事的明正殿。这明正殿与旁的宫殿不一样,显得极为朴素却庄严。

    “阿离,可辛苦?”虞靑忽而叹气问道。

    秦思怔愣一瞬,随后摇头道:“为母皇分忧罢了,何谈辛苦。”

    虞靑脸颊含笑,拉起秦思的手:“没有旁人的时候,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娘亲。”

    “娘亲。”

    “嗯。”

    虞靑颔首,将秦思带到御案边:“今日的朝堂你可看出什么门道?”

    秦思凝眸道:“狄丞相与权将军当是分数两派的,除此之外还有一派大臣是观望两虎斗的。”

    “说得还欠一些。”虞靑执起一旁的毫笔在面前划下三个圈。

    “你看,如你所见权将军是忠心保皇一派,你可信。而狄丞相是最为棘手的人……”

    “狄丞相不服娘亲吗?”

    虞靑轻哼一笑:“他不是不服我,只是他的身份太为难罢了。”

    在秦思不解的眸光中,虞靑缓缓道:“狄丞相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柴郡王的外祖父。”

    “柴郡王的外祖父?”秦思倒是没想过还有这一层关系在其中。

    “嗯,狄丞相不帮子瑜夺权,却也不会助我压制子瑜。此人一腔正气,并非是个阴险j诈之辈,是个可用之才。一把好刀,要看他是否愿意为你所用,也要看你怎么用……”说着,虞靑面色一变,猛然咳嗽起来。

    秦思将茶盏递给虞靑,虞靑笑着拦下:“娘没事。”虞靑撑着咽下喉头一口腥气,说道:“你错估的还有这最后一个圈,这些人最为复杂,他们并非是观望,私下亦有自己的势力,看似在其中周旋,实则让两派斗争更盛。只是这目的,我终究没有看明白。”

    “娘的意思是,他们所做的不过是表象?”

    秦思忽而想起一句话,有一种人比与你对立的敌人更为可怕,你永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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