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蛇 耽美第3部分阅读
再世为蛇 耽美 作者:未知
得一干少女怀春,频频羞涩回视。他自己倒不介意,从容自在。
凌睿赶到他身边,微微喘着气,「等了很久?」
陆砚亭微微一笑,「你没有迟到。」
是我自己愿意提前些时间来等你。只是这话他却没有说出来。
凌睿看着陆砚亭柔和的笑容,觉得好像午后灿烂的阳光都给这抹笑引到了他那英俊儒雅的脸上,一时间晃得他眼睛都花了,呼吸一窒,呆呆地看着他。
陆砚亭道:「累着了吗?下次不用跑。」
凌睿给他的话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看他的笑容看得呆掉了,脸立刻就飞红,心里好像打鼓似的怦怦直跳,嘴上别扭的呐呐道:「累什么累,又不是娘们,跑几步怎么会累!」
干,又不是美女,凌睿你发什么情!凌睿怒自己不争气,又恨自己如雷的心跳,他使劲拍了两下胸膛,企图以暴制暴,将心跳打下去。
陆砚亭看他将自己的胸膛打得咚咚响,心下担心他会不会将自己打成内伤了,便伸手去握凌睿的手,没等凌睿争辩,便温和的道:「今天想去哪里玩?」
凌睿也不跟他客气,劈哩啪啦的说了一通京城的名胜美景,陆砚亭看他手舞足蹈的高兴模样,觉得他真是个孩子,不由得揉揉他的头,笑道:「太多了,一天玩不完,我们每次玩一两个地方吧。」
凌睿本来听说今天不能去完,有点失望,可歪着头琢磨了下陆砚亭的意思,立刻高兴起来:「你的意思是,以后还陪我去玩?」
他来这儿已经三个月了,尽管几乎天天都出去玩,可是一没有朋友二没有亲人,无论怎样玩都觉得寂寞,难得平日繁忙的陆砚亭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他,凌睿自然觉得高兴非常。
陆砚亭见凌睿微微昂着头,黑嗔嗔的杏儿眼里那份高兴好像水似的都满得要溢出来了,心里猛的一撞,说不出的甜丝丝。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本身被人这么简单的需要着,竟然有种难以言喻却满足的幸福感。
从一出生起,他的娘亲就想利用他得到平淮王的宠爱,随后平淮王利用他想掌握朝廷动向,现在太子李慕泽需要的则是他的才华和智慧,而他府上的两名姬妾,需要的则是他的容貌和财富。
凌睿觉得高兴,只是因为自己陪着他玩,听他粗鲁却可爱的说话,请他吃一些极为便宜寻常的零食而已。
凌睿需要的,只是真正的自己,而不是要他的身分、才智或者一副好相貌。
这个认知让陆砚亭觉得轻松和爱怜,长久以来如履薄冰的不安竟如冬雪般在春天中慢慢地消融了。
他握着凌睿的手紧了紧,对上凌睿皱眉不解的目光,只是报以柔和的一笑。
如果可以,真的想将他就这么捉在自己手里。
这天,陆砚亭兑现了他的诺言,带着凌睿尽兴的玩了一天,饶是体力不错的陆砚亭也微微觉得疲倦,可是却还是舍不得和凌睿分开。
分别的时候凌睿自然毫不客气地提出了下次的约定地点,陆砚亭自然立刻同意了。
接下去的一个半月里,凌睿和陆砚亭每隔五天就相约玩一回。陆砚亭想知道凌睿的真实身分和家里的事,每次的询问才冒了个苗儿就被凌睿巧言挡了回去,加上凌睿又是鬼灵精一个,次次都走得甚是巧妙,陆砚亭也不想对凌睿动心机,便不再深究,只等他愿意了的时候自己说。
自从上次在东宫凌睿和李慕泽不欢而散后,陆砚亭就再没有带过小蛇进宫了,李慕泽郁闷了一个月,死缠活赖的终于让陆砚亭答应再带小蛇过来。
凌睿本不想去的,可是想这段时间陆砚亭都放下诸多琐事隔三差五的带自己满京城的跑,如今一个小小的要求自己没道理拒绝才是。本着礼尚往来的意思,凌睿不情不愿的缠上陆砚亭的手臂,跟他进宫去了。
李慕泽和陆砚亭刚踏入东宫,就迫不及持的要撩开陆砚亭的袖子去找小蛇。
陆砚亭皱眉偏身闪过,瞪了他一眼,李慕泽搔搔头讪讪的笑了再不敢造次乱动,只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砚亭的袖口。
哪里知道缠着陆砚亭的凌睿根本不想见到李慕泽,迟迟不钻出来,陆砚亭极宠自己这条小蛇,当然不可能强迫。
李慕泽无奈,只能让下人拿来数碟糕点水果,打算诱小蛇出来。
不一会儿,果不其然,陆砚亭的袖子一阵窸窸窣窣,然后就看到小蛇晃着娇小的脑袋从袖口里探出来,先是四周看看,很快滴溜溜的眼珠儿就黏在桌子上的美食上移不开了,然后它俯下身子,用小小的脑袋一下一下的撞着陆砚亭的手腕,一边撞还一边嘶嘶的轻轻叫着,分明是在撒娇,催促自己的饲主赶快将它带过去。
李慕泽笑道:「果然有效,真是条嘴馋的小蛇儿。」
凌睿听到那恶人讨厌的声音,立刻挺起身子,张开嘴巴凶狠地嘶嘶大叫,企图恐吓李慕泽。
李慕泽非常识相的举手投降,讨好道:「我保证不欺负你!」
「嘶嘶──」(靠,你的话能相信猪都能上树了!)凌睿睁着乌黑水润的眼睛带着怀疑紧紧的盯着李慕泽,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那副草木皆兵的样子让李慕泽的自尊心慢慢碎成一片片,郁闷不已。
盯了半天,凌睿这才将信将疑的从陆砚亭的手腕上下来,往糕点那边蜿蜒着游过去,边摆动着银色滑腻的身子,还边时不时地抬头瞪向李慕泽嘶嘶叫上两声,防止他来偷袭自己。
陆砚亭对满面阴郁的李慕泽耸耸肩,表明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也帮不了他。
两人坐在桌子旁,李慕泽看小蛇正费力的缠住一块玉容糕,盘着小小的身子要将它绞成两半,连忙讨好的拿起一块糕点掐成两半推到凌睿的面前。
李慕泽是喜欢什么就会不由自主的欺负什么的性子,先前大大的得罪了凌睿,结果被无视了,现在又想跟小蛇玩耍,只好改变作战计画,行起讨好来。
凌睿停下动作,疑惑的看了看李慕泽一眼,又看了看他推过来已经掐得刚好的糕点,想起以前被他多次捏起来甩动,用手指不断揉捏等等欺负,还是没法子咽下堵在心里的那口气,仰头嘶嘶讽刺:「嘶嘶嘶嘶──」(哼,真的有心道歉,端上来的糕点就该特意弄小一些,一点诚意都没有!)
遂轻蔑的瞥了他一眼,继续自己费力的绞糕点。
李慕泽自讨没趣,正要怒骂小蛇,刚瞪眼要开口,听得旁边的陆砚亭笑了笑:「跟条小蛇呕气,太子身分好珍贵啊。」
李慕泽哽住,当场就泄气了,他也觉得碰上了这条通人性的可爱小蛇,自己实在变得有点孩子气了。叹了半晌方才释怀,他抬头看到陆砚亭正拿了匕首一点点地将苹果肉剜成一个个小球状放在小蛇面前,那如画的眉眼安静闲适,嘴角不经意的漾着一抹微笑,整个人仿佛三月的春风。
李慕泽和他相处十数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从心底自发的宁静祥和的笑容,朝廷上下都说太子伴读陆砚亭温和儒雅,可是李慕泽却深知自己这伴读的温和其实是对人的一种距离,脸上常年若有似无的笑脸则是他的一张面具。
李慕泽不由得暗暗惊讶道:「砚亭,你最近心情似乎很好。」
陆砚亭微微愕然,料不到自己想着凌睿时,心里那满溢的温柔居然能将自己常年掩饰情绪的面具撕裂。
他皱了皱眉,想了一下便将从遇到凌睿的那几个晚上到前些日子相偕出游的事情都简略说了出来。
李慕泽注意着陆砚亭说话时的眉眼,那温柔如水的眼神在显示他有点陷下去了。
待他说完,李慕泽皱起眉,用手指扣着桌子,思索了片刻道:「你还是小心为好,明知那少年来历不明,还跟他频繁见面,真是太乱来了,这不像你的行为,砚亭。」
凌睿本来正吃着东西,骤然听到陆砚亭在说他的事,不由得停了嘴,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当听到李慕泽这么说的时候凌睿心底掠过一阵愤怒,这家伙不但欺负是小蛇时的自己,还挑拨为人时的自己和陆砚亭的感情!
「小七他……」陆砚亭皱眉沉吟片刻道,话还没说出来,李慕泽就截断了他,道:「小七……你明知这根本不是他的真名,对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个人,就这么放下戒心了吗?」
陆砚亭心底也曾经存疑过,也想探求过,只是凌睿给他的感觉太纯真美好,自己这百般手段竟都舍不得用在他身上。如今李慕泽一番话,将他心底刻意忽略的疑惑都激了出来。
他是希望能全然相信凌睿的,可是对于陆砚亭这样一个生长在充满着阿谀奉承和明枪暗箭的环境中的人,怎么可能释出自己的心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一个人呢。之前和凌睿一起游玩,只是被那种美好的感觉蛊惑了,强自压下猜疑去享受,但并不代表没有怀疑。
况且越是在意凌睿,便越想相信他,越想相信,潜意识里就越是介怀凌睿的身分。
如今被李慕泽提醒,才苦笑着发现即使是凌睿这么美好的人,也无法让自己全心全意信任。
他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疑惑:「你说得对。首先他出现在我房里已经非常匪夷所思,我府内自然有暗线监视着何人曾靠近我的院子,可是他连续来了几个夜晚却无人发觉,不知道毫无武功的他是如何做到的,是否有人接应。」
凌睿听陆砚亭这么一番条理清晰的分析,心猛地沉了下去。
想不到自己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数个夜晚,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百般的猜忌。他愤怒地昂起头来嘶嘶怒叫,企图截断两人的谈话,陆砚亭只是浅浅的皱着眉,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小蛇让它安静些。
凌睿啪地将尾巴大力甩在陆砚亭手上,哧溜一声游开一些,不再让陆砚亭的手碰到,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冒火地瞪着陆砚亭。
凌睿交朋友向来坦诚,本着以心交心的原则,倒也换来一干换帖的兄弟,原以为只要自己真诚相待,陆砚亭必定也会当自己朋友,可笑却哪里知道根本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陆砚亭继续道:「他从不肯对我透露身世,可见足有疑点……只是我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他的动机……」
李慕泽道:「最近陈王在暗中扩大朝中势力,他还不知道你已是我的麾下,难道想利用那个少年拉拢你?」
「嘶嘶嘶嘶!」(拉拢你个p!)凌睿怒吼。
李慕泽正因自己的左右手身边出现这么个令人费解的少年而觉得疑惑,也没有注意到小蛇不同寻常的愤怒和狰狞表情。
凌睿叫了会儿,看着陆砚亭越皱越深的肩头,心里一点一点的凉下去,终于不再出声,只默默听着这两个人在猜忌着自己。
他愤怒过后心里全是委屈难受,那些话好像刀子似的扎在心上,痛得快窒息了。凌睿奋力的昂起身子,轻轻地蹭了蹭陆砚亭的手心,带着一丝希望看着这个温和的男人,希望他能否定李慕泽的话。
陆砚亭抚摸着小蛇冰凉滑腻的身子,动作非常温柔,却开口道:「也不无可能,假如他真别有目的,这就是最可能的了。」
凌睿听了这话不啻于一道雷劈在天灵盖上,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打破,他低声嘶叫两声,将自己蜷缩起来不想再看到陆砚亭或者李慕泽。
李慕泽和陆砚亭两人又聊了些朝廷形势的事,快要落日时陆砚亭起身准备离开,却赫然发现小蛇不见了。
他和李慕泽两人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房间一个角落里找到盘成一团的小蛇,陆砚亭将小蛇捏起来,好笑的道:「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
凌睿直至今天才知道,陆砚亭这般温柔宠溺的背后其实藏着无尽的猜疑,原本让他心悸的笑容,现在看在凌睿眼里却好像只是一副冷冰冰的笑容面具,让他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发寒。
陆砚亭诧异的看着懒洋洋无精打采的小蛇,伸手去揉捏他的身子,希望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凌睿被他纤长的手指摆弄着,觉得冰冷无比,心里一下一下的紧缩抽搐着。抬眼又看到陆砚亭满是关心的脸,心下涌起无尽的愤怒。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凌睿猛然昂起身子嘶嘶的尖叫,怒瞪着陆砚亭。
自己对他坦诚一片,虽然喜欢花花他的钱,喜欢在他旁边说些无厘头的话,可是却从不曾起过一丝歹心,自己只不过隐瞒了些难言之事,就活该承受的猜忌?
想到这里,凌睿怒不可遏,忍不住长长嘶叫了一声,张开嘴露出两只尖锐的牙,狠狠地一口咬住陆砚亭的手。
陆砚亭和小蛇相处了近三个月,从不曾见素来乖巧的小蛇「凶性大发」,一时不在意,给咬了个正着,那双利牙因为凌睿的刻意而像楔子一样深深钉进了自己的皮肉里。
陆砚亭在锥心的疼痛中身体本能的放出护身的真气内力,将凌睿整个儿弹了出去。
凌睿只觉得嘴里一阵剧痛,然后就好像被什么击了一掌似的,整个儿往后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浑身上下顿时好像一节节碎开了似的,痛得他差点窒息,动都动不了,眼前阵阵发黑。
陆砚亭回过神来后,发现小蛇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他顾不得手上的伤口,微颤着轻轻捧起小蛇放在桌子上细细的检查。
凌睿好半天才恢复意识,他动了动身子想甩开陆砚亭的手,却发现一动就会抽心的痛,只好乖乖不动,只是心里却好像暴风雨里的海洋波涛汹涌,满心是绝望、悲哀和恼怒。
他极力逃避着陆砚亭的眼睛,偶尔和他的视线对上,已不复当初的亲密,全是防备和愤怒。
哼,你想查我,好啊,尽管去吧。凌睿心下冷笑,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去怀疑一辈子好了!
陆砚亭不知个中缘由,只道是自己无意伤了它,便叹了口气,小心挽起小蛇搭在肩膀上,向李慕泽要了件披风遮挡着小蛇,无奈地回府了。
凌睿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用冰冷的身子感受着陆砚亭脖子上的温暖,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今夕何夕,只觉得心底莫名的涌现自己无法承担的哀戚。
尽管当日陆砚亭回神后迅速收回内力,可是凌睿足足瘫了三天才能动弹,还是陆砚亭给他一天三次敷药草,将他那雪白滑腻的小身子敷得乌漆抹黑的。
凌睿一口怒火屈在心头,对陆砚亭还是不瞅不睬爱理不理的。陆砚亭以为小蛇还在为自己伤了它而生气便不太在意,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多哄它一哄,等这小东西好了能活蹦乱跳之后自然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陆砚亭伤脑筋的却是幻化成|人的凌睿。李慕泽说的不无道理,自己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可是想到要对那么美好的一个少年动些手段彻查也着实不好受,他暗想也就这次查个透彻给自己一个安心,只要暗中行动不让凌睿知道,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陆砚亭布置妥当后,独自坐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蛇,想起明日便是五天一次的见面,心里浮现凌睿阳光灿烂毫不虚伪的笑容,一会儿恨不得立刻天亮好去见他,一会儿又想起一到明天就要对他用手段,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不会觉得好受,想到这里他便又只求天色不要亮起来。
凌睿躺在篮子里,冷眼看着陆砚亭,同样也想起明天之约,他翻了个身,这些天压下去的愤怒又一点点的泛起来。
他赌气的想:明天你就干等吧,下下次也干等吧,反正老子是再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了,省得给人安个罪名,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陆砚亭当晚辗转反侧都没能睡安稳,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坐立不安的熬到了中午,暗中吩咐几个暗卫跟在身后,便提早了一个时辰,匆匆出门了。
凌睿看着陆砚亭向来平静淡定的脸微微有些焦躁,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陆砚亭在相约的地方,冒着烈日耐心的等着,然而眼看时间已经到了,向来准时的凌睿却连影儿都不见,他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耳边尽是欢声笑语和小贩们的卖力吆喝,往日凌睿听到那些别出心裁的叫卖声,总是要拉着陆砚亭咯咯的笑上好一会儿,有时候听不懂方言,也拉着陆砚亭要他翻译,两人总是热热闹闹的逛完整个市集,然而今天陆砚亭心里翻搅着,只觉得吵杂得让人心烦。
太阳从正午的当空高照,一直往西滑落,酷热渐渐散去,橙黄的夕阳洒在陆砚亭的身上。他已经站了足足三个时辰,双眼一直望着凌睿平日出现的方向,他连眨眼都舍不得,怕在人山人海里看漏了凌睿的身影,仿佛只要他那么定定的看着那个方向,就会在下一刻看到凌睿带着灿烂的笑容奔跑过来。
他对自己说,再等会儿吧,只一会儿,一定能见到小七了。
然而陆砚亭还是失望了,待到集市上最后一个摊子都收走之后,他终于明白凌睿今天不会出现了。
陆砚亭叹了口气,这才慢慢的往府邸走去。夜色已经浓了,从街道两边的小楼里透出的灯光,将青石板路上的陆砚亭的影子拖曳得很长很长。
陆砚亭从来没有一天,觉得像现在这么落寞过。
凌睿在陆砚亭房间里,等来等去,等到天黑了才见到满脸倦容的陆砚亭推门而入。他暗自吃惊,咋咋舌,有点不敢相信──虽道他等了自己整整一个下午三个时辰?乖乖,要知道三个时辰就是六小时啊,真这么等下去还不等趴下了?
陆砚亭低垂着眼帘,脸上平静无痕,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凌睿却觉得他的身影很单薄寂寞。
他心里不禁泛起一点苦涩,然而很快又赌气的选择忽视,恨恨的想让他等好了,老子那么真心对你,你把老子想得那么不堪,活该你站断了腿。
这人脸上一套,背地里又一套,谁知道他这么卖力的等自己是不是只为了将自己查个底儿掉。
况且,他转念一想,陆砚亭何等身分的人,真的会纡尊降贵等自己这无名小卒?怕只是等了会儿见自己不来便去干些什么别的了吧!
想到这里凌睿忽略伤感,勉强心安理得的蜷缩着盘起身子睡觉。
陆砚亭这个晚上依然夜不能寐,他一会儿想凌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会儿又想难道他真的是谁派来的人,如今听到风声便不再来了,越想心越乱,好不容易睡着了会儿,还是梦到凌睿。
梦里的凌睿对他横眉怒目地大叫:「你这混蛋,居然怀疑到老子头上!老子要跟你绝交!」说着还不等自己解释,转身就跑走了。
陆砚亭从梦里惊醒,天已经亮了,他抹了抹汗,静静的平息了一下情绪,才起身穿衣。
他边穿衣边回想着那个梦,不由得苦笑起来,若真让凌睿知道了他的举动,依他的性子,绝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慕泽问起昨日的情况,陆砚亭三言两语的说那化名小七的少年根本没有来。李慕泽本想说会不会咱俩动静太大让人察觉了他才不来的,然而看到陆砚亭眼底下的憔悴,还是没忍心说出来。
陆砚亭看懂他眼里的意思,便淡淡的说自己下次见到他会仔细查一下。
陆砚亭一连数日心里都很乱,一边担心凌睿是不是出事了,一边又怕他真的是别有居心所以不敢来。
就这么又熬过去了五天,陆砚亭惴惴不安的再次去到约定的地方。
像上次一样,陆砚亭等足了三个时辰,依然没有等到凌睿。
随后的下次、下下次……凌睿都没有出现,陆砚亭撤走了暗处的人,抱着一丝的希望,然而凌睿还是不见踪影。
到第五次时,陆砚亭已经天天都要去市集转一圈,问问小贩有没有见过那个少年了。
然而,凌睿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那次之后再没有人见过他。
陆砚亭觉得那少年恍如自己的一场美梦,美梦醒了,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凌睿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他的伤还没好透,不想走来走去,只一心一意的养伤,好让伤快些痊愈。
而且他已经打定主意等伤好后就离开陆砚亭府邸,所以这段时间趁着陆砚亭出去的当儿都偷偷的翻书,努力的认繁体字,习惯没有标点的竖体排版的古文,练习断句。他暗忖自己不愿做体力活,脑力活他又做不了,于是想找间书院当个打杂的,边学边工作。
正文 第五章
自凌睿不再以人形出现在陆砚亭面前,已过了将近两个月了。凌睿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他打算过两天就离开陆砚亭府邸。
然而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陆砚亭却再次病倒了。
他这些天来不但帮忙李慕泽四处和朝廷上那些老狐狸周旋,还日日夜夜的挂念着凌睿。他知道凌睿爱热闹,所以天天都去京城里热闹的地方转上一圈,白天累得够呛,晚上挂念着凌睿的一颦一笑,睡不安稳,每五天还风雨无阻地傻站三个时辰等一个不会来的人,两个月十二次,一次没落下。
这么连着折腾了整两个月,如果不病倒,那倒是个奇迹了。
凌睿本不想理会他,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自己曾经对他那么关心,却换来不堪的猜忌。凌睿绝对不是滥好人,他对那事还耿耿于怀,可是看到陆砚亭像上次那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凌睿还是心软了。
他暗骂自己,贱啊,你小子真贱,吃过亏了还不记教训。
「混帐,生病了也不懂得将被子盖严点儿!活该病死你!」凌睿轻声骂骂咧咧,手下动作倒是挺温柔。
他折腾许久帮陆砚亭换了衣衫,拧了毛巾拿在手上帮他擦汗,看着陆砚亭英俊的脸烧得潮红,嘟嘟囔囔的说:「老子走了你再病怎么办呀?你这种烂人,可再没老子这么好心的人来照顾你了。」
话说完一会儿,陆砚亭却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眨眨眼,看到了床边的凌睿。
这段日子来他天天梦到这少年,现在病得有点迷糊,一下子分不出是个梦呢还是现实。他伸出手来,握住凌睿因为见到他睁开眼睛而僵直的手。
陆砚亭闭上眼睛,淡淡的说:「……又梦到你了……今天能不能别骂我……」
你还知道我在心里将你骂了个狗血淋头啊?凌睿愕然。就这点来看这两人确实挺心有灵犀的。
陆砚亭话说完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竟是这两个月来第一次睡安稳了。
凌睿被他握住手,那滚烫的温度直直烧到心头,他傻了会儿,「又梦见」?这人难道经常梦见我?
「干!」凌睿回神后发觉自己脸也烧起来了,心肝儿阵阵的跳,直骂自己不争气,给他一句话就心软想打消离开的念头了。他刮了自己一个耳光:「凌睿啊凌睿,你争气点好不好!让这种烂人想死好了。」
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不要心软,天也快亮了,凌睿赶紧抽回手,就地变回小蛇,游回篮子里。
陆砚亭快到中午才醒过来,他垂着眼帘想昨晚梦到当日细心照顾自己的小七了,没有像往日梦里那样骂他,跟他说绝交然后跑得无影无踪的,而是静静的陪着自己。
好梦啊。陆砚亭想,他苦笑起来。
然而他看到枕边已经干了的毛巾却愣了一下。
一抹惊喜快速地在他的眼里闪过,他静默了片刻,淡淡的笑了,拿起毛巾,轻轻的吻了吻,仿佛上面还能闻到少年阳光的味道。
凌睿趴在篮子边上看得纳闷,心想陆砚亭莫不是病傻了吧,怎么吻毛巾呢?
他摇头晃脑的叹息,看这人在外面风雅睿智,谁想到他私底下总做些傻里傻气的举动,说出去只怕那么朝廷上总被他驳斥得颜面无光的臣子们惊得下巴都脱臼了。
凌睿无论如何硬着心肠也没办法做到当天走,他一遍遍的说服自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照顾就照顾到他好──明天吧,明天这家伙好透了就走。
然而事与愿违,当天晚上陆砚亭的病情又反复了。
凌睿只好再次现身,吃惊的发现陆砚亭似乎烧得更严重了。他折腾许久才在床边坐下,看着陆砚亭皱着眉睡得很辛苦的样子,无奈的主动去握他的手──按照经验,似乎这样能让他睡好些。
凌睿红着脸为自己开脱,我这是为了他的病快些好,我能早点走。
坐了半晌,凌睿有点困了,可是他又不敢睡,怕像上次那样来不及变回去,陆砚亭醒来看到自己又起疑心。
想起过几天自己就要离开了,凌睿心里压了许多话,为了不睡着便絮絮叨叨的轻声说起来。
从自己怎样为了救人摔下楼,醒来就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开始,自己怎样挨了三天饿,晕头转向就胡乱咬人,结果成为陆砚亭的宠物,到最后陆砚亭猜忌自己,觉得如何愤怒难受,所有的都一点一滴轻声说了出来。
他来这儿已经快半年了,开心过也难受过,彷徨过也坚强过,那么多奇妙的事凌睿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会儿傻傻的笑着,一会儿又难受着。
他摸着陆砚亭滚烫的额头,伤感的说:「这个世界真寂寞啊,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我都闷得快疯了。」
想起那些先进的东西,凌睿咯咯的笑起来,明知道陆砚亭听不懂,却还是仔细的喃喃解释着那些神奇的东西,恍如隔世。
「神奇吧,刚买那会时,我家老娘还说再不好好学习就砸了它,那可是七、八千买回来的呀,她还真舍得……我老娘,凶是凶点,可做的菜真不错啊……我爹是公安局局长,哦,相当于这儿的总捕头吧……」
凌睿说到这儿,声音慢慢的哽咽了。
「那边的我大概摔得血肉模糊了吧,他们那么爱我,不知道该怎么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凌睿抽泣了一会儿,泪眼模糊的看着昏迷中的陆砚亭又说:「我再也见不着他们了……在这儿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本以为能和你开开心心在一起的,你他妈的居然怀疑我……」
「你混帐!王八蛋!被害妄想症!」他大力的擦着自己的眼睛,说:「混帐,哭屁哭,干!你羞不羞!」
「不许哭!明天就要走了,老子要坚强的活下去!」凌睿咬牙吞下哽咽。
擦了一会儿后,凌睿的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往下砸,掉在床单上砸出一个个晕圈。
好不容易哭够了,凌睿擤了擤鼻子,拿手里的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脸,擦完了才想不好,这是给陆砚亭擦额头的汗的,只好认命的爬起来走到桌子边冼干净。
正洗着,忽然身后伸来一双手臂,紧紧的环抱住凌睿的腰,将他压到胸膛里。
忽然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凌睿瞬间僵直,他震惊得连动也忘记了,那人淡淡的叹息了一声,轻轻在他耳边说:「……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凌睿愣了半晌,挣开他的怀抱,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讶异的道:「刚才那么烫,怎么这么快就全好了……」
陆砚亭对于凌睿傻乎乎的动作没有笑,他握住凌睿探在自己额头的手,放在唇上吻了吻,对他坦诚道:「我的病今早就好了,今晚……是我用内力催高体温,并非高烧……」
陆砚亭知道昨晚凌睿来了,可是他还没醒凌睿又不见踪影了,于是只好装病看凌睿会不会再来一晚,结果真见到凌睿了。
然而自己这段时间来所有的猜测都被推翻了,因为他看到那条可爱的小蛇变成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年。
震惊让陆砚亭维持着昏迷的假像,凌睿一如以往的细心照顾让陆砚亭平复了心情。正在他思量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凌睿却捉住了他的手,慢慢的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尽管凌睿声音放得很轻,陆砚亭还是没有放过一个字。
原来他叫凌睿,原来他来自另一个世界,原来他忍受着这样的命运,原来自己曾经是他全心全意的倚靠……
原来自己,无意中将他伤害得这样深。
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陆砚亭心里又酸又苦,怪不得自从那次后凌睿就再没有出现过,原来他都知道自己的心思了,那么坦率的一个少年,怎么能忍受这种不堪的猜忌呢?
后来凌睿哭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全部砸在陆砚亭心上,砸得陆砚亭呼吸都快停了,悔恨得想扎自己一刀。那一刻所有的都消失了,陆砚亭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要抱紧他,对他说不要伤心,以后我在你身边,陪你吃遍天下美食,赏遍天下山水,你在那个世界失去的,我给不了,但我能让你不再寂寞。
可是陆砚亭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这么说,一直在懊悔和痛苦里煎熬着,直到凌睿说明天要走了,他才猛然醒悟,现在再不把握,真的要失去了。
凌睿却不知道陆砚亭这个拥抱经历了这么多的挣扎,他第一次听说可以用内力调节体温,消化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他一把打掉陆砚亭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大力推开陆砚亭,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破口大骂:「好啊你,装可怜骗老子!?耍老子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很开心、很好玩是不是!?」
陆砚亭没有为自己辩护,只是摇摇头,拿一双深情的眼睛凝视着他。
一个巴掌打不响,凌睿和陆砚亭根本吵不起来,又被他意义难测的眼神盯得心里毛毛的,气得他一跺脚,一声不吭转身往外跑。
陆砚亭怎么可能让他从自己眼皮底下就这么跑了,他赶紧拽住凌睿,「别走,你怎样才能原谅我?」
凌睿一巴掌打下他的手冷笑道:「你滚出我视线范围内,我就原谅你!」
陆砚亭说:「除了这个。」
凌睿气结,「你个混帐!到底想要什么?你知道我的事了,难道还在怀疑我是什么人派来的?我现在是妖精,小心我吃了你!」
听了凌睿的气话,陆砚亭心里发笑,心想你这条吃水果和点心的小蛇,怎么吃人?
他不顾凌睿的反抗,将他拉到自己怀里,然后坐下钳制住他,晃了晃因为过于亲密的动作而身体有些僵硬的少年说:「和那些没关系,我只是想你留在我身边。」
凌睿听了后对陆砚亭一阵拳打脚踢,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都没能挣脱他,终于意识到两人的体力和力量相隔一个东非大裂谷。凌睿挣扎得脸色涨红,他喘着粗气暴怒的看着陆砚亭大声质问:「混蛋,仗势欺人,你还想怎样!?」
陆砚亭笑了笑,倾身过去含住凌睿的唇。
柔软的唇压下来的时候,毫无经验的凌睿连魂都飞了。
陆砚亭轻而易举的侵入他的口腔,纠缠着凌睿的舌,引导着他响应自己。
这并不是个激烈的吻,陆砚亭很温柔,温柔得好像在碰一件无价珍宝,稍微大力一点都会将他弄碎。
凌睿忘记了呼吸,陆砚亭觉得他仿佛窒息了似的,便放开了他,看他软倒的身子和月光下隐约可见的红潮,陆砚亭笑着捏了捏凌睿的鼻子说:「怎么不用鼻子呼吸?」
凌睿因为吻而有些雾气的眼狠狠地瞪了他一下,让陆砚亭觉得自己下身似乎热了起来。他叹了口气,暗暗忍下,轻轻拍着凌睿的背,帮他顺气。
凌睿平复呼吸,一把推开陆砚亭,张牙舞爪:「混帐,占老子便宜,知不知死字怎么写!?」
陆砚亭将他拉回自己怀里,「明白了吗?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才想你留在我身边。」
凌睿冷笑,非常不屑的讽刺陆砚亭:「你以为我凌睿是你的狗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是说等李慕泽又怀疑我的时候,再让人来监视我啊?」
陆砚亭摸了摸他的脸,柔声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发誓,睿儿。留下来吧。」
那声「睿儿」的温柔称呼,让凌睿的心猛地一抽。
自己的老妈这样叫了自己二十年,无比熟悉的称呼让凌睿猛然醒悟自己已经是孑然一身,以前所有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朋友都已不在了。
可是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愿意叫他「睿儿」。凌睿呆呆地看着陆砚亭温柔的脸,可以吗,这个人可以稍微依靠一下吗?
凌睿的眼泪忽然就流下来,他哭得狠,话也说得狠,他掐住陆砚亭的脖子,大声道:「你敢再怀疑一次,我就掐死你!」
陆砚亭任他掐,等他平静下来,便用自己那价值不菲的衣服袖子给他擦干净那被泪水和鼻涕糟蹋得一塌糊涂的娃娃脸,将他抱进怀里:「好,要是骗了你,我洗干净脖子等你来掐好不好。」
凌睿第一次听他这么说话,给逗得破涕而笑,骂道:「冷死了,你这笑话。」
陆砚亭笑而不语,将他揽在怀里往床边带。
凌睿一点也不合作,手死命的推搡,脚下乱蹬:「放开老子,老子有腿!」
陆砚亭放下凌睿,然后在他旁边躺下来,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笑着轻轻说:「嗯,想到哪里去了?睡觉啊,折腾了那么半晚你不困?」
凌睿听他说得正经八百的,不由得气恼,脸都涨红了,翻身拿背对着陆砚亭,嘟嘟囔囔的说:「行!就老子黄!老子思想不纯,行吧。」
陆砚亭觉得好笑,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凌睿微微挣扎着,忽然敏感的觉得身后有个东西慢慢的热起来,顶住自己,立刻吓得一动不敢动,嘴里说:「你说纯睡觉的,不许乱来!不然老子干掉你!」
陆砚亭亲了亲他的发旋,看出凌睿的色厉内荏,本想逗他说无限欢迎的,但想凌睿脸皮薄成那样,听了还不气炸,到时乱动自己忍不住就糟糕了。
于是陆砚亭只是笑了笑柔声说:「好了,别闹了,快睡。」
凌睿红着脸,腹诽道,虽然不是女人,可贞操问题迫在眉睫,凶器就顶在身边,睡得着才有鬼。
尽管情势不容乐观,可折腾了这许久凌睿还是入了梦。
陆砚亭听着怀里的凌睿发出的小小呼噜,心满意足——总算是将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本着男人岂可没事业的念头,凌睿既不想变回蛇,又死活不肯留在陆砚亭府上吃白食。
陆砚亭有意将他带在身边当书僮,凌睿那圆溜溜的眼一瞪,气鼓鼓地说:「凭什么得卖身给你当牛做马呀。」逗得陆砚亭失笑。
想起往日凌睿还是小蛇那段日子和前阵子跟自己一起出去玩的昼面,自己堂堂一个世子、太子伴读是怎样的哄着他伺候着他的。
他是蛇的时候吃饭、洗澡哪样不是自己亲力亲为;他变成|人跟自己去逛集市时,吃东西是他点的菜自己给的银子,买东西是他挑的玩意自己当的苦力,不禁苦笑着暗自腹诽,这小冤家分明是自己的克星,到底是谁给谁当牛做马呢?
不过思量府内太多眼线的确也不妥当,陆砚亭便将他带到醉月楼处觅了个小厮的位子。醉月楼的老板是陆砚亭的好友,陆砚亭将凌睿放在此处反倒安全些,又能得到照顾。
待凌睿兴高采烈的跑去跟同僚联络感情的当儿,陆砚亭更是秘密嘱咐楼主多多照顾着这孩子一些,别让人不经意的欺负了去,
不多时,凌睿换了醉月楼的小厮服,兴高采烈地一溜烟跑到陆砚亭面前。
凌睿就喜欢新鲜,第一次穿小厮服,学着以往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小二哥,将白毛巾潇洒一甩搭到肩膀上,一叠声的问道:「好看吗?合适吗?」
那醉月楼的小厮服扎紧双手双足,里头是紧身衬衣,外面一件宝蓝色的小褂儿,双足蹬一双黑色缎靴,衬得凌睿整个人精神飒爽。
况且凌睿本就生得面嫩,白皙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