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蛇 耽美第4部分阅读
再世为蛇 耽美 作者:未知
一张娃娃睑儿,双眼乌溜溜的,嘴角漾着灿烂的笑容,古灵精怪,让人眼睛一亮,真是说不出的讨人喜欢。
他若在醉月楼前站上一会儿,吆喝数声,保不准醉月楼里怎样的客来如云呢。
陆砚亭喜欢他的精神模样,含笑帮他理了理头上的额巾,诚实的赞叹:「好看,睿儿穿什么都好看。」
凌睿得了赞赏,高兴得不得了,将陆砚亭拉到雅间,装模作样的说:「哟,客官,这边儿!咱醉月楼吃的喝的都是顶尖儿的呢!客官是想喝茶还是吃酒?咱这儿有毛尖、碧螺春、铁观音、大红袍,应有尽有,酒么就有……」
话还没说完就给陆砚亭一把拉到怀里,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说:「胡说,这会儿大红袍还没有呢。」
凌睿吐吐舌头,从他怀里溜出来,摸摸额巾微微抱怨着:「你就不能给点面子吗?」
陆?亭笑而不答,招来另外的小厮点了桌丰盛的菜,两人边笑边吃。
用过了午膳,陆砚亭便离开了,凌睿跟着个前辈学了一个晚上,已经俨然成了一个讨喜的小厮了,第二天小试牛刀正式上任,一众客人还真给他那张如簧巧舌给哄得舒坦,连着吃食都点了许多,用餐时都笑呵呵的。
陆砚亭将凌睿寄在醉月楼内一连数日都没时间探望,凌睿刚得了个工作,干得开开心心,一时间倒也没怎么惦记着陆砚亭。
陆砚亭隔几天来看凌睿,凌睿缠着他出去玩,陆砚亭没答应,凌睿对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陆砚亭好言好语的哄了又哄,也不见转好,只好无奈离开。
如此这般又过了数日,这日凌睿让人叫入雅间伺候,见到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含笑看着他,他一如既往的开口招呼,那人拉他坐在身边笑道:「听说你干得不错呢。」
凌睿听那熟悉的声音,讶异的张大嘴巴瞪着眼睛半天才道:「陆砚亭?」
他用手摸着那张陌生的脸惊叫:「怎么变样子了?」
陆砚亭笑着不语,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倒了些粉末混着水在手上涂匀了在脸上抹了抹,然后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来,便又是那张儒雅英俊的脸了。
凌睿从他手上一把抢过那面具:「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好厉害!」然后仿佛捧着珍宝似的小心翼翼的研究这面具,再不理睬面具的主人了。
他翻来覆去的摆弄了一会儿,兴致勃勃的往自己脸上贴,可惜不得法子,弄得松垮垮的,贴好后脸往陆砚亭那儿一转,咧嘴笑道:「我有没有换个样子了?」
他刚笑起来扯动脸上肌肉,让那松垮垮的面具立刻皱成一团,好像开了朵菊花。看得陆砚亭哑然失笑,暗自花了大力气憋住才没有夸张大笑,否则拂了凌睿面子,他今日又没好脸色了。
凌睿自然也发现自己戴不好,便气馁的扯下面具继续研究。陆砚亭趁着他专心看面具的当儿伸手将他揽到怀里,果然没如以前那样招来反抗,不禁笑了笑,唇轻轻擦过他的耳边,说:「现在宫里形势有些紧张,让人发现我找你,你可能会有危险。」
他没有解释太多,轻描淡写的说了过去,没有告诉凌睿这些宫里勾心斗角的纷争。他知道凌睿不适合这些,没必要让他知道太多,自己暗地里保护好他就是。
陆砚亭生平第一次将一个人这么的放在心上,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一丝一毫的纰漏。他看凌睿那明媚的笑容和爽朗的性子就知道,这孩子从没见过阴谋和人与人之间的丑恶倾轧,所以他并不想让凌睿知道这些,只自己暗地里将他护得滴水不漏的。
凌睿被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熏得有些脸红,注意力终于从那面具上转了回来,发现自己被他用极暧昧的姿势抱着,毫不客气立刻一把打掉他的手说:「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陆砚亭含笑,接着刚才的话说:「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前我就不用本来面目来找你了,都用这面具,你对外说是你表哥吧。」
凌睿撇撇嘴不屑的说:「哼,你也想当我表哥?我那表哥可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的。」
陆砚亭笑了,说:「知我者莫若睿儿也,我可不想当你表哥,要不你直接说是你相公如何?」
他话音刚落,凌睿一个大脚丫子重重踏在他脚上,那娃娃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差不多,扯着喉咙指着门口大叫:「给我滚!」
陆砚亭看着他一溜烟似地跑出去的身影,笑了笑,施施然贴好面具去找他。他早已跟醉月楼的楼主打了声招呼,用过餐后便带着凌睿出去玩了整整一天。
往后的一个多月里,每隔个几天,陆砚亭就易了容来找凌睿带他去玩。醉月楼的人见了凌睿都羡慕他有个宠他宠得上了天的表哥,打趣的说还在这儿干什么呀,让你表哥养着你得了。
凌睿每每被人取笑总想起那日陆砚亭胡言乱语说的「相公」,便又气又羞,娃娃脸涨得通红,那如簧巧舌好像生锈了似地话也说不清楚,让平日总是见惯他大大咧咧的众人都觉得有趣,遂见他一次就打趣他一次,气得凌睿见了陆砚亭少不了拳打脚踢一番泄愤。
陆砚亭被揍了数次,觉得纳闷,问凌睿结果换来他的一个白眼。无奈之下遂灌醉了凌睿,小蛇儿被灌了酒,苦着张娃娃脸,一股脑儿的抱怨了出来。
弄清楚事情因果,陆砚亭难得一反平日儒雅气质,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趴倒在桌上。笑够了抬眼一看,正看到小蛇儿醉醺醺对着他傻乎乎的笑。
那孩子杏儿眼水汪汪的迷蒙一片,脸颊彤红,好像开了两朵鲜艳欲滴的桃花,让陆砚亭好一阵呆愣,回过神后魂都不见了,差点儿把持不住。可是却还是满心怜惜着他,陆砚亭只叹口气,索了几个烈吻使回府冼冷水澡降火。
可怜凌睿酒醒后还蒙在鼓里,下次见了陆砚亭照样儿还是拳打脚踢,陆砚亭乐呵呵的甘之如饴。
正文 第六章
李慕泽这天好不容易偷了个空儿,换了套寻常衣服就出了东宫,打算到外面逛逛。逛着逛着就来到了自己的地盘醉月楼前,看看天色,已经晌午了,便打算在此用午膳。
他甫一踏入醉月楼,就觉得自己这处暗桩似乎比平日要热闹许多。正纳闷着,忽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带着笑意吆喝:「这位客官,您的茶来了!」
李慕泽扭头,看到不远处有个小二为临窗的那桌客人送上一壶茶。他利落干脆的为客人斟上茶后,又将一个盛着花生米的碟子放在那客人带来的小孩子面前,眨眨眼笑着说:「这花生米是哥哥送你吃的,别告诉别人喔!」
欢喜得那小孩子咯咯直笑,一双胖胖的小手直接就往碟子里捞。那小二看到孩子咯咯直笑,他自己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转头和掌柜做了个俏皮的鬼脸,掌柜一脸宠溺的笑容。
那鬼脸还没做完,又有旁边几桌客人笑着吆喝:「阿睿,这边点菜!」
那叫阿睿的小二欢快的应道:「哎——来咯!」脚下噌噌几步跑了过去。
李慕泽第一次见到这么讨喜的小厮,不禁有些被他吸引,眼睛跟着那小二。
那小二来到要点菜的客人旁边,还没站定,就一溜儿道:「张大爷您终于来啦,都十多天不见您了,怎么这会还点惯常那几样吗?」
那张大爷笑说:「阿睿有什么好介绍啊?都听你的!」
小二立刻扬眉,「那您可赶了巧了,这阵子醉月可捣腾了好多新菜式呢!讲究调味细腻的么,就有抓炒鱼片、红娘自配、脯雪黄鱼,都是口味浓厚选料精细的,包您吃了还想吃第二回!要不来几样闽菜,醉糟鸡、糟汁川海蚌、佛跳墙、炒西施舌、东壁龙珠,这几样都是色美味鲜,和醇、荤香、不腻,吃进去那是个齿颊留香!」
那小二劈里啪啦的一串菜名说出来,连菜牌都没有瞄一眼。那娃娃脸上眉飞色舞,一双大眼睛含笑带喜,脆生生的声音似一颗颗珠子掉在盘子里,唱着菜名时仿佛在唱儿歌,笑容满面如三月春风,谁看了都忍不住也笑起来。那个张大爷明明只有两个人,却被那小二哄得点了六七个菜。
下了单子,那小二又被别桌的客人招呼了过去。看得出这小二极受常客的喜欢,人人都想招他过去说两句,忙得他脚不沾地的在数十张桌子间转来转去,可他仿佛不知疲倦似的,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李慕泽有种错觉,觉得仿佛连阳光都黏在那小二身边嬉戏,他心里忽然咯登一下漏跳了一拍。
直到身边的侍卫恭敬的喊了他数声方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尴尬的对来伺候他的小二一笑,随他进了雅间。
李慕泽进了专属自己的雅间坐定了,还是念念不忘刚才那小二,便特意让掌柜的请他过来伺候。
凌睿在醉月楼的常客中人气颇高,经常有人专门指定他来招呼。所以他刚听到掌柜说有位贵客要他过去时,便爽快的跑了过去。
「这位客官……」凌睿一脚踏入门坎,一声招呼还没说完,就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里去。
靠,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撞上这煞星了?这家伙怎么不好好待在东宫,出来遛达个屁啊?凌睿在心底咒骂着。
凌睿极不待见眼前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对于以前还是小蛇的凌睿来说,李慕泽欺负他的恶劣行径简直是罄竹难书,暂且不理那些,这人自己疑神疑鬼就算了,居然还教唆砚亭去怀疑自己,挑拨他们的关系,让两人冷战了将近两个月,这一笔笔的帐写下来都能有一大叠了。
想起来就觉得肝火上扬,凌睿还想找他秋后算帐呢,这太子居然点名要自己伺候他?做梦去吧,别说门儿,连窗都不会有!
想到这里,凌睿黑口黑脸的走过去,往桌子上一摔菜牌,恶声恶气地道:「自己看去,想吃什么说出来。」
李慕泽不敢置信的看着砸在自己面前的菜牌,目瞪口呆。
李慕泽身分尊贵,即便身分没被认出,就凭这身锦衣华服去到那里都是重点讨好对象,何曾被人如此恶劣对待过,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对待的他一时半会还回不过神来。
倒是李慕泽身边的两个侍卫勃然大怒,「殿下面前岂容无礼,你可知罪!」
凌睿从鼻子里哼了哼,充分表达了他的不齿,用不大但也远称不上小的声音嘀咕:「狗仗人势!」
他倒是忘记了自己以前还是小蛇时,是怎样在陆砚亭身边狐假虎威地和李慕泽叫板的。
李慕泽总算回神,他饶有兴味的看着这名不买他帐的小二。眼前的少年一张圆圆的脸拉得老长,跟在大堂上跑腿时那活泼欢喜的样子判若两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极不待见自己。
自己好像也不算穷凶极恶之徒吧,怎么让一个笑脸迎人的孩子转眼就对自己横眉怒目一脸的苦大仇深呢?李慕泽纳闷,但也觉得很有趣。
他挥手让自己的两个侍卫出去,打算独自逗逗这个可爱的少年。
凌睿见到那两个侍卫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雅间的门,现在是名符其实的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了,回想起这个人的恶劣之处,凌睿立刻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那样浑身寒毛倒竖,死死瞪着李慕泽,脚后跟已经往后挪了一寸,打算有什么不妥立刻夺门而出。
李慕泽看着凌睿那草木皆兵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又觉得好像挺熟悉的,想了想,脑子里闪过陆砚亭那条小蛇见到自己也是这么一副样子。想到这里,李慕泽仔细打量凌睿,发现眼前少年那双大大的杏儿眼乌溜溜的好像会说话,菱形的唇微微抿着,倒真和那条小蛇骄纵直率的模样有个几分相似。
「怎么站那么远,我难道还能吃了你吗?」李慕泽笑着打趣,对付这种小家伙,激将法永远是最有用的。
凌睿吞不下这口气,果然乖乖的臭着脸挪到桌子边,一声不吭。
「醉月楼的小厮什么时候这么大脾气了?」李慕泽径自翻看着菜牌。
凌睿嘀嘀咕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李慕泽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噗哧一下笑了出来,抬起头问:「那敢问这位小哥,在下哪里不像人了?」
凌睿闻言一惊,万想不到自己嘴里模模糊糊的自言自语会给人听得一清二楚,听得一清二楚也就罢了,还不懂看脸色居然顺着自己的腹诽问出话来了。
他吶吶了几声,索性撇过头去不理李慕泽。
凌睿转过头,李慕泽恰好看到他通红的耳朵还有那因为生气而微微鼓起的腮帮子,说不出的可爱,他从来没见过别人摆这么纯粹孩子气的举动,心里一动,伸手就去捉凌睿。
凌睿冷不防被人捉住,眼前一花,等看清楚时李慕泽的人已经近在咫尺了。他大惊,一手抄起菜牌对准李慕泽就是一阵狂砸:「靠,放开老子!」
他砸得大力并且全无章法,刚开始的时候李慕泽的确挨了那么两下,不过凌睿终归斗不过李慕泽,很快就给他制住禁在怀里动弹不得。
李慕泽抬起少年的下巴尖子,不出意料的看到对方喷火的双眼和气得发抖的嘴唇。
「小家伙,你挺有趣的,叫什么名字?」李慕泽问。
「我是你爷爷!」凌睿大怒。
「哈哈,我爷爷你还当不起。」李慕泽一点也没有想到治这少年的不敬之罪,反倒生出了和他斗嘴的兴致来。
凌睿一言不发,抬腿就是一脚,专门往李慕泽身为男人的尊严的地方踢过去。
李慕泽想不到这小家伙还挺毒的,赶紧伸手去挡,凌睿趁机就溜出了他怀里,站到安全距离上。
「哈哈。」李慕泽看着凌睿一气呵成的流利动作,不禁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推荐些菜来吧。」
其实李慕泽对醉月楼的菜很是熟悉,却故意去问凌睿,不过是想看看他刚才在大堂对客人报菜名时那意气飞扬的神色和听听那清脆悦耳的声音罢了。
凌睿白了他一眼,木着一张黑脸,用平板无波的声音说了一堆菜名,都是白菜豆腐的素材,看来就是打定主意不让李慕泽好过。
这么明显的呕气举动,李慕泽一笑而过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他撑着下颔,等凌睿将些明显是刁难他的素菜名字说完后,李慕泽故意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道:「如果我全要了,你能不能对我笑一笑?」
这次换成凌睿目瞪口呆,半天才应过来,拉长了脸说:「你有病!撑死你活该!」手上却毫不含糊大笔一挥洋洋洒洒一堆青菜豆腐的名字,暗自后悔没有将最贵的菜报出来,好重重宰李慕泽一刀。
写好了,凌睿气鼓鼓的甩门出去到厨房下订单,嘴里骂骂咧咧:「靠,原以为是个神经病,原来是个被虐狂!」
听力非比寻常的李慕泽同样将凌睿的低声怒骂听得一字不漏,可惜这回是有听没有懂。
不一会儿,一道道菜依次上桌,可来伺候茶水的却不再是凌睿了。换来的小厮笑脸如花,跑前跑后殷勤招待。按常理说,凌睿那臭脾气和大不敬的态度和这换上来的小厮根本不能比,可李慕泽却略微感觉不快,「方才那小二呢?」
「阿睿?他表哥来了,楼主特许他出去的。」那小厮答道。
李慕泽哦了一声,不经意转头自窗户看下去,恰好见到那少年正和一个青衣男子相偕而出,那男子身影李慕泽有些熟悉,然而再看面相却是陌生的。方才在自己面前扯了老长一张脸的少年正灿烂的笑着,偶尔嗔怒的揍两下走在他旁边的男子,那男子笑着难受,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宠溺,然后低头哄了两句什么话,惹得那少年又挂上笑容拉着他的手臂向街道冲。
李慕泽临窗而坐,明明在二楼雅间,和那少年有一段距离,然而少年那张娃娃脸上的笑容的每一个细节,那弯成月牙儿的杏儿眼,那翘起的嘴角……都清清楚楚的印在李慕泽的心里,他不由自主啪地折断了手上的筷子,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快。
李慕泽觉得自己定是疯了,在这朝政更替的微妙时刻居然想频繁的往宫外跑。他虽然控制住自己,然而还是一个月跑出东宫到醉月楼两三次,什么也不做,专门为了和那个叫凌睿的小二斗嘴。
只是凌睿从来就不买他的帐,即便他在东宫搜罗一堆东西送他,他依然是一脸的鄙弃。看上去凌睿跟他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就是不知道何故如此不待见自己,让李慕泽非常不甘。
更郁闷的是那小子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自己堂堂一个太子居然还巴巴的来找他,好像专门就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受的,想到这里,李慕泽不由得鄙视了—下自己,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往醉月楼跑。
最近这几次,凌睿那脸色何止是黑,简直就是一脸的嫌弃,摆明了不想见他,让李慕泽饱受打击,他不敢对软硬不吃的凌睿摆脸色,东宫的一众侍从们就成了出气筒。
其实凌睿也并不是那么讨厌李慕泽,这么多次的讨好还是起了些微效果,只是这阵子心情非常糟糕,李慕泽恰好不幸的成了被殃及的那条倒霉池鱼罢了。
凌睿糟糕的心情来自于这位太子殿下的伴读——陆砚亭。
自从凌睿到醉月楼当小二这数月,陆砚亭每隔三五日就会来一次。可是这个月已经过了泰半,陆砚亭连个影都没冒出来过。
凌睿是引颈盼了又盼,都没能见上他一面,只曾经收过他托人带来的一个口讯,说是有事耽搁,不能前来,还让凌睿暂时不要去找他,他没时间云云,气得凌睿当即差点儿将地板给跺穿了。
陆砚亭这个太子伴读所谓的有事耽搁,除了李慕泽的事,凌睿还真想不出别的什么子丑寅卯之事能绊住陆砚亭,而在陆砚亭分身乏术的情况下,李慕泽却还频繁的往醉月楼跑,凌睿能不给他一张晚娘脸看吗?
凌睿极度不爽,他发现身边少了陆砚亭温文的笑脸原来是这么让他难以忍受的事情。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以来,凌睿从来没和陆砚亭分开过这么长一段时间。刚开始他还能将不悦之情归咎于习惯,不过很快这「习惯」一说就不攻自破。凌睿再迟钝,也知道「习惯」是不会让人做春梦的。
姑且不论现在的身体年龄多少,他心理年龄也不过二十岁,做了春梦身体有反应是正常的,可反应的对象不太正常,凌睿看到自己身体的反应,阉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于是凌睿用了一天的时间想清楚自己对陆砚亭抱着什么心思,再用三天的时间想清楚为什么自己在梦里会被压在下面这个事关重大的问题。第一个问题凌睿觉得无法逆转了,所以非常爽快的接受了自己的心态,毕竟陆砚亭对自己的好傻子都看得出,他来自现代,这里没有亲人和责任,所以只需对自己的想法负责便可。
第二个问题凌睿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苦思方法无数种,可是一想到陆砚亭的身材,陆砚亭的武功,就觉得道路是漫长的,希望是渺茫的。
然而等凌睿的榆木脑袋好不容易开窍了,凌睿又不敢去找陆砚亭了。追女生凌睿在行,可追一个男人……凌睿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虽然说陆砚亭是先爱上他的人,好像也不用自己去追,可告白总要的吧,凌睿一想到要对一个男人说「我爱你」,就愁得白发三千丈。
就这么拖着拖着,烦恼了将近一个月,陆砚亭还是没有要现身的意思,凌睿从刚开始的单纯思念慢慢变成了他自己单方面的呕气,这么久不但连脸都不露一个,还不闻不问音讯全无,口口声声说爱自己是说着玩儿的吗?凌睿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发不出来。
仔细想起来,陆砚亭说喜欢他的那个晚上,自己因为想起前世的事情而哭得一塌糊涂,陆砚亭该不会真的因为觉得自己可怜才说那些话的吧?
凌睿越想越冷汗,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陆砚亭看上去是男女不忌,那天夜里气氛那么好,接吻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况且自己后来说要出去外面找份工作,陆砚亭也没有强留非常爽快就答应了,难道其实是趁机将自己这个包袱甩出去?
爱情令天才变成白痴,这句话让此刻胡思乱想的凌睿身体力行、非常完美的诠释出来。当局者迷的凌睿就在这种完全没有任何理论依据,纯粹是自己瞎猜的想法中,将自己折磨得精神萎靡不振。
当李慕泽再次见到凌睿的时候,凌睿那蔫蔫的样子跟霜打的茄子也相去不远了。
「小家伙,你怎么啦?」李慕泽看到平时和自己神气活现的斗嘴的少年无精打采的,觉得有点纳闷和心痛。
「关你p事。」凌睿白了他一眼,有心管他的闲事怎么不去处理正事,让自己的左右手陆砚亭歇口气啊,想到这里凌睿的脸又开始有拉长的趋势。
尽管那个p字听不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李慕泽碰了个软钉子,讪讪的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已经犯贱到了一个程度,巴巴的跑来看人家脸色。
凌睿想起今天要从李慕泽嘴巴里撬出陆砚亭的近况,因此态度总算没有往日那么嚣张,于是抱着菜牌推荐了些醉月楼新近创出的好菜式。
凌睿尽管算不上殷勤热情,然而比起往日大喇喇的将菜牌扔到李慕泽面前的行为来看,现在这样的表现的确足够让李慕泽受宠若惊的。
难得「享受」了一次「」级服务的可怜太子当即就按捺下高兴,将凌睿推荐的菜式都点了。换了平日这般行为凌睿定要讽刺一句「吃饱了撑着浪费粮食」,可今天他居然什么也没说,乖乖的跑去下单子。这般举动让李慕泽觉得今天的酒后劲挺大,他都晕乎乎的了。
酒菜上全了,李慕泽诧异的发现凌睿今天居然还亲自给他倒了杯酒,尽管那脸上不甘不愿的,不过李慕泽选择自动忽略。
「小家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李慕泽喝了茶,好笑的看着这个明显有事相求却不懂摆些好点的脸色给他看的凌睿。
向来直爽的凌睿这次居然扭扯捏捏,脸上慢慢的红了起来,李慕泽第一次见到凌睿这么害羞的样子,觉得可爱非常,心里泛起一丝爱怜,想将他拉过来圈在自己怀里好好逗弄一番。当然这也就只限于想想而巳,李慕泽知道凌睿这性子强来的话,只怕自己今晚得饱餐一顿拳头。
「那……什么,你这太子最近是不是很忙?」凌睿迂回的问。
「怎么了,」李慕泽挑眉笑道:「我还道怎么回事,原来是我许久没来你想念我了?」
「shit!」凌睿张嘴就骂,骂完了立刻告诫自己今天有求于人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总之,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凌睿问。
「还可以吧,」李慕泽故意打蛇随棍上:「假如是你要找我,我随时能为你腾出时间来。」
凌睿将嘴巴里骂人的话咕噜一声吞回肚子,原来这厮悠闲得很,那陆砚亭想必忙不到哪里去!
「切,胡说。」凌睿道:「你那个伴读看起来忙得很的样子。」
李慕泽皱了皱眉,心下一阵不快,原来凌睿问的不是他,而是通过他来问陆砚亭的事情,只是他并不知道砚亭也认识这小家伙。
况且,砚亭这阵子出了这么件事,凌睿若真和他有什么关系怎么会不知道?想到这里,李慕泽有心试探:「怎么你不知道吗?青州平淮王造反了啊。」
凌睿愣了愣,不由自主道:「那又怎么样?」
青州平淮王造反的事情凌睿早有耳闻,却从来没有和陆砚亭联系在一起。陆砚亭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凌睿对陆砚亭身分的了解不外乎是自己所看到的——李慕泽的伴读和心腹。
「怎么样?」李慕泽笑了:「陆砚亭是平淮王世子,也是平淮王送来京城的质子,他爹造反,他现在自然被软禁在府内了。」
凌睿闻言脸色刷白,如雷轰顶。原来陆砚亭不是有意避开自己,也不是忙得没空来看自己,而是被人软禁了!自己却在这里闹脾气……
凌睿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一边却又暗恨陆砚亭什么都不和他说,这岂非是不相信自己?他想到这里恨不得立刻拔腿就往陆砚亭府邸跑去,问一问他会不会有危险,问一问他何故所有事情都隐瞒着自己。
李慕泽话一出口便看到凌睿大受打击的苍白了脸,心里吃醋,甚觉不是滋味。这小家伙和砚亭必定关系匪浅,听闻砚亭状况竟担心得魂不守舍,可自己从不知道砚亭和凌睿是相识的。
李慕泽回想起数月前陆砚亭的言行,顿时将当初陆砚亭放下所有防心相交的那名少年和凌睿联系在一起。
凌睿想丢下李慕泽立刻跑去找陆砚亭,可是李慕泽似乎看不懂他的心思,一个劲的猛缠,平日就觉得这人不会看人脸色,今天才知道李慕泽根本是个瞎子,自己一脸的烦躁,他居然视若无睹,偏偏又是一张笑脸对着自己,让他下不了手去揍,也说不出重话。
一顿饭在李慕泽刻意的拖沓下吃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凌睿被他气得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只一门心思的盼他快点走好让自己去找陆砚亭。
等李慕泽心满意足的离开,已经是深夜了。
凌睿急匆匆地就往陆砚亭府邸走去。
来到陆砚亭府邸附近,凌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就地一滚,变回久违的蛇身,悄悄从后门的门缝里溜了进去。
正文 第七章
陆砚亭作了个恶梦,他仿佛失足掉进了冰窖里,冻得浑身发抖,只能在两边都是冰壁的通道上拼命奔跑,然而无论他跑多久,这绦冰道似乎都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个激灵,终于睁开眼睛结束了这场恶梦。
陆砚亭长长舒了口气,觉得心口压着什么冷冰冰的东西。微微撑起身子一瞧,竟然是自己那条多日不见的小蛇儿。
「睿儿!?」陆砚亭惊喜的低呼。
凌睿本来蜷成一团的身子,听了他温柔欢喜的呼唤慢慢的抬起头来。雪白的小蛇用乌溜溜的眼珠子看了看陆砚亭,然后慢慢又伏低身子将自己盘成一团,居然对陆砚亭行那不瞅不睬不理的三不政策。
陆砚亭大感诧异,凌睿无论作为一条小蛇还是作为一个人,都是很有活力朝气蓬勃的孩子,这会儿怎么闷声不响的呢?
他伸手抚摸着小蛇冰凉滑腻的小身子,用指尖轻轻的挑起小蛇埋起来的头,让小蛇看着自己,柔声哄道:「怎么了?生我的气了吗?我这段时间不能出去才没去看你,迟些时候我再带你去玩好不好?」
小蛇闻言,似乎很生气,嘶嘶的叫了两声,用娇小可爱的头颅使劲撞着陆砚亭抚摸它的头的手。陆砚亭被小蛇用肢体语言拒绝了,只好转而去抚摸小蛇盘着的身子,小蛇立刻转过身子去,继续锲而不舍地用头大力的推搡着陆砚亭的手,一副坚决不让陆砚亭碰它的样子。
陆砚亭大惑不解,「睿儿,你怎么啦?」
凌睿又嘶嘶叫了两声,忽然就从陆砚亭胸膛上快速游了下去,哧溜一下钻到被窝里。陆砚亭无奈,只能掀开被窝一角,哪里知道小蛇才看到他凑过来的头,立刻又往没被掀开的被窝里钻,一会儿又不见了踪影。
陆砚亭大感头痛,又舍不得对凌睿大小声,遂只能耐着性子——捉蛇。
这场人蛇追逐战在陆砚亭将被子掀开捏紧小蛇纤长的身体防止它再度潜逃,一边将自己的被子全部推到床尾断绝小蛇所有退路而告终。
他靠卧在床头,将小蛇放在自己胸膛上要和他对视,小蛇似乎打定主意不和他做任何形式的交流,立刻往他衣襟里钻。
小蛇速度之快,饶是陆砚亭眼疾手快也只来得及拉住它的尾巴,小蛇已经将头埋进了他的衣衫里。
陆砚亭额头一抽一抽的痛,又舍不得骂这任性的小东西,只能用激将法道:「你这是在非礼我吗?」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小蛇就钻了同来,昂起头愤怒的嘶嘶叫了两声。
陆砚亭立刻以不会让凌睿感觉痛的力道捏住小蛇的头,笑道:「小东西,还捉不住你?」
小蛇忽然被人捏住头颅,傻乎乎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捉了,随即大声嘶叫抗议。
凌睿的确在闹脾气,昨天风风火火的赶到陆砚亭府邸,本以为他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郁郁寡欢辗转难眠,哪里知道陆砚亭倒过得好好的,瘫在床上一夜好梦。
陆砚亭安睡的情景立刻让凌睿心里不平衡,他觉得自己傻乎乎的白担心,又气陆砚亭什么都不跟自己说,让他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报复般带着恶作剧的心思悄悄爬上陆砚亭的胸膛,压在他心口上盘成一团,存心要让陆砚亭作恶梦。
再者发现了自己对陆砚亭的感情,想到变回人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处,凌睿索性就维持着小蛇的样子,免去了诸多尴尬,决定等鼓足了勇气才变回人。
陆砚亭哄来哄去凌睿都不搭理他,还是维持着小蛇的样子,每次他想说正事解释这段日子的疏离时,凌睿干脆听都不听地游走,若不是陆砚亭眼疾手快捏住它,都不知道这小蛇现在在房间那个旮旯了。
好吧好吧,现在这条正在大闹脾气的蛇宝宝最大,陆砚亭也只能认命当牛做马的伺候它。
一人一蛇用过早膳,陆砚亭屏退下人,自己搬了张椅子拿了本书,带着趴卧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蛇凌睿到院子里晒太阳。
凌睿看他手上那甚厚的书都看了大半,猜测这段时间陆砚亭都是这么晒晒太阳看看书的悠闲过日子,而陆砚亭一翻开书就不管他了,凌睿不由得憋气,使劲用头去撞陆砚亭的脸颊发拽,却颇有小孩子撒娇故意捣蛋吸引注意力的意思。
陆砚亭用手安抚地拍拍凌睿,头都不抬一下,眼睛黏在书本上,嘴角却微微的弯了个弧度。
凌睿折腾了好一会儿,陆砚亭也没怎么注意他,便乖乖的趴回他肩上想自己和陆砚亭之间的事情。
吃过午饭之后小睡片刻,陆砚亭和凌睿继续延续早上的活动,一人一蛇安静舒适的度过了这和乐融融的一天。
晚上,陆砚亭找回以前为凌睿铺好软布的篮子让凌睿歇息,凌睿却死活不进去,非要在陆砚亭床上。
陆砚亭见小蛇盘成一团,然后昂起头部,滴溜溜的眼珠子瞪着自己,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坚守阵地,无奈之下只能应允。他脱了外衫,躺下来拉上被子,不一会儿就睡熟了,轻轻的打起呼噜。
凌睿沿着床腿游到地上,就地一滚变回人形,他抬头看了看窗子,十五的月亮悬挂在漆黑的夜幕里,像圆润柔和的夜明珠。古代的天空不似现代的天空那么多光害,布满了璀璨的星河,凌睿听着陆砚亭均匀的呼吸觉得无比的心安。
他刚在床沿上坐下来,本来应该睡熟了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那丹凤眼在夜里也能看出满载着柔和的笑意。凌睿眼前一花,就被人钳住,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衫塞进被子里。
凌睿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人就已经在陆砚亭怀里了,他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一不小心蹬开被子冷风飕飕的灌进来,冷得他立刻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乖乖的缩回陆砚亭怀里紧张得一动不动。
陆砚亭笑笑,腾出一只手压好被子,用下巴赠着小蛇的头顶,笑意盈盈。
「在这里耗了一整天,醉月楼那边怎么办?」陆砚亭低声问。
「切,辞职了!太累人,老子不干了!」凌睿嘿了一声,底气有点不足,毕竟那是陆砚亭介绍给他的工作。凌睿当初听闻陆砚亭被人软禁时就立刻决定炒老板鱿鱼,跑回去陪陆砚亭,不过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才不会从实招来。
累人?陆砚亭当然知道不可能,事实上凌睿当小二当得乐不思蜀。不过他当然不会戳破小蛇的谎,他那点小心思陆砚亭怎么会猜不出来,肯定是担心自己特地过来陪着的。
「听说你爹造反了,你怎么办啊,会不会诛连九族?」凌睿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剧,造反的总会被人诛九族,无论忠j一个都跑不掉。
陆砚亭就着月光看到小蛇儿紧张兮兮的样子,想起这孩子跟他说过以前生活的地方没有连坐罪,不由得声音又柔了几分:「放心,没事的。我和那个男人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和慕泽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他打算趁着平乱的当儿,铲除别的势力,都做得七七八八了,皇帝他当定了。否则你以为,我能只被软禁而已吗?现在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罢了。」
「哼。」凌睿很不以为然:「那个人那么无赖,谁知道是不是真心对你的。到时候来一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哭都来不及!」
凌睿非常记恨那个无赖太子当初挑拨他和陆砚亭的关系,所以这次也依样画葫芦的将李慕泽往无耻的深渊里猛踩一通。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哈哈,睿儿,你何时学得这般文绉绉了?」陆砚亭失笑。
「滚!我们那边五千年文化还说不过你了?」凌睿大怒。
陆砚亭是个非常懂得把握分寸的人,他当然不会像李慕泽那样逗凌睿逗到他翻脸,懂得适可而止是他的优点。
见凌睿不开心了,陆砚亭立刻将话题绕回原处:「放心,慕泽为人还不至于做到此种程度,况且我所求也不多,尚未触及他的势力范围。倘若他是会这样做的人,我当初怎么会跟他合作?」
凌睿听他说得笃定,方才放下高悬许久的心来。但转念一想,当初李慕泽在陆砚亭面前说自己坏话时,这人可没有这般回护的,同样处境不同对待,凌睿顿觉很不是滋味,当下就扯长了脸,吃起醋来。
「哼,这么信任他!」凌睿酸溜溜道:「哼哼,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陆砚亭心内欣喜,这小家伙吃醋了。
他抱紧凌睿,慢慢的跟凌睿诉说自己的往事。从身分低下的娘亲如何用自己争宠,到被送来京城当质子,再到如何和李慕泽结为同党,他们之间有什么协议等等,所有一切娓娓道来,凌睿听得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陆砚亭这么温柔的男人必定长在一个书香门第,有严父慈母,哪里知道严父有了慈母却没有,还一直被人当成各种工具各方辗转。他自己成长环境非常幸福,怎能想到还有这样的际遇,当下不禁心内戚戚然,主动拱进陆砚亭怀里,伸手去搂着陆砚亭,想安慰一下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陆砚亭,表情故意装了几分凄然,心里却乐坏了,小家伙第一次主动抱他,滋味实在是好。趁着这会儿,低头明目张胆的吻了几下,凌睿果然乖乖的任他吻。
陆砚亭已经过了在意这些的年纪,自从遇上了率真的凌睿,更是早已想通了,因此他也并不希望凌睿为自己神伤,便低头哄道:「所以等慕泽平了平淮王的叛乱,我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后台靠山了,自然威胁不了他,他怎么有那等闲工夫对付我?」
凌睿听他这么相信李慕泽,大大的不悦,他扭动了几下,哧声讽刺道:「原来你是这么勾搭上那无赖的,难怪这么相信他。」
陆砚亭顿时哭笑下得,暗忖自己怀里抱的是他,床上睡的是他,动手动脚的对象除了他根本没别人了,要说「勾搭」应该是指他俩才对吧,拿来和李慕泽硬配对,想想都觉得够闹心的。
他晃了晃凌睿,笑道:「那你呢,既然不信慕泽不会加害我,怎么还跑来?不怕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