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在古代后宫的幸福生活第16部分阅读
宅女在古代后宫的幸福生活 作者:roushuwen
女的美貌,恍若仙人一般。
沉冰奉上了带来的贡品,沉寒却并不察看,只是淡淡的命女官收了,就转而面对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长。
沉冰纤秀的眉毛轻轻一挑;总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似乎,不再是之前那般软弱可欺了。
兄妹两个把台面上的官话说了一转,沉冰一笑,道:“今日天气不错,娘娘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来了。沉寒心里一紧,不动声色,轻轻一笑,把手向他伸去,“劳烦王兄了。”
沉冰亲昵的牵起她的手,两人慢慢走出殿外,向花园小湖中的一座水榭走去。
“小心脚下。”沉冰低声道,沉寒对兄长嫣然一笑,以做道谢。
把她领到三面临水的水榭里,一阵凉风拂面,沉冰握住她双手,柔声问道:“寒儿,你我一母同胞,有些事情,只能你帮我了。”
沉寒又是一笑,本就号称东陆两大绝色的少女这样一样,直如深夜无人里,昙花徐徐绽开,她笑着说,“兄长不妨有话直说,只要是寒儿能做的,寒儿自当尽力。”
那一瞬间,沉冰从那双美丽却空茫的,没有焦距的眼里,看到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弥漫。
他忽然有些犹豫,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他现在被沉国和大越双方面的严密监视,沉寒虽然肯定也被监视,但是好歹比他强一些,再说,沉寒是女子,要找那样东西也方便一些。
死马当活马医,他目前只有这条路可走。
沉冰深吸一口气,轻轻笑了笑,对沉寒说,“寒儿,王兄需要你帮忙找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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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疯癫(2)
他没有看到少女眼里眸中诡秘的光芒轻轻闪动,他只看到沉寒淡色的嘴唇轻轻弯起,少女柔嫩的声音答了一句,“是,王兄。”
当然是的。她要保护杜笑儿。从沉冰的手里——
沉冰来访的时候,海棠就哧溜哧溜的溜到了后殿躲起来。
她没傻到以为直接冲过去揪住沉冰的衣领一顿摇晃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现在和那个美如妖精,却实际上心怀什么很难说的少年见面这种事,能免则免吧。
反正这种场合她身为后宫妃子就该避嫌的,正好这天花竹意又来找她,干脆就在后殿摆下了一桌茶点,咱们吃着聊。
且说花竹意,看到海棠了,跟农奴见了解放军似的,扑到她身边卧倒,一顿乱嚎,内容无非是大越一个二个都压榨免费劳力,皇帝陛下今天又剥削了我一顿啊啊啊啊诸如此类的。
“……你不如在大越做官好了……”海棠无比真心的建议,“这样你好歹还有俸禄可拿。”
“诶诶,到时候再说吧。好吧,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做牛做马,但是实际上还替德熙陛下节省银子的做法,自己都觉得犯贱。”花竹意翻转过身子,一副死狗晒肚皮的样子,偶然抬头看了眼海棠,伸手在她脸周围扇了扇,“笑儿,你脸好红,很热吗?”
脸红?海棠捏了捏自己面皮,倒不觉得十分热,但是花竹意说了,她让宫女拿来镜子,一照,果然脸颊泛起了两团不甚健康的颜色。
莫非是中午那碗水果冰吃太凉了?海棠抹了把脸,正要说话,花竹意托着下颌,说道:“笑儿,毒的事情最近怎么样?”
海棠沉默了一下,放松,双手撑在身后,仰头向天空看去,可惜蓝天被亭子的顶棚遮蔽了大半,“……解不了。”说完这句,她垂下头,双脚随意的踢了踢,“我大概只有一年好活了。”
花竹意蹙起眉头,“谁说解不了的?”
“洛同衣。”
“……哦,那大概真的解不了了……”洛同衣擅长制毒,其毒圣之名享誉东陆,他说解不了,那就真的解不了吧,他换了个话题,“诶,笑儿,你手里的药还能坚持多久?”
海棠瞒去了手里还有一瓶的消息,算了算,答道:“怎样也能到明年九月。”
“哦,那就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花竹意叹口气,看向她,发现她一脸满不在乎,忽然就笑了:“诶,笑儿,如果说有可能个地方能把你的毒性抑制住,去的话,大概要十五天的路程,笑儿,你要不要去?”
海棠愣了一下,看向花竹意,对方回她一个超级无辜的笑容,“我是说如果。”
她其实应该答“当然去”的,但是开口的时候她忽然就想到了萧羌握着她的指头,轻轻吻过的画面,对她说“海棠,朕信你”的样子,出口的话就滑成了,“要怎么治,能回来吗?”
说完她自己都是一惊,惶惶抬眼,对上的是花竹意那双深灰色的,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片刻,反而是花竹意先从容的调开了视线,他低声答道:“不,回不来的,你去了那地方之后,我保证你绝对可以压抑毒性,延长生命,那个地方可以把你的生命一天延做十天,出来之后却又如常了,所以也算做离不开吧。”说完,他顿了顿,用少见的正经语气说道:“就是这样。”
海棠戳戳花竹意,“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花竹意想了想,望天又望地,最后一击掌,“我也不知道!”
“……”倒……
“总之,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啦~”花竹意一副安啦安啦的表情,很大哥的拍拍她的脊背,继续说道:“反正那地方很神奇的,明明是在火山口附近的一个山洞,但是却冷得要命,冻得结实得很,里面就像是火焰都被一瞬间冻上了一样,漂亮得让人流口水啊——扯远了,回来回来,总之呢,凡是进去了的人也好动物也好,都会异常长命,有很多人中了毒得了绝症了就躲进去,一个塞一个的比乌龟还长寿,。”
第三十章 疯癫(3)
“唔……”她可以理解为,因为过度寒冷导致人体机能代谢缓慢吗?海棠想了想,问了一个问题,“是不是进去之后,连衰老都看不出来?”
“呀,笑儿你真的是博闻广知啊,确实,进去之后,人都不怎么老呢。”
那她的猜测大体上没错,但是话说回来,天下之毒这么多,也许是那地方的环境就和那种毒产生了什么中和反应呢?很可能对她体内的毒根本就没用也说不定啊……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也是一条出路……
但是,萧羌……想到大越的皇帝,她又轻轻叹了口气。
是说,这边又要怎么处理?萧羌会放她离开吗?好吧,自己真的要离开他吗?
虽然说,自己的命是比较重要啦,但是,就要离开,放着那个男人不管吗?
叹气,海棠摇摇头,萧羌啊,从本质来说,是个让人不放心的孩子呢。
从她的眼角眉梢就看出了一点儿心动,花竹意加把劲的撺掇,“不一定要待十年啊,赵元帅说不定就能炼出来‘大司命’,不然‘少司命’也不错,这样就可以离开那地方了,笑儿,你说对不对?”
听起来似乎是目前她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了?可以延长寿命,还附赠延缓衰老美容功能?
但是……她怀疑的瞅瞅笑得跟朵狗尾巴花似的花竹意,不知怎的,海棠只是回了他“……这样啊……”三个字,就没有说话了。
花竹意也不提这事了。效法她刚才的样子,手放在身后撑着身体,看着天空,过了片刻,他回头,对她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学你的样子看天空,觉得天空很美哦。”
她愣了一下,花竹意自顾自的说下去,“就是因为看不到全部的,才觉得这样的一角,分外的美呢。”
海棠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也觉得这天色分外明媚起来。
花竹意是在变着法子的安慰自己吧?
心里暖暖的,海棠也不道谢,嘿嘿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忽然院外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人一起望过去,原来是沉寒送沉冰出去。
沉冰是特旨可以在禁中坐轿的,但是今天天气炎热,沉冰怕沉寒晒着,就让沉寒坐在了轿子里,自己徒步慢走。凉轿四周帘子挽了起来,沉寒扶着窗子,探头和轿子外的沉冰说话,样子非常亲昵。
呀,前一阵子不是还说感情不好的吗?现在和好了?不过想想沉寒本来就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对别人好十分的性格,沉冰简简单单收买她也不是很难。
看起来她应该委婉的提点沉寒一下,要小心她那王兄啊——好吧,要小心,不能给沉寒留下离间人家兄妹感情的感觉。
从门口快要过去的时候,沉冰向这边瞥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海棠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旁花竹意扶住她,在这一瞬间,她清楚的听到花竹意对她说:“小心。”
这本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话,但是不知怎的,海棠就觉得这句话里含着一种类似于警告的味道,她立刻回头,对上的是花竹意一脸无害的微笑,什么讯息都看不出来,等她再度看向门口的方向,一行人已经走远,再看不到。
向花竹意飞了一个眼神,要求解释。
花竹意极其无辜的摊手,“我不喜欢定王殿下。”
海棠惊讶的上上下下打量他,“……这世上居然还有你讨厌的人……”
回望,一样极其无辜的眼神,“我讨厌一切太漂亮的男人,太漂亮的脸会让我有从他们脸上碾过去的冲动。”
……这就是所谓嫉妒吗?
“结论就是,我就是没法喜欢沉冰殿下。”花竹意耸肩,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我不喜欢他的眼睛吧?他的眼睛总象笼了层雾一样。连眼神都不愿意被别人看到的人,我可没办法喜欢他。”
海棠心有戚戚焉,点头附和,花竹意看看天色,叹气,“今天下午还要进宫……那群家伙陷害我,总是抓我的公差……”嘟囔了一句,他转头对着海棠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仅仅是清秀的脸上因为笑容多了一种飞扬的神采,“笑儿,记住,只要是我对你说过的话,一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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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疯癫(4)
海棠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说,眨眨眼,花竹意已经挥挥手权当告别,转身离开了。
海棠没送他,就坐在原地,仔细思考他的话,越想越觉得这话里可真有深意。
但是这几句话就没有一句有头绪的,她也想不出来什么,算算沉寒也该回来了,就向沉寒的宫里而去。
她刚到沉寒的院里就看到有宫女朝她走来,对她一笑,说皇贵妃正打算去请您呢,海棠点点头,走了进去,看到沉寒坐在窗边的榻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唤了一声,沉寒大概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愣了一下,让宫女退下,把她让了过来。
沉寒拉住她的袖子,低声道:“我刚才从九殿下那里套到一点话了。”
“嗯?什么?”
这是正事,海棠紧张的追问了一句,沉寒尽量回想当时她和沉冰的对话,慢慢说道:“九殿下说,他希望我在后宫中为他找一幅图。”
“一幅图?在后宫中找?”
“是,他说在后宫中找,应该是怕姐姐你把东西藏匿在哪处吧?姐姐,你想想,一幅图,你有印象吗?”
“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一幅图,这范围太大了吧?
沉寒也仔细回想,半晌,她泄气一般的摇摇头,“没有其他的线索了。似乎九殿下也不是很清楚那那个所谓的‘一幅图’。到底是什么。他没给我之外的线索,他只告诉我,那个东西非常非常重要,我有了线索立刻就派人告诉他。”
“那一幅图是做什么的他告诉你了吗?”
沉寒摇头,“没有。他似乎很忌惮的样子,我连续套了几次,他都一点口风不肯透。”
“这样啊……”海棠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子。
一张图?这范围实在太大了吧?
先不说这图是大是小,在哪里,一张图可以是衣上的刺绣墙上的挂轴,这样也太难找了吧?而且这种没有范围的搜寻,就足以证明,其实沉冰也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唔……目前看来,她想要知道沉冰要找的是什么,大概需要深入了解一下杜笑儿这个人了。
想到这里,她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看向皇宫的方向。
如果说现在这京城里有谁最了解杜笑儿,除了沉冰,还有一人。
史飘零。
她思绪略转了转,立刻就有了主意。
向沉寒告辞,她带着白瑟就向自己的院子而去。
确定了方向,接下来的问题就不会太麻烦,接下来只要想办法让史飘零来找她就好了。
一边想着,一边进了自己院子,海棠忽然愣了一下,她一句话脱口而出,“……陛下?”
她的院子里有一个小亭,现在亭里立着一道修长身影,金冠白衣,从背后望去,一头黑发散在白衣之上,气质清华雍容,让看了的人有种目睹春风的感觉。
那是她非常熟悉的身影——萧羌。
她脱口唤了第一声,男人并没有转头,她又轻唤了一声,脸上不由得漾出了一丝轻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了下来。
白瑟却奇怪的看她一眼,拉了一下她的袖子,试探性的叫道:“娘娘?没有人啊?”
哪里有人?这面前不是空荡荡的吗?
海棠也觉得奇怪,萧羌不是明明就站在眼前吗?她抬眼看去,正要和白瑟说前面有人,仿佛终于听到她的轻唤,对方转过头来,呈现在海棠面前的,是一张惨白的,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的面孔。
那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的面孔。
——杜笑儿——
仿佛烟雾一般,男子的体形迅速化为了少女的姿态,空间的距离在亡灵的面前没有任何作用,刹那间,“杜笑儿”一张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的脸庞。已经与她鼻尖贴鼻尖的紧紧贴着。
海棠发现自己无法呼吸,眼睁睁的看着杜笑儿两个黑洞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她,然后,如同那天雾气里所见的一样,毫无表情的少女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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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疯癫(5)
海棠有那么一刻,脑海里彻底混沌了,她看着少女消失,忽然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白瑟被她的样子骇住了,用力拉着她,海棠身子一晃,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一大把力气,把她一把推开,摇摇晃晃就朝亭子里冲,白瑟吓得尖叫一声,早有内监觉得不对,冲了过来,看到海棠半疯半痴的样子,也吓住了,白瑟尖利喝道:“还站着干吗!赶紧通知皇贵妃,快去传御医!”
这次可比半个月前那次发作严重太多。
太医赶来,在她颈上扎了一针才让她睡下,这一把脉,太医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说上次只是神思匮乏,被惊吓所致,这次可就严重了,尺寸关三脉全都虚而且滑,竟然隐隐有疯癫的前兆。
太医立刻报告沉寒。沉寒平日里是整个后宫最好说话的主子,比偶尔宅女脾气犯了的海棠还好说话,但是这次沉寒一听到疯癫的前兆,她一拍桌子,沉声道:“疯癫?怎么回事!”
海棠的脉象极古怪,太医也没有遇到过,话说这人片刻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有疯了的意思?太医被沉寒问到语塞,仗着胆子说了一句:“……臣,臣愚见……是不是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沉寒一听,本来就埋怨太医无能,现在越发生气,她冷笑一声,“这里是太庙,列祖列宗安享祭祀的地方,哪里来不干净的东西?你们自己无能不肯承认,居然还要推托!”
太医在说完之后,也陡然发现自己这句话说得落人把柄,听沉寒这一说,唬得立刻跪倒在地。
沉寒心情烦躁得厉害,没空和他计较,只让太医赶紧把脉案呈递到宫里。
在宫里接到消息的于淑妃也不敢怠慢,立刻告知了萧羌。
萧羌知道的时候,正在偏殿和长昭的使节核对百工名单,何善掂对了一下事情轻重缓急,亲自去给萧羌递了消息,萧羌扫了一眼,瞳孔不易察觉的收缩了一下,状似不经意的四下轻扫,看到在座的花竹意,对方回了个光辉灿烂无敌笑,他微微颔首示意何善在外面等着。
会议本就到了尾声,看何善来找她,都知道八成有什么重要的事,大家都有眼色,过不了一会就都告退了出去。
萧羌留下花竹意,两个人继续核对详细数目,他冷不防问了一句,“十九公子,你今天去了太庙?”花竹意点头称是,萧羌也点头,就象自己什么也没说过一样。
接过花竹意递过来的单子,他看了一下,发现花竹意赫然把熟练铁匠减少到了原来的一半,他颇有些意外的看向了这名长昭的贵族青年,“卿确定?”
“哦哦,臣确定。”
减少铁匠对于萧羌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长昭并不产铁,铁器要靠买卖交换,自然也就没有多少铁匠,这从某个方面抑制了长昭的军备扩张。和长昭达成和约之后,萧羌已经预备在这个地方被狮子大开口了,但是没想到却接到了主动削减的单子。
他挑眉,希望花竹意给一个答复,花竹意咧开嘴微笑,“哎呀,陛下,有些话是不需要说得这样明白的对不对?熟练的铁匠过来得过多,很难说里面有没有大越的细作——这简直是一定的。让他们掌握长昭的兵器铸造?太危险了吧?我们宁肯慢一点,培养出自己的铁匠会比较好哦。”说到这里,坐在椅子里的花竹意欠了欠身,好笑似的看着萧羌,“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而是我们长昭使团的意思。”
萧羌只深深看他一眼,并不说话,过了片刻,花竹意无法可想,摊手,“好吧好吧,我说实话。”他看看四下无人,很神秘的蹿到萧羌面前,低声说道:“陛下,长昭现在,并不需要如此强盛的武备。”
这句话说出来,萧羌猛的抬头,桃花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花竹意却低下头去,极其恭敬的对他行礼。萧羌只能看到长昭贵族青年的发顶,听到他慢慢的说:“武备是柄双刃剑,它一方面可以威慑诸国,保护一国平安,另一方面会让帝王穷兵黩武。臣不愿看到这种局面。”说完这几句,他平静抬头,一张清秀平凡的脸上有种奇妙的矜贵之气,“这是臣的一点儿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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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疯癫(6)
萧羌一直看着他,听到这句,忽然无声一笑,他提笔批复花竹意递过来的单子,然后和蔼的微笑,“那等下次朕和十九公子都有空了,朕要好好听听公子的高见了。”
这句话里意味深长,花竹意只装自己只听出了最粗浅的那一层意思,行礼告退。
等他走了,萧羌放下笔,外面站着的何善立刻上前,请示怎么办,萧羌这回接过单子仔细看过了,转头淡淡吩咐何善,说晚上还有政务要处理,没空去探望,命侍奉自己的太医再去仔细诊疗。
何善从来就不明白萧羌和海棠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他总觉得皇帝对这个新封的昭仪淡淡的,但是某些地方却又透出一点儿不一样的味道,偏偏在让人猜测是不是这个女子是他特殊之人的时候,萧羌又表现得分外凉薄。
搞不懂,搞不懂。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杜笑儿对于皇帝而言,终究,是特别的吧。
何善退了出去,萧羌把今天份的奏折批阅完毕已是入夜时分,他也没叫宫女,就自己一个人向史飘零所居住的宫殿去了。
等到了,正好宫门下钥落锁,早有眼尖的宫人进去通报,到了殿门口,他就看到那个清雅美丽,有若三秋素菊的女子对他盈盈下拜。
他从来怜香惜玉,自然是扶将起来,爱怜缠绵挽进内宫,
他的气息擦过她纤细颈项,那美丽女子一双眼秋水含波,软软绵绵的隐在微颤睫毛之下,然后他笑得万分温柔缱绻,他低低对她说,“史美人,今夜可否替朕去看看杜昭仪?”
这句话出口,史飘零抬头,眼眸里精光一闪,他握住她手腕的指头陡然也用力几分,“……朕……担心她。”
她几乎不可察觉的眼风向四下一扫,立刻巧笑嫣然,团扇并来遮面,一个眼波丢将过来,娇声道:“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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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毒蜡(1)
得到萧羌不来的消息,沉寒有些失望的叹气。她本来以为萧羌会来的。她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如果萧羌来了,应该能让海棠好一些。
太医在外面低声交换意见,宫女内监一迳忙碌,沉寒坐在床边,方才锐气一过,她整个人窝在床边,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海棠冰凉的面颊,微微弯下的单薄身体,犹如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猫儿。
她什么都看不到,她的世界一片黑暗,面前躺着的是她喜欢的人,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脸色苍白,不知道她是不是挣扎着想要什么。
无限悲凉慢慢从心底渗了出来,干涸的哭泣意味涌上了她的心头,她下意识的抚摸向自己早已看不到东西的眼睛,长睫颤动拂过纤细的指尖,却没有一点潮湿。
对了,她险些忘了,伴随着当年宫廷中的那场毒杀,她的双眼已经连哭泣的权力都没有了。
默默坐着,四周一切都渐渐暗淡,很难形容那是种什么感觉,就是有更大更深重浓郁的黑暗笼罩过来,浸透了她原本的黑暗世界。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听到床榻上传来了极其微弱的一声低吟,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海棠的手,声颤气微的刚唤了一声姐姐,就被海棠用歇斯底里的力道掐住了肩膀——
在“杜笑儿”的身影慢慢消失的时候,海棠的意识就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分割状态。
当太医把银针刺进她颈项的时候,她的意识其实还是清楚的,只是身体不能动弹而已。
终于折腾到了床上之后,她神思安稳了很多,等意识和身体彻底结合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她没有急着起身,只是睁着眼,看着坐在她床边垂着头,一副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的沉寒。
她看起来那样单薄,身后一枝精致的蜜蜡跳着一簇红里透出薄紫的火焰,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更显得四周黑暗重重,那样铺天盖地袭来的黑暗,越发衬出沉寒的娇弱无力。
这哪里是自己陪她,保护她,分明是在给她惹麻烦啊……
海棠苦笑,要伸出手去安慰她,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腕上一凉,她一抬头,杜笑儿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也正慢慢抬起,死气沉沉的看向了她——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尖叫了,但是声音却被闷在胸腔,一点都发不出来!
已经不能说是恐惧,而是无法形容的焦躁狂热袭击向她整个身体,她双手用力掐上沉寒的肩头,要对她说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沉寒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被毫无预兆被海棠扣紧了肩膀,即便看不到海棠现在的表情,光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乖戾也足够让天性敏感的沉寒害怕了。
“姐姐!杜姐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沉寒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门外传来纷沓脚步声,有人涌了进来。
不对……这样很奇怪。
海棠在掐住沉寒肩膀的时候,心里某个角落滋生起了微弱的警告。
不对,这不是她,她从来没有这样神经质过。
她现在怎么是这样一副疯女人的架势?不过就是幻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穿都穿了,还怕什么?
不对,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要冷静。
海棠的思维非常诡异的划分为了两个部分,理智的部分微弱的反抗,告诫自己要冷静,但是却无法控制的焦躁,抓住沉寒不断的摇晃着!
沉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小小的挣扎,反反复复的说,“姐姐,好疼,放手……”
周围试图有宫女上来拉开她,但是她力气大得惊人,宫女又不敢真的用力拉,根本就拉不开!
一片混乱里,太医奔了进来,几个男人和力气大的宫女把她强行剥了下来,几根银针扎上去,又灌了一大口汤药,海棠总算安静下来,兀自圆睁着眼睛,倒在榻上大口大口的倒着气。
夏日衣衫单薄,海棠抓着沉寒的力气又大,沉寒肩上已渗出血迹来,她身边宫女不安的低唤了一声,沉寒却浑然不觉,一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怔怔的看向海棠,片刻,太医才擦着汗躬身回禀,“娘娘,昭仪娘娘状态很不妙,怕是……”他犹豫了一下,实在想不到更委婉的词,身子又佝偻得深了一点,用极低的声音说,“……疯癫之症。”
第三十一章 毒蜡(2)
沉寒仿佛没听到一样,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海棠,良久都没有反应。
看她不说话,也不敢催她,太医吩咐宫女不眠不休的看护海棠,又说了几句话,转身退出。
沉寒依旧怔怔的坐着,仿佛要这样直到世界终结。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她浑身一惊,低声喝道:“谁!”
然后,她听到了史飘零淡淡的声音,“我。”
她略微知道这中间的事情,听出来是史飘零,她哦了一声,也不离开。
史飘零被萧羌拜托潜了进来,一路上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却没想到居然被一个瞎子察觉到了行踪,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沉寒,却也没说什么,一把抓住海棠脉门,一触之下,皱起了眉毛。
她不懂医术,但是本身是星卫之首,整个东陆也屈指可数的高手,从她武学的范围观察而去,她只觉得海棠内息混乱,当下立刻一股醇和内力沿着脉门缓缓而行。为她体外行功一周天之后,史飘零转身问沉寒到底怎么回事。
萧羌在宫里已经和她说了详细的过程,但是沉寒毕竟是当事人之一,说的更详尽,她一一仔细听过,嘴唇里冷冷吐出两个字,“被害——”
沉寒心里也是这个念头,哪里有人前一阵子还好好的,现在就不行了?
但是这两个字从史飘零嘴里说出来,却别样的惊心动魄。
她眼波一转,望向远处皇宫的位置,忽然就笑了起来,妩媚娇艳,偏偏眸子里透出一点冷,她悠悠的说,“陛下也好,沉冰也好,总之他们和他们身后的人,大抵都和这次事情脱不了干系。是说……那两位,还真是对手底下的人管教不力啊。”
说完,她拍拍沉寒的肩膀,翩然而去。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海棠这次整整折腾了半个月还有余。
前面三四天,海棠时昏时睡,高烧不退,到了六月二十的时候,史飘零从宫里又来了一趟,去海棠的房间拿了“少司命”,说这几天也正好是该服药的时候了,该给她服下了。
“少司命”不愧是续命的灵药,当天晚上,海棠就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沉寒埋怨说有这等灵药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史飘零没说话,只在心里冷哼,“少司命”是用来克制荷带衣的,多服几天就少几天的命!
这等事她自然不会多说,对沉寒的质问一笑也就罢了。
海棠这次醒过来,恢复了神智,只是身体虚弱又嗜睡,一天里倒是有大半在睡觉。
对沉寒而言,海棠濒临疯狂的那次真的吓到了她,只要海棠还有神智,她就谢天谢地了。
然后这个时候,太庙里悄悄流开了流言,说杜昭仪八成是被魇镇了。
这话可当不得儿戏,自然有懂事的宫女内监听到苗头就赶紧让说的人闭嘴,又不敢跟沉寒说。
沉寒照顾海棠就花去了全部心力,毕竟年纪也还小,统御下人的本事还没学全,她隐隐约约听到,却也没细想,就这样,这消息就缓慢而确实的越流越广……
终于,这消息在某一天,流传到了宫里。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宫里各宫之间都准备着七夕的事情。沉寒不在宫里,后宫位份最尊的就是于淑妃,这天里她带了一干妃子向太后请安,出来的时候,大家三三两两各自和要好的几个一起回去,于淑妃现在在这宫廷里位份最尊,她平常待人也宽厚温和,便有几个嫔妃打了招呼,和她一路走去。
七月天头已是热得下了火,就算是凉轿也嫌气闷,反倒是沿着宫殿走廊下走去,还凉快一些,一干妃子们慢慢的走,其中一人拿团扇掩了半张芙蓉面,轻轻的道:“淑妃姐姐,你可知道一件新鲜事?”
“怎么?”淑妃不甚在意的答道,那妃子靠近,语气里带了几分近乎兴奋的味道,
她压低声音,“姐姐可知道,太庙里那位……”她吊人胃口似的顿了顿,“现在已是半疯了呢。”
于淑妃看她一眼,眉毛一动,低声责备,“杜昭仪本来这些日子就经常生病,怎可乱说话?”
第三十一章 毒蜡(3)
她平素待人极其温柔,这妃子也不怕,反而轻轻笑了起来,道:“什么病着,分明就是疯了,这么莫名其妙就疯了,我们几个姐妹都说,是不是被魇住了啊……”
“……妹妹!”于淑妃略提高了声调打断了对方的话,几乎是严厉的看向说话的妃子。
自古宫廷之内最忌讳的就是巫蛊魇镇这样的说法,对方也恍然察觉到自己失言,看着也快到了于淑妃的殿门口,匆匆说了几句,就跑走了。
于淑妃望着跑走的背影略看了片刻,回到宫里,女官出来迎她,大概听到了刚才外边的话,搀着她朝里走,一边低笑道:“现在谁都以为杜昭仪是被魇镇了啊。看起来下的东西还真保险,谁都没察觉出来呢。”
于淑妃拍拍她的手背,唇边荡开轻轻一笑,“别这么说,魇镇魇镇,既然所有人都以为是魇镇了……那总要真的有魇镇的东西出来了,才让人满意,你说是不是?”
女官脑中灵光一闪,于淑妃到了屋内,净了手,就要去佛前拈香,走到佛堂门口,看女官还在思索,她失笑,“你啊你啊,真是笨脑子。”轻飘飘的一笑,“怎么那么笨,既然这么多人都说了是魇镇是魇镇,不真的出来个人魇镇一下……岂不无聊?”
女官被这一点,立刻明白,趋前几步,低声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呵,魇镇这事,我们这些在宫里的女人自然没有办法,需要通过内府是不是?”
女官点头,淑妃一笑,“那你说,这宫廷上下最恨杜昭仪,又最有能力在内府里下魇镇的……是谁?”
女官恍然大悟,“……方婕妤。”
听到了这个已被降为婕妤的女子的名字,于淑妃满意的点点头,眼神一转,看向佛堂里涌出的薄薄的烟气。
方婕妤是唯一诞育下皇子的人,同时又是太后的侄女,主掌后宫这些年,根基扎实,即便现在被贬为婕妤,依然是她在宫里的第一劲敌,至于杜笑儿……她唇边的笑容越发柔媚,指尖却掐入了掌心。
所以,请,都去死吧。
想到这里,她一抬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掩口,回眸一笑,“对了,听说……最近长昭来的那位姓花的使臣经常出入太庙,去见杜昭仪?”
女官听了立刻明白,躬身:“明白了……”
外男出入,必有j情,只要逮着个机会,对杜笑儿而言,这就是莫大的打击!
知道她已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淑妃轻轻一笑,已入了佛堂,面前观音宝相庄严。
七夕的前一天,从宫里来了宫人,提前送了七夕该有的赏赐来给海棠和沉寒。
海棠那份除了昭仪的身份该有的,萧羌还特意多送了一只盒子来,里面是什么,却连女官都不说,只是抿嘴一笑,太后也有特别的恩赐,却是一只精巧的同心结,海棠看了觉得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女官悄声告诉她,这是太后亲手编的,她立刻肃然起敬之余,遗憾太后怎么就不附个手书什么的,日后好歹能当名人用品拍卖,手书就当鉴定书了。
她还在遗憾呢,女官含笑告诉她,今天还有一份意外的礼物要来之后,就带着宫女内监告退,海棠掀开了萧羌给的盒子,里面却是极其精巧的两枚扇坠被一个同心结挽在了一起,一枚是琴,一枚是瑟,她好奇的拨了两下,指节大小的坠子,居然宫商俱全,声音也颇为清越。
拨弄了片刻,指头垂下,海棠唇角慢慢的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琴瑟同心吗……这算是情书还算调戏呢?
就在海棠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有些甜蜜的微笑的时候,身后有人开门进入,甜腻腻唤了一声杜姐姐,扑过来,挂好——
海棠愣了一下,立刻转头,面前一张脸孔,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的,正是她入宫之后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如花。
回手就是一个熊抱。啊啊啊啊啊如花,你想死老娘了,我这次回去就跟你见了一面就被陛下丢到太庙来醉生梦死了说……
第三十一章 毒蜡(4)
如花笑得一口白牙明晃晃的,“是陛下让我来陪姐姐的啦,那,陛下恩准我明天再回去。陛下还说,以后我每个月都能来个两三次呢。”
海棠立刻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萧羌的另外一份意外的礼物。
那个男人怕她寂寞,怕她自己一个人在七夕的时候难过,所以,让如花来陪她。
好吧,虽然这心意让人感动,但是,莫非纤细脆弱就是她在萧羌心目中的定位?海棠稍微为皇帝陛下一厢情愿的看法远目了一下,随即立刻吩咐白瑟倒茶来,打算和如花好好的叙叙旧。
如花一看屋里没人了,立刻鬼鬼祟祟的扯起海棠进了内间,海棠从来都是知道如花这人的,论神经粗细只比她粗不比她细,看她这么谨慎,海棠脑子轰的一声就大了!
她急急拉住如花的衣袖:“如花,你告诉我,难道是香粉精油生意赔本了吗?”
“切!有我京城第一花粉胭脂铺的老板娘在此,怎么可能有赔的可能?姐姐,你可以质疑我的人格,但是不能质疑我经商的不要脸!”如花姑娘拍桌了,然后想了想,“哎,不对,姐姐,我要说的是……”
“没赔?难道是有人挡我们的财路?”
“姐姐,您现在好歹也是宠妃,现在谁见了我都要低三分头的……不对不对,我要说的是更重要的事……”
“呀,莫非有人使用精油不当,毁容了?”海棠大惊失色,“对方索赔多少?”
“……”如花瞬间脱力,“姐姐……你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别的还有什么好重要的?”切,比以上事情重要的就是她存了文的电脑被雷劈了,现在穿越了,她的书都在太庙,谁敢放火烧烧看?
所以,海棠回答得斩钉截铁,如花姑娘也斩钉截铁的沉默了……
过了片刻,如花才艰难的开口,“姐姐……现在宫里四处都在传,你被魇镇了……”
听到魇镇二字,海棠激灵了一下。
从来就没有哪个王朝会姑息魇镇巫蛊之事,汉武帝晚年的巫蛊事件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历史上的巫蛊魇镇每一次背后都是阴谋和无数无辜的人的生命。
她是从根里不信什么魇镇之类的事情的,但是,这件事情真要被有心人折腾一下……海棠觉得自己冷汗立刻顺着脊背下来了。
如花倒没她想得这么多,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宫里四处都在传姐姐你被魇镇得已经疯掉了,我现在来看看,也还好嘛。”
唔,宫里已经这么传说了?空|岤来风,未必无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