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在古代皇宫的幸福生活第21部分阅读
宅女在古代皇宫的幸福生活 作者:肉肉屋
灰色眸子里带了一丝狡猾的味道:“但是实际上,还是陛下的方式有效啊。”
他说完这句话,继续笑眯眯,双手捧着一杯茶,样子象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萧羌眯起眼睛看了他半晌,片刻,才忽然一笑,“花公子,这样不好哟?”
“呀?在下可以问为什么不好吗?陛下?”
“这样会让朕不想放你离开大越的。”
“在下是很好饲养的啊。”眨眼,微笑。
萧羌看了他很长时间,半晌,唇角微微荡漾出一丝笑意,“……那要怎么饲养呢?”
“把杜笑儿嫁给我做妻子吧。”跟片刻之前的侃侃而谈相比,异常没脑子的发言冻结了萧羌约有一刻——该说真不愧是看上海棠的人的发言吗?
“……能换一个吗?”
歪头,“呀?笑儿不错啊,人聪明得很。”
“……那朕可以许公子大越最美丽,最聪明的美人,如何?”
花竹意做思考状,“那我还要加上高官厚禄~~”
“三品中书副令,如何?”
“不错不错~”花竹意严重点头,然后唇边含笑,一双深灰色的眼睛里就带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矜贵气息,然后话锋一转,自称也换了,“臣以为,陛下在这次谈话的最开始,其实是想杀了臣的哪。”
来……刺探他的想法吗?萧羌眉眼轻弯,笑意漫上眼角眉梢,荡漾起温存如春风,“假如说朕一开始想要杀了卿的话,那么卿倒是一开始就笃定朕一定不会杀了卿的。”
摊手,“陛下,君臣之间应该坦诚哪。”
“那好吧,朕不杀你的理由有二个,一,卿确实是极少见的人才,二……”他忽然倾身靠近花竹意,声音极轻,“你说,你到底是谁?花公子。”
“阿忽雪殿下不成材的表弟啊~”
微笑,桃花眼里有几分慵懒的凌厉,“卿有在才能无法打动我的情况下,可以以别的方式来让朕杀不了你的自信,朕想来想去,大概就只有你的身份了。花公子,朕不信,长昭茫茫草原上,一个不久前才进入宫廷的皇族远亲会有这样的洞察力和能力。”
花竹意想了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那陛下为什么要用我这个连是谁都不知道的人?”
萧羌高深莫测的轻轻弯唇,“……因为,朕知道,卿和朕一样,想看到的,都是大越的强大,这个理由,莫非卿还认为不够?”
花竹意看了他片刻,忽然,长昭的少年贵族仿佛觉悟了什么一样,起身,极其慎重的向他行礼,“陛下,花竹意的忠诚将奉献给您一人。”
以一种既非长昭,也非东陆常见的礼节单膝跪倒,花竹意执起他衣角的下摆,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抬头,那双灰色的眼眸迷人的眯起,“陛下,请接受您卑微的臣下对您发誓永恒的……忠诚。”
萧羌有那么一瞬,收敛了一贯春风一般风流笑容,他高深莫测的看了花竹意片刻,弯腰,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长发从肩侧滑落,宛如流泉。
他轻声说,“那朕就……拭目以待了,副令。”
第三十六章 花后獠牙(下)
花竹意踏出偏殿的时候,远远的太庙正殿五更鼓声袅袅传来。
萧羌有令放他回去,他一路通畅地向长昭的驿馆而去。
他是惯常浪荡的,却是无论多晚都要回去的,他这彻夜未归,可吓坏了驿馆的官员,生怕他出了点儿什么差池,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他回来,驿馆的主管几乎声泪俱下的扑了过去,说幸亏公子你回来了,你不回来我就要去向陛下报案了啊啊啊啊啊……
花竹意安抚了一统泪汪汪的主管,眼角却向远处的宫墙瞥去。
事情还没完。
恐怕萧羌的计划到现在才刚刚展开,那个男人关于后宫,还有后着。
“有趣……”他这么低低说道,再抬头的时候,又是一贯没心没肺的样子,搭了主管的肩膀,一群人起着哄,向京城最有名的酒馆而去——
走着走着,处于一种近乎于天性的敏锐,花竹意忽然一扭头,他陡然发现刚放亮的天空一角隐约有些烟火缭绕。
在心里把京城地形勾画了一下,花竹意嘿嘿笑了起来。
有趣有趣,他才想着萧羌有什么后招,现在就用给他看了啊~~
大越果然是很有趣的地方呢~
“德熙陛下也好,太后也好,让我看看你们的度量和智慧配不配我侍奉你们吧——即便只有短短的时间……”他有趣的侧头,深灰色的眼睛里透出一丝近于孩童一般的纯真好奇,他挠挠头,呼出一口气。
啊,等这次的事情搞定了,他应该去好好琢磨一下杜笑儿了……唔,要怎么把她拐走也是很费脑筋的事情啊……
把花竹意的事情料理完,早饭还没来得及吃一口,休息了片刻又来御前侍奉的何善和萧逐联袂而来。
何善禀报到,说太后四更已经离开宫城了,车驾前驱已到了太庙,这边要开始准备迎接。
萧逐把昨天地牢那边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他听完,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子,思忖了片刻,连续向萧逐和何善下了几个指令。
说完,何善领命而去,萧羌转头看看窗外隐隐出现一线淡青的天空,眼神轻轻闪动了一下,转头笑看萧逐,神色之间就有一种清冽的春风温柔,“王叔,杜昭仪有话要和你说。”陈述句,却也是命令句。
萧逐轻轻吸了一口气,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以非常认真的眼神看向面前站立的皇帝,“……陛下……都知道了吧。”也是陈述句。
萧羌却没回答,只是勾了一下唇角,反问,“知道什么?”
他果然知道了,自己和杜笑儿之间的事情。
萧逐想不出来自己该说什么,最后,他精致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烦恼,他烦躁的拨弄了下一头垂下的漆黑长发,深吸一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了什么?”萧羌轻轻一笑,眼神若无其事的从他的面庞上扫过,轻飘飘毫不着力。说罢,正有宫人奉上早膳,他自取了一份,又在面前摆了一份儿,抬眼一看萧逐,笑容里春风温柔,“王叔,和朕一起吃?”
那个绝色青年怔怔的看着他,慢慢的,脸上有了丝显而易见的苍白,萧羌忽然觉得有轻微的难过震动了胸膛,他伸展开手臂,象小时候一样,把萧逐抱在了怀里。
只是轻轻一抱,然后立刻放开,这一瞬间,萧羌在萧逐耳边轻轻低语,“她是我的,抱歉,不能给王叔。”
萧逐浑身一震,抓住他从自己肩头收回的手腕,也极轻的回了一句,“……她从来不是我的……”那对锐利有若名剑的眼眸里忽然就有了极苦的神色,“现在,她是陛下的。”
说完,他退开,恭敬行礼,红色的长长衣袖蔓延过青砖的地面,仿佛是腐败了的花朵。
“早膳就不领了,臣先去巡视一下,再去见杜昭仪。”
萧羌点点头,萧逐再度行礼之后,走出殿外,呼吸着清晨犹带潮湿的空气,萧逐深深吸气,双手掩盖住面孔,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微弱的晨光里,片刻,他撤下手,看到不远处的柳树下,站着的一名宫装女子。
那是现在叫史飘零,原名叫赵零的,曾是他首席护卫的女子。
一年多前,随着杜笑儿入京,赵零也消失不见。
他其实从来都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她从来自由惯了,经常就消失不见一段时间,也没怎么在意,却在昨晚才知道,她居然成了他侄子的妃子。
远远的,隔着一片开得极茂盛的花,有微风拂过,草动花摇,柳丝如絮,他忽然就迷失了那个女子美丽面容上的表情。
在这瞬间,那个女子向他极慢的弯腰,长发委地,行的是星卫对主上的最敬礼。
萧逐忽然就觉得无边无际的疲惫湮没而来,几乎要将他灭顶。
最终,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轻轻别过头去。
触目所及,一片残秋,他的人生在此底定,剪断结局。
他看了片刻,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眼角余光里有什么一掠而过,他警觉的向那个方向一看,瞳孔急速收缩,飞身奔入殿内,对着萧羌喊了一声,“阿羌,皇宫的方向着火了!”
萧羌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他快步奔出门来,举目一看,果然看见宫墙的方向有浓烟滚滚,他也愣了片刻,下意识的一转头,和萧逐的视线对上,他翕动嘴唇刚要说话,萧逐
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只是向他一点头,身形一动,红影急掠,人已向皇城方向飞奔而去!
太庙这里折腾一夜的时候,宫里也基本上人仰马翻。
按照仪制,太后要在四更出宫,于淑妃现在总揽后宫,要伺候一切太后事宜,这夜干脆就没睡,等四更把太后送出宫去了,早有人不动声色,把太庙那边的消息,巨细披靡的告知了她——这场抓j的策划者。
她这些年来培植势力,早布下一个天罗地网的情报网,她从沉寒和海棠调动侍卫值班和宫女内监的班次里推算出来,她们空了十月初十当晚亥时这个时辰要做些什么。她自然不知道海棠她们想要干吗,却可以陷害,于是就有了花竹意收下的那张字条。
消息传了回来,一切,甚至包括萧羌明显庇护的态度都在她意料之内,于淑妃不动声色,开始整个计划的第二步。
萧羌对这件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势必要查,那么……就不妨做些什么让他查得大些。
这么想着,她对着镜子里一张娇艳芙蓉面轻轻一笑,那镜中人还了她一个同样的笑颜。
她心情甚好,小心略了略鬓边几蓬刻意飞乱的头发,娇俏一笑,若无其事的看向身旁的女官,“可准备得好了?”
女官点头,她唇边娇俏笑意越发优雅,纤细的指头拈了一支步摇,轻轻掂了掂,轻声道:“现下宫里已经无人,最是合适的时候,动作要快,赶着陛下现下火大的时候。”才能彻底的扳倒方氏。
女官心领神会,悄悄退下,哪知道过了片刻,她面带惊慌的跑了进来,悄声道:“娘娘,不好了!”
于淑妃斜她一眼,不慌不忙的轻轻用软刷扫去眼角一痕薄粉,“怎么了?慢些说。”
“娘娘,后凉殿的任御女不知怎的,现在正在密宫里!”
于淑妃动作顿了一下,却神色不变,她略微思忖,低声道:“……可还有别人知道?”
“没有了,只有任御女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于淑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一双玉石一样的指头拨弄着腕上一串从不离身的念珠,“那也就没有办法了啊……真是……作孽啊……”轻轻念了这么一声。她云淡风轻的淡道:“那就,送她们一起上路好了。”
“啊?娘娘……”
于淑妃也不回头看她,只是专心整理发鬓上一串烟笼牡丹碎珊瑚的坠子,轻笑,“左右是去极乐净土,多了谁少了谁,又有什么关系。”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灿烂如花的美丽笑颜,勾得淡薄一线的眉毛犹如烟黛,“我啊,只恨现在杜笑儿不在,送她去见不了佛祖。”
说完,回头,明眸里写着一点诧异,“怎么还不去?愣着干吗?”
早前就去了宫里安排的何善是在正午时分回到太庙的。
萧羌此时已回到了海棠所住的地方。海棠还在睡,他也不让白瑟把她唤起来,也不要人侍奉,自己一个人坐在外间心不在焉的等待消息。
刚喝了几口茶,何善就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何善从小侍奉他,他从未见过这个老成持重的内监总管象现在这样狼狈!
何善跑得太急,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不说,进屋之后没煞住脚,一头撞上他面前的桌子,沉重的紫檀木桌都略晃了晃。
萧羌心里一沉,还没等开口,何善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一叠声的几乎是惨叫了!
“陛、陛、陛下!大事不妙了!烧着的、烧着的、烧着的是密宫!”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萧羌愣了一下,却出乎何善意料的平静,他亲手倒了杯茶水推给说话都不利索的何善,朝他颔首,没再问密宫的事情,反而要他说说宫里的情况。
何善定了定神,看着面前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皇帝,陡然想明白了。
恐怕萧羌早安排好了眼线,着火也好,抓j也好,他都心里有数,已有了万全之策。
想到这里,他放了心,歇了歇,向萧羌禀报宫中的事情。
皇宫的火势得到控制,是在着火二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何善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扑灭了。
火一着起来,何善立刻着手调查,眼线回报,这场宫廷大火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方婕妤。
萧羌沉吟片刻,问何善的看法,何善沉吟了一下,非常保守的说,他觉得不像。
虽然说最近巫蛊魇镇和抓j,乃至于这次起火都在在指向了方婕妤主使,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背后另有别人。
那个别人是谁,他们两个自然也知道,但是何善这等老辣之人,哪肯自己开口惹火烧身?萧羌也不戳破,只淡淡的让他继续说下去。
火是从密宫里着起来的,损失并不算惨重,火势也没怎么蔓延,就是把密宫烧成了一片白地。因为密宫周围都是没什么人居住的宫殿,伤亡方面仅仅是在密宫内发现了几具烧焦了中年妇女的尸体,其中一具佩着女官的印绶,核对之后,是内府一名司药女官,失踪的人里,则有居住在后凉殿的御女任如花。
至于如花为什么会在密宫,据她的宫女说,是为了去采只有密宫才有的栀子花,来提炼精油。
萧羌对如花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海棠好友的阶段,听了她的名字,他只哦了一声,刚要继续问后面的话,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女子极轻的低唤:“……是说……如花?”
萧羌一惊,立刻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海棠醒了过来,站在门边,正怔怔的看着他。
第三十七章空行=(上)
海棠在萧羌走了不久就睡着了,到了下午被门外一声脑袋撞上桌子的巨响吵醒之后,晃晃悠悠的爬起来,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正要去刨吃的,一推开门,就听到了何善的那句话。
他毕恭毕敬的对萧羌说:“后凉殿的任御女陷在了火场里,现在生死未卜。”
——这句话如同一个巨大的楔子把海棠钉在了当地——
她下意识的念了一句如花的名字,在几秒钟不能思考的巨大冲击过后,海棠机械的向窗外望去,极目远眺向皇宫的方向,却什么都没看到——
天空清澈如镜,不见一点波动。
如花!下一秒,象什么机关被启动了一样,海棠发疯一般向外跑去,却跌在一个人的怀里,被禁锢了自由。
蕭羌用力拉住她,焦灼关切地唤她的名字,海棠却不管不顾,死挣着要走,萧羌急忙令何善关上门,一边拖着她向内室走去,绵绵密密的亲吻她的脸颊面孔,用非常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唤她的名字,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棠才渐渐平静下来,只到这时,她才听清萧羌在自己耳边反复念着的是什么。
男人咒语一样反反复复的念道:“……没事的……没事的……都会没事的……海棠,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没事的……”
察觉到她不再反抗,萧羌倒了一杯参茶塞到她手心,简明扼要的把着火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才告诉她,虽然说如花失踪了,却没找到如花的尸体,现在不能就说她死了。
听明白前因后果,海棠恨不得一把掐死自己!
如花会去密宫,一定是因为上次如花来的时候,知道她精神不好,打算去给她提炼有安神作用的栀子花精油!
如花如果出事了,那都是自己害的!
现在还好,仅仅只是失踪而已,说不定还有希望……
海棠神经质的按上自己的额头,觉得浑身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看她面色惨白到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样子,他心疼的吻了一下她的额角,柔声问她要不要去睡,海棠神经质的摇头,萧羌无法,叹了口气,只能继续一下下亲吻她的面孔,温柔安抚。
人体的温暖和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交织,海棠渐渐安定了一点儿,抬头看向萧羌,又看看漏刻,低声道:“下午还有仪式吧?你不去行吗?”
说话的时候,她额上兀自覆着一层晶莹薄汗,说话的时候垂着眼睫,几乎无色的嘴唇轻轻翕动,是从未有过的柔弱无依,萧羌心里某处就生了柔软的怜惜——虽然他知道,能问出这句话,海棠便已不需要他怜惜了。
但能怎么办呢,就是想伸出手去,让她小小的身子蜷伏在自己怀里,让体温融合温暖,就是想抱住她,对她好,看着她笑。
没什么惊天动地不得了的情愫,就只是想让她一直保持这个性子,和他一起慢慢年华老去,最后变成活泼的白发小老太太。
放不开。
萧羌轻轻摇摇头,微微一笑,把她的脸孔扳了起来,“没办法,我要是走了,你要怎么办?”
他此时挨得海棠极近,看着她面色还是雪白,心下便疼惜,一个字一个吻,绵密落下。
听了这句,海棠一惊,抬头看他,只看到他笑得软若春水,白皙的额头上有漆黑的发拂落了些下来,越发衬得他本就清雅的容颜宛如谪仙。
她望入他漆黑眼瞳,便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双手揽住他的颈子,慢慢的凑上嘴唇。
一触即离的一吻,却被萧羌反手扣住她后脑,加深。
舌尖叩开嘴唇,深入齿列,纠缠她的感官。海棠愣了一秒,决定来而不往非礼也,打算回吻的时候,他却躲了开来。
尝试了几次之后,海棠愤怒的双手抓住他的耳朵,低吼,“喂!”
总是如同春风一般温软的桃花眼再度眯细,他低笑出声,贴近,吻上她的唇角。
肌肤贴近,海棠甚至能感觉到萧羌微笑的时候嘴唇弯起的弧度,她赌气一样别过头,男人扶正她的脸庞,微微起了身,雨点一样带了讨好意味的吻从她的唇角延伸到脸颊、鼻尖、额头,最后,大越的统治者带着温柔味道的舌尖轻轻擦过她正颤抖的眼睫。
温暖潮湿的气息拂过海棠的眼睑,海棠不由得轻颤,气息不稳的低低喘了一下。
他的手拂过她还半湿的黑发,漆黑的头发落了她满头满肩,也落在他眼底眉梢。
“发如流泉……”萧羌低笑,欺身过去,侧头,吻落在了她的颈子上。
海棠一缩,男人的体重顺势压覆了过来,双手支在她身侧,他身上淡淡的木叶香笼罩过来,平日清冽,此时偏生成就了魅惑妖艳的味道。
他指尖微凉,拂过她的颈项,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衣衫倏忽就解开滑落,露出一线雪腻肌肤,男人的吻到了颈子上,舔着柔嫩的,血管都几乎可以看到的肌肤。
她听到自己外衫落地的声音,萧羌轻笑,声音暧昧送入:“……衣若蝴蝶……”
海棠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半昏迷状态,不然为什么呼吸不畅,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尽数缩小,全在这男人双臂之内,咫尺之间。
她用力抓紧萧羌的衣领,尽力把自己蜷缩起来,萧羌笑了,亲亲她泛起粉红光泽,终于不再苍白的脸蛋,“放轻松,海棠。”
海棠翻白眼,很想说这种时候你放松试试,她和他这种能把这种话说得熟极而流的人是两个次元的生物好不好?双手虚抵在他胸前,海棠低头,却把耳垂暴露出来,让萧羌乘虚而入。
舌尖卷住耳垂,轻轻一个吸吮就让身下娇小的女孩子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嘴里抱怨的话听起来像是猫咪撒娇着磨蹭主人手掌的呜咽。
萧羌伸出一只手圈围住她的背,把她纳入怀中,贴上海棠身体的,是比预料中略微低温的温度,身体从接触的部分开始麻痒酥软起来,情热缓慢而扎实的燃烧。
被萧羌含在舌尖的耳垂已经麻木得几乎没有感觉,另外一边耳垂却仿佛遭受到了更剧烈的爱抚一般,无法形容的酥麻沿着颈侧向下延伸,半个身体都颤栗而麻木——
海棠几乎觉得无法呼吸,然后在她张开嘴大口呼吸的时候,他坏心的咬住她的耳垂,指头却摩挲着耳后柔嫩肌肤,这一下,海棠浑身如遭雷击,完全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全身缩成了一小团。
一刹那,她眼前都在发黑,心跳急速加快如擂鼓一般,她觉得脚尖都为这个举动而绷直。
男人修长优雅的指头轻轻一勾,裙分一线,暧昧的爱抚蔓延在白皙的肢体上,如潮水席卷。
“海棠……”萧羌唤她的名字,声音里透出一种饥渴的味道。
一只修长优雅的手拂过她的胸前,另外一只手掀开她的裙摆,从足尖暧昧的贴合滑上。
修长的指头清风一样润过足趾小小的缝隙,十足情se的握住脚踝,然后手掌和肌肤紧密的贴合,男人以一种仿佛要确定她骨头的形状一般,以略微弄疼她的力道向上抚摸。
手指潜入半散的罗裙深处,不知怎样动作,海棠惊呼一声,身体大力后折,几乎仰倒,萧羌一双本就细长的桃花眼水光晕染,忽的眯细,生生的媚惑。
海棠颤抖着,勉力睁开眼,手指胡乱抓着他的胸口,对他一脸偷到腥的表情大为不满,忽然就俯下身去,咬向他锁骨。
这一下咬得不轻,他却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舔舔唇角,慢慢漾出一个悠然笑容,垂首在她耳边吐出三个字。
“好味道……”
海棠轰的一声炸掉,用力一扑,把他按倒,萧羌笑了起来,一个吻落在了她的胸前。
终于有什么发生,再不能逃避。
他和她的世界,在此刻圆满。
不知道谁纠缠中拽落了罗帐,诗书水墨帐子外红色流苏扑簌簌的掩去她低弱呻吟,月光静好,正映出帐上一笔簪花小楷并怀素狂草妩媚风流。
“今宵好向郎边去”斜斜一折,半透出“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下面软软露出帐里一把青丝摇曳,正是一笔风流,“夜来风雨,葬楚宫倾国”。
萧逐是在下午回转太庙的,他一人轻骑,一身红衣在灿烂阳光下模糊了边缘,仿佛金黄火焰簇着的焰心。
谁都认得他,他直入太庙无人阻拦,问了侍从萧羌现在在那里,他足尖一点轻飘飘下了马,就要飞奔过去,却看到前面来了个装扮朴素却非常高雅的老年女官向这边走来,萧逐一眼就认出来,是太后御前的五品女官,宫内女官中地位最高的尚官局官长。
这位女官生性严峻,从小看着他和萧羌长大,说起来萧逐怕她还真胜过自己温柔可亲的母亲,看她过来,积威也好,怎样也好,立刻站好立正,等人到了面前,恭恭敬敬低头唤了一声夫人。
女官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话,太后召见。
萧逐心里一跳,脑子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不能不去,便低眉顺眼的跟在了女官后面。
太后住在太庙最僻静的地方,在佛堂等他,萧逐推门进去,一阵香烟飘了出来,太后跪在拜垫上拈着数珠在喃喃说着什么,萧逐不信鬼神,没兴趣跪在佛堂里头,退后一步,在门槛外跪下了。
过了片刻,听到起身的声音,两名宫女搀着太后走了出来,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太后看了他一眼,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来吧。”
到了内室,屏退了宫女,太后让萧逐坐下,自己若有所思的轻轻喝茶,片刻之后,她略抬了抬眼,眼风凌厉,勾画得精巧的眉轻轻一弯,单刀直入问了一句,“阿逐,你觉得杜笑儿怎样?”
萧逐本以为太后要问宫里的事情,没想到她开口就是问杜笑儿,愣了愣,心里一紧,只能低下头去,低声道:“昭仪娘娘位在深宫,臣如何敢妄评。”
太后没立刻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小小一只剔透玉杯,忽然有些自失一笑,“阿逐,你从小和羌儿一起长大,你知道,那孩子其实从骨子里最是寂寞的。”
萧逐没有答话,只是越发低垂了头。
他怎么不知道?他当然知道,他知道萧羌看起来表面聪明,真喜欢上了什么,却一点儿都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笨得象头猪,他知道萧羌其实很胆小,象只刺猬,他生怕身上的刺会伤害心爱的人,想躲开却又控制不住想要靠近,靠近了,又会受伤,他就会很难过。
他怎么不知道——
这句话说出,萧逐已然明白了太后想要说些什么。
萧逐其实从没想过自己和杜笑儿的事情能瞒过谁去。太后能操控朝政这些年,不是没有道理的,想都知道,当萧羌表现出来对某个女子有特别态度的时候,太后会立刻着手调查,他和杜笑儿的过去被查出来也没有什么奇怪。
而现在,太后问出这句话,为的不外乎就是一个目的,告诉他,不要和萧羌抢杜笑儿,那个少女是这个国家的君主的。
萧逐几乎在心里惨笑。
他怎么会和萧羌抢,从小到大,他就没想过要和萧羌争任何东西,抢什么?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抢?
太后瞥了他一眼,忽然叹气,语气柔软得有了哀伤的味道。
“阿逐,你大概不知道吧?羌儿封杜笑儿做昭仪的时候,就正位主殿的事儿,我和羌儿聊过,说是不是这样不太好?他却对我说,恐怕他真的喜欢上杜笑儿了,然后他笑了笑,很轻松似的说,可惜杜笑儿却不肯算计他,我很奇怪,问他,你喜欢上的女人不肯算计你,你该高兴才对,不算计你,代表她不爱权势,在帝王之家,这是最珍贵的,你还有什么不满?他就笑了,说,母后,我除了权势,还有什么能让人爱上的?我喜欢的人连算计我都不屑,我还能给她什么?”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忽然就一笑,笑容里却带了森冷的味道,萧逐正好抬头,看到她这个微笑,心下一紧,失声唤了一句,“太后!“
太后没说话,紧紧的盯了她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猜的没错,在羌儿这么说的时候,我动了杀心。”她一字一顿,“我差一点就杀了杜笑儿。我当时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会成为羌儿心上唯一的伤口。”
第三十七章 空行(下
萧逐浑身一僵,正要开口,太后优雅的伸出手,制止他开口,自己兀自说下去,“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想到,我这么做,会让我疼爱的两个孩子伤心。”说罢,她看了一眼萧逐,萧逐却心虚一般垂下头,回避了这一眼。
“阿逐,你以为我和你说这番话,是要你放弃是吗?”她摇摇头,“我只是告诉你,你可以带走她。”
太后说完,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惊讶的立刻抬头看她的萧逐,甚至心情不错的向他晃了晃玉杯,“阿逐,你和羌儿都等于是我的孩子,所以,我给你这一次机会,你可以自己选择,关于你和杜笑儿的未来。”
听了这句话,萧逐轻轻摇头,他极轻的说,“太后,您认为陛下是不是非常杰出的人?”
“那是自然,我教育出来的儿子怎会不优秀?别的不敢说,当世同辈中人,没有亲王帝皇比我的儿子更优秀。”
萧逐点头,“那我最心爱的女人选了最优秀的男人,我为什么还要带走她呢?”
“不管她是不是喜欢你?”
太后轻描淡写一句反问,让萧逐一瞬间心疼如绞,几乎要弯下腰来。但是这如名剑一般的男人即便脸色苍白,挺直的脊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弯折,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起身,向太后深深一躬。
“如果太后没有别的吩咐,臣要前去调整侍卫,巡视去了。”
太后颔首,却在萧逐即将离开的时候,略有犹豫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萧逐回头,安静等待她的指示,太后却又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极轻的道:“阿逐,皇帝……以后,就拜托你了……”
萧逐应了一声,便逃命一般的遁走。他心乱如麻,没有品出太后言辞间一抹极轻淡的苦涩。
当萧逐逃离太后的时候,海棠这边正好被翻红浪折腾完毕。
没有什么侍儿扶起娇无力,也没有懒起画眉迟,也许是运动适量浑身发汗得很爽,海棠同学表现出了让萧羌和自己都很无语的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反而是折腾了一整夜没睡的男人很爽快的扑倒睡着了。
她一点儿都不困,定定的看着睡梦里的男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初夜之后,她就一副土狗态精神奕奕的蹲在萧羌身边,完全没有身为穿越女主角的自觉。总之,萧羌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海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裹着一方素色绫被,看他醒来,海棠支着下巴,单手在他肋骨上滑动,数着什么,萧羌怕痒,抓住她的手,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海棠无辜回看,“我只是想看看陛下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提醒,“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伤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现在里外里已经过了二百天了。”
“……好吧……”她讪讪的缩了手回去。他看她一张老委屈的土狗脸,忍俊不住,唇边泛起微笑。
“你啊……”
轻轻把一个吻落在她发上,萧羌推枕起床,回头把海棠按在了被子里,“你睡吧,我还有事要处置。”
十月天气已经很凉,身边骤然少了一个热量的来源,海棠觉得有些冷,便挪到他睡过还温热的地方,眯起了眼睛看他。
男人背对着她,一层层繁复华丽的衣袍掩去了修长清瘦的身体,萧羌自己系上了衣带,转头要去拿几上的发冠,却发现海棠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小团的坐在床沿,向他伸出手来,“我帮你梳。”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坐在床沿,把金冠交到她手中。
他的发流过她的手掌,犹如黑色的河流,她慢而认真的梳理,忽然念了句什么。
萧羌没有听清,回头看她,烛光下,她一张面孔白皙得有种透明一般的润泽。
海棠抬头看了他一眼,从他眼神里看出他催促她把话再重复一遍,她忽然羞涩起来,低低的说了一句:“宿昔不梳头……”她只是突然想起这句话来了而已……
“……婉伸郎膝上吗?”很难说有什么样情感的眼神扫过蔓延到她腿上的黑发:这个,角色似乎颠倒了吧?
唇角勾了勾,在她为他系上金冠的带子之后,萧羌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唇角,
他向外走去,走到了殿门口,忽然看到远方一道红影奔来,萧羌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看到自己绝色美丽的小叔叔象被十个裸女追着一样死命跑过来,跑到他面前,本想调侃他几句的萧羌看他一脸雪白,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扶他,却被萧逐一把挥开!
萧逐挥开他手的时候,颇用了几分力气,这一下打得萧羌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又渗出一点血红,萧羌一蹙眉,看着萧逐低垂着头靠在柱子边的样子,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说。
他拍拍萧逐,“……笑儿在里面,你去见见她吧。”
听到“笑儿”两个字,萧逐如惊弓之鸟一般猛的抬起头,萧羌兄长一样拍了拍实际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上三岁的叔叔,轻轻一笑,柔声说道:“去见她吧,王叔。”
在一刻钟之后,被白瑟告之平王求见的海棠,手忙脚乱的把自己收拾得能见人了,滚出来端端正正坐到萧逐对面,低头,礼貌的说道:“我有些话想要和殿下说。”
沉冰那边的话套得差不多了,现在就该从萧逐这边下手,搞清楚沉冰惦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紧。
萧逐恭敬的低下了头,低声回应道:“萧逐知无……不言。”
被他这么公事公办的态度一搞,海棠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呃,总不能上来问一句,先生,你都送过我什么东西?能不能列份清单给我?一定会被抽飞的!
杜笑儿啊杜笑儿,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上了你的身呢!
海棠想了一想,还是没什么问的头绪,但是两个属于前情人关系,负心娘和痴情郎这样食物链构成的人闷在一起不说话又……好尴尬,她没话找话的低低唤了一声,“王爷……”
这一声唤得极低,萧逐却听到了,他犹豫了一下,第一次正眼看向对面的女子。
依旧是那样熟悉的容颜。
黑发素颜,明明熟悉,看在眼里,却又分明的陌生。
有一瞬间,萧逐心里爬上了微弱的,无可名状的疼痛,他仔细的打量面前的少女,发现她有一点点瘦,心下的疼便重了几分。
海棠没说话,任他打量自己,萧逐的眼神最后落到她发上,看着如云的漆黑秀发里几只素净的银簪,心里一动,一刹那说不出心里是悲是苦是伤是痛,只嘴唇翕动了一下,不知怎的,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说出口的话便低低渗了出来,“……我还以为,这簪子你早已丢了,没想到……还在用……”
海棠的手僵在了半空。
等等,这簪子不是杜笑儿的母亲的遗物吗?
海棠神经绷紧了起来,她看向萧逐,那个绝色的男人正好垂下眼,秀丽的唇角弯出了一个枯涩的弧度。
“……笑儿……不,昭仪娘娘,你究竟想要问我什么呢?”
轻轻的说完这句,他抬头,一双上古名剑一般清澈的眼里现在透着深深的疲惫,他深吸一口气,苦笑越发浓厚,唤她的声音里带了苍凉的味道,“娘娘……”
还要他怎样呢?一年多前,在云林江畔追之不及的刹那间,已经注定了他和她彼此错身而过。
进宫也好,怎样也好,都是她的选择,她不愿意待在他身边,那好,他放她自由,远远离开她,远远守着她。
他已经尽力不要靠近她了,之前她的态度也仿佛他们根本便不认识一般,这样很好,她选择装作和他素昧平生,那么他也就站在远处,恭敬对她拱手行礼,唤她一声娘娘。
他都以为就会这样一生终了,那么,现在到底算什么?她为什么在他已彻底灰心放弃了的时候靠近他,告诉他,她有话和他说?
海棠有些不知所措的拔下发上簪子,握在手里,低低说了一声,“这簪子……”
“这簪子是我送给娘娘的。娘娘若嫌弃了,便丢掉吧。”萧逐撑着额头苦笑一下,别开了眼。
“殿下!”脑子里灵光一转,想到了什么,海棠下意识的提高了声音,萧逐飞快的瞥了她一眼,又垂下了头,没有说话,海棠定定神,选了一个模糊的开头,她重又放低了声音,低声道:“殿下,关于这簪子的事……可否再讲一次给笑儿听?”
这是萧逐送她的簪子,放在杜笑儿准备带进宫的包袱里的最下层,然后即便是对当时侍奉自己的丫环,杜笑儿的说法都是,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换言之,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她脑海里直觉的就闪过了沉冰要找的东西。
不过,一幅图,一幅图要和这簪子怎么联系?
她精神绷紧,等着萧逐的回答。
萧逐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恢复平静,用淡然的语气道:“这是师尊……不,赵元帅给我的,说让我送给我……未来的妻子……”
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语言艰涩起来,慢慢闭了一下眼睛,自嘲似的笑,“这簪子和凤鸣是沧录书院的镇山之宝之一,当年沧录书院院主之女嫁予赵元帅,这东西便是陪嫁,最后都落到了我手里。你忘了吗?我那次和你说,这簪子和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