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吾爱(清穿)第40部分阅读
至爱吾爱(清穿) 作者:yuwangshu
将其抱在怀里,随他的意。 正当他的手触及云口那精描细绘的龙图腾时,一声断喝吓得他缩回手,他赶紧跳下椅子,准备跪地求饶,略抬头,就见盛怒的皇父一个巴掌扇过来。他早被训诫过,这样的教诲是恩赐,是不能躲避的,那一刻,他站直了等待父亲的关怀。清脆一声,却不觉痛楚,闻听皇父关切的询问声,他睁眼,惊愕的看着一切,他从此不愿再去注视那流露着最深切父爱的皇帝,只定定的看着代他挨了一掌的胤礽。 “王爷,今夜丑时,以蓝烟为号!” “孤王只想提醒你,别自作聪明,行辕外十里尚有大军驻扎,你若起了私心,哼!你自己掂量!孤王倒是不介意再征噶尔丹的!”效唐肃宗故事,自己算是郭子仪么?如何说服胤礽才是难题,其实最后结局还算圆满,平了安史之乱,好歹玄宗是病死于床的。 “王爷哪里的话?王爷一言九鼎,既许了喀尔喀,策旺已满足得很了!只是策旺有一事不明,王爷举事为何要推太子呢?素来闻听——” 只被胤禔瞪了一眼,策旺就赶紧止住话语,饶是他在战场上厮杀惯了,却依旧受不了这位直郡王的霸气,那眼神实在有如利剑。 胤禔忽然有一丝不安,按说号角独鸣之后,就该捕获猎物了,为何这许久不见动静,那密林中没有任何声息,按惯例,此刻早就是鼓声大作。今日围的是头熊,跟在老爷子身边的是几个没开过眼的小阿哥,或许他们也如自己儿时那样敬畏这文武双全的君父吧。 “谁?”策旺一声惊呼,箭也随之离弦。 胤禔有心制止已来不及,听得灌木林里传来的却是孩童的呻吟,他挥手示意让策旺离去。他策马走得近些,不待瞧清坠马的人,那马却是识得的—— 虽然分散狩猎,可成年皇子都留意着鼓号的讯息,那异样引得众人都朝围熊之处而去。胤祯奔马于前,满脸得意,追逐一场,终究是他抢先出手,一箭射中那银狐的头,八哥心悦诚服的自叹箭术不如他。二人结伴前去见驾,每次围猎后老爷子都会兴致勃勃的检阅一番,胤祯有意卖弄骑术,行不多远,就抢在头里,哪里还管长幼之序。可无论他怎样挥鞭,胤禩却紧紧跟在他身后三丈处,未曾被抛远。他心底哪里服输,更卖命的抽打身下坐骑,已瞧见围场,可马却发疯一般直冲,不容他控制。胤祯这才害怕起来,若如此贸然冲将进去,就算皇阿玛再宠他,也得在满蒙亲贵面前立个规矩,一顿板子是免不了。可那都是其次,若传出去,老十四自负骑射,却连匹马都驯服不了,这脸就丢大发了!可任他勒缰、夹马肚,依旧无效,不出十丈便是正黄旗的禁军设起的屏障,胤祯想扯下护掌却是愈慌乱愈出错,眼看已步步逼近,那胆子小的侍卫已给他让出路来,不敢舍身阻挡。 西风乍起,他是沉稳驾驭这个国家近五十年的圣君,什么事都不能阻碍他对几千里疆域的掌控,谁都不解他的壮志雄心。又是五年了,他不是绝情的父亲,他不忍对自己呵护了三十年的儿子痛下杀手,他给了胤礽最后的机会。可他换回的依旧是失望,他一心要培养的人是兔子心性,而旁的儿子却个个怀了虎狼之心,在这汉人居多的天下,若仿汉、晋、明的诸王之战,哪里还由得满人坐稳江山。 他传达着旨意,要人去寻被惊了马而冲出去的胤衸,胤祉去赐席给随驾狩猎的亲贵,胤祺去照顾昏厥的胤礽,胤祐负责分赏狩到的猎物——还有些什么,他一时也难以万全,只觉热血直往头冲,旁的几个儿子呢,都大了,心也大了,不愿随着他吧! 是谁给了胤礽那样大的胆子,竟发狂的冲进围中,连发数十箭射死了那作困兽斗的黑熊。他知道,之前那种种有关太子的僭越事宜都是胤礽周遭的近臣折腾出来的。可今日,胤礽这样公然在满蒙亲贵前夺了君父的猎物却是有意而为。他只要一闭眼,就能浮现胤礽拔出佩刀,亲手给黑熊开膛破肚的情形。或许这样的折磨该结束了,父子的裂痕始于康熙二十九年,该是落幕的时候了!只是,弘皙却不没有足够的分量推至台前,哎—— 胤礽并未失去意识,他不知道是什么驱使自己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他完全记不清是怎样完成那繁琐的解剖,虽然他曾在压抑时无数次的剖开猫、兔一类小畜生。他只知道他没有丝毫犹豫,那还冒着滚滚热气、滴着鲜血的心脏被他捧在手中献给君父,他丢开刀,双手捧着,幽幽的问:“皇阿玛几时带儿臣去猎豹子?儿臣一定取了那畜生的胆献给皇阿玛!” 这样的放肆让他觉得有前所未有的痛快,再有点好酒便愈发酣畅淋漓了! 可他的大脑却无暇休息,沃和纳低声在他耳边道:“策旺的骑兵今晨调来两千。” 胤礽立刻起身,愣了半晌,问:“八爷呢?”
“你忽然折返回来,不是为着看我穿鞋的吧?”墨涵慢腾腾的穿着靴子。 “给你两个选择,跟我走,或者回到你原来的地方。”胤禛直盯着她,忍住上前帮手的冲动,尽量让说出的话显得不容置疑。他是个在自己生活圈子中有绝对权威的男人,或许墨涵真的同他太相像,才会彼此吸引,才会有那些默契的举动,可又由于相似生出矛盾。 她知道他绝非空口说白话来玩笑的人,此时若非有九成的把握,他绝不会贸然前来。竹心是何处境,她猜不到,他如何买通行辕的侍卫,用什么法子将自己送走,同样不得而知。 “你说过你会帮我,却没说会强迫我!”墨涵心中唯一能抓住的希望就是他对她的那点心思,“我不能离开,也舍不得离开。胤禛,不要把你的意识强加给我,是否能承受将要面临的苦难,我心底有数。” 看着她一如既往的坚毅的目光,他不知该如何劝解。他爱她,爱到了极致,她是他此生的梦魇,挥之不去。可他却始终迷惘,何样的方式何样的尺度才是她能接受的。他自认懂得她的心思,她不惧生死也要与胤禩相守;但令他琢磨不透的是,她明明知道结局,为何不劝阻胤禩,让其避开那权力争斗的漩涡。他是存了私心的,既想要大义成全她的情,却又不愿让他们的恩爱整日晃悠在眼前,他实在受不了那样的煎熬。 “涵儿,当初你让我跟着你离开这里,如今你能随我走么?我愿意放弃一切同你走!你看得见所有人的命运,却唯独看不清你自己的,你若有个好歹,我不能熟视无睹!”胤禛冲口而出的这样一句令他自己都惊讶,他为什么就不能为她舍弃,他又自问,真的能做到么?真的甘于平淡相守一生么? 墨涵同样是明白他的,他脸上那丝迟疑被她捕捉到:“胤禛,别把一时的嫉妒看作一世的决心,我们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样的人。我爱他一如你爱权力之心,即便有偶尔的失神,但绝不会偏离既定的决心。我曾经做出错误的决定,希望通过引开你让他更易成功。其实那样的想法实在愚蠢,是我太自负多看了三百年的历史,却忽略了你们生来的本事。那样既对你不公平,也对胤禩不公平,他是个大男人,在这场争斗中无论输赢,完全不需要借助别人的相让。我有些侮辱你们的智慧了。”她说得很中肯,她的眼神没有柔情,胤禛定定的看着她,哑然失笑,她面对他时,不像一个女人,更像他府中的幕僚,她是他的知己,他却非她感情的依托。 “涵儿,十八弟安然无恙,或许历史会有新的局面,我不一定是最终的赢家。但我还是会全力以赴去实现我的目标。答应我,别拒绝我对你的关怀好么?你说过的是不是?”他从袖袋中取出那锦囊递了过去,“原谅我曾经的卑劣,我是真心爱你的!”他是个骄傲的男人,他知道要克服心中的魔障,必须迈出这一步,否则他将一生愧疚于她。 墨涵什么也无法思考,甚至不愿去接那锦囊,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四年多,因为无法睡眠,对她,简直就好比十年,她难以抑制心底的情绪,忽然狂躁的尖叫起来,那声音尖锐到几乎震破她自己的耳膜。 “涵儿!别这样,你别这样!”他再次后悔自己的决定,这样的举措依旧是出于自私吧! 胤祥已留意胤禛几日,自从离开热河,四哥就有难掩的焦躁,而当见到八哥旁若无人的搂抱墨涵,这种情绪更是灰烬中的火苗重新燃烧。他太了解四哥,甚至是理解。 围场上,他无心按照四哥的嘱咐盯住大哥,他知道这样众人离营的机会对于四哥而言实在太难得,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他无法确定,四哥所有事不瞒他,包括那夺嫡的野心,可单单在墨涵的事上,二人心有芥蒂,或许所谓大哥有异心,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视线。 果然,狩猎的序幕一拉开,四哥就悄然离开,他也与随侍的人换了装,偷偷尾随,眼见胤禛找人绊住竹心,径直入帐。 他觉得心神有些恍惚,看着苍茫的草原,无端的打发时间,他也是一枚棋子,一枚被皇父随手舍弃的棋子,四哥为什么一再让他不要独行,八哥他们为什么偏偏此时躲避他,一切都是在看皇父的脸色行事吧!又起风了,夜里可会降雪?为什么自己不能学胤祯那样死皮赖脸的缠住墨涵,或许真的是从小与四哥为伴,一心以他为榜样,要学他的沉稳、老成。 帐中的惊呼惊醒他的沉思,胤祥大步冲了进去,但见胤禛紧紧将墨涵搂在怀中,用胸口捂住她刺耳的尖叫,胤祥犹豫一瞬,便不再迟疑,以掌猛击胤禛脑后—— “格格,出什么事了?”竹心闻讯赶回来时,墨涵已是面无神采,呆看着那锦囊。 墨涵深呼吸几下,起身走到帐外,胤祥已用马载着胤禛远去,她甩甩头,心情难以平复,可又立刻想到,适才并未给胤祥解释事情的缘由,只怕他兄弟二人就此生了嫌隙。 她看看锦囊上的火漆,老天,现在是康熙四十七年,不知活佛的东西有没有保质期。她猛然咬唇,实在佩服自己,只是大活佛四处讲经去了,这样无稽的问题哪里去寻答案。 “竹心!”她大声唤道。 竹心却在身边,被她的阵势吓住,小心翼翼的说:“格格,奴才在!” 她想半天才说:“刚才帐里进了田鼠,所以我才叫唤,别当笑话说给贝勒爷听!” 竹心笑着点点头,上次他就被忽然冒出来的田鼠吓住,不过叫了一声,胤禩叮嘱他切莫一惊一乍,格格有孕,受不得刺激。 “去熬点肉粥,放咸一些,贝勒爷狩猎出汗,要补充盐分!”胤祥的身影已难以辨清,这多事之秋,她舍不得任何一个卷入其中,但也清晰的知晓很多事,她实在无能为力。 墨涵沿着行辕内的围栏缓缓走了一圈,眼睛不时望向龙帐,她惊讶的发现看似随意散落在龙帐周遭的帐篷都不曾挡住龙帐的视线,在这难有起伏地势的草原上,那龙帐却稳稳扎在略高的位置。即便离了紫禁城,老康依旧高高在上,把持着制高点,一如他站立俯视跪拜的臣子。 “恩古伦!” 墨涵只留意营帐,却不觉差点撞上两名男子。二人都是四十岁上下,一身便装,瞧不出身份。她心下狐疑,若是宗室,该是随行围猎;若是外臣,断不敢如此称呼自己。她识文断字是强项,这认人却是最缺记性的。 还好那二人互相的问答解开了她的谜团。 “你离开家入宫的时候才十岁,这么多年不曾谋面,都不识得额其克(满语叔父)了!” “恩古伦在家时,阿牟(满语伯母)原不许她随意出二门的,也就大节下见见。不记得也是平常。” “在宫里过得可好?都说太后、皇上都宠你,比咱们家旁的人都要过的好吧?” “恩古伦,都说你与八贝勒要好,有什么好事可记着额其克。按汉人的说法,一笔写不出两个姓儿,好歹咱都是赫舍里家的人!” 墨涵微微福身见个礼,冷冷的道:“叔公的事还不算教训么?谁都知道二位额其克是表哥的人,做什么又结交八贝勒?”那二人正是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格尔芬与阿尔吉善。 她的话立刻引得二人面上不悦,听闻竹心的声音,见他急急而来,神色忧郁,连忙问:“是贝勒爷有什么事?” 竹心看看那二人,墨涵倒不怕,示意他快说,可他只说胤禩已回来,却不敢直言,怕墨涵受不了惊吓。 墨涵已疾步往回走,问:“你且说无妨!” “贝勒爷受伤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15预警不知何事萦怀抱
胤祯直挺挺的跪在帐内,把匆匆赶回的墨涵唬了一跳,也顾不得细究缘由,急着要入内帐去看胤禩的伤势,却被胤禟拦住:“墨涵,别看!太医正清洗伤口呢!”说实在的,连他都不忍细看,胤锇也只看了两眼就躲到一旁。 “涵儿,把十四弟送回去吧!他听你的!”胤禩的声音传来,温和如常,“没什么大碍,是我自己不小心,十四弟与我同行,见我受伤,惹他内疚自责,你且劝劝他!” 墨涵满心狐疑,却答应着去扶了胤祯起身,他是一脸愧疚,不敢直视,她料定胤禩的伤不像说的那般轻巧,知道他是顾惜她,才咬牙忍住。她大声道:“那我去去就回!”她拉着胤祯出去,见他满脸尘土,还有些划伤的血口,正要细问,胤祯却又反身进帐,径直进了内帐,一下跪倒地上,道:“八哥,求你忘了弟弟的诸般不是。今后,但凡有令,胤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说完,他也不管众人的反应,起身大步流星而去。墨涵忙叫胤锇跟去看着他。 墨涵这才近前去瞧胤禩,虽然心惊心疼,却极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他伤在右臂,整条衣袖已如破絮,露出血肉模糊的处处伤口,又有尘土粘在上面。那伤并非刀剑所致,倒像是中了有回刺的钩、戟,撕拉得皮肉回翻。那伤不止一处两处,绽开的血肉恰如片片鲤鱼红鳞,点点痛在墨涵心口。太医正剪开衣袖,慢慢用盐水清洗伤处。 她上前紧紧握住胤禩的左手,反倒是他着力回握,一边平和的笑着,宽慰着她的心:“这点伤算什么,小时候练骑射早就摔打惯了,不觉着痛。倒是你提心吊胆的样子让我放不下心。” 她勉强挤出笑容,但看那盐水已变得猩红,赶紧吩咐:“水换得勤些!否则伤口间容易交叉感染。”又问胤禩:“可服了白药?” 胤禩还是云淡风轻的笑着:“你再好强,医术可不及杜太医!你能想到的,太医就不知么?别操心了!只可惜今日猎到的狐狸毛色皆非上乘,怕入不了你的眼。抱歉了!” “是你亲手猎的,我岂有不喜欢的道理?该我说声多谢才是!”她嫣然一笑,心底却是无比酸楚,为着他的伤,更为着他无时无刻的体贴入微。她望着他的眸子,那里只写着深情,写着爱恋。 杜太医仔细瞧着洗去尘土后的伤口,问:“贝勒爷,臣斗胆问一句,是何物致伤?” 墨涵却抢先答道:“杜太医,肯定是利器所伤,创面又众,玉真散是一定得内外兼用的。” 杜太医连连点头,赶紧让跟着的小太监去取,复又取出碘酊处理伤口。 却原来胤禩一直未曾言明因何受伤,胤禟也迫切的想知道,问:“八哥,究竟出了何事?就为了那银狐么?” “十四弟的马受了惊吓,我赶上去勒他马缰,谁知他被颠下马,我去抓他时,不小心被靴子上的马刺刮伤的。”他轻描淡写的诉说,可想及胤祯低头认错之举,胤禟与墨涵对视一眼,都明白其时情形定是千钧一发、险之又险。 那碘酊清洗伤口的痛楚比盐水更甚,胤禩已在咬牙强撑,墨涵实在不忍再看,只闭上眼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所谓有难同当,实在需要惊人的勇气与毅力。他却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安抚她的情绪。二人再次四目相对,彼此将心看得更加透彻。 “奴才沃和纳给八爷、九爷、格格请安!”沃和纳实在不敢再等,直接寻来,却记着胤礽的嘱咐,一定得避开墨涵,私下与胤禩谈。 墨涵只当他是来找自己的:“沃和纳,有事么?可是表哥有什么事?” “回格格的话,太子爷大安,只是今日围猎受了寒,太医已请了脉,无碍,略歇歇就没事了。”沃和纳低头说着,手却在地上比着暗号。 胤禩心中正愁如何支开她,却听外面奏报,说是老爷子宣墨涵去龙帐见驾,他连忙叫胤禟陪着墨涵前去。墨涵虽不情愿,也无法,犹豫片刻,只得不舍得去了。沃和纳趁机提议他留下帮帮手,墨涵倒不起疑,只觉得好歹这是放心的人。 来宣旨的太监与胤禟相熟,在途中低声道:“十八阿哥不见了,皇上正着人四处寻找呢!” 胤禟瞪他一眼,所幸墨涵心里只记挂着胤禩的伤势,不曾留意,他自然晓得她一路上关怀胤衸的事。他苦笑一下,墨涵与八哥却是一样的操心命,自己的日子尚朝不保夕,却处处挂念他人。 “墨涵,你娘家堂叔可与你有来往?” 墨涵一怔,待他又问一遍才回神,道:“你不会毫无缘故说起吧?” 胤禟挥手让太监先行,压低声音道:“原先跟着你叔公的人并未全部落网,格尔芬手里还捏着那些人的把柄,他和阿尔吉善想跟着咱们!”他有些试探的意思,若墨涵首肯,就容易说服八哥,八哥心里好歹存了心思,自认是赫舍里家的女婿。 墨涵狠狠的骂一句:“二五崽!” “你说什么?” “别理那两个畜生!今日用别人的把柄来取悦你们,难保他日不落井下石。”墨涵的话从来没这样重过,“别猫三狗四的都笼络到门下,投机取巧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也把眼睛睁大些才是!” 胤禟面色一变,心下不悦,可墨涵却不察觉:“那个伍尔占到底有几成用处,你可掂量清楚了?别使了银子,却招惹祸端!” 她不见他回答,才留意他神色有异,心中也虽抱歉自己话语不留情,还是直言:“胤禟,我是想到什么就说,你别在意,若有冒犯之处,只有你多担待!” 他很快释然:“我还不知你么?走吧,赶紧应对了老爷子,去久了,八哥又该担心了!” 墨涵舒心一笑:“我和胤禩都该好好答谢你的!” “说这话可就生分了!我想了,你的话有理,我远着这些人就是了!” 正说话间,瞧着胤祥一人从外回营,不见胤禛,墨涵待要上前解释误会,那宣旨的小太监已折返回来,催促道:“格格,劳格格驾,紧走两步,万岁爷在问了!” 墨涵只得朝胤祥挥挥手,示意他在外等她,胤祥点头答应着,她才安心进去。 墨涵听见一个熟悉却又显陌生的声音让她免跪,抬眼去看,老康颓然无神的靠在龙椅上,满面悲切,依稀是才哭过,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忽然担心自己的脑袋起来,窥见人隐私是最被嫉恨的,何况她窥视的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墨涵不自觉的将手捂在腹部,觉得隐隐作痛,她在心底暗道:“宝贝,我们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活得好好的!否则谁来陪伴你阿玛?” 站了良久,老康都没有一句话,墨涵却无法不负劳累的熬着,她自行坐下,也不主动开口,只暗自思量胤禩的伤势,又揣度老爷子何至于如此悲伤。 “胤礽疯了!”冷不防老康冒出这样一句,墨涵心中揣着自己的事,不经大脑就冒出大不敬的话:“也是皇阿玛逼出来的!” 老康震怒中起身,猛捶桌案,他原是希冀墨涵能巧言宽慰,却不料她却豁出胆子顶撞:“你说!朕还要怎样姑息你们?你和胤禩的事,朕已算默认了,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居然说出这样忤逆的话来?胤礽他是咎由自取,你们都是——”话未毕,就咳嗽不停,可依旧不甘,还在唾骂,“朕辛苦创下的基业拿给他们去由着性子争夺才对么?朕是要他们个个都——”话卡在喉咙里,已咳得脸红,竟有些憋气。 左右竟无个伺候的人,墨涵虽有气,到底不忍,上前给他捶着背,道:“天下都是皇阿玛的,皇子们的命原就是皇阿玛给的,何时要取,他们能做什么?无非洗干净脖子,翘首以待,早日有个结果早日投胎,来世再莫落在这帝王家!” 老康方止住喘,无力说话,只挥手让墨涵走到他身前,墨涵倒猜出他的意思,反正话到这份上,有些豁出去的意思:“皇阿玛要打儿臣,也请等将息好了再打,此刻使不出力气,起不到惩戒的效果。皇阿玛存了什么心思料理表哥与胤禩,儿臣猜得出几分,大不了走在前面,省得见他们受辱。” 她心中的怨气何止一点儿,竟觉得这个父亲对个个儿子都是亏欠的。老康冷哼一声,正待要训斥她,却听太监来报,说是太子在营帐中喝酒、摔东西,任谁都劝不住。 “宣太医去诊脉,哪里就那样容易疯了!”老康边说边去瞧墨涵,她咬着唇沉思着,眉头紧皱。他才慢慢将围场的情形说与她听,着力形容胤礽的暴虐,说到末了,竟又老泪纵横,终究不忍:“你代朕去瞧瞧他!” 墨涵犹豫再三,不知仁孝皇后留给她的话几时可说,她原预备到了布尔哈苏台,史书上所说的一废太子处,可此时见老康动了真情,想来父子血缘非一刀可断,正是趁热打铁的良机。她上前一步,跪至龙椅前,正式的三拜九叩,无视老康惊讶的目光,缓缓道:“儿臣于那四年昏睡中,时常听闻有女子声音对儿臣说起宫中旧事,并说是儿臣的长辈。之后儿臣痊愈,亦时常于梦中听闻其声。儿臣心中惶恐不已,那女子却言,只要与皇阿玛说一句话,皇阿玛自然会告诉儿臣她是何人。”她慎重其事,坦诚的看着老康,她的话本来半真半假,又于五月至今反复演练,句句经得起推敲却又不露着意预备的痕迹。 “哪句话?”他倒不信这些事,子不语怪、力、乱、神。 “她请儿臣问皇阿玛是否还记得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凌波不过横溏路,但目送,芳尘去。’”墨涵盯紧老康,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神情,一丝细微流逝的痕迹或许都是胤礽生的希望,胤衸不死,其他生的人呢? 老康已踉跄着过来拉墨涵起身,惊恐万分,却又无限期盼,颤声问:“她还说什么,可有什么是托你带给朕的?她、她可好?她为什么不来看朕,为什么不给朕托梦?她是怨朕没管好保成么?”他一连串的问话并不急于要墨涵回答,一旦说完,就好似耗尽他所有的心,他迈着缓缓的步子踱回案前,双手按住书案支撑身体,却忽然发狂般一头嗆木,大声悲号起来。 他这样的反应实在让墨涵大感意外,她原没有十成把握能凭这样简单一句话取信于老康,只是仁孝留函中一再嘱咐,她才冒险以此入题。可如今展现在她眼前的哪里还是那个万能的圣君,只是个痛失爱妻的普通男子,却原来纵有三千粉黛,心中深埋的依旧是结发亡妻。 值守太监在门外不知出了何事,闻得哭声竟擅闯了进来。墨涵立刻察觉老康的怒容,抢先道:“李德全,把这个奴才拉住去赏三十板子!” 老康止住悲声,倒不讶异她的举动,只问:“你当真不知她是谁?” “儿臣本来只有七成猜想,如今见皇阿玛情真意切,儿臣自然明白了。”墨涵的话有一半是真的,她的确被他的动情吓了一跳。 老康默默的从贴身的衣服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荷包,独自沉浸在思绪中,借着那亲手描绘的小像慢慢缅怀逝去的情怀,旁若无人的摩挲着早已失了芳魂的一缕青丝。 他忽然往外急行,却顿住脚步,道:“随朕去瞧瞧胤礽,把弘皙也宣来吧!这些话以后再说,莫对人提起!” “儿臣明白!”墨涵真希望什么都不知晓,什么都不曾谋划,何不做个笨女人? 天色已黄昏,墨涵总算摆脱老康祖孙与胤礽的团聚,却哪里还见得到胤祥。她急急赶回大帐见胤禩,时间愈久,她对他是愈发难以割舍,哪怕片刻的分离都难抑相思。 “格格!”帐中只有竹心。 “贝勒爷呢?” “奴才也不知道。爷说请格格早些安置,莫等他。” 墨涵实在疲惫,让他端了热水入内帐,自行梳洗,换下的亵裤却有点点猩红,心中已是一片冰凉——
116兴兵甲光向日金鳞开
又是云板四声清越入耳,墨涵猛然惊醒,浑身冰冷,却手心冒汗。也不知什么时辰,她懒得看表,只起身裹上狐裘,取了五更鸡里的安胎药服下,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想起梦中的丧音,她依旧不停说服自己要冷静,帐外脚步声众,她终究忍不住出去一看究竟。 行辕内哪里有平日夜晚的宁静,侍卫、兵丁往来,每一个大帐外都守了五个拔剑侍立的兵丁,而穿黄马甲的侍卫都朝着龙帐而去。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格格,爷怎么还不回来?”竹心见这样的情形,倒比墨涵还慌乱。 墨涵看看守在门口的兵丁竟比别的大帐多一倍,也不知老康是在乎自己还是不放心自己。她心知不奉旨是出不去的,她掏出怀表看看,已过子时。反正急也无用,她回帐坐下,思索半天,问:“我走之后,沃和纳与贝勒爷说些什么,你可留意?” “格格,奴才那时去十爷那里了,回来时听帐外伺候的小迷糊说,爷是同沃和纳一道走的。”竹心边答话,边去把帐内的灯一一点亮,墨涵就随着他的走动去看那一盏盏油灯,每一盏灯射出的光芒都照在她心底的一个谜团,胤礽的发狂举动,胤禛的忽然造访,还有老康今日见到胤礽的第一句话:“儿子,皇阿玛心中只有你,只要你听话!”听什么话?墨涵不,明白,只瞧得见父子情深,却猜不出所藏玄机。连弘皙与她都被屏退,这样的父亲还会做出废黜储君的事来伤害儿子么? 胤禩与沃和纳之间相见的神情是那般自然,要胤禟陪伴自己也是要私下交谈吧! 她忽然想起一事:“竹心,那灯油还有么?” “格格问的是桶里的?爷说不用预备了!” 归程尚遥,因何不备了?想起那几次帐内不寻常的气味每每与灯油的香气并存。 “格格,奴才听见一件稀罕事!说是十八阿哥不见了!” 墨涵握握拳头,深呼吸一下,冷冷道:“总会寻回来的!”历史车轮将要碾压出无数的沟壑,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与足够的能力去填平每一个,那最明智也是最自私的做法,只替胤禩打算!可是真要那样,她心里哪里一一割舍得下。她曾经认为对老康有恨,可当真要恨一个人是那样的难。 “格格!”李德全不知何时已进了帐,“格格,万岁爷宣格格觐见!” 墨涵知道去了便能多知晓几分真相,用眼神暗示竹心一下,便随着而去。一路上见整个行辕已秩序井然,除了各帐外突兀的兵丁,已与平常无异。 龙帐内亮如白昼,除了十五以下的小阿哥,只有胤禛在,墨涵匆匆与胤禛对望一眼,各有各的隐忧。果然不见十八的踪影。 “免跪!给格格设书案!”老康的案几上分明摆放的是标明地形的军用地图。 墨涵满心狐疑,却听太监在外奏报:“启禀万岁爷,寻遍了,其他几位皇子的确不在营内!” 正说着三阿哥胤祉与十二阿哥胤祹前来复命:“回皇阿玛,各帐护卫的兵丁都已布置妥当,业已传令各帐,有擅自于行辕内走动、传递消息者,杀无赦!” 墨涵想从胤禛那里问询出了何事,可他却显然是要在君父面前做出茫然的样子,只眼珠略微转转给她以警示。 老康已不是黄昏时的低迷状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声如洪钟:“把帐帘撤了!胤禛,今夜你看护好几个幼弟!来人,送四阿哥回帐!” 这分明是要控制住胤禛,不许他轻举妄动,他赶紧跪下接旨,却于身侧给墨涵比出“十三”,胤祥去了何处?可更奇怪的是胤禩他们,几人又为何不在营中呢?胤禩的手臂的伤——墨涵不敢多想。 按老康的意思,墨涵连着拟了十几道圣旨,都是发给外番亲王、郡王的,都被勒令于驻地待命,若调动一兵一卒将以谋逆论处。她拟好之后,交由御前四品侍卫快马传递出去。 这时,但见胤祺、胤祐各着了一身镶白旗的盔甲而来,二人齐跪于帐外,朗声道:“启奏皇阿玛,儿臣等已按皇阿玛旨意布置妥当!” 墨涵心中一紧,这许多人都是信得过的,为什么独独不用胤禛,老爷子并非糊涂之人啊!只是怎么还没有胤禩等人的消息,大阿哥也不在营中么? 又听老康传令:“回营者须于三十丈外弃马步行,违令者箭毙!”说这话时,他扫视墨涵一眼,她立刻想到,此刻自己哪里是如平常一样为老爷子代笔,分明就是一个人质,他的疑心之重,怀疑胤禩、胤禟等人要拥兵逼宫么? 墨涵掷笔于案,紧紧裹在裘袍中,此刻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腹中的孩子重要,她闭上眼在帐中小憩,那除了帐帘的门洞中有忽忽的寒风刮入,可这并不影响她。不时有人来回报消息,老康都从容的处理着一切。 “启禀皇上,探马回报,子时三刻十四阿哥率一千镶蓝旗骑兵往西北方向偏南而去!” “启禀皇上,探马回报,子时三刻八阿哥率两千正蓝旗骑兵往西北方向而去!” “启禀皇上,探马回报,子时三刻九阿哥率一千正红旗骑兵往西北偏北方向而去!” “启禀皇上,探马回报,子时三刻十阿哥与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率两千蒙古骑兵往西北方向而去!” 老康都以一句“知道了”打发过去,墨涵却禁不住冷笑起来,他自然识得她的笑意,他自信能沉着应对变故,防范着突起的兵变,将所有不确定因素谋划清楚,但他实在是过于低估父子亲情,兵都是往外带的,是御敌而非逼宫。墨涵于冷笑中的凝视让他有了片刻的犹疑,那种反省只是一瞬,他忽然觉得太低估老八的能量,他们几兄弟调集的人马全是从各旗王爷手中借到的,当真执戈相向,随扈的兵丁哪里是对手。 他忽然意识到他多年的经营是怎样的失败,他一心要为胤礽防范的兄弟却在危急时挺身而出,有这许多股肱之臣,做一个仁君倒是胤礽的福分,只可惜好好的一个儿子已毁在自己手中—— 他挥手屏退左右,墨涵也随着要出去,却被叫住。 她转身看着阴晴难定的皇帝,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在暗中盘算该如何应对他的问话,为了腹中胎儿,此刻也不是逞能的时候。 “胤礽疯了!” 还是那句!墨涵有些不屑一顾。 “胤礽真的疯了!”康熙的眼睛带着悲凉望向墨涵,有片刻的恍惚,喃喃低语,“芳儿,保成疯了!” 墨涵咬着双唇让自己不要昏厥,刚要走,却被帐外的侍卫拦住,她不顾礼节的大吼道:“滚开!我要去见太子!我要去见太子!”没人在乎她的疯狂,没有旨意,谁都不退让半步。 她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康熙,想起那诗集中仁孝记下的点点心酸,瞪着眼睛,厉声问道:“你怎么对得起我姑母?太医说她不宜再怀孕,是你要一个嫡子,是你不顾她的生死,你说过要像爱你自己一样去爱你们的儿子,但你还是自私!” 司礼太监就在一侧,刷白一张脸,低声劝道:“格格,不能这样称呼皇上,是大不敬!” 墨涵扬手就是一耳光扇去:“杀了我正好给姑母作伴,免得她成日为了儿子哭泣!” “送她去见太子!送她走!”康熙的声音已是声嘶力竭。 胤礽在唱歌,他很安静,很正常,他唱的歌墨涵听不明白,只觉得很温和,就像、就像安魂曲一般让人宁静。屋子里很乱,除了凌乱的杂物,还有跪着伺候的人。 “都下去吧!”墨涵吩咐道。 没有人动弹,一人答道:“回格格的话,爷若是癫狂起来,格格一人制不住!” “你们在这里,就不怕我癫狂起来伤人么?” 她两句话把人都吓退了,才慢慢靠近胤礽,却依旧不相信是事实。他根本对周遭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墨涵侧坐到塌上,他只是仰望着帐顶唱他的歌。她试探的说:“表哥,人都走了,我是墨涵啊!” 听到“墨涵”二字,胤礽缓缓转过头,看看她,冷笑一下,又扭过去说:“你骗我,涵儿不是这个样子的!涵儿,涵儿什么样子,你知道她什么样子吗?”他又对着她,眼神却是飘忽的。 墨涵小心翼翼的拉住他的手,道:“表哥,你好好看看我!” “谁是涵儿?涵儿病了,莞儿说她才是涵儿。我——我不知道啊!不要逼我!不要,皇阿玛,别杀大哥,都是我的错啊!”他用双臂圈着头,哭泣起来,他忽又坐起来,一手揪住墨涵的衣领,两眼放着凶光:“你骗我,你是来给我下毒的,是不是?你不是涵儿!涵儿的字是我教的,你说你是涵儿,那习得第一张帖是什么?” 墨涵暗叹口气,这父子的习性竟一样,认这一字一言的凭信,这话想必是唐莞曾说过的,此刻叫她哪里说得出。可不容她犹豫,胤礽已双手掐在她脖子上,几欲使劲,还在追问。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东西,说了好几件事,可胤礽都不记得,手上的力气已越来越大。墨涵忽然想起一件信物,在挣扎中掏出来,亮在他眼前。 世事果真是祸福难料的,若非那柳儿偷了胤禩的荷包,令墨涵嫌脏,一把火烧掉,为他重绣,这刻了她满文名字的玉也不会揣在身上,于这关键一刻救她一命。 “没错,这是涵儿的!你真的是涵儿!我怎么认不出你了?郭罗妈妈怎么准你一个人跑出来了?”他立刻是满面的笑容,乐滋滋的拉着墨涵的手,“你还想偷偷进宫去看安布是不是?安布要给咱们生个小弟弟呢!” 墨涵心酸的笑着,泪却不停的滚落,知道他的记忆停留在康熙三十五年,平妃不正是那一年死于难产的么? 他自顾自的说着往事,并不看她。她却听见轻轻的叩木的声音,寻了一周,竟是帐中一个木柜发出的。那柜子由外扣上,墨涵壮着胆子走过去,想来里边是瞧得清外面的,竟听见闷闷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如今再光怪陆离的事都能承受,她打开柜子,竟大出意外,藏着的人居然是胤祥。 “先别问!二哥是被皇阿玛逼疯的。”他急切的说。 “我猜到了!只是为何事?” “皇阿玛要二哥狠下心先除了大哥,再圈禁四哥、八哥,说这样,二哥的江山才坐得稳!” 胤礽却忽然大吼起来:“你是谁?不许你和涵儿说话!” 墨涵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捂住他的嘴:“表哥,这是沃和纳呀!是咱们赫舍里家的沃和纳!” 胤祥立刻会意,近前请安:“奴才沃和纳给太子爷请安!” “涵儿,你为什么要哭,谁欺负你了?谁都不许为难你!”他有些孩子气的嘟着嘴,话却说得有板有眼,只惹得墨涵不停的擦眼泪,怎样也忍不住悲伤。她忽然很无助,一直以来,除却胤禩,胤礽就是她头顶的一片天,无论外面是晴空或雨雪。 他伸手给她拭泪,耐心的哄她:“涵儿不哭,别怕,你要什么,表哥都给你买。” 胤祥给墨涵摆摆手,示意她不是哀伤的时候,她才哽咽着止住哭泣,道:“表哥,我要吃前门的冰糖葫芦,让沃和纳去给我买,好么?” 胤礽点点头,眼皮却不停的眨,墨涵知道他犯困,就学着他适才唱的调子哼起来,哄着他慢慢睡去。 胤祥才把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