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带着半亩地第7部分阅读
重生带着半亩地 作者:helpgs
这事儿也倒霉,这人讹起她来——
不敢多想,就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要将他拖回去。
全身都湿透了吧,闷闷得难受,还头晕眼花。张手美擦了一把汗,没猜错,这齐二郎真的不是普通人,是春风楼的二少爷,少东家。一靠近春风楼就有人看见了抢上来,瞬间围了一圈人,“二少爷”“二少爷“地叫着,齐疱扒开众人,很有经验地直掐他人中。
现在人多杂乱,张手美恨不得立马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是的,方才还有人以为是她好心将他们的二少爷送回来的——其实本来也不关她什么事,可恶的是,被掐人中之后的齐二郎悠悠醒转,指指她,像指着凶手那般,喃喃道:“她,她……”
这句未说完的话害了她。
张手美被两个护卫看守在花厅里。春风楼的后院一片手忙脚乱,一会儿来了大夫,一会儿来了当家的夫人,就是春风楼的老板,齐二郎的娘。她从花厅过的时候,张手美只听到环佩叮当响,还没看见容貌,就一闪而过了。
半天都没有人来理她,难道事情真的很严重么?
“护卫大哥,齐少爷的事与我真的没有关系,我一片好心将他送回来,你们怎么当我是罪魁祸首,干嘛扣住我不准走,我还要赶早市卖鱼去,护卫大哥……”
不然等她先赶早市将鱼卖完了再回来与他们细说也行。这是真的急,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眼睁睁地就要错过早市,丧失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至关重要,非常重要。
有人进来了。
“夫人。”
张手美也跟着恭敬地叫了一声夫人。应该是齐夫人吧——她兄弟姓齐,她夫家也姓齐,真是巧。齐夫人面如冷铁,说话直捣核心,“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张手美将整件事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还好齐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与她并无多大关系,就松口让她离开,可是偏偏,张手美还没走出花厅,就有人喊住她,“姑娘请留步,二少爷请你进屋说话。”
她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拳头。
就差咆哮了。
“娘,这位小娘子取了我一日性命,我问她讨要,她还伶牙俐齿的,就是她,气得我,气得我——娘,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娘们?这是从一个大老爷们口中说出来的吗?真替他羞耻。张手美几乎是瞪着那张充满无辜与可怜,还算俊美的苍白的病容。
“二郎,整件事娘都知道了。不过,不知者不为罪,这位姑娘不是将你及时送回来了吗,要是她是故意的,不早扔下你扬长而去了?今日你就好生在里院歇着吧,盘点对账的事娘亲自盯着。”
这才是正经话。张手美鄙夷地瞧着因无言而转过脸去的齐二郎。
齐夫人对她道:“你去吧。”
张手美发现自己的拳头还死死地握着呢,迈了半步,却想起齐二郎转过脸去的最后一丝神色,不对不对,那可是嘴角上扬的得意之色。之前她就在纳闷这人唱这一出打的什么主意,现在突然找到了,这人一大早的不是寻她的晦气,是在寻自己的晦气!他不是等的就是他娘的这句话吗,什么盘点对账的事,他是根本就不想做。
张手美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你还有事?”
“是,夫人,我还有事。”张手美盯着背对着她们却瞬间竖起耳朵的齐二郎,咬牙切齿地说:“夫人,求夫人为我做主。”
“哦?”
“今日我可是推了一斗车的鱼来赶早市的。上次与齐疱有过交易,想知道那两条鲢鱼的评价如何,他还会不会要我的鱼,于是没有摆摊叫卖,进城就来了春风楼。齐疱说我的鱼不错,但价高了,我也不可能降到他给的价,所以买卖没谈成,我本是要回鱼市街摆摊零卖,或者再卖给其他的酒楼……就是因为二少爷一直追着我,又无端晕倒这件事,我生生误了早市。夫人,二少爷因为被我打扰就要我还一日性命,可我的鱼卖不了了,谁来赔我一日本钱?夫人,你也要为我做主啊……”
本来这番话齐夫人听了不高兴的,但她应该是个体面人,忍住不快问道:“你有多少鱼?”
“八条。”
“才八条。”她的声音立刻变得轻松,对一旁的管事说:“阿才,让采办按照市价把这位姑娘的鱼收了。”
“夫人,”张手美倒是没有乐呵地跟着那个阿才走,她有自己的坚持与执着:“我的鱼比所有鱼市上的鱼都要好,自然也是比市价高的。前几日我已按照市价卖给齐疱两条,当做样品以表诚意,鱼到底怎么样,他最清楚了。这些都是我千挑万选才挑出来的这么几条美味的鱼,要是和市价一样,不是污了我的眼力……”
那齐二郎啧啧两声,“诶诶小娘子,我的眼力也不差,跟了你一路,怎么没看见你带着鱼来卖?”
张手美白了他一眼。只等着听齐夫人的回话。
“前几日……”齐夫人思索一下,问道“是不是两条鲢鱼?三百文一条?”
“正是。”
齐夫人提醒齐二郎似的对他道:“前几日,好像是听对面的人嘲笑你舅舅买了两条三百文的鲢鱼……”齐二郎了然似的点点头,“那两条鲢鱼做的就是何太守点卯让我们送上的菜……”
齐夫人莞尔一笑,拍了拍齐二郎的肩,“二郎,好生歇着吧。娘和这位姑娘出去说话。”
齐夫人的眉宇之间有得意之色,与刚才的样子截然不同,像换了个心境似的。
第三十四章 成交(加更)
她到了花厅,请人去叫齐疱,然后问齐疱是不是向张手美买的两条鲢鱼,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琢磨了一下,对张手美道:“姑娘,你的鱼到底怎么样,其实我们都没有亲自尝过,不如这样,你将你的鱼拿来,我们当场烹煮,当然,烹掉的鱼记我们的帐,若是真的比寻常的鱼美味,按你的价给你,以后也会买你的鱼;若是不及,也会按市价给你买下,如何?”
没听错吧?张手美的目光在齐夫人与齐疱之间来回流动,齐夫人对鱼的信心来自哪里?方才提到的何太守?
“妹妹……”齐疱也觉得不可思议,刚要说话,被齐夫人抬手打断了,她将他唤至身前,与他附耳几句,齐疱听后的表情似乎在问“真的?”齐夫人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真是峰回路转,枯木逢春……
张手美谎称鱼放在友人家里,到了没人的地方,闪身进入银镯空间,一体机上显示鱼的美味度已是百分之八十五,比上次百分之七十又多了十五个百分点,太帅了。她按了一键抓取,于是鱼进了木桶,将木桶放上斗车,赶紧推了过来。
有人说过,不能盲目相信数据,她也想亲自做一番试验,可惜没有机会和财力自己搞两条鱼作对比。她选择坚定地相信,只是根据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推测出这一切是可以相信的。
齐疱拿手在桶里拨了一圈,“八尾。四尾鲢鱼一尾鳙鱼三尾草鱼。”
齐夫人道:“就做鲢鱼。”
齐疱捉了一条鲢鱼出来,交给一旁的小厮:“大力,这尾你来烹。”他自己另在厨房的缸里抓了一条鲢鱼出来。齐夫人又道:“就做那日送去何太守府上的那道。”齐疱点点头,对大力说:“这几种鱼之中,鲢鱼的食材如何最重要,清蒸和油浸最能体现出鲢鱼的清淡鲜香。对面的做的那道就叫清蒸鲢,取清明廉洁蒸蒸日上之意,我们酒楼做的那道叫油浸鲜鲢,还是送菜的人会说话,他们会说廉洁奉公,我们也会,油浸鲜鲢,如雪中寒梅凌寒不败,如塘中莲出淤泥不染,这样更能体现何太守的品质和可贵。”
服了,服了,一道菜而已,需要这么多意头?
张手美见齐夫人一直微微笑着,想必还是他们的菜占了上风,博得欢喜与赞赏。那当然了,本身就好吃,再加上彩头那么好。激昂跌宕总是能震撼人心,更衬君子高洁,三元楼的清蒸鲢相比之下太平淡,太平淡了。
齐疱又道:“一个厨子的手艺如何,烹煮之艺越精细越费工越巧妙才越能体现。相反,一个食材到底如何,就不要用太多的艺去遮盖,越简单越能看得直接。”
这话在理。
大力应该是重点培养的后备大厨,齐疱这是不失时机地教学啊。说话间,两人已经做好前期的处理工作了。齐疱拿刀像武侠高手玩剑,去鳞去腮去内脏三下五除二,又快又狠准,大力也不赖,稍稍落后,却不急不躁。鲢鱼清洗干净后,两人都在鱼身上剞人字花刀。
锅中烧了开水,齐疱的手快得像飞鸿,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将需要的作料放进去煮,又回头对大力说:“香料不用多放,这道菜只用酒葱姜和盐,酒葱姜去腥,盐提味。”
齐夫人接话道:“这几种鱼之中,我觉得还是鲢鱼最腥。”
齐疱说:“葱和姜用得好就不会太腥。这道鱼我用三次。”将鱼放进香水中煮一会捞出,摆入盘中装好,然后切了细细的葱丝和姜丝撒上,齐夫人道:“不是油浸鲢鱼吗?”
齐疱不紧不慢,在锅中倒入油,又放葱段和姜片,炸出香味后撇去不用,直接将热油倒在盘中的鲢鱼身上,刺刺啦啦的声音响起,肉香四溢。
齐疱将他做的鱼端上来摆好,大力的鱼也做好了。另有下人上了碗筷,齐夫人在桌边坐下,夹了一块鱼肉。
一道菜从处理到做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张手美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特别是等待齐夫人反应的这几秒。
鱼肉的香味早已勾得她的胃也咕咕叫。
齐夫人将两条鱼都尝了一口,没有率先发表意见,又让齐疱尝,齐疱尝了尝,小眼睛都眯得快看不见了,他又示意大力尝,大力一尝即道:“高下立现。”
虽然没有说哪道菜高哪道菜低,但是已经让张手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在衣上微微蹭了蹭汗湿的掌心,恭敬地立着等候。
齐夫人拿布巾擦擦嘴,吩咐大力:“你去将前头的价目册拿来。”
大力将价目册捧来,齐夫人说:“给这个姑娘过目。”
张手美腹诽:上头的字,齐夫人你确定你面前的这位农家姑娘能认识?是有很多字不认识要靠猜,张手美只是扫了一眼,大力也没将价目册在她面前展示多久,齐夫人对她道:“姑娘,你的鱼不错,我很想以后与你继续做买卖。你有诚意,我也拿出诚意。你看的这价目表是我们酒楼的进价和卖价,寻常一尾鱼的进价是二十文,做的菜高低价有所不同,但是没有一道菜超过一百文。据我所知,整个江陵府,最贵的一道鱼也没有超过一百五十文。姑娘的鱼真的好,但是你卖到三百文一尾,就是走遍整个江陵府,怕是也寻不到买家。”
没有调查过市场,是她的失误。难怪上次肥疱一听三百文话也不说直接就送客,还拿这来将齐疱一军,连齐夫人都说是嘲笑啦。
不知道齐夫人的话属不属实,虽然张手美不尽相信价目册的真实,但是她拿出来说的话应该差不了多少,是市场,能对外的价。如此来看,早上齐疱的话也算有诚意。
齐夫人道:“我是有心与你做买卖,姑娘,你说个价吧。”
先摊牌,再将这个决定权交给她——张手美觉得自己的价怎么也不能说得高过一百五十文,也许连一百文都不能超过。
也不是要死守着三百文不放,就是说八十文,也能赚对半呢。
不不不,不能自乱阵脚,要是她说八十文,齐夫人再砍一半?那就显得她太傻了。张手美思索一下道:“齐夫人是个有诚意的人,我也不是真的不懂行情,上次那样对三元楼的肥疱,只是不想将鱼卖给他才随口说的一个价,没想到他因此把我推到春风楼来……早上没有答应齐疱的价,是不想将我精心跳出来的好鱼当做一般的鱼卖,一般的鱼我还卖三十文一条呢。您知道,养鱼耗时长,我也不是天天都有鱼卖,所以我也没法指望着量多卖优惠价……齐夫人,不如,您说个意向价?”
齐夫人将这个问题抛给她,她又抛回去了,只能说大家都有意,只是不敢轻易亮底牌,一个希望尽量再低,一个希望尽量再高。
僵了一会儿,齐夫人笑道:“若是你答应以后的鱼都卖给春风楼,不卖给江陵府任一家食店,这个价钱我还可以给的更高一些。”
还是不说?张手美考虑到始终自己是卖家,又将之前自己的漫天要价做了一番修饰,算是圆了自己的场,重新再来,于是本着对半赚的原则,终于开口道:“只卖给春风楼不卖给其它食店当然可以,这样的话,八十文一尾不改价。”
齐夫人爽快道:“都说了按姑娘你的价给。八十文一尾就八十文一尾。阿才,待会儿收了鱼之后领着姑娘去拿钱。”
张手美有一刹那的悔意,怎么没再说高点儿?这种心理太正常了,她将之抹去,八十文已多赚了很多,还要感谢齐夫人让她了解了市价呢。
齐夫人接过下人递来的茶,吩咐道:“也给这位姑娘上茶。”她笑着说:“还没请教姑娘的姓名,以后要常打交道,总不能姑娘姑娘这样地叫吧。”
“谢谢。”张手美接过递来的热茶,答齐夫人道:“我姓张。”
“哦,张姑娘,家在哪里?”“佃家台。”
齐夫人抿了一口茶,“佃家台,姓张?”她的脸上有凝滞的怪异表情,复又重新打量她一遍:“你家中是种地的还是养鱼的?”
她不这样,张手美还不会在意,有些一闪而过却没记住的话此刻却清晰地浮上来。金大娘说金大伯当年进城找事做,是在陈家的酒楼打杂认识的陈家二小姐,陈家……也是开酒楼的。与齐夫人是同行,陈家发生的事齐夫人不会没听说过,那齐夫人与陈家关系如何?
张手美有些惶恐地答:“一直都是养鱼的。”
要是她听说了什么事,肯定知道那个张家是租了陈家的地。果然,听她这样答,齐夫人倒是就把这事掠过了。
齐夫人生得一双丹凤眼,眉如新月,肤如美玉,若不是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还真看不出她的年纪,看不出她有齐二郎那么大的孩子。
“娘,那油浸鲜鲢简直就是鲜嫩咸香,吃起来欲罢不能。好味啊!”念头刚到齐二郎这里他就出现了,刚才商量鱼的买卖价的时候,齐疱将这两盘鱼端进里院去,他定是刚吃完。
他看向张手美,“小娘子,你真会挑鱼。”
齐夫人笑道:“叫张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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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晕晕晕
张手美尴尬地笑笑,齐二郎敢在齐夫人面前这样叫她,齐夫人又没开口责备,也许小娘子这个称呼对不知道姓名的姑娘是常用,根本不是她所想的调戏的话语。
“张姑娘,看在鱼的份上,你取我一日性命之事便不再追究,能不能请教你挑鱼的眼力是如何练就的,一尾鱼下肚,我感觉气力充盈起来,温中益气——娘,对儿子的素体虚有益啊。”
“哦?”齐夫人道:“一尾鱼有如此功效?你身子好些了?娘去拿账簿,不如,和娘一起盘点对账?
齐二郎的脸上虽然没有血色,但是方才说那番话的时候两眼可是在放光,此时听齐夫人这样一说,立马双目暗淡,还站立不住一般,赶紧扶住桌子,“娘,你一说我真发觉有点晕,看来我高兴地太早,你知道我吃到美食是这样的,全是一股兴奋劲在撑着……”
齐夫人摇摇头,吩咐阿才,“你扶二少爷到里院躺着,好生照顾。”
张手美也想摇摇头。人人都说知子莫若母,张手美都能看出来的不妥,难道齐夫人这样精明的人看不出来?她不跟他较真,享受着他的稚气与依赖,一般做母亲的都是这种心态吧。不过,齐夫人脸上是真的有忧色,可能越是自己亲近的人越是在意,跳不出来冷静地看待。
“夫人。”采办的收了鱼,竟然将铜钱领来了,窜成好几串,挂在胳膊上。
齐夫人回过神道:“给张姑娘点算吧。”
一条鱼八十文,八条就是六百四十个钱。采办的细心,四十文窜成一串,一共窜了十六串,他两串两串放在一起,放了八堆,当做八条鱼,这样点算起来也方便。张手美见他们把活儿都做得这样细了,只是挑拣着数了数,他们肯定不会坑她少放那么一个两个铜钱。
齐夫人道:“张姑娘,往后每月你送两次鱼,每次十五条,先送鲢鱼,其它的鱼再看再商量。”
“好的。”
齐夫人说完就出了花厅,到外院去了。张手美一口将手上的茶喝完,这是花茶,有淡淡的桂花味,是桂花茶吧?胃里空空的,只有先喝点水抵御一下饥饿。
哈,熬了这么久总算了了一桩大事。
往后每次卖出十五条鲢鱼,一个月三十条,合计下来可以赚到1两银子,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买到地……可是,现在这些钱拿在手上,以何种名义拿出来呢?有钱还要有来历……
“在想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
这话就在耳边响起,低低沉沉的,还带着一股气息扑来,将张手美好生吓着,“二少爷?”
阿才并未跟着他出来。
齐二郎见着她的样子,夸张地后退一步,“吓着你了?哈哈,哈哈,谁叫之前你在大街上对我动手动脚,这下清了。”
什么动手动脚,他突然晕了砸在她身上,她当然要确定他是不是死了,摸脉搏摸心跳就叫动手动脚?
“把我送回来一趟,让你得了机会当面将鱼卖给我娘,还卖了这么多钱,你要怎么谢我?”
这人真是,干嘛总烦着自己?
失而复得了这样一个机缘,可是真轮不到感谢他,张手美咬牙道:“二少爷,是你一直追着我讨要性命,是你寻自己晦气装晕装病不想干活,我好心送你回来可不是藏了什么心思,若是你真有精力问我要谢礼,我是不是该到前头去告诉齐夫人一声,二少爷活蹦乱跳的,可以出来干活了?”
齐二郎将双手高举,“张姑娘,我怕了你,你一开口就足以让我晕倒。”
张手美冷笑道:“方才你问我讨要挑鱼经验,我差点脱口而出问你讨要装晕经验呢。你身为人子,不知道装多了让你娘成天都提着一颗心吗,让娘担忧,是为不孝子。”
“严重了,严重了。张姑娘,你初次认识我,不知道我从小素体虚,说晕就晕——就说这些钱,好几百文,让我点点点,我就会晕晕晕。”
好命做了二少爷,还要自己亲自点这一文一文钱?张手美将一串一串学那采办套在胳膊上,不想与他继续废话,好命的二少爷吃饱了就找个消遣,想偷懒就偷懒,她还饿着肚子呢。
“张姑娘,最后一个问题。”齐二郎拦住她,“你经常看着一堆鱼游来游去,在乡下又见鸡又见兔的,这个问题也许你一想就明白。我一想到就晕晕晕啊。”
张手美谨慎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说什么。
“一道算学题,鸡兔同笼,头共有三十五只,脚共九十四只,问鸡兔各多少只。”
问她算术题?虽然她算术成绩一般,可是这小学级别的稍微想就出来了,“兔十二只,鸡二十三只。”“你真的一想就算出来了?”齐二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然后开始验算,趁他验算的功夫,张手美抽身就走,推着斗车和空桶,一步不想多留。
在街巷里转来转去,确定自己绝对安全的时候进了银镯空间。将斗车放下,慢慢分钱。月娘的二百八十个钱单独拿出来,自己赚的钱有竟然有三百六十文钱,加上上次绣鞋面儿的三十文,近四百了!真是开心。她拿出六十文钱去买鱼苗,鱼苗的价钱是十文钱十五尾,买了四十五尾鲢鱼鱼苗,十五尾鳙鱼鱼苗,十五尾青鱼鱼苗,十五尾草鱼鱼苗,一体机说这些鱼是可以混养的,她将所有鱼苗倒入池塘里,在一体机前翻看数据和提示看了半天,才开心地离开。
做完这些事都快到中午了,真的要去买点东西填饱肚子。循着上次吃蜂糕粑粑的地方找去,要了两块蜂糕粑粑,又在隔壁食店喝了一碗粥,一个人且走且看看,好不惬意。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哼着歌儿,走路都恨不得蹦跳起来。刚好看到了杏林街,月娘要在杏林街上买敷面用的香粉,这条街的店倒是有好几家卖胭脂香粉的店。
没想到在这里竟都能遇上熟人。
“手美。”
“在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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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得超不顺。
明天要去找房子,月底要搬家,总没有时间去找。希望明天的更顺顺利利。
第三十六章 迎蝶粉
“看着像你,一路跟过来,还真是。你要买——?”金在田指指她刚才看的这家店。
“不是我,我哪有心情买这些。”张手美想了想道:“是月娘要买,她知道我今日进城买五色纸,特地托我为她带香粉。你呢?你怎么到城里来了?一个人?”
金在田笑起来一口牙整齐洁白,“我在杏花街的孟记前等了你一会儿。”
哦。张手美也笑笑。乡下人进城都习惯起早赶路,他应该还没开市就到了,不只是等了她一会儿。金大娘特地告诉她到孟记去买,都已经让她带了,为什么还要金在田再来一趟,怕她真的没有钱买吗?
“先买香粉吧。”金在田示意她进去。
张手美觉得他俩之间特别客气,这客气之中藏着一点生分。之前的张手美与他呢?他们应该很熟才是,就是因为她认为他们熟,所以不自觉地就自己先生分了起来。金大娘和金在田在张手美的娘死之后没多久就进城,在城里住了好几年,前年才回乡下,可是那几年期间,金在田与张手美不是完全没了联系,金在田与自己的爹不亲近,经常置气,置气时多半都是回乡下去的,两家离得近,农家的孩子没那么多规矩,两人应该——一直都很熟吧?
“姑娘想看什么,胭脂香粉还是头油?”老板从深深的柜台下抬起头来,留着八字须,生得倒是一团和气。
张手美让老板介绍一下最新最好的香粉。又扭头看了一下等候在店外的金在田。
老板拿出一个刻着曲纹的妆盒,“……姑娘,最新最好的就是这迎蝶粉,从宫中传出来的。”说到这粉的来历时很是得意,特地压低了声音。
张手美沾了一点擦在手背上,让她惊讶的是,古代的粉底与现代的并未有多少出入,质地细腻,色泽润白,“这是怎么做的?”老板但笑不语,张手美知道自己问了很蠢的问题,又改问道:“是铅粉吗?”
“这虽是米粉,可比铅粉金贵多了。姑娘,这不是我们自家沉淀的粉英,这是宫里用的东西,用的米是上好的细粟米,做法也繁琐细致,粘性好,不会轻易脱落,你一试便知。”
这迎蝶粉有三种香,栀子花香,桂花香,茉莉花香。张手美知道月娘用过茉莉花香,所以她拿了那盒茉莉花香味的,“我要这个,多少钱一盒?”
老板笑道:“一百六十文。”
咳咳。
一阵浓郁的香气伴随特地引人注意的声音袭来,进来两位女子,一位戴帷帽,另一位一看就知只是一位粗使丫鬟。那声音是戴着帷帽的女子发出的,看不太真她脸上的神情,只是感受到她浑身透着一股不爽的气息。那丫鬟拿鼻孔重重地出口气,啪地一声摆了个一样的妆盒在案上。
来者不善啊。
老板搓着手,紧张万分。
戴帷帽的女子道:“万老板,你卖给我的时候就说这香粉整个江陵府只此一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的,随便什么人都配用迎蝶粉么?本小姐什么身份,这人什么身份?现在我要三倍退货!”
万老板有些艰难地答道:“三小姐,我一点儿也没骗你。这迎蝶粉真的数量有限,三种香每样三盒,绝不过三。您是客人,这位姑娘也是客人,先来先得,货不欺人,就因为这您要三倍退货,我真的——”
“你的货不欺人,难道是本小姐难为你了么?那好,你来决定:要么你卖给她,本小姐会告诉整个江陵府的小姐夫人们,你的迎蝶粉以次充好,只配乡下人用:要么你不卖给她,本小姐用了后,还怕有身份的太太小姐不来照顾你的生意?”
张手美气上心头,这位三小姐还真嚣张,仗着自己有身份,存心进店来鄙视她——以及她代表的这类人的?“这位三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点,什么叫你买得我买不得?一百六十文而已,难道你看扁了我拿不出这个钱?”
三小姐哼了一声,一旁的丫鬟自动上前护着,嚷道:“喂,你什么身份,要我们三小姐尊重你?我们与万老板说话,你最好乖乖闭嘴!”
三小姐道:“万老板,你口口声声说是从宫里出来的好粉,就卖一百六十文?这样吧,本小姐为你定个价,一两银子一盒。红屏——”三小姐的尾音一拖长,那丫鬟便从腰间拿出一两银子,放于万老板眼前。
万老板还不是见钱眼开唯唯诺诺的人,十分为难,看看三小姐又看看张手美。
张手美一笑,放下那盒迎蝶粉,“三小姐果然出手阔绰,一两银子可是我们这样的穷人一年的花费。”她特地在“这样”两字上加重了语调。三小姐骄傲而开心的笑颜在米白的帷帽后荡漾开。张手美再一次按压自己的怒气,“不知道三小姐是哪府的三小姐?”丫鬟红屏快嘴道:“这也是你配知道的?”
张手美才懒得与一个仗势的丫鬟浪费口水,她的视线停留在三小姐穿的诃子上,“三小姐可是何太守府上的三小姐?”那诃子与月娘的那件虽然颜色绣花不一样,但是样式和材料一点没差。何太守家的三小姐——这名号她都曾用过,用代表金贵的人群,呸,真不知道真人竟是这样的。
三小姐理所当然地哼了一声,懒懒地对万老板道:“先前付的一百六十文不用找回了,红屏,我们走。”
她们从金在田身边走过,金在田对上张手美的视线,一脸疑问。
万老板说:“这位三小姐正是太守府上的三小姐,这位姑娘,那这迎蝶粉——”
张手美收回视线,不想为难万老板,笑道:“给我别的香粉吧,还要茉莉花香的。”
万老板摇头,“姑娘的定性好,不卑不亢,也不莽撞……很多事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发生了什么事?”金在田还看着杏林街上没走远的主仆二人,问走出来的张手美。
“何太守家的三小姐先买了宫中传出来的迎蝶粉,便不许我买,她堂堂千金小姐的身份,若是一个这样的民女都与她用同样的香粉,她岂不是很没面子。”张手美说这话时带着调侃的意味,又特地在这样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比比自己身上土气的蓝底碎花的衣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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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大半个城市找了一整天房子,累屎了。回来得晚,码字还顺,本来要传三千字的,后头的还未修改,还剩几分钟今天就要过去了,赶紧先更了再说。
第三十七章 童谣(加更)
金在田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何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现在倒是会拿身份压人了,以前——”
“以前怎么?你与她认识?”张手美顿时来了兴致,难得地看见金在田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的。金在田都没敢回看她,憋着一口气道:“不认识。”
张手美快步追上他,换了个问法,“她以前不会拿身份压人么,为什么?后来又是怎么会的?”
金在田还真不是张手美想象的那样,是否与三小姐有旧交,他这样是因为心中愤怒,“她以前哪有什么身份,自然无法用身份压人,倒是经常被人欺压。这事在城中不是秘密。”他这才看了一眼张手美,张手美下意识地落后半步,这不是秘密的秘密以前的张手美应该知道吧?天,她总觉得金在田会知道点什么,总是这样觉得,在所有人面前她都很自然地做这个张手美,只有在他面前隐隐惶恐。
“三小姐是何太守庶出的女儿,她母亲是位下人,也不是府中的下人,多年前只是进府上去做针线活,何太守当时还不是太守……她母亲出府后才发现怀了孩子,竟然没告诉何太守这件事,也没找上门去,娘俩一直在市井之中谋生。前两年何太守认回了这个女儿,她才翻身做了主人,有了身份。吃过苦受过欺压,心中积怨越多,自然越想证明自己,将以前的街坊都忘得一干二净,将自己的身份举得高高的,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她就是抹上天下最好的香粉在脸上,恐怕还不及你脂粉不施——”
他不过是在帮她说气愤的话,说到最后,好像有了歧义,连忙撒住道:“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也不气,也不恼,也不争,自从你病好后,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果真有此疑问,张手美听见自己心里扎扎实实地咯噔一声,对张阿生能说长大了,和金大娘之间有默契尽量不去提及之前的事,对金在田呢?该如何说?罢了,还是不要疑神疑鬼,都说了古人不可能料想到她的离奇事,她摇摇头,笑了笑,“在田哥,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你倒是说说,以我以前的性格,我会怎样做?”
“就算当着她的面忍气吞声,背后你可不会就这样算了。”
“唔,不会就这样算了,我只是还在想。上次的事让我知道,有很多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别人一个指头就能碾死你,像我们碾死一直蚂蚁那样。我们太微不足道了。”
金在田严厉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应该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上次那样的事以后最好不要发生。你想出气,就用曾对乔娘的那招,我帮你。”
哦?怎么样对待乔娘……金大娘也提到过,不过没说到内容,只说是败坏她的名声。
“若是我也同样要败坏三小姐的名声,在田哥,你会帮我哦?”
他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当然。”
张手美笑笑,有一种期待着的兴奋,“我记不太清了,不如你给我讲讲,我再好好想想如何对付三小姐。”
两个小男孩追逐着在他们身边跑过,后头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哥哥”“哥哥”地叫着,噗,摔一跤。两人同时伸手去扶,小女孩站稳后,嘴一撇,撒开两只小短腿又继续往前追。
金在田带着笑意说:“你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教会小孩童一首新童谣,内容是:小麦轻轻,谁当获者?子与妇。丈夫和在?娶新妇。金志达,盟誓无,陈小乔,媚似狐。”
呃?这童谣强悍……乔娘插足,金志达抛弃妻子,说得清晰明了,还让小孩子满大街地唱,这样整个江陵府还不都传遍了?真的是败坏名声的好招数。
好邪恶。
当这事家喻户晓,传到当事人的耳朵里的时候,金大伯和乔娘想追究也无从追究。
金在田还笑,莫非当初他参与了?
“这两年三小姐的名声可不好,总是欺人太甚,敢怒不敢言的居多,应该让她受点教训。何太守清廉高洁,她却在市集横行,自抬身价,挥霍无度,这童谣要是传到何太守耳中,定不会不管不问,岂不是能为很多人出一口气?”
那倒是,何太守点了鲢鱼,两家酒楼就争相在清廉上做文章,肯定是投其所好,一个如此注重自己廉洁之名的人,岂会容忍不孝女的行为?本来张手美只是顺着金在田在说前张手美的脾性,还真没想过去如何报复,没想到说到此点燃了自己的兴致,为己和为公的感受太不一样了,为己难免显得小气巴拉没有肚量,可是现在却在为民除害——害之说严重了点,说得文雅一点,就是讽谏,这也是为三小姐好。
“编童谣?”
“编童谣。”
编童谣不需咬文嚼字,朗朗上口就行,之前的那首童谣,后头部分三字对三字,好像念起来很得劲,后世不是还有什么三字经啊三字国骂之类的,以前不是与社工姐姐们玩过“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唔,三字排起来气势不错,就用三字的。
“你听着:三小姐,重敷颜,迎蝶粉,一两银……”
两人有着做贼般的窃喜,金在田接道:“不孝女,千贯脂粉,万贯绫罗。”
张手美拿佩服的眼神望着他,“在田哥,张口即来,厉害!不孝女,千贯脂粉,万贯绫罗……我本来还准备接‘清廉明,太守府’之类的,还是你的妙。”
金在田的笑显得十分憨厚,“我不行,这方面还是你厉害,你要觉得好就好。不过,你前头说到‘一两迎蝶粉’,三小姐不会想到是你吧?”
“没事,就算知道是我又能奈我何,她可找不到我。”
金在田抬头一看,“到了,孟记。”
买完五色纸就去城中孩童最多的地方,果然一堆孩童手拉着手在唱童谣,金在田抓住一个小贩,买下了他所有的冰糖葫芦,七八个孩子,人手一窜,边舔边学,金在田教,张手美笑吟吟地跟孩童一起念,还有最后一窜糖葫芦,金在田递给她。
果子殷红,糖衣金黄透明,一道道白光在上面流淌,像极了那些她想要探知的,被冰冻尘封的过往。
“吃吧,又酸又甜,你肯定喜欢。”
一口咬下去,咯嘣一声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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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房的时候天热,脱了毛衣拿在手上,转了一天要坐车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胳膊上的毛衣不见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何时何地不见的,天,这种事不止干过一次。
第三十八章 送寒衣 一
阴了一天,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天边出现了红红的晚霞,两人到暮晚的时候才回到佃家台。霞光照在金在田的脸上,添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在田哥,今天的事谢谢你。”
“谢什么,做得好是我们二人的功劳,还宣扬不得,要是一个不留神被追究出来,也是我们二人的麻烦,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连累了你。”他的语气很轻松,惹得张手美笑出声来,“我说的是买五色纸的事。还耽误了你一天的功夫。”若不是金在田赶来,她也不知道要买多少别的,唔,就是不知道除开五色纸之外的纸蜡、香箔、冥币该买多少。还没及笄成家,在大人们眼中就是小孩子,真怕她不清楚,金大娘本是一大早就要来叮嘱一番的,谁知道她早就走了,只有让金在田赶着来看着。不然没买全,又要再多跑一趟。
“本来就是要花时间去做的事,偷不得懒,取不得巧。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揠苗助长的故事吗?”
“你说我好心办坏事?”
“不,我——我是说……”他准备解释一番,看见张手美带笑的眼,等了一下也笑了,“你啊……我讲这个故事是告诉你做什么事都不能心急取巧,你总是能想到别的说法。”
进村口走不了多远就到了岔道口,张手美停住步子,“我要去把香粉给月娘。”
“行,我先回去。”
和她一起走的时候金在田一直迁就她的速度,步子都没迈得那么大,此刻自己走,大步流星。张手美等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他,又警觉地四下看看,不见其他人影,才从银镯空间里把斗车和桶推了出来。
月娘在门前等了好久,“怎么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