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我，我还是盘古、是鸿钧……是天道。”
    萤草眨眨眼，眼前恍惚闪过一个破碎的画面——
    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迈步走至一株被足迹碾过、行将枯萎衰败的野草前，低声沉吟：“即使要死了，也在希冀着继续生存下去么？哪怕需要彻底改变样貌族类？混沌碎片也会有这般不管不顾渴望‘生’的时候？倒是我等的一线生机。腐草成萤……也好，永远记住你现在的挣扎、永远记住‘生’的珍贵。从此，你就是草妖萤草了。”
    第 191 章
    萤草恍惚了一瞬，慢慢地也算反应过来：“所以, 那位妄一道长也是你？”
    “可以这么说。”元炁点点头。
    “所以我会化形为现在的模样, 会穿梭到一个个世界、完成救人的任务，也是你的安排？”
    听到萤草的问题，元炁却并未立即回复她，而是忽然一拂手, 两人之间立即便化出木椅石桌并一壶热茶几盘茶点。
    元炁冲萤草笑了笑：“若要谈话，你还是更习惯这样吧？”
    “我更习惯没什么人在我脑子里吵架。”萤草小声嘀咕着，还是坐到了木椅上，随手倒出两杯茶——茶水还是烫的。
    不过说归说, 萤草感觉这会儿自己也已经相对比较习惯那无数个自己传递过来的画面, 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场景——
    有自己仍旧生得这副模样, 随着晴明大人带着达摩去清理业原火中的贪嗔痴……有自己是人类幼童, 听着周围人讲述江湖大侠的故事……有自己化作无数的蒲公英，伴着萤火而舞, 中间是一个蓝裳银甲的男子……有自己是信奉女娲的灵女，久居暗无天日的地下，正认真倾听族内外出的女子讲述自己此番的经历，百里屠苏、欧阳少恭乃至韩云溪、太子长琴……
    听到熟悉的名字，萤草难免分神多关注了几分, 很快就发现这个世界应该同自己去过的那个太子长琴的世界差不多是同一个世界，都有“太子长琴因黑龙悭臾被天帝贬入轮回”的设定，只是她并不记得太子长琴曾经以渡魂之术变做“欧阳少恭”的模样, 更勿论百里屠苏、风晴雪这些同太子长琴有接触的人，难道是她走之后的事？不对，她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长琴就已经摆脱轮回、更是找回了悭臾，又怎会去对普通人用什么渡魂之术？那就只能是……如果她没有去过那个世界的情况下，那个世界可能会发生的故事？或者说如果她未曾遇到太子长琴，他可能遭受的命运？她从来不知道，太子长琴竟然是这么偏执的人。说起来，那个世界自己只留下了半个妖核就离开了，太子长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不会死，他不会再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吧？
    正想着，元炁已经认真地吹了好一会儿茶水，轻啜了一口，这才开口：“你其实只是一个尝试而已。”
    “什么尝试？”萤草立刻问道。
    元炁凝眉看了一会儿茶水，似乎在思索该从何说起，过了半晌方才道：“你知道，再要不了多久，你的所有部分都将不顾不同世界的限制，强行聚合到一起么？”
    “我、我不知道。”萤草讷讷地说着。但其实在元炁同她说完之后，她便隐隐感觉到了这个预兆，若非她抵抗某些意志的行为做的不少，意志尚算坚定，如今回归本体的部分只会更多，
    “到时候，这片天地就将——”元炁说着，朝两人身前的光球伸出手掌，随后用力一握：“彻底毁灭。”
    萤草亦凝神望向那层层叠叠的光球，从这个角度，她看不清楚光球里面都有些什么，但是她散落在各处的碎片却能够给她展示着不同视角看到的画面。
    元炁又再度转头看向萤草，嘴角微微勾了勾：“届时，就连这片天地都不复存在，能存在的，就只有我和你而已。”
    听元炁说到这里，萤草猛地想起上个世界的鸿钧。
    似乎看出萤草内心的猜测，元炁又道：“所以，就像我之前所说，我是他们，又不是他们——给你做出诸多安排的是妄一的意思，而非我的。”
    妄一果然也像鸿钧一般，有了自己的意志。那其他的化身呢？是否也有了自己的意志？所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尝试，在其他的世界，也同样有着与自己类似的尝试？
    元炁则自顾自道：“当你重新聚集融合成为混沌，这片天地、也包括我的所有化身，都要一同毁灭。待你再度分散，我也会再次创造出新的天地、也许也会衍生出更多的小世界，化出更多的化身，但他们已经不再是他们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他们呢？所以他们一直在阻拦你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