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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气来。我像条鱼一样扭动身子,把头发拱到一边,烦躁地扯着项窝处的头发,企图拨开它们,却越理越乱。长久的努力无效,最后长发竟真结成了一张难以挣脱的网,彻底把我困住了。
我干脆停下不动,破罐破摔地想,自己大概要成为第一个被头发勒死的人了。
宗崎拍开我乱动的双手,又好气又好笑:“你当头发是杂草,可以乱薅的吗?”
他撩开我项侧的头发,把碎发拢起来,用手指顺了顺,拨到一边。我顿时感到脖颈清爽了,闷热感一扫而空,满意地哼了哼。
宗崎将我翻了个身,挪平摆正,让我仰面躺着,在我脑袋下面垫了个枕头,扯来被角把我的肚子盖上。他直起身说:“你起床早,又跑去后山折腾了这么久,累了就睡会儿吧。我去把山下带来的饭菜拿到食堂热一热。等有饭吃了,我回来喊你。”
我已经睡得迷糊了,但听到有吃的还知道下意识说“好”。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又翻了个身,趴下了。脸贴着软和舒适的枕头,睡思昏沉。
宗琦离开前,顺手再将我翻回来。然而不一会儿,我又重新趴了回去。大概觉得趴着睡的姿势更顺心些,于是他再翻,我再趴。
如此往复几次后,宗崎叹了口气道:“阿相,趴着睡压到胸口不会难受吗?”
我半睡半醒间坦然地摆摆手:“没事,反正我平胸,趴着躺着一个样儿。你实在看得难受,可以假装我平躺着……”
我话还没说完,宗崎忽然倾身上来,双臂撑在我身侧,将我整个人笼住。他的气息一靠近,我就整个人清醒过来。我扭头看他,可是偏头向左,他就躲去了右边。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项侧,温热而湿润,把我原本冰凉的皮肤也捂暖了。他的碎发甚至扫过我的后颈,柔软的,有些痒。
然而我始终看不见他的脸,有些急了。
“宗崎!你多大人了和我玩躲猫猫,是不是幼稚?是不是傻?”我恼怒地翻过身,边嚷边仰头,门牙差点儿磕上他的脸。我定定愣在原地,发现位置不太妙,我与他的鼻尖相距不过一寸,刚才仰头的动作如果再猛些,一准儿撞上。
我想要挪开,试探性地扭扭身子,可惜空间太小,容不得过多动作,只得安静躺好,不再造次。我被宗崎圈在胸膛前,惴惴不安,等着他起身。
谁知宗崎竟然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细细地看着我的眼睛,带着一种我不熟悉的神色。目光柔和地化开,潮涌般漫入我的眼底,让我看穿了其中的缱绻温柔。
如果说,平日里宗崎总带着不容旁人亲近的气势,而这种气势很大程度上源于他坚毅的面庞轮廓和一双内敛精光的鹰目。那么此时,当他的神色发生改变,目光染上细密的柔情,气场变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反倒使他看起来像一个柔软脆弱的少年了。从没想过,我有一天能在宗崎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也没想过,温柔生长到极致,竟能达到柔和面部线条的效果。
宗崎的瞳孔里倒映出我的模样,竟使我恍惚觉得其中映出的物像才是真正的自己。她存活于一片净洁墨色之中,被瞳孔的主人倾尽温柔以待。
宗崎的神色已然向我传递出一种情绪,我说不上来那具体是什么,只知道他的情绪太过深沉,不像是一时半会儿的积蓄。所以我有一种错觉,也许多年来,在我不看向他的时候,宗崎都是用这种缱绻缠绵的目光看向我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猛然觉得这个一直照料我,迁就我,伴我在混沌岁月中成长的人,变得陌生了。
其实我真的了解过宗崎的想法吗?这六年来,或者从更早些时候(我父母还在时)起,他是想用什么身份陪在我身边的?
我不敢多想,自私地以为他现在的位置很好。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血脉相亲的人了,只有宗崎是我内心认同的无关血缘的亲人,我很想留住这个亲人。
有时我会想,宗崎与我仿佛是偏利共生的关系,而我正是获得利益的一方。他在我身边时,我才能够抬头看见一点树缝间漏下的阳光,才不至于在无边黑暗中不断沉沦。
我在他身边的理由是对他给予温暖的贪心索求。那么,他在我身边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我沉沉地想着,突然感到无端心疼,不由自主地伸手搂了搂宗崎的腰。
等我回过神,宗崎已经恢复了往常神色,半撑起身子,与我隔开一段恰当的距离。天知道我此时的姿势有多僵硬,脸色有多苍白。
宗崎笑着说:“看吧,阿相。躺着睡和趴着睡还是有区别的。”
什么呀,折腾了半天,宗崎只为了说服我平躺着睡觉。
我仰面躺着,闭眼装睡,不愿再和他争辩。
……
宗崎似乎起身去取来了饭菜,我抽动鼻翼,闻见了最爱的烧卖的味道,肚子不争气地叫出声。他听见了我肚子的声响,轻笑出声说:“我这就去食堂,你多睡会儿。”
“等等。”本来已经走到房门口的宗崎又被我喊了回来。
刚才脱鞋上床的动作